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源险些笑出声,翘起嘴角看他:“我倒想看看护法长老的手段。”
“等着瞧。”卫霖放下空玻璃杯,转身要上楼。
“慢着。”白源叫住他,凑近一步,伸出拇指轻轻抹去他唇角残余的水渍,“长老,你还没擦嘴。”
指腹擦过唇瓣,带着亲昵而暧昧的热意。卫霖僵直了那么两秒,觉得这一点热意化作热流直上,把大脑冲成了一碗黏糊糊的蛋花汤。他不由得抿了一下嘴角,又伸出舌尖舔了舔,似乎想尝尝这股热度的味道。
白源凝视他的目光越发深幽,低声道:“霖霖,你怎么想?”
“——哈?”卫霖晕乎乎地问,“想什么?”
“……没什么。”白源顺势往下,掸了掸他衣领上不存在的灰尘,而后放下手,“不急,慢慢想。”
唇角热度散去,一缕空荡荡的不满足爬上卫霖心头,他将原因归结为“女神之抚触·虚拟·全他妈是镜花水月”,不禁深深叹了口气,耷拉着耳朵走上楼梯。
白源望着他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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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争阳喝完一碗银耳燕窝粥,让不停滚蛋的助理退开,揽镜自照:肿差不多消了,淤青也开始淡去。
他小心地触摸投保了一个亿的俊脸,很有些心疼。
颜雨久就在这时敲门进来,黄莺投林似的奔向他身边:“听说有个替身下手没分寸,把你脸伤到啦?没事吧,快给我瞧瞧!”
她把脸和高耸的胸口一并贴过去,仔细端详:“还好,有点红肿,明天应该就会消了。”
束争阳忽然觉得她身上的香水味有点腻人,借由扶她肩膀的动作,不露声色地向后挪了挪。
——他原本挺喜欢颜雨久的,觉得她有种独特的风情,与他之前相处的女人们比起来更娇嫩可口,又对他爱得死去活来。颜雨久不喜欢其他女人向他献媚,于是他就减少了与她们的“深入接触”,打算和对方好好谈场恋爱。
没想到又来了个白媛媛。比颜雨久更有魅力,一个冷傲的眼神就能让他血脉贲张,从肉体到心神都被征服欲填满。
相比起来,睡了半年的颜雨久好似汤盅底部炖柴了的排骨,固然可以下咽,可与新出锅的红烧肉比,就有些索然无味了。
“你看我们好不容易又在一个剧组了,单独相处的时间还是那么少。”颜雨久前倾身子,伏在了他的腿上,情意绵绵地说,“我一个刚冒头的女孩子都不怕闹绯闻,你怕什么,再说你的粉丝们都那么死忠,才不会因为你承认了恋情就脱粉。”
束争阳有点敷衍地摸了摸她的后背:“高调秀恩爱对你我都没有好处,我们这样不是挺好的。等这部戏拍完,我带你出国去玩几天,怎么样?”
“可是这样像偷情,我特别没安全感……你不是说一起往结婚的方向努力吗?”
“你的意思是,我让你觉得不安全?”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什么都好,无可挑剔。”
颜雨久擅长以柔克刚,可遇到束争阳这种本身就柔而又捉摸不定的,撒娇有时就不太管用了,尤其是对方语气中透出不耐烦与不快时,她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仿佛随时会失去这个外表完美的男友。她对束争阳一见钟情,费尽心机才得到对方的宠爱,不想破坏自己在他心目中的温柔可意的形象,于是只好作罢。
束争阳见她不再纠缠公开关系的问题,褒奖似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我脸疼,不想说话,你先回去吧,让我多休息会儿。”
“好吧,明天我再来看你。”颜雨久虽然舍不得,但也不好打扰对方养伤,只能起身,在束争阳额头上眷恋地啄了一下,离开房间。
她一走,束争阳就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点开网络浏览器。光标在搜索栏中迟疑地闪动着,随后输入两个字母:SM。
看着那些科普文章、同好心得,还有五花八门的虐恋用具的照片,束争阳的脸色有些发绿……
看起来很重口味啊,真的要入圈?
他再三犹豫,最后决定为了投白媛媛所好,先在网上学习学习,调节一下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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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卫霖接到副导演的电话,通知去片场。
“束先生的脸无恙,可以继续拍戏了?”卫霖幸灾乐祸地问。
副导演说:“束先生还想再休息一天,今天主要是让你来试个镜。白媛媛也来,查导交代了,她演戏经验不足,可以在片场多观摩学习。”
这下卫霖觉得意外了:“叫我试个什么镜,我就一经纪人。”
副导演笑道:“白小姐没跟你说?查导昨晚亲自给她打电话,说这部戏有个男配的角色——其实是男二的伪装身份之一,需要换演员。查导觉得你镜头感好,想让你来试试。白小姐已经答应了。”
卫霖应付了他几句,就挂断手机,跳下床去敲白源的门:“白源,你私底下搞什么鬼,干嘛答应叫我去演戏!”
白源开了门,挽着一把湿漉漉的长发,穿着单薄的睡裙。
卫霖一下子就哑了火,眼神飘来荡去没地方落脚。
“你不是喜欢表演吗,我看你经常自娱自嗨,不如拍个电影玩玩儿。”白源的声音略微暗哑,带着股尽兴后的慵懒。
卫霖问:“你嗓子怎么哑啦,上火?”
白源凉凉道:“不,刚撸过,泻火。”
卫霖正要进房间,闻言脚下一个趔趄:“撸……你拿什么撸!喂,我说你该不会自己玩自己……还玩得很开心吧?”
白源嗤声:“说得你用五姑娘时不是自己玩自己一样。”
卫霖无言以对,觉得今天晨起的第一个话题就太过黄暴,完全偏离了他和白源的日常画风。
——话说,他们的日常画风是什么样?任务、报告、工作餐、任务?好吧,的确是挺单调,其实身为搭档,除了出任务,他们也可以一起做很多其他事情啊,譬如打电玩、看电影、逛展会、踢球、喝酒、互撸什么的……等等,最后一个是什么鬼!怎么蹦进脑海里的!卫霖悚然一惊,赶紧将那个词挫骨扬灰。
真可怕!遐想的明明是跟白女神来点亲密接触,为什么会突然冒出男性版的白源模样,还特么穿着睡裙!
就特么是面前白媛媛穿的这条!
莫非自己的潜意识里对异装癖有兴趣——这简直比弯了还让人难以接受!
卫霖用掌心捧住额头,闭眼在心底狠狠默念三遍:我是直的直的直的,不是变态不是变态不是变态。
白源手扶门框,似笑非笑地看他给自己施加心理暗示,并不打算告诉他,自己刚才的确恢复了男性躯体,还回味着昨夜与卫霖的春梦,在浴室里撸过一发——梦里的卫霖热情火辣,长出毛茸茸的猫耳,屁股上还有根柔软的猫尾巴,叫床声投入又性感,让自己情不自禁地一次次上他。直到他哭着求饶为止。
等到卫霖洗完脑后松了口气,睁眼抬头时,白源若无其事地吩咐了句:“过来帮我吹头发。长头发麻烦死了。”
第71章 机油与枪
卫霖心猿意马地帮白源吹干了长发, 全程都在享受与自制的夹缝中煎熬。
白源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脱去仅有的睡裙, 换上一套中性化的翻领衬衫、条纹长裤。
可怜的卫霖再次遭遇了巨大的感官冲击,不得不扭头看墙壁, 视网膜上还余留着完美肉体的残影——酥胸(胸肌)、细腰(腹肌)、长腿(腿中间垂着的……)——妈蛋!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他刚才瞥到的明明是白媛媛, 为什么转过头后眼前会出现白源的重影!
到底是视力出了问题, 还是脑子出了问题……卫霖用力揉着脸,满心悲凉:女神是虚幻的, 只有男搭档是实打实的。
男搭档貌似还闷骚地暗恋过他, 傲娇地逼他表白。估计现在仍对他有意思,否则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撩拨。
所以……要么单身狗, 要么弯成基?卫霖表示生无可恋。
白源穿戴整齐, 因为不会化妆, 素着一张峭丽的脸蛋,走过来揽他的肩膀:“别面壁思过了,一起去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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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后,他们开车前往片场。
酒店为求幽静, 建在琴岛北部矮山的山顶, 车子顺着盘山公路绕下来, 可以从车窗一侧俯瞰外景区的巍峨古城与十里洋场,二十分钟就能到达摄影棚所在的区域。
天色阴霾,飘着蒙蒙细雨,水泥路有些湿滑,尽管山路上车辆稀少,卫霖还是减缓了车速。
拐过一道岬角, 道路右侧有些七零八落的石头,像是昨晚风雨大作时,从绿植尚未完成的岩壁上散下来的。
卫霖向左打方向盘避开这些落石,忽然感觉车身失控,轮胎打滑——整辆车歪歪斜斜地朝路基外面冲去!
路基外有一道厚实的水泥围栏,用来防止车辆发生意外翻下山坡。也多亏了这道围栏,卫霖在连续点踩刹车后,车头左侧撞击围栏的同时终于停了下来。
车上两人都系了安全带,安全气囊及时弹出,故而没有受伤。
卫霖松口气,开门跳下车,去看那段出事的路面。
路面上覆盖着黑乎乎的机油,泛起一团团浑浊的彩色幽光,在雨滴的敲打下,油光被迫不断漾开,又贼心不死地拼命聚拢回来。
卫霖蹲在地面看,啧啧了两声。
白源走过来问:“发现什么了?”
“有辆车漏油了,凑巧地洒在落石左侧,凑巧地赶在我们开车下山之前。”卫霖说。
白源自然听出了言下之意:“这么凑巧?”
“意外嘛,就像出轨一样,总是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卫霖哂笑,“只是这回发生在我们头上,有点不爽啊。”
“你认为是谁干的?”白源直截了当问。
“不管是谁,束争阳都要背这个锅,谁叫这里是他的‘绝对领域’呢?”卫霖起身,走到车头边拍了拍,“能修复吗?”
“是我具现化出来的,当然没问题。”白源说着,手指一抚车子的前引擎盖,所有受损凹陷的部位立刻恢复了原样。
卫霖满意地点头,重新上车发动:“先去片场。我有预感,接下来的日子会精彩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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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走进摄影棚,正在办公室布景中拍戏的颜雨久看到他们,一愣神,被导演喊了停。
她干脆不拍了,走向场外的卫霖和白源:“又是你们,怎么混进来的!场务,还不快过来撵人!”
拥过来的助理们唯恐出事地拦在两人面前,其中一人提醒颜雨久说:“这是白媛媛,女三替身,徐韶依不是伤了胳膊嘛。”
颜雨久似乎产生了半秒钟的呆滞,盯着白源,表情一言难尽。随即她恢复了正常,嘴角一挑,惯有的甜笑透着股讽刺劲儿:“替身啊,看起来比徐韶依老了好几岁,身材也比她粗大,怎么替?”
白源淡淡道:“颜小姐的处女作中是怎么给人当替身的,我也怎么当呗。你现在可是所有新人女演员的楷模。”
颜雨久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助理们横眉怒目正待反击,查导在人群外面叫:“白媛媛来啦。来来卫霖先去化妆,等这两条拍完,试个镜。”
卫霖笑眯眯地对颜雨久说:“颜小姐长得美、演技好,看人的眼光却很不准啊。”
颜雨久也不知听没听懂这句双关,只是冷脸转身,回到镜头前。
她饰演的女一号安缇雅是男一的专案组同事,是个快人快语、行事雷厉风行的明艳美女,对英俊正直的李奥颇有好感,但有时也不满他近乎死板的自律。
这会儿她正和迟影演的女四号对戏——女四号叫司丽娜,是局里信息服务科的技术人员,貌不惊人,戴一副单调乏味的黑框眼镜,言谈间的朴讷和操纵电脑时的自如形成鲜明对比。
卫霖没兴趣看两个互相视为竞争对手的女演员抢戏,便与白源一起去了化妆间。安排好的化妆师立刻把卫霖拉进了椅子里,一边熟练地给他上妆,一边死命夸他五官鲜明、皮肤光滑,尤其是眼睛长得好,眼神里有戏。
卫霖被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笑眉笑眼地跟他聊得挺起劲。
白源看那男化妆师的兰花指老在卫霖脸上摸,认定对方是个娘炮gay,满心不爽。于是在卫霖起身去洗手间时,他抓住这一分钟空档,一本正经对化妆师说:“建议你别跟我的经纪人太近乎。”
“怎么,白小姐吃醋?”化妆师做出了个非常女性化的调笑表情。其实他也没什么太露骨的意思,就是看卫霖皮相好,特别合他胃口,忍不住多揩点油。
白源说:“倒不是吃醋,只是他薪水不高,医药费赔多了,怕工作时有情绪。”
化妆师迟疑:“医……药费是什么意思?”
“他有两个爱好,一是交朋友,二是拉着朋友去健身房练拳击。上次不小心失手,把人门牙打断了半截,很愧疚地介绍了个牙医朋友给人补牙。那个牙医前一周也陪他练过拳的,胳膊筋扭了还没好透,结果手一抖,把剩下的半截门牙也拽掉了。最后他一共赔了两万,吃了半个多月方便面。”白源叹口气,“不是我不肯预支薪水,主要是这种情况经常发生,我不能老惯着他。否则迟早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