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在船上那次,对他那么温柔。说不定这次也愿意搂着他,分给他温暖。
但是不行。戚扬说了,万一操之过急把人吓跑了,以后就很难再重头一点点靠近他了!
最近,真的……整个人都不像自己了。
简直无可救药,明明有洁癖,却生生在家以外冷硬的床上心甘情愿住了那么长时间。每天喂纪锴吃东西的时候,还总想要帮他吃掉勺子上他没吃完的部分。
洗头发、擦过身子的每一处肌肉时,更是强忍着想要摸、想要低头亲下去的冲动。
挑鸡骨头、鱼骨头,没觉得半点麻烦。
甚至一次聊着聊着天,纪锴吊完水直接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黎未都就那样硬撑着,保持了整整三个小时放空一动没动。
……是不能像这样喜欢的一个人的。
戚扬曾经严厉地批评教育过他。说未都啊,像你这种心理缺失、轻易就会彻底失衡又有点吓人的感情,是绝对不会有人想要的!
黎未都感到很绝望,他也不想这样。
他也想要能像戚扬一样潇洒、风趣世故又带点小邪恶小残忍。从来不给恋人压力,总是云淡风轻又收放自如。
但做不到。
这些天的不断积累,越来越多的喜欢,所有的感情已经像是被一个巨大的旋涡吸引、失控。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全部感性正在把自己疯狂推向那个人,理智也没有半点往回拉的意思。
怎么办?好喜欢他,一点都不想吓着他……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也看到我?
突然,客厅里传来了轻微的走动声。
大半夜的,纪锴起来了。
……
纪锴是饿醒的。
在黎未都家住了几天之后,他开始有意识地控制起晚饭的食量。
必须控制,谁让黎未都的饭菜实在太香了,稍一不注意就会让人放开肚子大快朵颐。然而,真的不能这么放飞,别回来养个没几天好不容易练成的肌肉没了不说,还肥了!
……再过两个月,朱凌就要回来了。
纪锴虽然没有任何要跟他再续前缘的意思,但也想着总不能到时候小妖精还是美美的,自己却变成一副伤残难看的熊样。
然后奸夫淫妇相携嘲笑,觉得当初真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这么想着,肌无力的手却摸上了冰箱门。
最近,右手的帕金森好了不少,不怎么抖了,但还是有点拿不起东西。
纪锴觉得很不科学。
又没伤着你!你踏马刷什么存在感!
几下终于拨拉开了冰箱门,黎未都的双开门冰箱里真·包罗万象。什么生火腿、鱼子酱松露、空运的野鹿肉,各种有机食品……
只可惜,能即食的,只找到一只果酱夹心的粗燕麦面包。
大概不会太好吃,但至少顶饿。
就一次。
吃吧!就今晚一次,吃完明天就开始正式克制、节制!
就一口……嗯!
面包粗劣冻牙,但好在覆盆子果酱满溢味蕾,比想象中香甜得多。一口之后,情不自禁咬下了第二口,第三口。越吃越觉得饿到发酸的胃得到了满足、抚慰。
不能再吃了,真的不能再吃了,但是……好饿,好诱惑!
诱惑。
一口突然梗着咽不下去。
这是怎么了?原来,一直在怪朱凌“禁不起诱惑”的自己,也并不是一个意志多坚定的人。
一块根本不算很好吃的面包而已,居然拿起就放不下了。
自己都这么没用,凭什么怪人家禁不起甜蜜蜜奶油小妖精的引诱。凭什么?
凭什么。
……
铺天盖地的自我厌恶,被身后突如其来的人声打断:“你不是噎着了吧?”
“咳……呜咳。”纪锴吓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回头一看,这黎未都不但走路没声、脸苍白苍白的像个幽灵,这下可好,直接抓他偷吃抓了现行!
“这有什么好吃的?”
面包被那人夺走,纪锴静待批评教育,但那人只是伸出手来,就像是牵习惯了一样、像是牵着自家的东西一样,理所当然就牵起了他那只无力的手。
“来,你来。”
“别吃那种没营养的东西,我做好吃的给你吃。”
纪锴摇头:“不,我不吃了……”
“我知道你在控制。没关系,我做点低卡但特别好吃的,你一定喜欢。”
……
黎未都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
灶台旁边,直接有个铁板。现在就是加热了铁板,滋滋作响地煎蘑菇。耗油、照烧酱汁、秘制作料,修长白皙的手指翻动着。
“鹿肉是不会长胖的,很鲜甜,卷着青菜吃特别香,你一会儿就知道。”
“嗯……”
“来,切一点先给你尝尝看。”
纪锴其实从刚才就根本没有在听他在说些什么了。叉子伸到面前,也只是下意识地咬住,果然鲜香甜美,入口即化。
但那些竟然也不重要了。
他在看着黎未都,移不开眼睛般像是梦游一样看着他。
这次,不再是手,而是他整个人。
从斜着的透下星辉的窗下,厨房的微明小吊灯间。看着他揉皱的白衬衫,没有系的最上面两颗扣子,形态完美的颈子,娴熟的动作,温柔而有些青涩的笑意。
以前,“黎未都”和“黎总”,在纪锴的认知里一直像是分裂的两个人。
“黎总”是那个强势、有些烦人又很难缠难缠的土豪总裁,而黎未都则是不会把头发梳上去、不别扭、说话不带刺,有时会用黑框眼镜遮住熬夜憔悴的血丝,那个会做做各种各样好吃食物的无害好男人。
可是,就在刚才,本来是那个温和青年“黎未都”的那个人,却因为嫌刘海挡了视线,将手指湿了水,随便往上撩了一把。
结果“黎总”的气场彻底出来了。
纪锴看着“黎总”做饭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滋滋的香味很快满溢了客厅,纪锴笑眯眯无赖脸蹭在灶台边,戳戳着人家一边煎,一边不时投喂。正吃得无比幸福,黎未都忽然抬起头来:“你以后要是夜里再饿了,叫我起来就好。”
“想吃什么,我都随时给你做。”
说完这话,就又低头下去煎东西了。
纪锴愣着,口中香糯的红酒鹅肝正在慢慢融化,满眼的笑意逐渐凝固,继而一点点逐渐变化成了别的什么有些深沉的东西。
迷惘,晦暗,然后又逐渐变得明亮。
窗外的星光,黯然失色。
Comes a time when one's sweet smile.
Has its season for a while.
Then love's in love with me.
……
一首好久不听的曲子,明明没有人在唱,那声音却无比清楚地在耳边低吟着,回荡在无比柔和的夜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这首歌叫《What is a youth》,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曲子,歌词其实不太符合意境,但……曲子超符合!原版经典,手嶌葵翻唱的版本也不错。
第39章
梦里, 满是银河星光。
繁星垂坠的草地上,一片清扬歌声, 所有人都在快乐地唱歌跳舞。一只残破的小木偶走到面前, 可怜兮兮伸出小手。
它好像没有朋友, 都没有人愿意握住它陪着他。可是怎么会呢?明明那么可爱。
于是纪锴一把抱起它,霸气地转圈圈。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 阳光透过零落的枫树、那倾斜的小窗,明亮而暖暖洒在床铺。
“嗯……”一侧凹陷的床铺中, 闭目躺着一个睡美人。
“……”
黎总睡着的样子一直都很好看。
除了微微上挑我眼尾、高挺的鼻梁和凌乱的刘海,还有修长的手脚——他概算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型。看着好像只有模特般的骨架,但其实修长的臂膀还是有一些锻炼过的肌理的。
皮肤又很白,从脚踝到指尖,简直没有一处不完美。
……好看是好看。
所以说, 我都干啥了?怎么就同床共枕了?难道是美色当前没把持住?
纪锴按住脑袋, 开始努力回想——
昨晚着实罪过, 吃完美味的秘制铁板烧烤, 好像还喝了两口人家黎总窖藏的名贵小酒。黎总说没关系, 干红又不会胖, 纪锴也就顺水推舟骗自己,嗯是不会胖是不会胖。
可是,怎么就睡一块儿了?
……
幸好前夜只是小酌, 并没有之前那次宿醉的大段断片。加之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儿并不是他客房的那间床,而是黎总主卧的床——啊, 想起来了!
昨晚吃饱喝足满意地打算回房时,衣角被黎未都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