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师弟?”年玉琢说:“我教中没有你的师弟。”
“成器?”张君洛内心惊涛骇浪,难道对方还是不相信自己是容卿:“我认识你十余载,自认为有些交情,你何必隐瞒?”
年玉琢不说话。
“令崖是我师傅的心头肉,”张君洛上前两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他带回玄阴教。但是不管令崖做了什么,还请你多多海涵,让他跟我回紫霄派。”
年玉琢打断他的话:“那天为什么写信暗示我,有人在清风观后山竹林?”
“其实我也在,”张君洛说:“只是当时因故离开,等我赶到的时候,你和三师弟已经离开了。”
年玉琢再次沉默。
“成器,让令崖跟我回去罢。”张君洛说。
“本座说过,”年玉琢站起来:“玄阴教内没有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本期题目:掉马的冬哥将何去何从?】
A:小白菜地里黄。B:小白菜地里黄。
第74章 年玉琢⑤大魔头的心肝儿
来玄阴教要人之前, 张君洛想过,顶多就是给年玉琢陪个不是, 大家有话好商量,毕竟是这么些年的交情,他心里有数。
眼下这个情况,倒是跟他想象中大有不同。
“成器。”张君洛说:“你还是不相信我是容卿?”
二人书信来往时, 互相知道好些事情,他要证明自己是容卿并不难。
“不。”年玉琢说:“我信。”
“那你为什么扣留令崖?”张君洛蹙着眉。
“你怎么一副酌定苏令崖就在魔教的样子?”年玉琢走到张君洛身侧, 斜眼看着第一次见面的知己好友,他心情很是复杂:“容卿,你从来没有告诉我, 你是紫霄派的大弟子。”
“此事请你见谅。”张君洛叹了口气:“你知道我身不由己。”他一直微微欠身,目光落在前下方。
年玉琢早就听说过紫霄派张少侠的名头, 有些人说张少侠行侠仗义,有些人说张少侠风度翩翩, 更是传闻张少侠是紫霄派的下一任掌门。
甚至张少侠有竞选武林盟主的资格,这是何等根红苗正的一位正派侠士。
如何能与魔教教主扯上关系?
年玉琢还记得, 自己于三个月前就在张君洛面前暴露了身份, 这三个月内对方仍然与自己保持书信来往:“得知本座的身份,你内心作何感想?”
是个其他正派人士一样厌恶他?还是愤恨得想杀了他?
“十分慌张。”张君洛说:“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是魔教教主, 那一瞬间我很痛苦, 成器,你不会懂我的心情。”
“那为何继续与本座通信?”年玉琢转身看着他,眼神波动。
“因为我放不下你。”张君洛说。
“什么意思?”年玉琢放在背后的双手微微揪紧, 他问:“你于本座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这个问题真是太直接,不符合古人的含蓄风格。
张君洛抬头看着年玉琢,对方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有锋刃,饶是常年锻炼的撒谎精,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假话。
他张了张嘴,作出心疼欲绝的神情,狼狈地避开了年玉琢的逼视:“成器,我和你正邪不两立,其余的话我不想多说,今天来玄阴教只是为了令崖。”
要不是苏令崖被年玉琢带走,张君洛根本就不想踏进魔教半步。
他对武林盟主之位虎视眈眈,更不可能让年玉琢成为自己的污点。
“为他而来?”年玉琢喃喃了两声:“那你就请回吧。”
此番和真正的容卿见面,不知怎么说,与他想象中相去甚远,根本就没有激动的感觉。
在年玉琢一直以来的想象中,自己和容卿相知相交,情感深厚,对方是自己唯一的朋友。
他在这段交往中非常投入,可是对方并不如自己一样投入。
索然无味(见光死),说的就是他和张君洛的会面。
“来人,”年玉琢朝门口喊了一声:“送张少侠下山。”
对方对魔教是什么态度,他感受得到,并不能欺骗自己说,容卿完全不介意自己是魔教教主。
“你……”张君洛握紧拳头:“令崖和你无冤无仇,你何必再激起正派和魔教的矛盾?”
“送客。”年玉琢吩咐一声。
不等张君洛离开,他就甩甩袖子从后门离开。
啸风殿,李冬面前跪着成排的婢女,拦在门口不许他出去。
“你们这些人真坏。”李冬衣衫不整还赤着脚:“滚开!我要出去找玉玉。”
“教主说过,不能让您出去。”婢女们齐声说。
“乱讲。”李冬突然举起手中的布鞋:“你不让我出去,我拿鞋鞋打你……”看到那道黛蓝色的身影来了,他的鞋说扔就赶紧扔。
一只修长的手,接住李冬扔出去的布鞋:“你们退下。”
“教主。”婢女们惶恐告退。
“玉玉!”李冬眼睛一亮,赤脚朝年玉琢扑了过去。
要是以前,他肯定会假装绊倒,让教主来接自己。
可是就在李冬准备把自己绊倒的时候,他敏感地察觉到年玉琢很不对劲,有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摔死的冷漠。
所以他只是小小地踉跄了一下:“哎呀。”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年玉琢:“玉玉,痛痛。”
年玉琢冷眼看着他,而不是过来抱着他。
好了,等了足足三秒钟,教主不过来嘘寒问暖,也不过来帮自己整理凌乱的衣服,李冬就可以肯定有情况。
“玉玉……”他喊年玉琢的声音小了下去,变得有点胆怯。
“不要坐在地上。”年玉琢挤不出笑容,他现在压根儿就不想笑,也没有耐心去哄李冬:“来人,把他扶进去。”
很快就来了两个婢女,一左一右扶起李冬。
“我不要你们,我要玉玉……”李冬嘴里哼唧道,他被婢女带走的时候一直看着年玉琢,懵懂的眸子充满央求。
年玉琢站在门口望了望,没说什么。
等李冬再看的时候,门口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反常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教主要么是知道了真相,真正的容卿另有其人;要么是突然抽风,脑子不正常。
李冬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眼睛从天花板一路转到婢女的身上:“我饿了。”
“是。”婢女跟以前一样恭敬:“请公子稍等。”
年玉琢回到书房,沉声吩咐:“暗卫,传蔡护法。”
只听到一声膝盖磕地的声音:“是。”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蔡九皋走进教主的书房,拱手行礼:“教主。”他以为年玉琢传他过来询问婚礼筹办得怎么样,便滔滔不绝地说道:“成亲事宜属下已经张罗得七七八八了,吴长老说后天和大后天都是吉日……”
想来教主的成亲日子,多半是在这两个日子中二选其一。
“成亲之事,”年玉琢说:“不必再继续张罗,取消罢了。”
“啊?”蔡九皋一阵惊讶,怎么就延后了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是,教主。”可是他们当属下的,只有听令的份儿,没有质疑的资格。
蔡护法走后,年玉琢捏紧拳头,一拳打向身边的柱子。
木质的柱子陷入一个深坑,五个凹槽清晰可见。
“岂有此理……!”却原来他捧在手心里疼爱的人,根本就不是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对象。
年玉琢的心情非常难受,在今天之前,他总以为见到容卿会使自己快乐,但是事实证明自己想太多。
此时此刻,他觉得心中空得厉害,需要什么来填补那份恼人的空虚。
自从知道李冬不是真正的容卿,年玉琢就再也没有踏进啸风殿的正房,他选择待在隔壁的书房。
夜幕降临,万木春亲自过来送药。
“咦?”他问:“教主不在?”平时这个时候,啸风殿的正房一般都会充满欢声笑语,或是教主的假意训斥。
今天安静得有点不寻常。
“回万神医。”婢女说:“教主在书房。”
“哦,我知道了。”万木春端着药往书房走。
“万神医。”婢女及时喊住他:“容卿公子不在书房。”
“嗯?”那一定是在睡觉,否则粘人的容卿公子有什么道理不粘着教主:“都这个点了,待老夫去叫醒他。”
万木春走进去:“容卿公子。”他愣住,因为李冬没有睡觉,反而坐在床边安安静静。
“你怎么了?”他问。
“我这里很难受。”李冬戳戳自己的心口:“你带去找玉玉好不好?”
清澈无垢的眼睛配上那张绝色的脸,真的很难让人拒绝:“好好好。”万木春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先把药喝了,然后我带你去找教主。”
“嗯。”李冬接过药碗一口气把药喝了。
“哎。”万木春说:“今天这么乖,可是惹教主生气了?”他只以为是一般的小事,于是笑呵呵道:“走,教主在书房。”
婢女不敢拦万木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冬跨出啸风殿的门槛。
“教主。”万木春说:“属下可否进来?”
得到年玉琢的一声‘可’,他一边推开门一边说:“容卿公子甚是想念您,我就带他过来找您了。”
年玉琢猛地回头:“滚出去!”
不止万木春吓一跳,李冬也吓得不轻:“玉玉,抱……”他带着哭腔站在屋中央瑟瑟发抖。
“……”年玉琢见了他,心脏一抽一抽地闷痛。
眼前这个人于自己而言,只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