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量着景岳之外另一个筑基修士,看骨龄才二十岁,二十岁就筑基了?就算是从娘胎里修炼也不可能啊!
景岳:“我们小寒云宗的人大多天赋上佳,不是什么臭鱼烂虾都能来充数的。”
罗城海气得就要拔出双锤,“你——”
身旁的余麻子拉了他一把,“师叔,别理他们,有什么事进去再说。”说完,还暗示性地看了看周围。
罗城海见其余门派都偷睨着这边,气哼哼地松手,冷笑道:“对,进去再说。”
只要你们进去了,就别再想出来!
可他心里的火还没撒呢,于是罗城海对着几个探头探脑地修士道:“天罡教办事,还不快滚!”
围观修士立刻作鸟兽散。
罗城海终于爽了,得意中透着不屑,心道这才对嘛,老子可是五大仙门的人!比什么鬼劳子小寒云宗威风多了!
此刻,秦燕支正望着那道冲天红光,红光中隐隐可见一扇门,他忽有所感,此门之后,必有他的机缘。
提到机缘,他便想起自他筑基,哥哥找了一堆剑法给他,可他始终觉得不适合自己,心中惶恐不安,担心对方生气。但哥哥却安慰他只是机缘未到,告诉他——只要它来,你便知道是你之剑。
想到这里,秦燕支心中一暖,情不自禁唤了声“哥”。
景岳笑着看过来,在红光的映衬下比朝阳更美。
这时,每个人都听见了清晰的道经声,好似几千几万个道士围坐一起诵经,而红光中的门也终于露出条缝隙,接引的白玉梯垂落而下。
青云谷的弟子走来,对景岳道:“景掌门,我乃青云谷王迎风,秘境已开,您先请。”
景岳:“多谢道友了。”
他摸了摸胸口,与秦燕支对视一眼,一齐迈上阶梯。
等到第二十个人登上白玉梯,红光消散,天地恢复宁静。
渺渺紫雾缭绕足间,景岳踩在白玉阶梯上,遥见一座六层高的角楼,大门上悬挂一碧玉匾额,上书“六轮”,周围散落金光万道,瑞气千条,一派仙家之气。
景岳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小界中顶多是些普通秘境,可这六轮秘境看起来很是不凡。越是不凡,越是潜藏着危机,但危机一定伴随着转机。
他又摸了摸胸口,低声道:“再忍忍。”
景岳沿着白玉梯一步步往上,阶梯不长,看上去仅有千阶,可景岳却感觉自己走了好久,而越久,角楼反倒离他越远。
但他丝毫不乱,只落在众人身后,跟着老司机走总不会错。同时他也保持着警惕,他不知道这段路上有没有危险,其余门派的人也不会与他分享经验,估计有些人恨不得他折在秘境中。
既然无知,那就多观察,多提防。
好在一路平顺,在他以为终点还很遥远时,忽然一个跨步,人已来到了角楼门前。
与此同时,闭合的大门忽然大开,一股吸力将所有人卷入其中。
“砰——”
厚重的大门关上,也宣告着二十人再无回头路,他们要么死,要么等到十年后秘境传送阵开启,送他们离开。
入眼是一片澄澈清水,水面漂浮着一块块碎冰,他们正踩在一块巨大的碎冰之上。
很冷。
这是景岳的第一感受,冷到身为单水灵根的他都有些扛不住,身上突然被罩了层灵力,助他抵御寒气,景岳不需要回头,就知是秦燕支。
“哥,这里好冷。”
景岳:“嗯,这水有些不寻常。”
他下低头,看见水里有许多七彩游鱼,倒是很漂亮,但越漂亮,很可能越危险。
景岳又环视一周,发现第一层楼只有这片水。水面广阔,东西南北望不到尽头,每个方向的极目之处都被紫雾遮掩,也不知浓雾背后又是什么?
但他从来都不是个好奇宝宝,天罗道人曾告诉他,六轮秘境每次封闭都会重新修复,复原成最初的模样,也就是说,其他人都知道该怎么应对,他只要照做就行。
只见青云谷弟子王迎风走到罗海城对面,“不知你们的歃血珠可还有多?一会儿彩矿不够,便拿此物来换吧。”
罗海城脸色一变,讥讽道:“你们青云谷的离尘剑带上了吧,我可以勉为其难地收下。”
两人打着机锋,其他人都是淡笑不语,只有景岳和秦燕支一句也听不懂,但他们并不着急,就这么静静站在一旁,等着其他人行动。
他们的打算自然瞒不过众人,罗海城扫了景岳一眼,冷笑一声,对着天罡教另两名弟子使了个眼色,三人齐齐跃向一块浮冰,而后从乾坤袋中掏出根钓竿,又挂上鱼饵,抛竿入水,坐下垂钓。
其他人相继效仿,唯有天水殿许风兰临走前给了景岳一个歉疚的眼神。
景岳早就料到自己会遭受排挤,但他依旧气定神闲,拍了拍胸口道:“出来吧。”
一只小蓝鸡探出头来,“啾啾”叫了两声,“叽叽终于自由啦!”
但蓝凤并没有离开景岳的怀抱,因为刚刚它也感觉到了难以承受的冷,对于如何逃避危险,叽叽向来有着过人的智慧。
这番动静自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罗海城惊道:“你带了什么东西进来?”
六轮秘境除了他们二十人,应该是不可能再有活物进来的!
景岳:“神兽。”
可惜景岳说了实话也没人肯信,罗海城嘲讽道:“就这小鸡仔还是神兽?我还是天神呢!”
景岳:“唉,我理解你,因为很多时候我也怀疑这件事。”
蓝凤:“……”
其实景岳本来不想带蓝凤来冒险,但叽叽闹得厉害,他就想试试秘境的境界压制对神兽有没有效果,事实证明,没有。
蓝凤:“景景,有鱼!是七彩的!”
蓝凤:“叽叽喜欢!”
蓝凤:“你抓给叽叽好不好?”
景岳正要说话,就见天罡教的余麻子兴奋地提竿,钩上挂了条七彩小鱼,他抓上来观察半天,叹了口气,又将鱼扔回水里。
王迎风嘲讽道:“呵呵,第一竿就想成功?你怕是在做梦。”
话音一落,菩萨宇一名弟子提了竿,鱼钩上也有一条彩鱼,他仔细看过后,突然仰天狂笑,邪魅狷狂,“为了今日,我练了整整五十年,天道酬勤,气运合该在我菩萨宇!”
众人:“……”
景岳见青年直接刨开鱼腹,从中取出一块七彩的石头,又珍重地放入乾坤袋。除了菩萨宇几人面有喜色,其余人看着青年的眼神满是嫉妒和忌惮。
他心中有了些猜测,于是展开神识投入水中。
水底的彩鱼很多,成群结队游得很快,对鱼饵没什么警惕性,几乎是见钩就咬,但它们反应机敏,很少有被钩子挂住的。即便被挂住,大多时候也能挣开,等垂钓者将钓竿提上来,又都成了空竿。
而这些彩鱼中有零星几条不太一样,别的鱼是鱼鳍与鱼尾为七彩色,它们则是鱼鳞色泽绚丽。由于彩鱼很小,只有小指宽,鱼群又混作一团,这种细微的差别肉眼很难察觉,就算想借助神识,也要对神识有着精准的掌控力才能发现。
景岳从其余人的言行中判断,他们应该是想钓到彩鳞鱼,并从中取出彩石,虽不知彩石有何作用,但他只要贯彻“模仿”的原则就好。
对于别人来说,钓彩鳞鱼是运气,但对景岳而言,有了神识为助力,简直是轻而易举。
于是他对蓝凤道:“我这就给你抓来。”
景岳看了秦燕支一眼,后者会意地跟上,两人也选了块浮冰跳上去。
罗海城注意到他们的动向,心中冷笑不已,就算景岳发现了线索又如何?真以为彩鳞鱼那么好找?景岳连钓具都没有,难道还要下水捉鱼?呵呵,若真下水那就好看了,这水看似很浅,但实则深不见底,且水中温度极低,能不知不觉快速消耗修者灵力,等修者察觉为时已晚,只有冻死的份儿。
小寒云宗掌门若死在第一层楼,似乎也不错?即便没死成,想要入第二层他也只能拿贵重的东西来交换,待会儿他是要塑胎符还是混元仙丹呢?
罗海城陶醉的意淫,忽听景岳道:“在那里!”
随即,他就见景岳身旁的青年抽剑往水里平平常常一刺,冰湖中水花四溅,等对方提剑上来,剑尖上扎着一条彩鱼。
景岳:“刨开。”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视线下,小寒云宗从鱼腹中得到了他们第一块七彩石。
罗海城:“……”
其他人:“……”
感觉被暴击!
然而打击并没有结束,还不等他们回过神,又听景岳道:“西南方向,六丈。”
秦燕支催剑而去,剑光宛若流星,又一条彩鳞鱼到手。
于是一个找,一个刺,找的人不用将位置说得很精准,刺的人却能从千百条游鱼中准确发现目标,景秦二人配合完美,列无虚发,短短一会儿已捉了六七条彩鳞鱼。
蓝凤高兴得不断拍着小翅膀,“景景抓一条鱼,爱叽叽就多一分!”
几次下来,其他人终于从石化状态中惊醒,当景岳再一次喊出方位时,所有人都闷头往那处狂甩钓竿,若非他们都从门中祖辈的记载中得知不能入水,简直恨不得跳下去抢!
是以,水面上出现了这样一幕——十来根鱼线纠缠一处,抛向东北方向十丈左右,还有一根则飞向西北方向。
景岳默默看了眼慈航门一个叫永明的年轻和尚,对方脸色赤红地收回线,隐藏了多年不辨东西的秘密一夕曝光,让他不敢面对。
他师兄摇了摇头,单手合十,念了句法号。
这时,只听“咻”的一声,一把剑后发先至,入水一息便起,剑尖上串着一条彩鱼在半空中耀武扬威地盘旋片刻,再度回到了秦燕支手中。
而其他人呢?线都缠在一块儿,还钓什么鱼?
雾草……
没有道理啊!怎么能这样!!!
众人欲哭无泪,半晌才解开一团乱麻的线,又分得更散,并且将神识缠在鱼线上,以便控制鱼钩落点。甚至有人将钓竿扔了,直接用上了兵器,可惜他们没有秦燕支与景岳的默契,更没有秦燕支的速度,迟迟无所斩获。
眼见景岳一条条收获着彩鳞鱼,大家也是愈发着急。
景岳观察着他们,推测彩鳞鱼很可能只有二十条,腹中的七彩石或许是进入第二层的通行证,整整好一人一颗。
若是哪一门七彩石数量不够,就得拿宝贝找七彩石富余的门派交换,因此,才会有罗海城和王迎风之前那番对话。
既然如此,他就一颗都不能留给他们!
景岳想得美好,可气运这东西玄妙得很,有些人偶尔也会被狗屎运眷顾。
就比如说罗海城,当他再次眼睁睁看着秦燕支抢了彩鳞鱼,气得胡乱抽了一竿发泄,鱼线从空中划出一道痕迹,落入水中,恰好是景岳刚刚发现的一条彩鳞鱼的位置,又恰好钩住了彩鳞鱼的背。
景岳眼神一凝,对蓝凤道:“叽叽,你这样……”
怀里的蓝凤兴奋得猛点头,“景景,你放心,叽叽会给你争脸的!”
此时,湖底的彩鳞鱼疯狂挣扎,扯动了浮漂,还在愤怒中的罗海城尚未发现,正气狠狠地瞪着景岳,就听余麻子道:“鱼!罗师叔!鱼!”
“啊?”
“你钩上有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