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贪婪地蹲下身,他双手扒在床沿,迷恋又执着地瞧着整张大床,手臂伸展,像游泳一样来回划行。他有些激动,激动的将脸整个贴上去,随后更是不受控制的整个人都趴了上去。
闭上眼,深深的摄取床单下的味道,用手去触碰床头并排放着的枕头,他一眼就瞧出来哪一个是迟骋的枕头哪一个又是廖响云的。
享受的表情立马被强烈的嫉妒所替代,伸手狠狠捏住廖响云的那个枕头,用指甲扣上去,愤恨的想要把那个枕头扣到拔丝,不,他想剪碎这个枕头。
温泉翻身坐起,大咧咧的就坐在迟骋与廖响云的大床上,然后他眯着眼睛盯着电脑桌前玩着电脑游戏的妄想策划着,要如何利用到这个孩子的双手来把廖响云的枕头绞碎。
他的手落在迟骋的枕头上,像似爱抚般轻缓摩挲,如同摸在了男人的肌肤上,这种认知要温泉激动的宁可马上死去。
毫无征兆的,温泉抓起床头上摆着的那巴掌大的米奇,嗖的一下子就朝着小妄想丢过去。
米奇砸到了妄想的后脑勺,一点也不疼,小孩子哎呦一声捂住自己的后脑勺回身去看。
咦?怎么没有人呢?
眨眨眼,重新转回去继续抓起鼠标玩游戏,啪嗒,又是一下子,小妄想愤怒的扭脸去看,还是没有人。
正当他气愤不已的时候,躲在床下面的温泉忽然探出个脑袋笑眯眯的逗弄他:“猫~”猫完一声赶紧把自己又藏到了床底下,小妄想愣了愣,又听着温泉冲他“猫”了一声,这才后知后觉的咯咯笑起来。
跳下椅子,屁颠屁颠就找了过去,他最爱玩“藏猫猫”了,哈哈哈哈……
温泉算计的很精准,他拿着廖响云的枕头挡住自己在床下的身体,假如小妄想过来抢,他先不松手,等那孩子抢的使劲了他再松,惯性一定会要那孩子向后倒,如果不出意外,那枕头正好能刮到他特意固定在衣柜把手上的那支钢笔。
他计算的没有出入,钢笔尖把小妄想手里的枕头刮破一个口,里面的鹅绒毛飞出来几片。
温泉伸手拿起俩片,冲着小妄想的脸颊就吹过去,笑哈哈的问着他:“痒不痒,哈哈痒不痒,哎呦,不行我最怕痒了,不行枕头破掉了,不能撕,越撕口子越大,这是阿云的枕头,千万别弄坏了。”
他不说还好点,一说是廖响云的,小妄想更来劲了,故意用小手把那枕头破开的口子更大的撕开,然后掏出里面的鹅绒毛,送到嘴边就噗噗的吹起来,吹的一屋子的鹅绒毛满天飞。
“妄想快住手,一会阿云回来会骂人的,你可千万别把衣柜打开呀,打开了里面的衣服都会粘上毛毛的,阿云会气疯了的。”温泉故意诱导,小孩子都经不起大人的诱惑,温泉一说,他立即就去伸手打开廖响云的衣柜,自己还懂的举一反三,故意气汹汹的把廖响云的衣服挨个拽下来,然后还跳上去踩。
“妄想快住手,你要听话,不然阿云生气了把你赶出去怎么办?你才四岁,千万不要离家出走,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你爸爸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我偏要,他敢,他要欺负我我就离家出走,温泉,到时候你收留好不好?”
“不行,你千万不要有这种不好的念头,就算你真的离家出走了,我也不会收留你的,所以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知道吗?”虎下脸,佯装很生气的样子,说着,温泉就开始弯身收拾起来。
“不许收拾,我不许你收拾,放手,放手你!”小家伙性子倔强,故意捣乱,牟足了劲就是不让温泉替廖响云收拾残局,“我就要他看到,谁要他欺负我了,哼!”
“你不能这种脾气对待长辈,来,过来Uncle好好跟你讲讲,小妄想听话,你知道什么叫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吗?呵呵……”
廖响云一直想去菜市场,不是超市里的那种,就是那种类似于夜市早市那种感觉的。
他受了些风寒,有些头晕脚重,吸吸鼻子,决心还是去药房买点感冒药好了,不然严重起来的话他自己遭罪就算了,还有三个孩子呢,可千万别被他给传染上。
他瞧见好几个比他年纪还要大的叔叔阿姨,家离着比他还远上几站地呢,都不坐车,溜溜达达着走回去的,他把心一横,跟着大部队一道走回来的。
来到柜台前,他把自己的情况跟售货员一描述,对方立即向他介绍起来,结果说了半天,廖响云只回应他一句话:“我要最便宜的!”
“…………”气的售货员肝疼,瞧着廖响云穿的人模狗样,长得也人模狗样的,原来一穷鬼!
态度一下子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市侩的售货员冷淡的转身去给廖响云拿药。
“红网裕华XX月X日讯:今日05时09分,裕华市芙蓉区水沟子路内发现一具男尸。很快记者赶到现场,弄堂里躺在地上的男尸上身穿黑色夹克,下身穿蓝色牛仔裤。发现尸体并且报案的是这一带的拾荒者,这位目击者看到,男子头部中弹死亡,黑暗潮湿的墙角还散落着弹壳,一名短头发的中年妇女在痛哭,她情绪激动,被警方带走了。
目前,现场已经来了一二十来个警察,裕华晨报滚动新闻记者正在现场滚动播报……”
挂在药店墙壁上的液晶电视中的报道第一时间吸引了廖响云的眼球,死了!昨晚的那个男人死了……
廖响云觉得胸闷气短,完全忘记了是怎么走出药店的,他昨晚亲眼目睹了一场恶意的凶杀案,凶手是那个人,他知道凶手是谁,他到底要不要报案?
死者家属撕心裂肺的面眸牢牢刻印在他脑中,廖响云感受到的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受。
他矛盾极了,他不想多管闲事,可他又觉得那个女人可怜,如果换做是他,如果迟骋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疯的。
提着大包小裹的瓜果蔬菜,廖响云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家,然而入目的一幕却让他没由来的火气上窜。
他大叫出来:“你们在搞什么?啊?”
见状,小妄想毫不惧怕的一步站出来,挺起胸脯很是义气的挡在温泉的身前掐腰大吼:“与温泉无关,全是我干的!”
“当然是你,不是你干的还能是谁?”横眉立目,要多凶就多凶,“你自己选,你是要把这些全都收拾干净,还是主动去墙角罚站?”
“你凭什么支配我?我不收拾也不罚站,你敢碰我一下试试,等全二跟王子回来我要他们把你揍趴下!”
“你个死小孩,嘴巴这么毒,以为搬出你俩老子我就怕了吗?你收不收拾???”廖响云弯着腰伸手指着小妄想的小鼻子,手指头晃的小妄想直眨巴眼。
瞧着妄想很不服气的样子,廖响云气的直跳脚,扯嗓子继续吼他:“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抽你屁股?你再看?你再这样看我!!!”
“别看他,你看他他能替你解围吗?你知错没知错?”
“还瞪眼?”
“你把枕头全都捣烂了,还踩坏我的衣服,就光这俩条就够打你屁股一百下,你还敢把你那俩爸搬出来吓唬我!”
“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是自己乖乖的把卧室收拾干净,还是到墙根下面壁思过?”
“是不是不回答?是不是还犟种?”
“行,你有本事今儿就在这客厅站着,中餐和晚饭都不要吃了,明儿我就把你送回水色那里去,我可不要你了!”
廖响云的话说的有些重了,小蛮牛似的妄想开始越听越不服气,当他一听廖响云说“不要他了”,要把他送出去之类的话后,他很伤心,他觉得自己像一个皮球,被那些大人们推来推去。他是男子汉,他才不要哭,没人要就没人要,他自己也可以照顾自己的!
廖响云病的难受,他凶完小妄想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个人生闷气,心里头还忐忑着昨晚弄堂里杀人案的事儿。
温泉婉言劝了两句廖响云,随后耐着性子好说歹说把妄想哄进了客房玩,而他自己则做起了老好人,慢吞吞的给廖响云收拾、整理卧室,借机光明正大的在他们的衣柜前抚迟骋的衣裤,甚至下定决心偷拿了一条男人的内裤藏起来。
廖响云很乏,在温泉给他倒水吃过一粒感冒药后,他就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假寐起来。
温泉背着他笑的阴毒,整整在迟骋与廖响云的卧室里磨蹭了一个小时,他转战进厨房,慢手慢脚的清洗蔬菜,准备做午餐。
其实小妄想偷偷溜出客房的时候他有看到,但他没吭声,继续在水龙头下面清洗着蔬菜。
温泉竖起耳朵,听的真切,不大的一声关门声后,他恶毒的勾起唇角,他就知道妄想那孩子会离家出走,不枉费他那一番口舌……
第101章 一场风波!
廖响云睡的很熟,感冒药要他犯困,等他一觉醒来的时候,先发现的是盖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扭脸,入目的是一桌子香喷喷的菜肴,接着是厨房里还在忙碌的温泉的身影。
将碎发掖进耳后,那股子冲动劲儿早已散掉,廖响云觉着自己真混儿,怎么又跟个四岁的孩子置气,那小东西萌起来的时候特招人稀罕。
每天晚上给他换小裤衩的时候,都会红着脸害羞的吼他是“大牛氓”,然后撅着小屁股就钻进被窝,抱着他的胳膊缠着他讲他和迟骋之间的那些事儿,他愿意讲,他愿意听。
懒洋洋的起身下地,饥肠辘辘的廖响云手也不洗的直接走到餐桌前抓起一块鸡肉塞进嘴巴里,然后发出满足的声音:“唔,好吃,小泉你手艺真棒,我要有你这手厨艺,一定把迟骋栓得死死的,”回身,直奔客房,佯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推开门大咧咧地走进去,“小魔王吃饭了,你温叔叔的手艺超级棒。”
“呦呵,还生气呢?快点起来,洗手咱们吃饭去。”
“好了好了,我向你承认错误,我是大人不该欺负小孩。”
“要不我去面壁思过还不成吗?嘿嘿。”
“是不是藏起来了你?淘气包子,躲猫猫是吧?看我怎么逮到你的哈哈哈。”
“妄想。”
“妄想?”
“妄想?????”
已经找遍了全部房间的廖响云害怕了,他火急火燎的从储藏室狂奔出来,险些没撞翻了茶几以及茶几上那一桌子的美味。
冲进厨房扒着门框失去理智一样大吼大叫:“妄想不见了,小泉我把妄想弄丢了,怎么办?啊?迟骋一定会杀了我的,妄想不见了,他没有了,没有,没有,哪都没有,屋里屋外我全都找遍了,我不是故意的小泉,我只是生气,你都看见的吧?我不是诚心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好吗。”
“怎么会这样?”温泉演得毫无破绽,他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计,露出一脸的惊骇,旋即故作镇定的安慰瑟瑟发抖的廖响云,“别急,你先别急,也许是你担忧了,你这样,我们再仔细找一遍,小孩子都淘气,可能藏到什么地方也说不定,他才那么小,不敢随便就出门的。”
“对对对,你说的对,妄想才四岁,他哪来的胆子离家出走,我,我刚才好像找的不仔细,我们再找一遍。”
一刻钟后。
廖响云再也装不下去,直接穿着拖鞋就冲了出去,任温泉怎么叫他、拦他也不管用。
从三楼冲到小区只需要几十秒钟,站在他再熟悉不过的小区内,廖响云第一次觉得世界居然这么大,那么多个窗户,那么多扇门,那么多的花坛那么多的人,小妄想去了哪里?
这不是他和迟骋的孩子,他把全二的孩子弄丢了,他拿什么去跟全二交代?就算是爱他的迟骋也交代不了的吧……
廖响云害怕极了,整个慌乱到毫无章法,他不敢给迟骋打电话,迟骋的电话他也不敢接,更别提给迟骋的家人打电话,他没脸给水色打电话,更不敢打给仁莫湾。
他一路冲出小区,顶着午后炎炎烈日沿着道牙子一路追寻而去,他没带钱、没带钥匙、连手机也没有拿。
他跑的很急,风迷了他的眼,水雾泛起,很快就花了他的视线,廖响云十分痛恨自己,他忽然瞧着街上所有四岁大的孩子都像走失的小妄想。
他不管不顾的冲过去,抱起别人的孩子就唤着妄想的名字,然后他发现他认错了人,会吓哭人家的孩子。
这么周而复始着,披头散发跑丢了脚上拖鞋的廖响云成了街边的一道“风景线”。
更有所谓的“好心人士”与“爱心机构”接到举报往此前来,说是有个精神失常的男人在繁华的街道见到孩子就往上扑,已经吓坏了十多个小孩子了。
廖响云已经害怕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竟令他最后做出异于常人甚至是失常的行为,他抢了一个四岁的小男孩,咬死了那就是他家的小妄想,抱着那女人的儿子疯了似的逃跑,完全不顾被当街抢了孩子而一样发疯的女人的嘶吼与哀嚎。
最后他被几名热心的路人甲乙丙丁制服,很快警察赶到,将他押解回派出所,廖响云狼狈不堪,一度被人猜测为从精神病院偷跑出来的精神患者。
警察问话他答非所问,神经质的咬死了他没抢孩子,那是他家的孩子,问他具体是谁的,他支支吾吾颠三倒四,一会儿小舅子的,一会老公的,绕的警察云里雾里,最后确定一件事,他们面前的男人是个恶心人的同性恋!
派出所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审讯犯罪嫌疑人那一套在哪儿都一样,瞧着你顺眼点,你就少遭点罪,瞧不上你,就借故整整你,反正“专业人士”有“专业手法”,搞的你想死的心都有还一点外伤都验不出来,外加连骗带吓唬。
有位小民警一脸的损相,平生最瞧不上就是同性恋,尤其男同性恋,一想一看就恶心的要死,算是反同协会的。
打廖响云一进来,他就掐半个眼珠子看不上,简单的做过笔录之后,鉴于廖响云的情绪不太稳定,派出所的工作人员暂停了对他的笔录,并且找专门的科室联系精神科专家,很有必要给廖响云测一测他的精神状况,且查看一下裕华市各大医院有没有疏忽走漏的精神患者。
廖响云低着头坐在那儿心乱如麻,昨晚他才亲眼目睹了一场凶杀案,今天他就又领略了一回大侄子走失的滋味,社会治安这么差,小妄想一个四岁的孩子走出去多么的危险,如果出了事故他拿什么负责,他还有什么脸去见迟骋。
警察问他的话他不敢答,他害怕面对迟骋的家人,他说他走失了四岁的侄子,但是他们不信,强烈要求他做过测试等测试结果出来之后再继续笔录。
这算是一间临时的休息室,是个串堂屋,里面的派出所民警在休息,他一个人坐在外屋。
那个厌恶同性恋的民警来到他面前的时候,廖响云毫无察觉,他把他拎起来,分别把铐住的双手打开,又重新打开铐在了窗台下的暖气管上。
他的脊背整个贴在冰冷的暖气管上,双臂一左一右的铐着,这些不是最糟糕的,令他难受的是那个民警拿来一个茶缸盖,让他收紧脊骨,用两个肩三角夹住茶缸盖上面的小铁揪。
他夹不住,电棍就会敲上他背后的暖气管,电流通过暖气片再钻入廖响云的身体,电不死人,会让他瞬间毛发竖立,有尿失禁的错觉。
廖响云没了气焰,没了平日里的张扬跋扈,他忧虑、焦躁,心里头根本就装不下事儿,说来说去他就是害怕担心妄想,他担不起弄丢全门二少儿子的罪责,那是迟骋的二弟,那不是别人。
面对恶整他的小警察他逆来顺受,虽然难以忍受,却要他心里面难得的平静。
自我惩罚,舒服许多,他甚至自暴自弃的想着就这么被永远关起来好了。
迟骋没有开手机,他是要给廖响云一个惊喜,他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是久违的温暖与隐隐约约的菜香。
无声无息地换下脚上的鞋子,他首先发现的是茶几上凉透了的一桌饭菜,警觉的皱眉,之后他发现了端倪。
打开手机不顾一连串飞进来的信息,迟骋飞快按下廖响云的电话号码,手机却在他们的卧房里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