“是。”海晏躬身应下,立即去办。
平王殿下不自觉地扭头,看向窗外。
暖阳照在墙头上,青石阶上沾着湿漉漉的雪渍。
原本还想带着小世子去城外的庄子上赏梅、吃鱼锅,没想到小家伙这口气竟憋得如此长久。
平王殿下再次叹了口气,眼下,只盼着七王叔能尽早入京罢!
*
与此同时,镇北侯府。
安慕西身形笔挺,叉着腿坐在火炉旁,正在认真地……烤花生。
简小世子背着手躺在竹席上,手里抱着汤婆子,大爷似的张开嘴。
黎书顺势丢了一颗花生进去。
简小世子吧唧吧唧嚼了两下,嘴巴一咧,翻身吐了出来,“呸呸,好苦——是不是糊了?”
说完一抬头,正好看到黎书把一个已经烤好的花生仁再次丢到炉沿儿上,手里还捏着一个焦黑的,正打算喂给他。
简小世子把眼一瞪,“好呀你,故意的是吧?”
黎书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哪里哪里,就是想试试这样的是否好吃!”
简浩哪里肯听他的鬼话,直接扑过去把他压在身下,一通揉搓。
黎书最怕痒,一边笑一边求饶,“浩浩我错了,错了错了,饶我这一回吧!小酸奶——救命啊!!!”
安慕西闲适地坐在一旁,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冷峻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不远处是一个宽敞的练武场,小狼崽正兴致勃勃地和侯府的将士们“切磋”,不时传来阵阵喝彩声。
看到这些兵士,简浩突然想起一件事。
“小酸奶,你有空的时候跟军医们说一声,让他们翻翻古书,看有没有一种叫‘麻醉散’的东西。”
安慕西点点头,“找来何用?”
“唔,开膛破肚取箭头的时候用。”简小世子嘿嘿一笑——可不是人人都会变狼的。
安慕西一听,更为重视,“可以止血?”
黎书抢在简浩前面,摇头晃脑地说道:“麻醉散、麻醉散,听这名字就是辅助之用,浩浩,这东西用了之后是不是可以让伤口不疼?”
简浩竖起大拇指,嘻笑道:“不愧是状元之才。”
黎书眼睛一亮,殷切地看向安慕西,“小梨子,做出来之后一定得给我些……”
“为了打板子不疼吗?”简小世子专业拆台。
黎书一巴掌拍在他大腿上,“还能不能愉悦地玩耍了?”
“学得倒快!”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简浩再次说道:“要是找不到现成的方子,我觉得你可以找人自己做。药材粉末、矿石之类的胡乱配一下,多试试,总能做出来。”
简浩说得无理头,安慕西却认真地应下。
“还有一样,消炎用的。这个估计得自己做……”说到这个,简浩的神情也变得认真了些,“比如身上长了烂疮、嘴里长了口疮之类的一般都用什么草药?你可以让军医们研究一下,看能不能做出抑制伤口溃烂的方子来。”
安慕西神情一振,当即叫来副官,吩咐下去。
黎书戳戳简浩,“这话你怎么不跟你家王爷说?”
简浩神色一僵,嘴角明显撇了下来。
黎书往他身边蹭了蹭,“吵架啦?”
简小世子趴在席子上,埋着脸,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生气是因为那天俩人刚刚在池子里缠绵完了,出了水秦渊就说让他回天狼国——这不就是现实版的“拔X无情”吗?
虽然说……没有做到最后吧,然而简小世子却觉得自己内心深处受到了巨大的伤害——他已经决定好要娶秦渊了,都开始省吃俭用准备聘礼钱了!
就在这时,侯府的侍卫跑过来,脸上带着浓浓的喜气,“小侯爷,侯爷来信,不日便会返回京城!”
然而,安慕西不仅没有显出半分高兴的神色,嘴角反而耷拉下来。
半晌,才期待般问道:“小爹也会回来么?”
侍卫连连点头,“要过年了,王爷也要回京祭祖。”
英俊的眉眼明显带上浓浓的喜气,安慕西扬声说道:“命人将主院收拾出来,小爹惯用的寝具拆洗干净,趁着天好的日子开窗通风,务必打扫干净!”
说到这里,安慕西突然转过头来看向简浩,“浩浩,你屋里的花,可否匀我一盆?”
简浩愣愣地点点头,“几、几盆都可以!”
安慕西顿时眉开眼笑。
简浩跟黎书对视一眼,脸上的震惊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了不得了,安小酸奶居然“变身”了!
传说中的“小爹”,到底是怎样神奇的存在?
第90章 下元·婚事敲定
【皇家人真会玩儿】
官道上, 一辆乌篷马车正沿着平坦的土路, 不紧不慢地朝着京城行进。
马车的装饰虽低调, 却十分宽大,由两匹马拉着, 车辕上坐着两个中年人, 身材高大, 面容威严, 一看就出身行伍。
马车内,一个面容俊雅的青年人正掀开箱盖, 细细地数着里面的兵法剑谱。
旁边那位面貌英武,约摸四十上下, 眉眼间依旧带着淡淡的狷狂之气, 不难想象,年轻时候是何等意气风发。
“不过几本书,都数了好几遍了, 还能飞了不成?”英武的男人开口,眉眼间满是笑意。
俊雅的青年看了他一眼, 转而将红漆盖子阖上, 声音温润动听,“西儿离家快一年了,我这心里……着实惦记。”
男人撇撇嘴,一把将其揽到怀里,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醋意,“我去边城换防, 月余不回,也不见你惦记。”
青年将其推开,眼中带上几分疏离之色,“镇北侯,请自重。”
镇北侯连忙举起手,身体坐正,一本正经地表明立场,“好好,自重、自重!”
继而又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西遥,都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
“不能!”秦西遥绷着脸,眼中带上此许湿意。
铁打的汉子立马就慌了,连声哄道:“西遥西遥,不气不气……”
说着就去拉秦西遥的手,狠狠地打在自己手上,“打它,叫它不老实!”
秦西遥眼里含着泪花,没好气地说道:“多大的人了,幼不幼稚?”
“幼稚!”安侯爷毫不犹豫地回道。
秦西遥到底没绷住,眉目间染上淡淡的笑意,即便是寒冷的冬日,依旧叫人暖到心底里。
安侯爷在心里默默哀嚎——西遥啊西遥,这惩罚几时才能到头啊!
秦西遥微微撇开头,素白的手依旧被握着,不知道是不是忘了,到底没收回来。
***
平王府今日有贵客。
海晏、河清一早就在大门口等着,眼瞅着青顶马车远远地走过来,连忙叫人到府里通报。
平王殿下亲自出门来迎,依旧是月白长袍,玄色半臂,缀着金镶玉扣的腰带缠在劲瘦的腰上。
秦西遥看到他的第一眼,明显吃了一惊,“仲渠,两年不见,你怎么反而越长越年轻?”
“侄儿见过七王叔!”秦渊轻咳一声,行了礼,引着他往府里走。
“穿衣佩饰也用心许多。”秦西遥边走边打量,眼中带着浓浓的欣慰之色。
秦渊就像没听到似的,一本正经地说道:“七王叔,看台阶。”
秦西遥失笑,“你呀,用兵打仗、心性相貌样样都好,什么时候这硬脾气能改改就更好了!”
*
隔壁,长公主府。
清亮的笑声从小世子的房间飘出来,传到院子里,来往的仆从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此时,简小世子正趴在自己的小花房里,和雪白白玩着扔球球的游戏。
简冰给三个小毛孩一只缝了一个花绣球,三小只的反应各不相同。
小狼崽把它当成了假想敌,一爪过去,精致的绣球立马变成碎布,完了还不满地“嗷嗷”叫着评价道:这个太软,不好抓。
二殿下在看到绣球的那一刻圆嘟嘟的脸就板了起来,爪子死死按着,拼命说服自己“不要玩、不要玩”。
简浩以为它不喜欢,直到有一天晚上,耳边传来悉悉窣窣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看,大白猫正悄悄窝在花架下,十分欢快地拨着绣球玩呢!
简小世子当时就笑了——若是来个评选活动的话,这货绝对是公主府首屈一指的小闷骚!
与之相比,雪白白可就坦率得多了。
肉肉的脚爪拨弄着绣球,轻盈的身体跳来跳去,蓬松的毛尾巴伸在半空,雪白的长毛轻轻颤动,看得人心都软了。
小世子忍不住,和它一起玩了起来。
玩到尽兴处,喉间还不由地发出几声“嗷嗷”的低嚎,怎么听怎么有股奶味儿。
暗一隔着窗口看了好几遍,嘴巴里一直嘟囔着某一教的话,想着练习好了就进去说。
结果,刚刚背上三遍,简小世子就突然抬起头,大声道:“你说什么?平王府今个儿挺热闹,有贵客?”
暗一顿时苦了一张脸,他没想到小世子耳力这么好,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听说也是一位王爷,佘老亲自下厨做的菜,估计待会儿就能吃了。”
简浩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暗一一看有门儿,连忙鼓起劲头,再接再厉,“听说这位王爷的生母是南诏国的公主,口味偏甜,佘老便下力气收拾了好几个岭南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