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磊想了一会儿,摇头:“没有,我是骑摩托车去的,路上没遇到熟人。昨天是工作日,公园里一个人也没有,我连管理员都没有遇见……”一边说着,一边变了脸色,他现在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作为唯一和赵毅刚发生过正面冲突的人,他在这么敏感的时间段忽然消失,说他跟这件事没关系恐怕都没人相信。
“但是我确实接到了他的电话啊。”焦磊掏出手机,翻出通话记录递给刘队长,“就是这个号码,你们可以查一下。”
刘队长叫人记下号码,出去查机主信息,然后对他说:“这不是赵毅刚的号,你确定和你说话的人是赵毅刚吗?”
焦磊语塞,顿了一下,摇头:“我不知道,他当时打电话过来,自称是赵毅刚,我感觉他声音挺像的,就没有怀疑。”
刘队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隔了片刻,负责查号的刑警去而复返:“查过了,机主是一个菜贩子,说他没打过这个电话,估计是套号。信息员还在查,但查到的可能性不大。”
焦磊烦躁地撸了一把头发,说:“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真的是去了北郊公园。因为他说是关于我姐的事,我才在那里等了三个小时……其实一开始他没按时到的时候我已经有点怀疑了,但……我就是不死心吧,我姐已经失踪这么久了,我担心……我担心她再也回不来了。”
他搓了搓脸,表情悲伤而忧虑。隔着一道单面玻璃,李维斯心里也不好受,问宗铭:“你觉得他有嫌疑吗?”
“不可能。”宗铭毫不犹豫地说。
李维斯松了口气,问:“那他能洗脱嫌疑吗?”
“应该能。”宗铭说,“稍后他们会按他说的路线调取交通监控,只要有那么几个监控头拍到他,他就能洗脱嫌疑。即使他运气不好避过了所有监控,还有他的手机定位轨迹可以作为佐证,警方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绑架了赵毅刚,最多传拘他几个小时,不会提出公诉的。”
“到底是谁给他打的电话?”李维斯头疼地问,“谁会用这种方法陷害他呢?陷害他又有什么用?”
“扰乱视线,分散警方的精力,或者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宗铭说,“不管怎么样,陷害他的人都会马上出后招。传拘一般不超过24小时,明天中午之前我们就知道答案了。”
午饭时间,李维斯拿了盒饭进去给焦磊吃,顺便安慰了他几句。焦磊倒是挺淡定的,问了他蒙哥马利的情况,还说自己可能很快就能把小鹦鹉接回去住了。
“你要租房吗?”李维斯问,“不住宿舍了?”
焦磊脸色有点沉郁,说:“我可能干不长了。”
李维斯意外地问:“怎么说?”
“连着出了好几件事,上面对我很不满。”焦磊说,“要不是我从前工作努力,可能已经被停职了……我们队长上次给我说,舆论压力太大,再有什么事他也保不住我,让我小心行事。结果他才说完几天,今天我又……唉,我就知道,我这个臭脾气迟早惹麻烦。”
其实他性格不算坏,人也挺聪明,就是脾气直了点儿,李维斯劝他:“别这么想,清者自清,你没做过坏事,为什么要为莫须有的罪名买单?”
焦磊扯着嘴角笑了笑,说:“别劝我了,我都懂,我这个性格太容易被利用了,当初在部队也是,现在也是……慢慢改吧,这回的教训太大了。”
“你是因为事关你姐,有点乱了方寸。”李维斯拍拍他的肩膀,“过了这个坎儿就好了,一切都会好的。”
“但愿吧。”焦磊振作了一下,说,“全靠你了,我看得出来,你和你们处长是干大事的人。”
李维斯想了想宗铭,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我们会努力的。”
从审讯室出来,李维斯去宗铭办公室吃饭——为了方便他们旁听案子,刘队长给宗铭腾了一间小屋子当办公室——进去的时候宗铭已经帮他打好饭了,鱼香茄子、红烧肉、素炒番瓜,派出所的食堂大妈仿佛和食材有仇,把所有东西都炒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宗铭挑食,不好吃的东西宁可饿着都不吃。在派出所里又不好搞特殊天天叫外卖,李维斯只能尽量顾着他,把自己盘子里的番瓜给他拨了一点儿,又把他盘子里的茄子和肥肉拨到自己这边,说:“尽量多吃点儿吧,番瓜还行。”
宗铭有点小感动,给他冲了杯即食奶茶,顺便摸头:“晚上回家给你做鸡汤面。看你,最近老帮我吃肥肉,都胖了。”
“……”李维斯捏了捏自己腰上并不存在的游泳圈,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出自己胖了的。
其实肥肉挺好吃的啊,红烧肉东坡肘子梅菜扣肉……就是容易长胖以及三高什么的,哦,这仿佛正是老男人最忌讳的事情?李维斯同情地看着自己的上司,暗想他保持这么好的身材其实也挺辛苦的吧?
午饭过后稍事休息,桑菡发过来一个文件。这小子不愧是快手,一上午的工夫已经把齐冉在网络上的信息整理了一堆,包括她参加过的微信群、关注过的微博、注册过的论坛、购买过的淘宝店……以及曾经咨询过的心理医生。
是的,再强大的人心里也有过不去的坎儿,复职失败以后,齐冉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咨询。
李维斯和宗铭驱车赶到东郊一家颇有名气的心理咨询中心,约见了曾经给齐冉做过咨询的那名医生。
“齐冉?她这个人挺特别的。”医生在电脑上查了一下齐冉的病历,说,“表面上看她各方面都很完美,工作努力,业绩斐然,家庭和睦,丈夫和女儿都很出色。但实际上她有一点人格失调的迹象。”
“人格失调?”宗铭皱眉,“你确定?”
“是的。”医生说,“我给她做过三次心理辅导,发现她对自己和他人有一种非常执着的强迫心理,过分苛责。比如她的女儿,她总觉得她不够努力,太贪玩,不好好学习。但实际上她女儿已经很出色了,考试可以进班级前十,老师评价也非常好。还有她的丈夫,她对他很失望,觉得他不善交际,情伤过低,导致多年以来学术能力得不到承认。苛责他人的同时,她也在苛责自己,认为是自己要求不够,督促不到位,才导致家人无法取得成功——她认为的那种极致的成功。”
“我在她身上发现轻微的强迫症,大到家庭装修,小到茶匙的摆放,包括她女儿的坐姿、拿筷子的姿势,她都会用一种近似军事化的标准来要求。”医生翻阅病历,接着说,“除此之外,她还有轻微的戏剧化人格。她要求自己时刻保持最佳状态,表现得富有魅力,完美无缺,引人羡慕。对于那些喜欢她的人,她认为对方是聪明的,有眼光的,会尽力去拉拢对方,让自己成为某种意义上的社交中心。”
“我懂了。”宗铭说,“你和她谈过这些吗?”
医生回答:“我一共见了她三次,前两次差不多确定她患有人格失调,第三次见面就婉转地提醒她,希望她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配合我的治疗。当时她很意外,她觉得自己只是因为事业上不如意所以有点失落,需要一些安慰而已。她认为自己对家人和自身的这种高标准严要求是完全正确的,甚至做得还远远不够。”
“然后呢?她因此恼羞成怒,退出了咨询?”
“不,她说她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而且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医生说,“我劝她接受正规的心理治疗,不要相信那些没有资质的骗子——现在民间有很多自称‘大师’的人,出几本似是而非的鸡汤书就敢作别人的人生导师,害人匪浅。但她非常自信,完全不接受我的劝告。”
“之后你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是的。”医生无奈地说,“我们不是强制机构,只能尊重咨询者的意见。”
从咨询机构出来,李维斯问宗铭:“她的情况和王浩很像啊,王浩当初也是忽然情况就好转了,不再接受心理治疗……他们之后接触的会是同一个‘大师’,或者什么地下机构吗?”
“不知道。”宗铭摇头,“王浩临死前曾经说过,他在校园网上收到一条信息,我让桑菡查过,但什么也没查出来。如果真的有一个地下机构,比如第九基金之类的,他们手下肯定有非常厉害的黑客,事后专门负责为他们扫清痕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李维斯上了车,握着方向盘问宗铭。
“梳理齐冉的微信聊天记录,看她看过的帖子,寻找可能的蛛丝马迹。”宗铭说,“桑菡说她曾经参加过一个互助会,我查过了,那个互助会每周五晚上举行,我们明天晚上过去看看。”
四点多的时候他们回到石湖农场,在宗铭的房间里看桑菡收集过来的资料。晚上七点钟的时候,宗铭下去做鸡汤面,做了一半让巴顿喊李维斯下去。
“叫我帮忙吗?”李维斯走进厨房,发现鸡汤还在砂锅里熬,宗铭和好了面团,正坐在高脚椅上看手机。
“过来看,关于焦磊的事,苦主发表声明了。”宗铭招招手。李维斯凑过去,发现他在看一条微博视频,发布者是上次给赵毅刚做过访谈的那名大V。
视频里是一张熟悉的面孔——齐冉,她看上去非常憔悴,双目红肿,脸色苍白,虽然刻意用妆容掩盖,仍显得苍老而疲惫。她的嗓音也是沙哑的,大约是哭了太久的缘故,不过语气已经比昨天案发的时候平静多了,说话和从前一样条理分明,逻辑缜密。
大V问她对警方传拘焦磊的事情怎么看,是不是认为他和丈夫的失踪有关。齐冉的回答悲切而克制,一方面对绑架丈夫的凶手表示愤慨,一方面对警方的工作表示高度支持,至于焦磊,她说她完全相信警方的判断:“我不会因为警方传拘了谁,就贸然将自己的仇恨集中在某个人的身上,真相未明,任何情绪化的行为都会给警方破案带来阻碍,我不会做这种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我也希望社会各界能够冷静对待,不要对焦磊过分指责。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迟早会给我和孩子一个交代。”
大V又问她对青年科学家评选的看法。齐冉表示自己非常失望,甚至希望丈夫从来都没参加过:“我不在乎我丈夫是不是能拿什么奖,即使没有任何奖项,他在光电显示领域里的学术成就也是客观存在不可磨灭的。我感谢组委会在传讯事件之后给予他的肯定,无论是迫于舆论压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我现在真的希望他们当初能够取消我丈夫的参选资格。”
“反正现在结果也是一样的。”她几近冷漠地看着镜头,眼神有点绝望,有点嘲讽,“那样起码他就不会失踪了。我宁可他背负一个被取消资格的污名,也不愿意我的孩子失去最好的父亲。”
关闭视频,宗铭问李维斯:“你不是问我,陷害焦磊有什么用吗?”
李维斯依稀明白了什么,宗铭冷冷笑了一下,将醒好的面团放进压面机压成细面,道:“还没完,明天早上事情会更加清晰。”
不出所料,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半,就在焦磊即将被释放的时候,青年科学家评选组委会发布了一条公告,说明本届评选因为失踪案造成很大的社会影响,接连四名参选人无故消失,为了保证公正性和广泛性,故不再遵循往届参选者必须到场答辩的传统,所有环节由评审书面完成。
对于那些因故无法到场的参选人,其家属可以代为出席,并上台领奖。
正午时分,宗铭站在狭小的办公室窗口,看着外面乌云聚集的天空,幽幽道:“是该收网的时候了。”
李维斯看着他写在便签纸上的地址,以及画在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线条,有点明白,又有点糊涂。
宗铭站了一会儿,回头,道:“走吧,我们去把失踪者找出来。”
第43章 S2.E22.傻白甜
天幕低垂, 雨云翻滚,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前挡风玻璃上。
李维斯开了雨刷器,看着路面上蒸腾起来的水汽,脑海中不由浮现起自己第一次看见齐冉的样子。
温婉, 美丽,成熟而富有风韵。
但就是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主妇,竟然一手策划了四起绑架案, 包括她自己的丈夫。
“人格失调, 有一个特点是习惯于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他人。”这是昨晚宗铭对她的剖析,“齐冉复职失败以后, 自然而然将之归咎于自己对家庭的付出,为了补偿这种心理, 她开始移情,想要用家庭其他成员的成功来体现自己的价值。这种时候, 孩子的出色已经不能满足她对成功的渴望,只有赵毅刚这个成年人走上事业巅峰,才能补偿她强大的野心。”
“赵毅刚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科研人员, 齐冉从前可以容忍他的无能, 是因为自己的野心在工作上得到了满足。但当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丈夫身上的时候,赵毅刚这种与世无争的性格就显得那么愚蠢,那么难以忍受。她必须改变这种状况,用自己的力量督促和鞭策他,以取的他们共同的成功。”
“我们曾经分析过齐冉和赵毅刚的支配-服从关系, 我想在过去很长时间内,她已经在丈夫身上下了很多的工夫。但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尤其对于一个年近四十的、固执的成年男人来说。赵毅刚一再让她失望,齐冉已经无法再忍受他的默默无闻,所以当青年科学家评选开始的时候,她决定干一票大的,用自己的超级脑来‘帮助’他走上人生巅峰。”
宗铭做出这番分析并非仅凭臆测,而是基于心理医生的诊断以及桑菡在网络上收集的关于她的一切信息。他将这些细碎的线索像串珠子一样串了起来——复职失败之后,齐冉心情低落,于是求助于心理咨询机构,但专业医生给出的意见令她无法接受,她始终认为自己是正常的,只是社会和职场太过冷酷,不给她发展的空间。
于是她开始在网上寻找与自己相似经历的女人,希望能够从她们那里找到共鸣和安慰。她参加了很多微信群、主妇论坛,最终在一个叫做“珍爱好女人”的组织内找到了归属感。
这是一个集微博、论坛、微信群、线下互助会以及女德学校为一体的女性励志组织——好吧,起码她们自己是这样定义自己的——这个组织有一套非常成熟的,逻辑缜密的思想理论体系,旨在帮助那些失意的女人寻找自我价值,建立自信。
她们的理念大致是这样的:自我成功的女人不一定就真的成功,能够维系一个美满的家庭,让所有家人获得成功的女人,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其实这个理念本来是没问题的,能够平衡事业和家庭,获得双重成功的女性,无疑是幸福而伟大的。然而当这个理论经过一些田园化的阐释,尤其和一些传统文化的糟粕相结合的时候,就完全变味了:
女人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一个家还是要靠男人撑起来的。
女强人又怎么样?等老公找小三你就知道厉害了!
老公不爱你,孩子不听话,你自己再成功也是个卢瑟。
谁家男人不心疼女人,让自己老婆在外头打工,看老板脸色,他还是不是男人?
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
以齐冉的学识素养,按理应该对这种无脑言论嗤之以鼻才对,但因为她已经产生了人格失调,当这些言论暗合她病态心理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心理咨询师所说的那一套完全是无稽之谈,她完全可以在家人身上重新实现自己的价值,找回被地产公司践踏的自尊!
于是她彻底放弃重回职场,专心待在家里当起了丈夫和女儿的“贤内助”。
宗铭梳理了齐冉复职失败后的经历,分析了她的心路历程,最后在出租车司机那里找到了关键性的证据,彻底确定了她超级脑的身份——桑菡侵入出租车公司运营系统,确定赵毅刚那天送关杰母亲来医院之后,他所乘坐的出租车并未打表结账,而是继续出发,在一家贵族小学门口接了上完兴趣班的赵靓靓。
学校门口的监控显示,从车上下来接孩子的人是齐冉。
李维斯两次感受到超级脑的震颤,现场都有齐冉,这些证据串在一起,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人。
车子驶近一个路口,红灯亮了,李维斯将车子停下来。雨越下越大,雨刷器快速摆动着,大股的雨水顺着挡风玻璃两侧流下来,视野变得有些扭曲。
宗铭低头在手机上翻阅着什么,李维斯扫了一眼,发现他还在研究齐冉以前的微信聊天记录。
“她为什么要绑架赵毅刚?”李维斯问宗铭,“评选马上就要开始了,赵毅刚是热门人选,她完全没必要再弄这么一出。”
“原因有很多。”宗铭头也不抬地回答,“我认为赵毅刚已经发现了她的计划,并企图阻止她——记得焦月然失踪前,赵毅刚曾经在她楼下徘徊吗?那个时候他可能已经发现了蛛丝马迹,希望能在齐冉动手之前阻止她。后来你们和韩小豆爷爷奶奶吃饭,赵毅刚全程紧盯齐冉,并和她那个前同事联系,应该也是为了监视和制止她。”
“但赵毅刚并没有报警,之后还是配合了她的计划,在微博上做了那个访谈。”李维斯仍旧觉得不解,“这个时候他们的意见应该已经统一了,齐冉没必要再让他失踪啊。”
“当然有必要。”宗铭说,“赵毅刚最大的强项是科研成果过硬,最大的短板是不善表达,但青年科学家评选是要现场答辩的,齐冉不能冒这个险,如果赵毅刚在答辩环节失误,她一切的筹划岂不是都落空了?”
“综合这两点原因,她有理由让赵毅刚消失。”
红灯过去了,李维斯踩油门继续向前,心里仍旧觉得匪夷所思。宗铭收起手机,说:“前面路口左拐……齐冉这个人心思非常缜密,她先是让赵毅刚失踪,彻底洗清嫌疑,同时将焦磊扯进案子里,掀起新一轮的舆论高潮。人都是会对比的,当初赵毅刚被传讯,焦磊是怎么做的?现在焦磊被传讯,齐冉又是怎么做的?”
宗铭摇头啧啧道:“齐冉是个非常记仇的人,这一招既打了焦磊的脸,也为自己塑造出了一个完美的,声明大义又强忍悲痛的受害人家属形象。当她以这种形象对青年科学家评选提出质疑,甚至是控诉的时候,组委会怎么能装聋作哑不做出回应?”
李维斯叹为观止,宗铭看着远方迷蒙的雨雾,凉凉地笑了一下:“她的设计,一环套一环,最终迫使评委会更改了传统评选流程。有什么比让她这个真正的‘英雄’站上领奖台更加风光的事情呢?在她心目中,她才是那个实至名归的成功者,赵毅刚只不过是她实现自我价值的工具罢了。就像疯子之于王浩,虽然他才是杀人的那一个,但享受复仇快感的人,其实是整件事的策划者——王浩。”
“齐冉现在已经等不及要享受同样的快感了。”宗铭叹息着说,“希望她不会像王浩那样,等来彻底的毁灭。”
李维斯想起王浩将子弹射进疯子眉心的那一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车子停在一个幽静的路口,宗铭从手套箱里拿了一把伞,下车绕到另一边,替李维斯开车门:“来吧,只有一把伞,凑合用吧。”
两人紧紧靠在一起,打着一把伞走进一个老旧的城中村。因为下雨,村子里基本没什么人,很多饭馆和便利店都关着门,将瓢泼大雨挡在外头。
宗铭看到李维斯肩膀湿了一片,拉着他的手让他挽住自己的胳膊,将雨伞往他头上挪了一点儿。
“我们在找什么?”李维斯发现他一直在左顾右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