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崽崽还得意起来了,“我就知道你猜不到。”
“那你就告诉爸爸这是什么?”
崽崽指着画纸上一团乱麻的黑色三角形:“就是房门口那个长颈鹿贴纸啊。”
谢朝仔细辨认了两下,上面确实还有这一串密密麻麻的数字,应该是长颈鹿身上量身高的刻度。
谢朝眯着眼睛,打着商量:“崽啊,我们要不要学点素描,以后画更好看的东西。”
崽崽歪头一想:“不要,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好吧,随你。”谢朝无奈道,“要是想学就和爷爷说,他们美院里那么多大画家。”他不求能画得多好,只要能画得像个人就行,大画家应该能做到这一小点吧。
崽崽点点头,继续给他的大作修图。
谢朝盯着他认真的样子看了会儿,其实不会画画也没关系,至少崽崽会下棋,围棋、象棋都在小朋友里拿得出手。大概这就是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又给你打开了一扇窗。他的视线继而落到崽崽的画上,哎呀,这画实在是太丑了……
——
汉德尔为了完美地呈现电影剧情,决定跟着剧本里的时间线拍摄,让主演更加的身临其境,能够更好地诠释人物情绪。
谢朝进组前一天才知道另外一个男主就是安格斯,他愣了半晌,才说:“导演,你上次不是说安格斯不适合么,这怎么……”
安格斯笑得绅士:“导演又觉得我适合了。”
汉德尔点头附和:“对对对,安格斯这些年演技越发出色了,比我面试的那些人好多了。”
其实他就是迟迟找不到男主,加上他要求又高,总是不满意那些新人生涩的表演,而且安格斯确实演技好,只是化妆上面要下功夫了。
自打过年以后,谢朝就没见过安格斯,他一直忙着跑亲戚,跑完亲戚崽崽就开学了,开完学他就进组了。这还是年后见的头一面,安格斯倒是打了电话,发了信息过来,但每次都不提那件事儿。
他们两的相处和往常一样自然,谢朝仿佛觉得他根本就没有告白过,还是那个大家心目里的好朋友。
久而久之,谢朝感觉自己都忘了,然而现在安格斯生生地立在跟前,湖蓝色的眸子熠熠生辉,他又重新回想起来了。
谢朝的内心受到了情感上的谴责,自己真的是太不负责任了,这么拖着是万万不行的。
“那今天晚上有空么?”导演还在场,谢朝抬起头,换了个说法,“如果有空,我们先来对对戏。”
安格斯自然笑着答应:“好。”他又问,“崽崽是不是已经开学了?”
谢朝答道:“早就开学了,就是他不喜欢上学罢了。”
“小朋友都这样。”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看上去和和睦睦的。
汉德尔一脸欣慰,看来自己这演员请的相当对啊!
第45章
谢朝踢开沙发前的垃圾桶, 朝着沙发努了努嘴:“坐吧,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安格斯依言坐下, 嘴角含笑问:“对戏?”
谢朝慢慢地垂下眼帘,轻轻摇了摇头:“不是。”
“嗯?”安格斯撑着沙发扶手, 姿态亲昵, “那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他的声音像是微风拂过的湖面,懒洋洋的,透着几分闲适。
谢朝鼓起勇气说:“还记得我在蛋糕房说的话么?”他盯着安格斯湖蓝色的眸子,那里面望不见底,“我说要给你一个答复。”
安格斯嘴角咧得更大了, 眼里流淌着笑意:“想通了?”
“嗯, 想通了。”谢朝点头。
安格斯激动得站起身来, 忽然抓住谢朝垂在身体两侧的胳膊, 开心地晃了晃:“那太好了。”他语无伦次起来,“我没想到这么快, 你知道么……我现在心里……特别开心!”
谢朝定了定神, 长吐了一口气,盯着安格斯的眼睛:“对不起, 我……”
他这话一出,仿佛一盆冷水兜头盖脸地浇了过来, 淋得安格斯头重脚轻,分不清现实。
良久,安格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刚说什么?”
谢朝顿了顿, 毫不留情地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安格斯,我……”
安格斯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忽然搂住谢朝,沉重的头颅压在他的肩膀上:“好了,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了。”
他尖尖的下巴硌得谢朝的肩窝疼。
谢朝伸手推开他:“安格斯,我们还是今天说明白吧。”
安格斯不肯松手,箍住他腰身的手像个钳子般牢靠:“你让我先缓缓,好不好?”
谢朝搁在他上臂的手缓缓垂了下去,闭了闭眼睛,好,让你先缓缓吧。
时间仿佛被沙化了,一点点磨了过去,谢朝觉得脖颈之间全是安格斯的气息,他微热的呼吸喷在皮肤上,有些发痒。
谢朝生生忍了一会儿,终于沙哑着开口:“安格斯,我们真的要好好谈谈。”
安格斯从谢朝颈窝里抬起头,湖蓝色的眼睛幽深得如同汪洋,眼白处却泛着淡淡的红血丝,看着有些可怜。
“我不管,我还得拍戏,你不能说话,否则会影响我拍戏的状态。”
他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坚决不想听到拒绝的话。
谢朝愣了愣,反应不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啊,你说什么?”
安格斯假装自己喝醉了,耍赖道:“这几个月我们还要拍戏,你这样会严重影响到我拍戏的状态。我没有状态了,就要拖累剧组的进度;拖累了剧组的进度,就是浪费了所有人宝贵的时间。”
谢朝眨巴两下眼睛,有些搞不清情况了:“不是,这是我们两的事情,关系到剧组什么事?”
安格斯郑重地说:“关系可大了,你看,我们两个演的是一对情侣,还是对生死相依的情侣。”
他“哼”了声,“你要是想搞什么幺蛾子,肯定会导致我的心情不好。我的心情不好了,演戏的时候就会发挥失常。发挥失常了,我们两一定会NG好多次。”
谢朝哭笑不得,刚刚沉在心头那凝重的滋味也消散得一干二净。
“安格斯,你现在怎么和我儿子似的,一有不合心意的时候就可劲儿耍赖。”
安格斯板着张脸:“小心我告诉你儿子,你说他耍赖。”
谢朝无奈地摸着额头:“行了吧,我怕了你们两。”
安格斯总算消停了。
谢朝口风一转:“不过也就这一部戏的时间,以后有的是时间,我们可以好好地谈一谈。”
以后有的是时间,安格斯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默默捏紧了拳头,我就剩下这部戏的时间了,一定要抓紧!
——
遮光板打在谢朝头顶上,摄像机正在任劳任怨地工作。
周绍荣穿着身朴素的白大褂,跟在克莱尔后头做他的实验助手。克莱尔同样一身白色大褂,正聚精会神地研究手头的东西,俊美的侧脸格外上镜。
两人只有发现了实验过程中的特别之处,才会眼睛发亮地大声交谈,对着一大叠实验数据进行深入的探讨。
汉德尔想来想去,最后还是保留了安格斯原本的容貌,只让化妆师把他化得更加孱弱些,面色变得苍白点,多一些温润的书生气。
现在看来,安格斯这样真上镜,将来极有可能吸引一大票颜粉去影院围观,顺便咔嚓咔嚓地截图。
工作室里头的场景都比较简单,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
谢朝和安格斯配合得很好,两个老油条基本都是一次就过。
——
闹哄哄的酒吧里,群众演员们尽忠职守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周绍荣正和自己的小伙伴们聚聚。他靠在吧台处喝酒,帅气的异国大男孩很快就吸引了不少外国女郎的关注,大胆的就直接上前来搭讪了。
这时候克莱尔进入了他的视线,苍白俊美的脸与这酒吧格格不入。
周绍荣一下子玩不下去了,在他心目中,自己这位导师就是个醉心科学、眼里容不下其他沙子的人,怎么会半夜来酒吧买醉,而且他那凛然的禁欲气质根本就不适合这酒吧的氛围。
克莱尔只是过来找朋友的,他朋友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他自然也注意到了受人瞩目的周绍荣,不过现在是下班时间,他不会干涉别人的私人生活。
接下来的场景便换到了厕所,周绍荣喝得半醉,正撑着水池上洗脸,意图冷静冷静。
克莱尔恰好进来了,于情于理他都要问问:“怎么样了?”
周绍荣醉得不清,身子一歪,倒在自己导师身上。
克莱尔无法,只能带着这人回家了。
从此,阳光开朗的周绍荣像个小炮弹一样闯进了克莱尔单调的生活,他时不时地过来,带着他那具有个人色彩的热情和活力,无比势地驻扎进了克莱尔的心。
克莱尔本来就是个同性恋,自然是心动了。
没多久,两人陷入了热恋,仿佛偷情般的地下恋情肆无忌惮地生根发芽,越来越茁壮。
同时,谢朝和安格斯将要开始拍第一场吻戏,象征着两人热恋开始的吻戏。
汉德尔提前通知了他们两,不过就算不提前通知,谢朝心里也是清楚的。接剧本之前,他就知道吻戏肯定不能跳了,不过汉德尔说床戏不重要,到时候取个景意思意思。
吻戏发生在克莱尔家的阳台上。
正值傍晚,暮色慵懒,夕阳西垂,阳台上的花儿散发着馥郁的芳香。
他们两站在阳台上拥吻,搂住彼此,头发被夕阳染成绚丽的霞红色,身形被霞光拉长,影子交叠在一起,像所有亲密的爱侣一样触摸着对方。
场记干脆利落地拍了下场记板:“第66镜23场,a!”
谢朝做好了心里建设,搂住安格斯劲瘦的腰肢,微微昂起头去够他淡色的嘴唇。
安格斯低着头,搂住谢朝的肩膀,贴上他的嘴唇,轻轻地吻着谢朝,湖蓝色眸子里满是珍重的感情。
赤红的夕阳晕在谢朝俊美的脸部轮廓上,把他的脸染得绯红,红得比漫天霞光还要绚烂。
谢朝缓缓闭上眼睛,迎着安格斯的浅吻,落在唇角四周,轻柔得仿佛羽毛拂过般。
“卡!”汉德尔大喊一声,两人瞬间停住了动作,不明所以地看过去。
汉德尔教训道:“热恋啊热恋,你们两快从初恋的模式里跳出来,吻戏来得激情点!”
谢朝摸摸鼻子,准备重新开始。他给了安格斯一肘子:“你不要带节奏了,把我都带跑了,得激情点儿。”
再一次摆好姿势,听到场记板的声音之后,谢朝就吻了上去。
安格斯摸上谢朝的下巴,这回不再浅吻了,他探出舌头,舔舐着谢朝嘴唇的形状,重重地辗压了唇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