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晓对天发誓,这个男主绝对不正常,不仅如此,他全身上下就没有正常的地方,如果说从刚进门就一直盯着自己看并露出杀人的目光是他的主观感受不能算作数,那么现在对方和自己发誓说要保护自己并亲吻自己的手背绝对不正常。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原书中的作者写过,恶魔虽被人视为罪恶之源,但他们却从不违背自己的誓言,一旦违背便意味着生命的消陨,而亲吻对方的手背,则是许下誓言的唯一方式。
现在阎修对他发誓了,那就意味着他给自己带了手铐脚铐,日后行动多有不便,甚至会一下子要了他的命,这种傻到家的事,他为什么要做?
苏白晓实在是想不明白了,所以他才说对方不正常,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系统判断出了问题,对与苏白晓来说,这两种中的哪一种他都不太希望。
因此他放弃了思考,静静看阎修下一步又要做什么。
而阎修什么也没做。他好像在等什么。
能等什么?苏白晓想着,便回头去看余亦珊,也就是这时,余亦珊开口了。
“你们俩先在屋里聊,母后有事,要先出去一趟。”她说完,又站起身来,走到阎修身边,对他叮嘱道:“记得要好好照顾晓晓。”
“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阎修说着,便牵起苏白晓的手,不管他心里怎样想的,但从表面上看,他的表现还是很让余亦珊放心的。
这就足够了。
其实这是余亦珊一直想要的结果,苏白晓的身份决定了他以后的路并不好走,所以她需要有人能代替自己保护他,即使苏白晓不太情愿,但她相信总会有办法的。
因为苏白晓在她心中一直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即使现在闹小脾气,等和阎修相处一段时间过后,或许他俩的感情就变好了也说不定,余亦珊想到这,便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值了。
临走之前她疼爱的摸了摸苏白晓的头发,阎修便送她出了门。
咔嚓一声,门被关上了,苏白晓的心也跟着紧缩了一下,尤其是看到阎修的身影,他就觉得自己的末日将要来了。
不过阎修没转过身来,这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因为只要自己一看着阎修的脸,就会觉得呼吸困难,再被他死死盯着,岂不是要吓死了?苏白晓想啊,要是这人永远不转过来就好了,这样自己肯定能多活好几年。
而此刻,阎修也确实没有立刻转身来。
他低着头,手还覆在门框边沿,冰冷的大理石面与掌心相贴,很快就被渡上热度。
因为他的血是热的,心也是热的,血液在血管中流淌,心脏在胸膛跳动,好似永远不会停歇。
可是在不久之前,他的血管是干涸的,胸膛是空荡的,所有的律动都停了,停在了死亡的时刻。
唯独恨意,永远不会凝滞。
这恨意,全部源自一个人。
苏白晓。
只要一想到这个人,他就会觉得自己还在那滚烫的熔炉中,猩红火苗在攒动,不断地舔舐着自己的皮肉,一寸一寸的灼烧,撕毁。
痛,又痛又恨,可是他却连哀嚎的机会都没有,因为烈火早已将他的咽喉烧断,将他的血吸光,他睁大了眼睛,拼命的向那源头望去,然后他看到了那张笑脸,肆意又张狂,在滚滚热浪扭曲着,最终消弭不见。
他快要死了。
因为在那燃燃烈火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两束火苗从自己胸口跃动而出,浅淡的蓝色,和浓郁的黑色,那是他的灵魂,两条灵魂,一条是他所厌恶的父亲给予的人类的灵魂,一条是他敬重的母亲给予的恶魔的灵魂。
蓝色的火苗在触碰到烈火的一瞬间就已经融化为水汽,只有黑色的火苗还在不停地跳动,恍惚之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想拼命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因为那黑色的火苗早已远去,就像当初他的母亲决绝离去一般。
一切都消失了,甚至连疼痛都变得微不足道,生前的过往犹如走马灯一般飞速闪过,关于亲人的那部分记忆已经变得模糊,只剩下昏暗无边泯灭人性的训练,和受尽折辱的画面,这一幕幕都像刻在他脑海中一样,永远都不会忘掉。
这一刻,他的心中只剩下了恨意,在熊熊大火之中被无限放大,如果……如果能重新活一次……他……
他一定会杀了他。
杀了他,她,他们,一切直接或是间接害死自己的人,他都要杀光。
可阎修没想到,他真的再重新活了一次。
睁开眼时他已经站在门外,无数的记忆疯狂的涌入脑海,让他头痛欲裂,可这痛楚却根本不及之前在熔炉中所经历的万分之一,他只觉得兴奋,兴奋的发抖,甚至癫狂,他从没觉得自己如此兴奋过,身体的血液开始沸腾,连汗毛都颤栗了。
他迫不及待的推开门,草草扫过房间,终于看到了那个人。
对方没有露脸,但阎修依旧认得,上千个日日夜夜的折磨蹂躏,让阎修对他恨之入骨,即便对方化成灰烬,他也可以轻松认得。
因此,他没有掩饰住自己的杀意。
他的目光紧紧盯在对方身上,从头到脚细细打量,好像能透过皮肉看见骨骼,一切都没有变化,他本是这样以为的。
直到他看到了对方露在外面的尾巴。
一条被他看久了竟会炸毛的尾巴。
第6章 深入试探
阎修回想起来,脑中还能浮现出当时的场景,那条毛茸茸的尾巴还在他面前炸着毛,像结了种子的蒲公英一样,风一吹,绒毛浮动,倒显得他的尾巴更蓬松了不少。
毛茸茸,软绵绵,还有点可怜兮兮,那条尾巴耷拉着,想放又不敢放,看的阎修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他眼前的这人真是一只猫,胆儿小的不得了,竟然连这种事都要吓一跳。
可这人是苏白晓。
苏白晓是什么样,阎修最清楚不过,对方确实像只猫,一只残忍又会伪装的猫。
平日露出可爱的模样,温顺的不得了,可离开了众人的眼,就又变了个样,变得残忍暴躁,就像上辈子一样。
不过这都无所谓,因为伪装总要露出马脚,那么他便姑且陪对方玩一会,看看这马脚到底什么时候会露出来。
他等啊等,终于等到将余亦珊送走,房间里只有他和苏白晓两个人,才确定好戏要开始。
这可真让人期待。
阎修勾勾唇角,终于转过身,向对方走去。
******
此刻,苏白晓很紧张。
当阎修转过身的那一刻起,他就听到了系统接连不断的叮叮声,几条任务推送过来,这其中包含了第一部 分剧情里的主线任务,还有几个分数可观的隐藏任务。
主线任务是五十分,要求苏白晓通过各种方法为自己塑造一个深刻的反派形象,隐藏任务可选可不选,大概就是些羞辱男主之类的任务。
而这些任务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欺压男主,为日后男主黑化奠定基础。
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苏白晓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和阎修演一个很长很长的对手戏。
可别说是对手戏,就连独处他都感觉要窒息了,戏还怎么演,任务还有救吗?
苏白晓真的很绝望,可光绝望又能有时候办法,现在任务就摆在他面前,不想做也得做,完不成也得完成,他根本就没得选。
因此苏白晓不能退缩,只能硬着头皮做,他先给自己打打气,他告诉自己可以的,经过了简单的心理暗示之后,他开始想办法。
首先,系统让他演个反派,可是他不会,但不会没关系,他还可以学。至于学谁,苏白晓仔细回忆了一下,脑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竟然是阎修的脸。
呃……
苏白晓心情复杂,但不得不承认阎修给自己带来的冲击确实不小,他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反正眼前有现成的例子可学,他就别浪费这个机会了。
因此他悄咪咪的抬起一点点头,开始观摩起对方来。
阎修走路时脚步很稳,稳中带着狠厉,这让苏白晓想起了以前看电影里的嗜血杀手,走路带风,特酷特有型,而且还……呸呸呸,他怎么这个时候还能跑题,要紧不要紧啊。
苏白晓反省完,再偷偷看一会阎修,忽然很受启发,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像对方一样,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有气势。
别的不说,就看看他自己,坐在床上裹着被子,一脸受气,哪里有半点气势?
不过他现在这个造型好像没办法立刻换掉……
咳,那个,苏白晓忽然又觉得气势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眼神!
对,就是眼神,假如让阎修现在以自己这个造型坐在床上,他肯定还是会很吓人,因为他的眼神冰冷阴沉,还死死盯着自己看,有时再眯一下眼睛,苏白晓就觉得遍体生寒。
想通这一点之后,苏白晓开始了表演,他试图用眼神来击退阎修,他先低着头,偷偷将表情调整到最佳状态之后,便幻想着之后自己像电影中的大佬一样,光是抬个头就能秒杀群雄。
然后他抬起头,正看见阎修低头看着他。
!!
苏白晓吓了一跳,脸上本来已经酝酿好的表情早就随着他的魂一起飞走了,他仰着头,看了阎修好几秒,甚至觉得很迷茫:他是谁,他在哪,他为什么要抬头看着对方?
啊,想起来了,他本来是想通过眼神来秒杀对方的。
可是现在他好像完全被对方秒杀成渣渣了。
QAQ
苏白晓悲伤的想哭,可他不能哭,因为任务还在他脑中浮动,告诉他不能现在就放弃,必须要再抢救一下。
怎么抢救?苏白晓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点,于是他将刚刚那股伤心劲憋回了肚子里,心一横,就直接迎着阎修的目光就回瞪了上去,而且他怕自己气势不够,还一边瞪一边默念:我超凶我超凶我超凶……
嘤。
感觉一点也不凶,至少阎修比自己凶。
而且他脖子还很酸,眼睛也很干,如果再坚持一会,他的脖子很有可能会僵掉,眼睛估计会仍不住飙泪。
如果是以前,苏白晓绝立刻放弃不干了,但现在不信,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这么做,还坚持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说不干就不干,而且就算气势上输了,精神上也不能输。
说到这,苏白晓都快要被自己的优秀品感动了,可阎修不动,他就不敢动。
这混蛋简直气死他了!苏白晓恨不得变出小人儿去把对方脑袋按下去,可他没有这条件,只能跟这混蛋继续硬碰硬。
大概是他表情太过激愤,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半分钟之后,在苏白晓接近崩溃之际,阎修终于偏了偏头。
啊——可算结束了。
苏白晓感激涕零,好像又重新捡回了一条命,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立刻就去揉揉脖子眨眨眼睛,可阎修还在他身边,搞得他不好动手。
这可如何是好?
苏白晓纠结了好一阵,才想到:自己不是反派吗,怎么连这点小事都畏手畏脚的?他现在就应该翘起二郎腿,大声豪气的让男主给他倒杯水,这样不仅能得出空来放松一下,还可以增加点分数,岂不是妙招?
可是他敢吗?他不敢啊。
苏白晓偷偷看了阎修一眼,却没想到对方已经察觉,直接就对上了他的目光。
喵的,又来?苏白晓真是被阎修的持久力吓怕了,他现在一想起瞪眼睛,就觉得一阵蛋疼,可这都遇上了,他还能当看不见吗?
他想瞪回去,可阎修却直接俯下了身,些许凉意袭来,又夹杂着些什么淡淡的清香,苏白晓还未来的及反应,就感觉自己的头被阎修按住,而对方的手指也逼近了后颈。
“啊—”短促的尖叫声被强制压了下去,因为苏白晓感觉到对方的手指已经紧紧贴在后颈两侧,冰凉的指尖稍微用力,便让他感到一阵阵痛意。
他不敢去动,也不敢去想对方接下来会做什么,只像个人偶一般僵硬的立在那里,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很乖。阎修似乎很满意,但又不像想象中的那样满意,因为如果对方挣扎一下,他或许会……会控制不住自己,想杀了他。
他动动手指,拨开他的长发,那是浅淡的金色的,很柔软,还有些温热,指尖缠绕时会有微妙的触感,这是他上辈子从未发现的。
因为如果是上辈子的话,他这样做,定是要挨巴掌的。而且他也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