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砰——!”
“哎呀!我的屁股!”
秦意之揉着自己快被摔成八瓣的屁股,龇牙咧嘴的直叫唤,声音洪亮无比:“叶云尧!你踢我做什么!我招你惹你了?!”
怎么没招我惹我?叶云尧的眼底都能喷出火来。
一醒就看见这人手脚并用的紧紧捆住自己,二人紧贴的严丝合缝,昨夜教训他的地方都忘哪儿去了?吊一阵子还不够吗?那下次索性吊一夜!
叶云尧怒道:“不知廉耻,卑鄙,下流!”
“我怎么就不知廉耻,卑鄙下流了?”秦意之真的很冤枉,天地良心,他真的什么也没做!就是睡觉而已!乖乖睡觉!
“你为何半夜爬上我的床,昨夜明明警告过你不许与我同榻,而你却当耳边风,如此行径,岂不就是下流!”
叶云尧自小便不喜与人接触,因被无尽阁保护的极好,也难得有与外人亲近的机会。
平日里,也不过大多数时候和师兄师姐们在一起,很少接触其他不熟悉的人。忽而有人要强行与他同榻而眠,当真是改了他一直以来独来独往的习惯。
秦意之却不知道这些,他龇牙咧嘴的站了起来揉着屁股,道:“你一个修仙的修士,修为高超,术法厉害,我一普通凡人躺你旁边你会不知道?昨夜看你没反对,以为你默许了,结果你今儿一大早眼睛还没睁开就把我给踹了下去,我魂都被你吓飞了你知不知道!况且当时还在做美梦呢!你赔我美梦!”
“你!”叶云尧一噎,他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正是秦意之说的那样。他向来警醒的很,别说近在咫尺,就是相隔颇远,但凡入了他能感知的地界,便一定能察觉。虽前两天没怎么休息,却也不至于一睡就察觉不到身边动静。但昨儿晚上,他确实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身边有任何不适之处。
自己真的睡的如此沉?
沉到允许那人睡在自己身旁一夜?
叶云尧也疑惑了。
秦意之不理他,一咕噜翻上床,掀开被子就欲重新钻回被窝。
叶云尧本能的往里挪了下。
秦意之趴在床上,半张脸都陷进了枕头里。闭上眼睛,又睁了开,他盯着叶云尧,见他睡眼惺忪,又因刚醒而略微有些迷糊的模样,没由来的心怦怦跳了几声,一时嗓子发干。他看了他一眼,闭上,又睁开……
“喂。”秦意之声音微哑。
叶云尧看过去。
“你还不快点起来?本公子还要睡呢!”秦意之催促他。
再不起来我可不保证不会做点什么。
叶云尧怔怔看着他,因睡觉穿着的衣袍宽大,他又靠在床里侧,睡了一夜的发丝早已不整齐,再加上那该死的懵懂眼神,秦意之捏紧被子,内心暗骂。
太他妈……诱惑了!
叶云尧虽然疑惑了一番自己为何没有醒来,但此刻也不打算往深了研究,逐渐清醒的眸子缓缓移到秦意之脸上。
秦意之见他瞧着自己,不着痕迹的舔了舔发干的唇,咧嘴一笑:“一醒来就盯着我,怎么,我很好看吗?”
只一句话,叶云尧就怒了。
叶云尧伸手一挥,秦意之再次发现这个世界又颠倒了……
何必呢!!
“叶九!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秦意之嚎叫,天知道他昨晚压根没睡好啊!现在不让他补眠还把他吊起来?
他的破衣裳早就因这个奇怪的姿势掉了下来盖住了他整个脸,眼前一片黑,连颠倒的世界也看不见了,一块布在脸上晃悠,他只好不停求饶:“好叶九,叶小公子,叶云尧,求求你了放我下来吧,我要睡觉啊!”
秦意之听到叶云尧下床的声音,悉悉索索,好像在穿衣服?
他急切的发力,努力想转个圈,朝叶云尧的方向转去,可惜他努力了半天也不过跟个虫儿似的扭来扭去,姿势古怪又滑稽。他连连道:“好叶九,放我下来吧!我保证今晚一定不上你的床了!”
好像表达的不对?
“我一定不与你睡了!”
貌似还是不太对。
忽而,秦意之听到洗漱水流的哗哗声停了,而后又有脚步声朝着他来。听着脚步声近在咫尺,眼前一片黑的秦意之仿佛看到了光明!
他连忙道:“我秦意之说到做到!只要你现在放我下来我今晚一定不爬你的床!啊唔……唔唔唔……”一团干涩的东西塞进了秦意之的嘴里,堵住了他刚刚没说完的话。
眼前光明是光明了,秦意之欲哭无泪,他嘴里塞的,可不就是掉下来的衣摆子?只见叶云尧拍拍手,看都不看他一眼,闲庭信步的走了出去。蓝衣波光如水,缥缈如烟,步步袅袅之间,好似画中仙。
而这位画中仙,似乎极为满足那塞了秦意之的满嘴破布,虽从不带笑,却貌似很好心情的拿出了折扇,轻摇着扇,踏门而出。
秦意之“唔唔”了半天,也无力挣脱。
他被绑的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嘴还结结实实的被堵着。秦意之怒啊!叶云尧,你乖乖等着,这一绑之仇,本公子必报!
—
三河镇富饶繁华,长久多年,早已经营的人声鼎沸,热闹非常。这坐落在青山绿水间的繁荣城镇民风甚为淳朴,家家户户往来频繁,因此,在这邻里乡间从来就没有什么秘密。
镇子被困扰了多年的妖狐一事终于作罢。那被救的家主和新郎新娘也都纷纷赶来道谢于叶云尧他们。
新娘子被蓝怀玉接了回来,新郎倒是好运,没有被白山第一时间杀人毁尸,而是被藏于一处,估计当时也是为了等事成之后一并办了,可惜,最后遇到了这几个人,白山功亏一篑,还搭上一条命。
几人至今也不知白山意欲何为。他手法残忍,目标明确,非新婚燕尔不杀。叶云尧当时本是想问个清楚明白的,但那白山死咬不松嘴,对他杀招尽现,逼的叶云尧只能下杀手。
其余几人当然不会因此多说什么,除妖降魔,只要除了,便已足够。他们修仙之士,一向以除魔卫道为己任。
叶云尧还好,他没什么守护天下苍生的大执念,在无尽梦回,甚至他还曾出口问过师傅,为何其他门派要杀那些并不为非作恶,却身为妖魔之物。
其他仙门后山的精怪几乎都被他派弟子处理的一干二净,未有漏网之鱼。只有无尽阁,山脉崎岖,交错而生,郁郁葱葱,在那林间倒是有很多精怪。
叶云尧打小身在无尽梦回,后山的里里外外也是被他无声息的跑了个遍。那些个精怪他都不陌生,甚至有些还得他救助,挽回过性命。
缪文清也从不阻碍他,任其随着性子成长。但虽如此,是非对错叶云尧还是有自己的衡量法子。
这一次的妖狐他也是明白断然留不住的,不过,妖狐虽留不住,那沉睡不醒的小狐狸却是并无过错。若能救,自然要救。
阮长修曾剑指小狐狸,声称其与白山一伙,不可饶恕,必杀之!
奈何叶云尧听都不听,抱着小狐狸,就这么坦然自若的从他面前走过,只是那抱住小狐狸的双手却是不动声色的转了个边,紧紧护住了它。
这点动作自然被阮长修看见,他一向嫉恶如仇,伸手就要夺,后来还是蓝怀玉做了好心中间人,止住阮长修的动作。
之后,才有了那顿酒席,才商量了要去无量海度找明月仙的说法。
若这小狐狸得之相救,能醒,性善则罢,若性子偏恶,承袭了白山的性子,那断不可留。所以几人讨论下来,折中一番,还是决定先去找明月仙。
救之,是叶云尧答应白山的,应他人诺,不可不为之。
而这小狐狸是生得,还是生不得,全然看它造化。毕竟,若此后真成一妖魔,叶云尧也是不会留其存于世的。
这一点,大家都懂。
所以,再无争论,就这么定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内容无修
大家千万不要小看了这只狐狸,嘿咻嘿咻
喜欢的可以收藏留评撒花花啦!_(:зゝ∠)_
第13章 横竖都是绑
今儿个刚好几人也准备离开三河镇。收拾着自己的行囊,牵过马儿,几人走离城门,正欲上马离去。
身后忽闻人声窜窜,回头看过去,大大小小的百姓都纷纷出了城,那新婚一家子正是走在前头,嘴里还不住的说着:“各位公子,请留步!”
几人当下也是明白了,这人家估计是来道谢来了,可是……
来的人未免有些太多了吧?而且怎么……多为女客?
是的,除了走在最前面的一家子人,身后虽也有其他百姓,但大多为女子。一群人从城门走来,娉娉袅袅,婀娜多姿,刹那间,这城门口便是百花齐放之感。这些女子纷纷娇俏偷看,巧笑嫣然,拿着团扇遮捂住口鼻,时而羞赧的往这边望上一望。
几个大男人愣神之间,作为唯一女子的颜如月若是不懂此刻情形就怪了。
这些个女人,分明是来招蜂引蝶来了!
一个个涂抹着胭脂水粉,打扮的花枝招展。外出历练的颜如月当然不会在这时候还会抹上些脂粉,常为素面。
但女人嘛,虚荣心作祟,见这些女子打扮的如此妖娆,而另一旁,秋易连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一瞧这,颜如月气就不打一处来。她走近秋易连,狠狠的捏了下他的胳膊。
“哎哟,小师妹你干嘛呢!”秋易连吃痛。
“干嘛?是你想干嘛吧!连哥哥,注意你的口水啊!”颜如月狠狠瞪了一眼。
咳,秋易连默默摸了下嘴唇,哪有口水,明明什么也没有……
待走的近了,可听各家女子低语声延绵不断,莺声软语细细而出,又偷偷瞥着各自心仪的公子。
面前站着的公子们各个丰神俊朗,仪表堂堂。尤其……是离她们最远的那位蓝衣公子。
衣衫如水,牵着一匹纯洁的白马,侧对着她们。就那般站着,如缥缈远山,积着终年积雪,却又晶莹剔透。那公子远看凉了些,冷了些,也淡薄了些,可如画的眉目真真如若画中仙,叫人舍不得移了眼去。
另有两位公子一黑一白,并肩而立,身后同背一柄仙剑,白衣公子生的俊,嘴间也总含着笑,可那身旁之人却是冷的有些吓人了,一个眼神瞥过来,女子家的都纷纷移开了眼,不敢再瞧一下。
那位明黄衣衫的小公子,是否……已有心仪之人?
秋易连身旁站着颜如月,二人金童玉女,器宇轩昂,好不般配!那女子嘴角翘起,公子正在极力哄着她,也不过一会儿,女子脸上便生了笑,见她笑,明黄的小公子也笑了,嘴角浅浅梨涡,当真一副春风袭人的好光景!
那日的新郎官,仍旧那副憨厚老实的模样,此时走了过来,拉着俏媳妇,正正经经的跪了下去,对着几人拜了三次。
“多谢各位救命之恩!张严不甚感激!”
“小女子拜谢各位大人,谢各位救命之恩!”
二人一同跪下,叶云尧没有动,蓝怀玉倒是上前几步,扶起他们。这事,柳无眠和张丛行来的晚了,并没有掺和上,所以其实无关他二人,这一拜自然不可能受,便默默移到了一旁。
“你二人不必客气,救人命,理所应当。可惜我们也是来的晚了,不然能救下更多性命。”蓝怀玉低叹一声。蓝公子悲天悯人,还记得那些死状可怖的新婚燕尔。
听及此,张严也叹了口气,道:“早听老人家说,很久以前,这三河镇就有一妖狐,专取新婚燕尔性命,本一直以为是老人家吓唬我们的故事,拿来逗趣孩子们的,可没想到,居然是真事!”
蓝怀玉听闻,吃了一惊:“你是说,早些年间就有狐妖行这事了?”
张严点头,神情悲戚:“是啊,曾祖母也都跟我说过这个故事,说很久很久以前,三河镇出了个狐妖,专门猎杀新婚夫妇,手段极其残忍,从不留活口。但也一直仅限听闻,并无实事,大家也都多少不当个数。过了很久,也就最近吧,忽然有一天,镇子西头的袁汉一家就死了,死的不明不白,那新郎被锁住双手,斩去双脚,挖出心脏。新娘更是无影无踪,后来人家翻了好几座山头,才在乱尸堆里找到了那身死已久的新娘,可是,杀就杀了,那新娘竟没了脸!赶去的时候,尸体早就臭了,搬开石头的一刹那,几个大汉子都吓得拔腿就跑!袁汉家在西头,离我家近,听到这个消息,村子里都或多或少减少了办喜宴的次数。但是,这总不能叫人不娶媳妇儿吧?办宴席的还是有,成亲的都还在,本以为那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可那狐妖丧尽天良,不光不停手,反倒更加猖狂!事到如今,死去的乡亲们已有好多家了。”
张严憨厚老实,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身旁媳妇也是抽出帕子往脸上抹了抹,鬼门关口晃了一圈,二人情绪也能理解。
蓝怀玉动容,扶起二人道:“现如今狐妖已死,你们三河镇,再也不用担心了。今后,该操办的还是操办起来,不会再发生这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