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激动行吗?”宗铭鄙夷地看着他强压猎奇的表情,“你是不是傻?这可是脑袋挂裤腰带上的事情,至于跟捡了钱似的高兴吗?”
李维斯正色道:“我哪里激动了?我只是想尽快为阿菡报仇,把唐熠找回来而已!如果能自己行动那就太好了。”
“好个屁!”宗铭拍他的脑袋,“去给局座和夫人打包外卖!我先回去了。”
李维斯见他情绪松弛下来,心里松了口气,挎着他的肩膀道:“急什么,一起走呗。”
“唐母醒了。”宗铭扬了扬手机,“我过去和她谈谈,看能不能说服她劝解唐辉。”
“难吧。”李维斯担忧地说,“唐辉本来就态度强硬,现在唐熠被绑架了,他更不敢轻易暴露亚瑟资本的秘密。至于唐母……虽然是个很正直的人,但毕竟是一个母亲。”叹了口气,道,“其实换了我我也很难选择,唐熠毕竟是他们最挂心的亲人。”
“去谈了再说。”宗铭沉沉说,拍拍他的肩膀大步走了。
第142章 S6 E2.两不疑
唐老太太在整个惨案发生的过程中都被关在一层客厅的暗室里, 整整半个小时内什么都没有看到, 只在武警和雇佣兵团对抗时听到一些凌乱的枪声。
歹徒扛着唐熠从三层北窗垂绳而遁,她在客厅里没看见儿子被绑架,被武警从暗室里解救出来的时候还在拉着他们焦急地询问:“我儿子呢?你们找到他没有?他胆子小没吓着吧?”
武警没有贸然告诉她唐熠被抓的消息, 只将她扶上了警方的急救车。唐老太太量血压的时候看到救护人员抬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楼上下来,扑过去看时才发现是桑菡,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拉着他的手大哭起来:“我的老天爷, 小桑你怎么伤成这样,这些天杀的坏人……”
桑菡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 昏昏沉沉地感觉脸上一凉,微微睁开眼才发现是唐老太太, 心中又痛又愧,气若游丝地道:“对、对不起……我、我答应过您要……要……”话没说完便彻底昏迷过去。
“小桑!小桑你醒醒, 你不能有事啊!你也是我的孩子啊……”唐母情绪激动,没往深里想,痛哭着哀求医生:“你们要救救他呀!要不惜一切代价……我们家有钱, 我倾家荡产也要他活着呀!”
护士见她摇摇欲坠, 连忙扶住她:“阿姨您冷静点,我们这就送他去医院。”
“我怎么跟他的爹妈交代啊!好好的孩子伤成这样……”唐老太太目送急救车离去,哭得肝肠寸断,“我怎么跟小熠说啊,他看见小桑这样怎么受得了, 他那么喜欢他……”
然而直到被送去医院,她才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已经被绑架了,而绑架的原因,是犯罪集团想要胁迫她的大儿子。
更令她无法接受的是,她的大儿子涉嫌多项谋杀,已经被警方逮捕。
三年来苦心维护的一个家瞬间分崩离析,唐老太太当场心脏病发,还好负责告知的警员早有准备,立刻将她送进了急救室。
宗铭进去的时候唐老太太刚刚醒来,一名女警正柔声劝慰。
宗铭让女警出去,拉了把椅子坐到病床前,没提案子的事,只温语道:“这是咱们第二次见面了,唐夫人。先跟您道个歉,上次我打扰了您和李维斯的面谈,还跟您开了那么大个玩笑,实在是对不起。”
唐老太太眼睛都哭肿了,半天才认出他就是当初在咖啡馆带走轩辕飘飘的那个“保镖”,看到他胸口的证件,疑惑地道:“你是……警察?”
“是。”宗铭微笑道,“我姓宗,是李维斯的爱人,当时我在楼下等他,听到您和他的谈话一时间……哦,有点心态失衡,所以才闹了那么个笑话,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唐老太太恍然大悟,想起那天宗铭的言谈举止,再想想自己演的那一出“拉郎配”,纵然心中悲戚,还是忍不住笑了:“原来是……嗐!我真是老眼昏花,太唐突了,该我向你们道歉才是。”
“不不,是我的错。”宗铭诚恳地道,“我当时该跟您好好说清楚的,也是一时脑子抽了才那么做。后来李维斯也批评我了,他和唐熠是多年的好朋友,我不该那样对您恶作剧。”
提到唐熠,唐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但经过宗铭这一番道歉,情绪到底放松了一些。宗铭也敛了笑容,道:“唐熠的事,我和李维斯都非常痛心,您放心,我们一定想尽一切办法把他营救回来。”
唐老天太的眼泪又下来了,宗铭给她递了一张纸巾,安慰道:“您不要太难过,唐熠短期内是安全的,犯罪分子的目的是挟持,不是杀人,他们不会为难唐熠的,反而会尽心照顾他。”
唐老太太被他一说稍稍心安了一点,连连点头:“谢谢你啊宗警官。”
“我们目前已经开始策划营救方案,各个方向的高铁、机场、高速公路都在严查犯罪分子去向。”宗铭说,继而话锋一转,“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须得告诉您,劫持唐熠的不是普通蟊贼,而是训练有素的雇佣兵。这些人身经百战,不亚于最一流的特种兵,在没有任何内部情报的情况下我们的工作展开起来非常困难。”
唐老太太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气息微微一窒。宗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表情,接着道:“犯罪分子早有预谋,恐怕出手之前已经计划好了退路。西堰市面积广阔,道路四通八达,他们一旦逃脱出去可以向任何方向逃窜,鉴于他们受境外势力指使,更有可能偷渡出境远走高飞。这些都会给我们的追捕工作造成巨大障碍,所以我们非常需要您和您家人的帮助。”
唐老太太怔怔落泪,良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宗铭叹了口气,换了更加温柔的,近乎拉家常的语气道:“伯母,我知道这个抉择对您来说非常残酷,但李维斯和小熠是好朋友,于公于私我都得劝您不要对绑架者抱有什么幻想。虽然现在他们不会伤害小熠,可一旦局面发生任何不利的变化,他们就会把小熠,甚至是唐辉当做弃子清理掉。我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还从没见过一个罪犯良心发现。”
唐老太太不语,少顷忽然凄然笑了一下,道:“是啊,弃子……父亲也是,儿子也是……”
宗铭料想她是记起了三年前暴毙的丈夫,心下不由恻然,顿了一下才低声道:“您唯一可以信赖的只有警方,伯母,我说这句话不是因为我是警察,而是因为大量事实证明确实如此。郑家的惨案就是现成的例子。”
唐老太太沉默了很久,从床上坐起身来,颤抖的双手捋了捋头发,忽道:“宗警官,我想见见小桑的父母,我知道他们肯定已经来了,麻烦你替我去问一下。”
“这……”宗铭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一时间有些犹豫,毕竟桑国庭的身份比较特殊,何芷舒又刚刚知道桑菡和唐熠在恋爱。
唐老太太见他沉吟,道:“你就帮我问问吧,他们要是不想见,我也理解。”
“好吧。”宗铭说,无论如何唐辉是目前最关键的证人,而唐母是最有可能说服他的人,以桑菡和唐熠的关系为突破口是最优选择。
更加重要的是,同样面对几乎痛失爱子的惨剧,两个痛苦的家庭也许能够在危难之中互相达成谅解,等两个孩子将来重逢,不必再面对家长们尴尬的心结。
他们俩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宗铭将唐母的要求给桑国庭夫妇说了,桑国庭说:“这件案子我本来也要亲自跟进的,既然她主动提出见面,那正好,我们争取尽早说服她规劝唐辉。”
何芷舒不语,不管多么通情达理,作为母亲也很难真正在感情上做到对唐家母子毫无芥蒂。但终究她还是点了点头:“见吧,只要能早日抓住伤害阿菡的人,我什么都愿意做。”
宗铭本来想带他们去病房见唐母,唐母却执意来见他们,她说:“我想去手术室门前等着,我得亲眼看见小桑从里面出来才能安心。”
双方于是在手术室门前碰面,唐老太太看看桑国庭,最终将视线停留在何芷舒的脸上,看着那张和桑菡酷似的,清秀的面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何芷舒原本只是为了儿子才同意见她,但看到她憔悴的面容,悲痛而内疚的眼神,忽然间意识到她只不过和自己一样的,孤苦无助的母亲,原本心底里那点怨恨,那点抵触,刹那间便被一种母亲之间共通的体谅化解了。
“对不起……”唐母哭着拉住何芷舒的手,“都是为了小熠,小桑才……对不起!”
何芷舒泣不成声,唐母也再说不出话来,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撑扶着痛哭不止。何芷舒一开始只是压抑地流泪,渐渐和唐老太太一样放声嚎啕,把心底里憋着的那些伤心苦痛尽数哭喊了出来。
桑国庭铁一样的人也禁不住流下泪来,没有阻止妻子,只扶着她的肩膀像个平凡的父亲一样哽咽着。
良久良久,双方似乎将所有的话都在这一哭里说尽了。桑国庭擦了擦眼角,对唐母道:“您不要感到自责,保护唐熠是桑菡的工作,是他的责任,就算因此牺牲了也是责无旁贷的,我们作父母的也会为他感到骄傲。”
顿了一下,他低沉地说:“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为了一份感情而付出自己的生命,对他来说无怨无悔,对我们来说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拥有一份不容置疑的爱,是一个男人一生中最大的幸福。”
何芷舒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丈夫。桑国庭握了握她的肩膀,强忍着眼泪说:“唐夫人,桑菡从小是个非常执拗的孩子,他对唐熠隐瞒自己的警察身份,完全是出于职业道德,他从来没有在感情上欺骗过唐熠,请你一定要相信他。”
唐老太太如遭雷击,定定看着桑国庭,喃喃道:“小桑是警察?”
“是,他奉命跟进唐辉涉嫌的系列谋杀案。”桑国庭说,“我也是警察,我是刑事侦查局副局长,桑菡是我的儿子,也是我的下属。”
唐老太太震惊地看着他,无法相信作为刑事侦查局副局长他竟然将亲生儿子送到了最危险的地方,竟然让他去保护一个谋杀犯的弟弟!
他竟然对自己的儿子爱上一个罪犯的家人毫不反对,甚至为了儿子隐瞒身份而对自己这个杀人犯的母亲解释、道歉!
唐老太太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又愧疚、又感动,又为自己远在天边生死未卜的儿子拥有这样一份坚贞的感情而感到欣慰。
“滴”一声轻响,“手术中”的灯忽然灭了,厚厚的金属门向两旁滑开,一名医生走了出来,给桑国庭一个疲惫的微笑:“桑局,手术一切顺利,放心吧,阿菡会好起来的。”
仿佛雨过天晴,金灿灿的阳光瞬间照亮了愁云惨雾的走廊,桑国庭、何芷舒、唐老太太,包括一旁的宗铭和李维斯都同时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第143章 S6 E3.痛悔悟
桑菡体内取出了两枚子弹, 其中一枚从背部进入, 擦伤肺部大血管造成气血胸,要不是抢救及时当场就可能要了他的命。
打中右肩的那一枚还算幸运,没有造成大的骨折, 鉴于他十分年轻,医生认为将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术后桑菡被送进了ICU,医生允许家属进去做简短的探视, 唐老太太不能进去, 隔着玻璃窗看了一会儿,对宗铭说:“宗警官, 我儿子……唐辉,如果可以的话, 我想见见他。”
由她出面说服儿子本来是宗铭最希望的结果,但唐老太太上午才经历了唐熠被劫的打击, 刚才又和桑国庭夫妇恸哭一场,他十分怀疑老人家还能不能承受和谋杀犯儿子的会面。
毕竟她已经是快六十岁的人了,而唐辉又是一个极其执拗的男人。
他不惜身入地狱血洗杀父之仇, 不惜把自己变成超级脑控制弟弟的PTSD, 他对家人的执念完全超过法律,超过道德,甚至超过一切世俗的善恶。
作为母亲,她能说服自己生理和心理同时趋于变态的儿子吗?
“如果需要向上级申请,我可以等。”唐母看着病房内毫无知觉、插着各种管子的桑菡, 整个人似乎变得分外平静,红肿浑浊的眼睛里仿佛酝酿着某种海洋般深邃而坚定的东西。
“我只是担心您的身体。”
“我没事。”唐老太太温和地笑了,对他说,“俗话说‘老马破车缓缓拉’,我这样整天病歪歪的老人家,其实没你想象得那么脆弱。”
宗铭考虑了一下,同意了,不过通知她的主治医生随时待命。
唐辉在宗铭和李维斯赶到西堰市的时候同时被转移了过来,因为他可怕的超能力,暂时收押在武警医院重症传染病隔离区,四周有着宽阔的缓冲地带,外围由武警专门把守。
不他们在地下的隔离病房里见到了唐辉。不过一夜工夫,他瘦得十分厉害,原本温雅俊逸的面孔因此显露出凌厉的轮廓,配合他超级脑爆发以后神经质的眼神,仿佛一个苍白凶戾的杀人狂。
尽管他重伤在身,守卫还是给他上了手铐。唐老太太的视线从那刺目的金属圆环慢慢挪到儿子脸上,心痛、怜惜、失望、痛恨……无数种复杂的情绪浮现在苍老疲惫的面容上。
“妈。”唐辉原本麻木冷漠的神情在看到母亲的那一刻立即变了。唐老太太离他隔着数米的距离,沉声说:“他们抓走了小熠。”
“谁?警察?”唐辉刹那间目露凶光,挣扎着抬起身来,拽掉了静脉滴注的针头。
唐老太太摇了摇头,说:“今天早上一伙人闯进家里把他抓走了,警方说是雇佣兵。”
唐辉狰狞的表情凝固在脸上,难以置信地道:“雇佣兵?”
唐老太太慢慢走到床前,问他:“你说,咱们家什么时候惹上了雇佣兵?指使他们的是谁?小熠为什么会被抓走?”
唐辉注视着母亲的眼睛,眼神慢慢从吃惊、愤怒,转为刻骨的恐惧,支撑身体的手臂无法抑制地发着抖。
“是谁?!”唐老太太忽然提高了声音,“唐辉!你还想瞒我们到什么时候?你要让你弟弟十七岁就跟你爸一样被人害死吗?”
唐辉胳膊一软,猝然摔倒在床上,喃喃道:“不,他们不会害他,我……他们不能这么做……”
“啪!”一声脆响,唐老太太狠狠一巴掌掴在他脸上,大声道,“你已经害死他了!唐辉!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你爸爸一辈子清白做人、抱诚守真,你怎么能这样丧心病狂、助纣为虐?你怎么有脸在他的坟上烧香?”
两行清泪从她怒睁的双眼滚落下来,她却一眨不眨,撕心裂肺地吼道:“我把你养成这个样子,我死后怎么面对你爸,怎么告诉他他变成了一个杀人犯的父亲?”
唐辉面如金纸,窒息似的大口喘息着,痛苦地挪开目光不敢和她对视,良久良久才低声道:“我只是想保住这个家,保住爸爸留下的事业。清白做人又怎么样,抱诚守真又怎么样,到最后他还不是死在自己的‘好兄弟’手上,死无……全尸!”
淬了毒的仇恨从他的话里一点点渗出来:“他们在客厅里虐杀他,一刀、一刀,又一刀,当时小熠就藏在保险柜的暗室里……妈,我对你隐瞒真相,想尽办法洗掉小熠的记忆,我不愿意你们和我一样背负沉重的仇恨!”
他狠狠抓着床栏,指甲刺破皮肤,鲜血一滴滴顺着铁栏掉下来:“你知道吗?我强迫自己每一天都住在爸爸死去的房子里,站在他流尽鲜血、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地方,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忘记这刻骨的仇恨!”
唐老太太无法相信地长大了嘴巴,抓着胸口道:“你、你说什么?你爸爸……你爸爸不是心脏病发死的?”
“不是。”唐辉咬着牙说,“是通查的人杀了他,郑城明明知道那泰国佬要做什么,却没有阻止他,更没有提醒爸爸!妈,你说人心有多坏?爸爸呕心沥血帮他把郑氏转上正行,多少次苦心劝他和通查这种人渣划清界限,最后他们却相亲相爱,联手杀了爸爸这个自诩正派的合伙人!”
他嘲讽地看着天花板,冷笑道:“他死的时候正义在哪儿?法律在哪儿?警察又在哪儿?”
“郑城的死是你做的?”唐老太太颤声问,“那个叫帕第的,通查的儿子,还有郑天佑,都是你杀的?”
唐辉狰狞的脸上忽然现出微笑,道:“不,不是我,都是宫以晴干的,不对,她原本叫林显贞,是通查在中国的情妇给他生的私生女。”他终于将视线转向母亲,目光中带着一丝扭曲的骄傲:“感谢他们教会我借刀杀人、兵不血刃,我其实什么都没有做过,只不过把这些该下地狱的人送做一堆罢了,就算我光明正大地承认这件事,警察也不能把我送进监狱。”
他开心地说:“您看,法律终于对我公平了一次。”
“那胡查理呢?齐冉呢?还有那个叫张斌的孩子呢?他比你弟弟还小一岁!”唐老天太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神经质的儿子,“他们的家人、朋友……还有那些被他们杀死的,无辜的人。他们就不需要公平吗?他们算什么?你寻找‘公平’的垫脚石吗?”
她深呼吸数次才控制自己没有晕倒:“你就是这样为你爸爸报仇的?你就是这样保护这个家的?唐辉,你这不是报仇,不是保护,是把自己卖给魔鬼当凶手!你连那些害死你爸爸的人都不如!我宁愿和小熠三年前就跟着你爸爸一起去了,也不愿意接受你这种血淋淋的‘保护’!”
她痛苦地抓住儿子的衣服,哭喊道:“我真恨不得用一根绳子勒死你,和你一起下地狱!你怎么对得起你爸爸对你二十多年的教导?你怎么有脸站在小熠面前装你完美无缺的大哥!”
唐辉胸口起伏,在母亲撕心裂肺的咒骂中终于迸出两行热泪,哽咽道:“不,求您不要……不要说这种话,让我一个人下地狱吧,我早就已经不是人了……妈!我没得选,没得选……我每一天都睡在爸爸的血泊里,耳边响着小熠恐惧的尖叫……我没有办法放下这一切……我已经不是人了,我早就知道,我连鬼也做不了……对不起,对不起……”
“啊!”唐老太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地,抓着儿子的胳膊嘶声痛哭,“唐辉,算妈求你了,回头是岸,向警方认罪坦白吧!就算将来我们倾家荡产、全家人一起上刑场,也不能让抓走你弟弟的人逍遥法外啊!我们是中国人,不能帮着外国人害自己的同胞,不能对不起自己的祖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