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瑞一顿,老实了一点点。
关逸放开他,稍微有些犹豫的样子,几步走回毕禾面前,歉意道:“不好意思。”
毕禾连忙道:“没有没有,本来就是我撞到人了。”
毕禾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别人越瞪眼他越要瞪回去,别人要是软一点,他立刻又觉得不好意思。
关逸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来:“上次太匆忙,这是我联系方式,有机会一起吃饭。”
毕禾愣了愣,接了名片。
那边童瑞冷冷叫了一声:“关逸。”
关逸对毕禾微微笑了笑:“回头见。”
说完便转身带着童瑞走了。
毕禾看着二人走远,又四下看了看,没找着垃圾桶。想想又觉得扔掉别人的名片不太礼貌,便对折了一下塞回兜里。
童瑞一离开毕禾就收起了张牙舞爪的模样,一路沉默着去了后台,晚会舞台的工作人员正巧在找他,连忙走了过来。
他老实站着让工作人员给他别麦克风、戴耳返,脸上表情有些放空。准备好了一切,工作人员问:“童哥,OK了吗?”
童瑞点点头。
工作人员闻言便转身去忙了,童瑞站在舞台入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关逸走到他身边,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童瑞转头看他,眼睛里浮出一点莹莹的光,抓过关逸的手短暂地交握了一下。
舞台上主持人已经报了幕,童瑞放开关逸的手,大步踏上舞台。
乔明希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回了自己座位 ,刚坐下,旁边的好友沈嘉恩就凑过来。
“怎么样了?背熟了没?”
乔明希点点头。他抬头看舞台,童瑞正在跳舞,是一群人中的绝对中心。
“你怎么了?表情这么尴尬。”沈嘉恩问。
乔明希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他不太像林子宁。”
“谁?”沈嘉恩一愣,见他看着舞台,反应过来道,“童瑞啊,我也觉得不像,团队非要碰瓷说他是小林子宁,嘿,不过阿宁那家伙被碰得还挺开心的,管他呢。”
乔明希眨眨眼睛,没再说话。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毕禾老实地交出名片,顺便简单说了说遇到童关二人的事。
“虽然是我撞到人不对,但我总觉得吧……”毕禾往薛峤怀里缩,“我当年是不是真的得罪过童瑞但是我自己不记得了?这都第几次了,每次见我他都发神经,这次也一看就不是因为我撞他了,没这么简单。你记得吗?我们还见过面没?”
薛峤道:“我没有记错的话也就那一次,大概因为你没有和他一起唱《热情的沙漠》?”
毕禾张了张嘴。
薛峤趁机塞了一块水果进他嘴里,毕禾砸吧砸吧吃了。薛峤道:“不过童瑞和以前长得不太像了,你对他没印象也很正常。”
毕禾眼睛一亮,猛地转身问他:“他真的整容啦?”
“不知道。”薛峤笑了笑,伸出手指捏住毕禾嘴唇,“不妄议他人。”
毕禾眨眨眼睛,张嘴把他的手指含进嘴里。
薛峤眼眸一暗,这个话题顺利结束,两个人低头缠缠绵绵起来。
缠绵够了还不想分开,毕禾抱着薛峤脖颈,脑袋不老实地蹭来蹭去。
薛峤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背脊,像给小动物顺毛。毕禾也十分配合地当个小动物,幸福得直哼哼。
薛峤想起什么事来,问:“你过年要去看望你姐吗?”
毕禾一愣。
他沉默了一会儿,想起还有几天就是除夕了。
“我还没和她联系过。”毕禾闷闷道,“她走的时候让我别联系她。”
薛峤揉揉他的头发,温声道:“春节不算平常日子,多少可以问候一声,她肯定也很想你。”
毕禾在他怀里点点头。
薛峤又道:“等我杀青刚好就是除夕,球妹有几天假,你也休息两天?”
“你除夕怎么过?”毕禾问,“要回家吗?”
重逢后,毕禾还没有听薛峤提起过家里人,他只知道薛峤父母都定居在国外。
薛峤低声道:“正要和你说,除夕当天我得去看看我爸妈,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毕禾吓得差点跳起来:“啥啥啥?”
薛峤连忙把他又按回来,笑道:“要不要去见家长?”
“不不不不合适吧……”毕禾结巴道,“有有有点快哈?”
薛峤被他逗乐了:“别紧张,我就是问问你,不想去也没事。只是我这边……年初就和我妈说好要回去,平时太忙,她老人家也很想我。”
毕禾点点头:“应该的,当明星的爸妈多辛苦啊,特别儿子还是你这种工作狂。”
说着还用手指戳戳薛峤的胸膛。
薛峤抓住他的手:“那你呢?”
毕禾想了想:“我先去找我姐吧,陪她过除夕,也不能放她一个人啊。”
薛峤低头看他,吻吻他的眼睛,低声道:“那我想你怎么办?”
“你咋这么腻歪啊?”毕禾躲着他直乐,“就一天而已。”
薛峤笑而不语,用了点劲把他捉回来,按进怀里准备来一套干柴烈火。
提起了蕊姐,毕禾也不得不重新想起忽视了几个月的问题。蕊姐跟那个女人走之前郑重地告诉过毕禾不要联系她,毕禾心里明白,也听话地给了蕊姐时间,没有去打扰她。
但是转眼就是春节了,麻杆远走他乡,毕禾不想矫情,但也想和亲人一起过除夕。
他没有真的亲人了,便愈发想念蕊姐。
于是第二天,他趁着休息的间隙,给蕊姐打去电话。
那边却传来冰冷的女声,他拨出去的号码已经成了空号。
第67章 一个除夕
从D市二环路的客运站上车, 到临县用时不到一个小时。
下了大巴再打车,到景区门口的停车场也不过二十分钟。
毕禾没有进景区, 他拦了两个路人, 才问到目的地的方向。
这是一个不冷不热的旅游景点,属于省内人都知道、却不一定会出现在各大旅游攻略上的程度。几乎没有旺季淡季之分, 但每天也多多少少有一点游客。
距离景区大门不到五百米有一条小小的街道,是毕禾要找的地方。
道路很窄,两旁都是各个景点都会有的那种店,有些风格强烈,有些是淡淡的小清新。
天气太冷, 路口房檐下躺着的中华田园犬从一堆旧衣服铺成的窝里抬起头, 懒洋洋地冲毕禾叫了一声。
毕禾:“汪。”
大黄犬转头不理他。
旁边守店的小姑娘正巧看见, 冲毕禾哈哈直乐。
毕禾若无其事地走了。
一直走到小路的尽头, 有一家手工干花店。
寒风呼啸的北方冬天, 这家店门口居然还放了张躺椅, 椅子里的人用一张灰色绒毯将自己裹起来, 只露出半张熟睡的脸,又被柔软的发丝遮去一点。
毕禾慢慢走近, 先是转头看了一眼装修简单的店面,然后叫了一声:“姐。”
椅子里的人一动未动。
毕禾以为她没听见, 也没有动, 风吹得他的脸颊有些痛, 但他也没有再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 蕊姐才缓缓睁开眼, 抬起头时视线与毕禾对上。
她的脸还是以前的清丽模样,整个人却已经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不是说有多么忧郁颓丧,只是目光有点过于平静,若是了解她真实年龄的人,便会觉得她的身上散发着不该出现的暮气。
毕禾走到椅子边上,蹲下|身来将头靠在她的膝旁,像是安静的小狗。
蕊姐伸手摸了摸他已经染黑的短发:“怎么找到的?”
她的声音也有些变了,她以前是个声音清脆的泼辣姑娘。
“找那个大姐要的。”毕禾道,“她刚开始还不想告诉我。”
蕊姐笑了笑:“大姐?她听见了要骂你。”
毕禾没接话,静了一会儿才道:“你电话换了,我找不到你。”
“没有换。”蕊姐缓缓道,“不用手机了,也用不着。”
毕禾抬起头看她:“那我要找你怎么办?”
蕊姐也看他,像是仔仔细细地将他的脸看了一番,才露出一点微微的笑来:“禾子,你不用找我。”
毕禾道:“我会想你。”
“我也会想你。”蕊姐轻轻道,“但想念就行了,不需要见面。”
毕禾问:“为什么?”
蕊姐伸手将他被风吹乱的刘海一点一点理顺,温声道:“禾子,我喜欢这个地方,每天来来往往的都是陌生人,什么样的人都有,但是没有会让我忍不住想起阿宽的人。”
她静了一会儿,眼神有些放空,良久才缓缓道:“只有不想起他,我才能活下去。”
毕禾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看了很久:“我是一出现就会让你想起他的人,是吗?”
蕊姐温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