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岳幽幽一笑:“是吗?”
蓝凤一抖,不敢再装了,怂怂道:“……既然景景都认错了,叽叽、叽叽就不跟你计较了,哼!我还没怪景景把叽叽送人的事呢!你之所以可以这么欺负叽叽,不过是仗着凤喜欢你。”
……蓝凤真的只是昏迷了?不是上哪儿去看小黄书了?
景岳深吸口气:“叽叽,你不对我们的处境好奇担忧吗?”
蓝凤:“不就是‘他我’和‘本我’,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景岳语重心长:“……叽啊!我终于相信你是蓝凤一族了!”
蓝凤顿时骄傲得不行:“这种事,凤早就知道!”
它见景岳表情柔和下来,顿时得寸进尺道:“景景你要答应叽叽,不能对那个流氓子太好,你的‘他我’也只能对‘他叽’好!”
说完,它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轱辘爬起身,扒住景岳紧张道:“不对不对,你只能对叽叽一只凤好,你不要爱上别的叽叽。”
景岳有气无力地“嗯”了声,就听身旁有人问:“你在做什么?”
景岳蓦地一僵,他一转头,见秦燕支正疑惑地看着他,眼神很有些复杂。
……沉默。
想到刚才神叨叨的样子被看见了,或许会被怀疑有病,景岳狼狈地转移了话题:“我只是在想,小界里教你习剑的方法到底对不对,可会耽误小燕支剑道上的成就?”
秦燕支微微扬起下巴,“‘他我’也是我,我可以做到的事,他也一定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问:胭脂叫过那些名字?
胭脂:秦燕支、山长、秦真君、袁天赐
景景:燕子、胭脂、小燕支、小胭脂
叽叽:xxx、傻儿子、流氓子
胭脂:……
第82章
景岳面对秦燕支的自信无言以对,沉默半晌,又将神识投入到昊天界中。
就刚刚那一小会儿,小界中的时间没怎么变化,只是景岳和小燕支,此时已来到了宁王府大门外。
门子心里正烦,倒没被景岳的样貌唬住,态度不怎么好地请他离开。
景岳:“我是来救命的。”
门子一愣,随即冷笑道:“救命?府中谁需要你救?”
景岳:“宁王啊。”
门子:“放肆!你敢诅咒宁王?!”
景岳不说话,默默看着门子。
门子不知怎地就有些心虚,道:“外头那些传言岂能当真,宁王身子骨康健着……”
“不好啦!不好啦!王爷不行了!快、快请太医!!!”
门子话还没说完,就见个仆役连滚带爬地冲出来,王府内也是一片兵荒马乱。
景岳:“所以,真的不用吗?”
门子傻掉了。
没多久,景岳与小燕支被迎入了宁王府,一入宁王所居内室,他就察觉一股阴冷邪恶之气,气息与他曾在飞花山下感应到的一模一样,多半是国师手笔。
只见床上躺着的人颧骨突出双眼凹陷,瘦得只剩一层皮裹在骨头上,且呼吸孱弱,好似随时都能断气。
须知宁王乃是陈国皇帝的胞弟,今年三十有五,正该年富力强,可如今所见对方却形同老翁,就连头发都已成花白。
陪他一同进来的宁王妃哭诉道:“王爷这病甚是蹊跷,白日里倒是与常人无异,可一到夜里就疼得受不住,偏偏身上一点伤也无,太医也看不出任何病症。”
景岳:“是怎么个疼法?”
宁王妃一愣,道:“他、他说好像被绑于被炭火烧热的铜柱上,浑身受烈火灼烤一般,有时还能闻见焦糊的气味,仿佛、仿佛……”
“仿若炮烙之刑。”景岳轻言道。
宁王妃浑身一震,瞳孔猛缩——可不就是炮烙之刑吗?仅是想想都让她头皮发麻!
她咽了口唾沫,磕磕绊绊道:“我、我们还请了南星观的道士来府中驱邪,那些道士都是有真本事的,可惜也束手无策。观主说要回山门请他的师尊入世,可这一来一回,不等他把人请来,王爷突然就不行了……”
景岳单手扶上宁王手腕,佯作为对方把脉,实则却将神识探入宁王体内。片刻后,他眉心微皱,宁王身体中竟潜伏着许多黑气,几乎将紫金龙气吞噬殆尽,如同京城上空的天象一般。
景岳思忖,莫非国师需要龙气?他想谋朝篡位不成?可若对方既是修者,想要一国皇位,何须如此麻烦?
他忽然想起来客栈举子们的议论,说是皇室宗亲连年暴毙,若国师想要的真是龙气,那么一切都能解释了——但凡皇室血脉,体内必有紫金龙气,血统与皇帝越近,则龙气越纯,一旦龙气被吸干,可不就得暴毙而亡吗?
既已知病因,那就好治了,他只需除掉宁王体内的黑气便可,这对景岳来说并不算难。
但他不想让国师有所警觉,便对宁王妃道:“取一截桃木来。”
景岳指风如刀,几息间便将桃木雕成人形,制成小臂高的傀儡木人。他又扎破宁王手指,取一滴心头血引入傀儡心脏,那傀儡竟自发爬上宁王的床,躺在宁王身侧,还懂得给自己盖上被子,有如活了一般。
随即,景岳手指掐诀喃喃念咒,只见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宁王鼻孔里钻出,尽数涌入傀儡中。随着傀儡越变越黑,宁王枯槁的面容逐渐饱满红润,发丝也由霜色转为乌青。
宁王妃早已被景岳神妙的手段震得失语,她哆哆嗦嗦地躲在屏风后头,丝毫不敢让黑气沾身,眼睛却一错不错地盯着宁王。
忽然,她看见宁王的眼睑动了……
宁王本已痛得晕死过去,此时悠悠转醒,竟觉得浑身一松,好像服下了灵丹妙药,再没有半分不适,简直可以说神清气爽了!
“我……死了吗?”
只有死了,才能摆脱折磨吧?
可地狱为何与他的房间那么像?是了,他只是刚死,还没有被鬼差收走魂魄。
宁王僵硬地转头,烛火之下,只见一身着月白袍的道人站在床边,他下意识问道:“可是白无常君?”
景岳&秦燕支&蓝凤:“……”
宁王妃哽咽一声,痛哭道:“王爷!您可算醒了!差点儿吓死妾了!”
宁王一抖,眼中迅速聚满恐惧,“我、我还活着?”
宁王妃拿出帕子擦擦眼泪,依旧站得老远:“瞧您说的,您当然还活着,身旁这位道长是您的救命恩人呢!”
“救命……恩人?”宁王痛苦地闭上眼,悲声道:“我为何还活着?”
宁王妃:“……”
等到宁王终于接受了现实,并发现自己又变得生龙活虎后,他猛地翻身下床,对景岳磕头便拜:“仙长!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哇!”
此前连太医与南星观观主都无能为力的病症,这位景仙长一下子就治好了,宁王确信对方真是神仙下凡,尤其仙长还分毫不取,这让宁王的敬畏与感激达到顶点。
随后,宁王府摆上大宴以作酬谢,景岳并没有推脱,席间,他见宁王几番欲言又止,便道:“王爷可还有事?”
宁王见识了景岳的手段,小心思不免活络,但他对景岳也有几分惧怕,故而迟迟不敢开口。如今景仙长问起,他立刻抓住机会道:“是这样的……”
原来,他是为他的皇兄求助。
皇帝一月前病了,起初只是普通的风寒,可太医轮番诊治都不见起色,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孱弱,夜里也如宁王一般睡不好觉。
“皇兄总梦见自己变成了乞丐,要么被人打断手脚,要么被人割鼻挖眼,最好的情况也是饥寒交迫,没有尊严地乞讨,”宁王忧虑道:“从年前大半月到现在,皇兄已多日未露面,据说愈发不好了……”
景岳沉吟道:“皇帝的病多半也有蹊跷,你们为何不让国师为皇上诊病?他不是也懂道术?”
宁王脸色一变,忌惮中隐带着愤恨,“皇兄刚病没多久,国师便不让宗亲大臣与皇兄见面了,说是要亲自为皇兄诊治,可一直没有消息。”
景岳:“既然如此,我也见不到皇上,无法为其诊治啊。”
宁王急道:“只要仙长愿意一试,本王、不,小人自有办法让仙长见到皇兄。”
景岳佯作犹豫,又听宁王道:“如今皇兄被国师控制,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太子尚且年幼,到时国师把持朝政,宗室藩王必定不服,可不就天下大乱了?仙长慈悲,一定不愿见百姓受苦。”
景岳心道,外界传言国师一贯纵容皇室宗亲,可宁王似乎并不领情?
然宁王的态度无足轻重,能名正言顺混入宫才是正事,于是他微微颔首:“言之有理。陈国国师本是世外之人,不该涉世太深,我理当管上一管,只是国师深受帝宠,皇上是否信我?”
宁王喜道:“仙长只管放心便是!”
如此,景岳和秦燕支便暂时住在宁王府,也不知宁王如何行事,不久,有内侍来请景岳入宫。
这一次,小燕支懂事了不少,景岳跟他说明原因,他便没有固执地非要跟上,乖乖和蓝凤等在宁王府。
等景岳混入皇帝寝宫,发现房间里邪气冲天,墙上覆盖了一层浅黑污渍,就连家具摆件的表面长着霉菌一般的黑色斑点,散发着腥淡恶臭,但凡人却无法觉察。
景岳眼中划过一丝厌恶,往龙床上看去。
躺在床上的皇帝同样很消瘦,他此时正睡着,只是睡得不太安稳,眼睑下的眼珠子不停滚动,口中喃喃自语,身子还不时抽搐。
一名内侍战战兢兢上前轻声唤他,皇帝依旧睡得昏沉,直到景岳在他额头轻轻一拍,他才幽幽转醒。
皇帝醒来后先是大口喘气,随后眼神发直地盯着床顶,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突然,他浑身一抖,猛转过头,见了景岳眼泪便说流就流,强撑起身子道:“莫非是仙、仙长?仙长啊,您终于来救朕了……”
此时他眼下乌黑,眼里布满血丝,看上去着实有些瘆人。
景岳手按了按,示意他好好躺下,随即上前为其诊脉。
神识探入皇帝体内,果然,对方体内的紫金龙气已被黑气搅成了絮状。按理说,身为皇帝,紫金龙气应该凝聚成完整的龙形,可现在别说龙形,就是蛇形都不存在了,而且还在缓慢消散中。
景岳:“说说你的症状。”
皇帝急着开口,不慎被呛得猛咳,心肺都撕扯着疼,可他忽然感觉一股暖流从手腕传入身体,整个人仿佛浸泡在温泉中,原本冰凉的四肢都变得温热。
他知是仙长在助他,心中仅剩的一点怀疑也没了,颤声道:“仙长、仙长您可一定要救朕啊!朕每天夜里都会梦见自己变成了最低贱的乞丐,但每次都不在一个地方,好像也不是同一时间,那些年号我都未曾听说……”
皇帝惊惧地讲着他的梦境,什么浑身脓疮被小孩子用石头砸,什么一瘸一拐被野狗追咬,什么疯疯癫癫被地痞流氓按在地上摩擦,还什么被有特殊癖好的富人抓去折磨,被宫里的侍卫抓去皇宫里的豹房喂野兽等等……
“这些梦日日夜夜折磨着朕,朕根本不敢入睡,有时候实在硬撑不下去了,只要一睡着噩梦又会降临!而且一入梦我就醒不来,不论外界如何吵闹都叫不醒我,除非我在梦里死掉。”
皇帝说到后来已忘了称谓,甚至忘记自己的身份,掀开被子跪在床上:“仙长,宁王已与我说了,您法力高强,如今只有您能救我了!”
景岳:“人说九世乞丐换一世帝王,梦中种种无非是你的前世,只是你体内藏着邪祟,才对你影响甚深。”
皇帝大惊失色:“邪、邪祟?我是九五之尊,是命定的皇帝,怎会有邪祟近身?”
景岳睨了他一眼,那意思是“九五之尊很牛吗?”,于是皇帝不敢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