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兄弟的嘴越张越大,紧张地听王公子讲自己杀了排头的领队敌将后,刀转回来恰好捅穿后面那人的胸腹,力道不休,将那具尸体挑在刀头。他举着尸体亮给敌兵看,吓得剩下几人四散奔逃,而后他借着马力往前狠狠一甩,“柔”地一声将尸身甩到几丈开外,又领兵追杀残敌。
讲到惊险处,两位张公子都要爬上椅子跟着劈砍抛尸了。汤宁在旁笑着说:“和衷你再不说话,这两个弟子都要叫人拐走了。”
崔燮大度地说:“不碍的,王兄肯教他们我也求之不得。他们是元妃之弟,一举一动都干系着朝廷与皇家脸面,若真心愿意保家为国,其实不失是件好事,我只怕他们没有上进心呢。”
他略说了张家兄弟两句,一转脸又说起了另一位真正有英雄志气的少年:“翰林修撰王实庵大人的公子就自小有报国之志。我听老师说,去年年底,他这么个才十五岁的小人儿,就自己出了一趟居庸、山海,考察其边备情况!这两个孩子若能效王公子万一,我这个做先生的就心满意足了。”
王项祯自己讲着故事,也还支了只耳朵听着他这连,听说有位王状元的公子也到山海关外考察过,便十分遗憾地感叹当日不曾见过这位咱们王家本家的义士。
两位张公子正叫王大公子在关外杀敌的故事迷得神魂颠倒,又听说有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小哥哥自己就出了山海关,顿时也生出一肚子豪气,挺胸叠肚地看着崔燮,恨不能自己也出去一趟。
崔燮只扫了他们一眼,含笑对王公子说:“守仁贤弟将来必有立业成名的一天,王兄以后就在京里,早晚能认识他。”
晚上酒席散后,王大公子打马回去,几位才子也早早休息去了。张家兄弟一来刚搬进新房择席,一来又刚听了打仗故事,热血还没消退下去,大半夜凑在一间屋里看着锦衣卫的漫画,畅想着自己的将来。
他们是当锦衣卫镇抚好呢,还是当个杀敌的大将军好呢?
张大公子捧着才翻过两三遍的连环画,目光盯在画儿上,竟有些看不入心,脑中乱转着各种念头,忽然灵光一闪,拍着桌子从沙发上跳起来,抢走了弟弟手上的画本。
张二公子又惊又怒又委屈地看着哥哥,不明白兄长怎么抢他的书。
张鹤龄严肃地看着弟弟,说出了他思考一晚才想出的大计:“将来我求姐夫封我做镇抚使,带着王将军南征倭寇,你就带着那个王状元家的少年英雄出关征伐鞑靼,做个大将军吧!”
张延龄瞪着眼张着嘴,一脸茫然。
然而两个熊孩子自己想干什么都不当真。转天天还没亮,他们的老师就亲自拉开东厢房门,叫这两个孩子下床学习。
张家兄弟昨晚争了半宿谁当镇抚使、谁当大将军,睡得极晚,早上困意正浓,都闹着嚷着扒着床不肯下来。
若在他们家里,丫鬟小厮们自不敢强着少爷干什么,可惜在崔老师家里,从来就没有惯孩子这个词。崔燮直接扒开被褥,拎着两个衣冠不整的孩子下了床,叫人打来微温的水,亲自投了毛巾给他们抹了一脸,凉水刺激得两人霎时间清醒过来,又气又恨又无力地问他为何要这么做。
崔燮把手巾扔进水盘里,微笑着说:“昨日我听你们说,要做英雄、名将不是?我这做老师的早说过要依你们的心意教,那么从今日起,我就照着名将的标准教你们。东晋刘琨、祖逖有闻鸡起舞之志,故能收复河南,成一代名将,从今以后你们也跟着我闻鸡起舞,先练出一身足以杀敌的武功来。”
两个熊孩子顿时兴奋起来,也不怕冷了,也不嫌困了,争着去投了凉手巾擦脸,就穿着薄薄的中衣站在崔燮面前,要跟他学剑。
崔燮拍了拍手,小松烟就进来送了两身临时赶制的短衣,服侍他们穿上。
两人刚换了衣裳,就觉着自己已是大将,要拿刀拿枪,捉对儿厮杀。待看见崔燮就是把他们领到正住的这小院子中间,连把木剑都不给他们,就又有些不满。
崔燮把当初看武侠小说时的记的一点乱七八糟的知识拿出来忽悠他们:“当将军不是一天两天能当上的,得从基础打起。人家真正的武学高手,都是三四岁的时候就开始拉筋抻骨,筋骨都是软的,摆什么姿势都能摆出来,所以习剑时灵活无比,一学就会。”
说着伸手在两个熊孩子身上扳拧了一阵,扳得他们嗷嗷乱叫,简直要以为老师同挟私报复了。
然而崔老师一脸正气凛然,若说他能报复两个孩子,连他们自己都不信。两个孩子也逃不出他的手心,只能惨兮兮地问他为什么要捏自己。
崔燮端出电视剧里世外高人的神色,一面捏着他们的骨头,一面淡然出尘地说:“人学武能不能有成就,也不光看学武的时间,更得看天生根骨如何。根骨不好的,就是苦练多少年也不见效,只能学些粗浅的外家工夫,根骨好的才能学内家工夫,当个书里谢镇抚那样的绝世高手。”
绝世高手……
这个词闻所未闻,但含义又清晰无比,一下子打通了两个孩子任督二脉。两人又连忙拔起身子,充满期待地看向崔燮,期待他说出自己根骨绝佳的话来。
崔燮在他们身上来回摸了几回,却是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叹得他们心惊肉跳,快要急哭出来了才开口:“可惜、可惜。本来可算是上好的根骨,比得上三国里的马超,可惜年纪拖大了几岁,将来若走武将之途,至多也只能做个周瑜似的儒将了。”
周、周瑜也不错啊!
他们看三国演义里也知道周瑜,就是气量小了些,叫诸葛亮气死了。那他们胸襟大点儿,不跟人生气,不就气不死了吗?
张鹤龄朴素地想着,他弟弟却有些不满,质问老师:“我比哥哥小三四,怎么也只能当个周瑜?我不能当典韦么?”
崔老师淡淡地说:“练武虽然最重根骨,却也重天资悟性。昨日为师引着你们兄弟见了当世的高手与才子,观你们二人应对,却是见着你兄长更聪明有才略。你虽然小你兄长几岁,根骨也佳,惜乎悟性却不及他好,将来比不上典韦,只能到姜维的地步。”
姜维还不如周瑜出名,他怎么是姜维呢?这不还不如不问了吗?
小张国舅越想越委屈,大张国舅暗暗抓了他一记,低声教训弟弟:“咱们先生是绝世高手,他说的肯定是对的,你还想跟先生拧着来吗?”
崔燮这时候倒谦虚了起来,微微一笑:“我也不算什么绝世高手。我习武甚晚,这一身根骨十分练不出七分来,是以不能考武举上阵杀敌,只得读些书,考了个状元。你们两个是我的弟子,不说文能中状元,也得学些经义、兵法,将来当个儒将,以头脑弥补战阵杀伐的不足。”
他是个三年才得一个的状元,整个翰林院也就能扒拉出那么几个来,在普通人眼里就是文曲星下凡,说什么准是对的。
两个孩子也叫这头衔哄得一愣一愣地,苦着脸点头。
崔燮拍了拍他们,露出一点笑意说:“好孩子,我知道你们志向远大,现在就盼着能报国杀敌,我自不能耽搁你们。从今日起我就教你们一道简单的内家功法培元补正,再教你们吐纳清晨太阳初生,万物初发时的清气补养身体,把你们这些年耽搁的根骨精髓补回来。”
在两个小国舅崇敬感激的目光中,崔燮自己也撩起衣摆塞进腰间,手把手教他们练起了他们师叔李兆先练过的五禽戏。
五禽戏简单舒缓,小孩子练着不费力,还能当拉伸用。练完一套之后,崔燮就教他们跑步时的呼吸节拍——当然教时说的是吐纳晨曦清气的高深内家武艺,然后站在院中,指挥两个孩子绕着小院内空地跑圈。
第212章
跑步是最方便、便宜还能运动到全身的锻炼方法, 只要有个平坦的院子就能绕着跑一上午。
崔燮穿越之前看过不少运动博主教的跑步技巧, 自己下了晚自习也经常夜跑,不说体能有多好, 至少体育测试上跑个一千五不费劲儿。他也多年没跑过步, 看着两个孩子跑得挺使劲儿, 不禁勾出几分怀念,也在里头绕着小圈跟着跑, 时不时校正张家两个孩子的跑姿。
张延龄还不到十岁, 不能练得过力,跑了三圈就让他支到屋里揉腿去了;张鹤龄大个几岁, 就得多跑两圈, 边儿跑边儿看着弟弟头也不回的进屋, 心口一阵阵发凉。
崔燮伸手拨回他的脑袋,喝道:“凝神!目视正前方!吐纳!深吸徐吐,清晨时天地间的元气阳气最清醇柔和,最能补养内息!”
张延龄叫他数落得一愣一愣的, 听着他的指挥跑完了全程, 又假模假似地拉伸按摩了一会儿。
崔燮叫人给他们准备了有牛奶、蛋羹、蔬菜糊塌子的儿童营养餐, 自己则随便要了个粥和烧麦,边看计掌柜送来的帐目,边陪着两个熊孩子吃早餐。
张氏兄弟在家里时,早餐也是按着京里人的习俗,吃些浓油赤酱的鸡鸭鱼肉,素菜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的。今儿在崔家又是打拳又是跑步的, 饿得肚子都扁了,见了吃的伸手就抓,也不管荤素,吃的香甜无比,倒觉着崔家不愧是状元府第,做的菜就是比他们家好吃。
吃饱喝足之后,张大公子的小脑瓜儿才又转悠起来:刚才他们在院子里不就是疯跑么?他带着弟弟出去玩时也经常这么跑,有那么神吗?
他忍不得,当场就要问。
崔先生冷笑道:“这不就是‘跑’么?跑跟跑能一样么?你若觉着我是骗你的,那你就再出去再跑一阵子——你正吃得饱饱的,比早上空着肚子时有力气,只别用我教的内息吐纳之法,不借清晨元气,自己看看你是哪时跑得好!”
说是这么说,也不能叫他吃个大饱肚子立刻出去运动,又盯着他们看看书、休息小半个时辰,才让兄弟两人一道出去跑。
头一回跑是能跑下来,歇过后再抬脚,那腿就不是自己的了。张鹤龄跑着跑着就开始后悔,他弟弟更不客气,才跑了几步就呜呜地哭喊着哥哥害他,他不想跑了。
崔燮便大度地让哥儿俩停下来,拿干手巾叫他们擦脸擦脖颈。两个熊孩子这回真正心服了,蔫抽抽地问崔老师:“怎么早晨就能跑那么远,也不累,现在跑就跑不动了,喘气都费力呢?”
傻孩子,当然是因为你们刚跑了一早晨,跑累了啊。
崔老师自然又用传统中医武侠修仙阴阳平衡理论忽悠了他们一顿,忽悠得他们深信清早跑步能吸收一阳初动的天地元气改造身体,太阳上来了之后就阳气酷烈,吸进去刺激肺经,喘气就要胸口疼了。
两个熊孩子又歇了一阵,听话地去洗澡换衣裳,打算回来接着看昨天没看完的院本。
可去了一趟浴房回来,他们的小书房就已经彻底变了个样子,竟然仿佛成了、成了他们前些日子才在母亲帮助下逃出来的书院!
书房大门敞着,左侧一张书桌后已坐了两个学生,大的那个十七八了,小的才跟他们俩差不多,都捧着书认真学习,正是头一回见面就给他们出过卷子的两个师叔!另一张书桌上摆了两套笔墨纸砚,后面两副硬木椅子,摆明了是等他们去坐的。
两位张公子吞了吞口水,怀着牺牲般义烈的心情走到桌前坐下,抬眼偷看对面桌的两位小师叔。
那天做的卷子后来他们都没改没背,好在崔先生脾气好,没追问他们,算是糊弄过去了……这两位师叔不会想起来叫他们背吧?
其实崔衡、崔和倒没什么教人的癖好,当初出卷子是只当是做作业了。再后来崔燮和陆先生忙着考进士,成天让他们互相出题考对方,过年时还给他们发过两身三国人物的衣服当奖励,两兄弟互相出题考得美美的,早忘了这俩才见过一面的小师侄了。
崔先生略提了一句“这是我家两位兄弟,上回你们来家时见过一面的,以后就与你们一起读书”,引着弟子跟师叔们见礼。两位师叔知道他们是太子妃的弟兄,也不敢摆师叔架子,照样回了他们一礼。
崔燮给他们扳正了一下行礼姿势,便叫双方都回座位等着上课。
崔燮五经中只学过一本诗经,崔和却是跟陆先生念尚书的,他其实不怎么会教。好在当初进宫给太子讲学,出宫路上也找徐、刘等学士借了讲章,拿出来糊弄崔和几天还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崔衡,回家就叫他逼着改学礼记了。陆先生于此经也不大通,只是业余随便教教的,都以背诵为主,照样儿留个作业叫他死背就行。
两位小国舅听着崔燮给弟弟布置的课前预习作业都听得瑟瑟发抖,充满同情地看着这两位师叔——
他们俩早晨还能练绝世武功呢!他们俩还是张家的,早晚有跑的一天呢!他们俩实在不行还能去哭求姐姐姐夫呢!
这两位师叔是崔先生的弟弟,一辈子都别想熬出人来了!
崔家两个弟弟的课业很快就讲完了,布置了一堆背默的作业后,崔先生便回过身,看向了张家兄弟。
那张俊秀得叫英国公恨不能绑了回去当女婿的面孔,在他们眼前扭曲幻化作了父亲和书院生先的可怕面容,吓得他们直想跑。无奈两个熊孩子锻炼了一早晨,累得腿肚子都转筋了,跑也跑不动,只能瑟瑟发抖地看着崔老师一步步地、无情地走向他们。
两人横下一条心任由宰割,却不想崔老师给自家人上的是应试教育,对他们却是素质教育,露出温暖如春的笑容说:“你们两人可决定好自己将来要当英雄、当镇抚使,不改了?”
张大公子反应快,当即起身,大声答道:“我要当锦衣卫镇抚使!”
对面的崔衡抬起头,有些不屑又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小张国舅也恨兄长抢先挑了好职位,同瞟了他一眼,退而求其次:“我要跟王状元的儿子一样,出山海关、居庸关转一圈。”
崔燮抚掌笑道:“很好,有志气。不过王家贤弟能独自出山海关,是因为他力能开十石弓,射箭百发百中,还会一身好剑法,遇敌能厮杀。你们随我苦练个十年八年,能骑快马、会放冷箭了,我就拉下面子跟王贤弟讨个人情,等他当统帅征伐夷狄时,就让你们跟在他帐下,出去见见世面。”
还得苦练十年!
两个全部人生都只在十年上下的小朋友根本等不了这么长时间啊!
崔老师和蔼地问道:“那你们知道如何在草原上辨方向么?知道怎么寻水源、食物吗?知道怎么看天气知寒冻、晴雨吗?知道遇上了零散敌兵怎么伏击拷问,遇上大股敌兵,怎么装作当地人探听消息吗?”
几句话说得两位小国舅汗都要下来了,觉得自己无知到了极点,这位先生的本事也神奇到了极点。
崔先生狠狠打击了他们的精神之后,又给了块糖:“四月初我要回永平府,永平治东就是山海关。我老家虽在南边迁安县,却也比京里和你们家乡河间离着北方近,到时候我带你们去山里过一夜,叫你们见识见识真正的野外是何等模样。”
两位小国舅当场就跳起来了。衡哥、和哥也恨不能立刻跟过去,眼巴巴地看着崔燮。
崔燮也对他们点了点头:“这回是要回乡祭扫祖坟,你们两个从小没见过祖先坟茔,也跟着我回去一趟吧。家里事云姐就能立得起来,你们两个只会读书,不解家务,留京反而没多大用处。”
崔家两兄弟虽叫他数落了一句,却也都不在意,美孜孜地畅想着到乡间怎么玩儿,看着手中的书都看出了几分趣味。
两位张公子在城外书院念书时倒曾偷偷跟人上山玩过,不过有先生盯着,每次都玩不痛快,回家还要挨揍。如今却是先生亲自带着他们远游,这么美的事从没有过,他们简直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
崔先生和煦地笑道:“我是你们的先生,哪里有骗学生的道理?往后有时间就带你们去我家庄子上,或是找相熟的人借田庄、猎场带你们去习骑射。做武人没有副好身体,不适应野外生活,将来怎么上山下海,报国杀敌?”
哪天若能在人家田庄或山里碰上谢镇抚,就算给这两个熊孩子的福利吧。
有一趟野游在眼前招手,书房里的气氛轻松得就像要放学一样。崔老师的胡萝卜已喂过去,棒子也裹在糖皮里递出来了:“鹤龄既然要当镇抚使,可知道书里谢镇抚平日做什么不?”
张大公子精神奕奕地说:“要断案!谢镇抚带着他那姚千户断了好多案子!”
……什么叫他那姚千户,这么大的孩子了连本连环画都看不懂,阅读理解有待加强!
崔老师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虚浮,盘算着要早点改剧本,安千户他们里应外合拿下海船后就让崔书生揭皇榜当翻译去。哪怕将来他出了名,皇上真要他给倭寇当翻译他也不怕——反正硬盘里有一堆日系小黄片,有他们时代剧的,还有带双语字幕的,他连应制诗都做得,还怕糊弄不了倭寇?
就是真倭听不懂他的日语,回头抓着他们上级的国产海盗也就行了!
崔燮放平心态,朝皇宫拱拱手,充满感情地说:“镇抚使是为皇上断案的官员,手中掌着刑狱大计。断准了案子便能活人无数,断出冤案便要遗臭万年——岂不见永乐年间锦衣卫有个恶吏纪纲,因执法违法,杀害官员,最后被成祖处了鱼鳞剐,足足割了三千多刀才一命呜呼……”
他在张鹤龄身上淡淡扫了一眼,双手比划着给他作范例:“刽子手都是世传的技术,切下来就这么薄、这么小的一片,削下来只觉得疼痛钻心、血流如注,人却死不了,要足足剐够三天才能把人剐死。”
张鹤龄代入想了想,忍不住脸色发青、额头冒汗,叫他吓得想起汤锅子都恶心。崔燮给小朋友留下心理阴影也留惯了,不等他换换心情,便随口出了一道判题:“泄军情大事者如何判决?”
张大公子正想着叫人碎剐了得有多疼呢,心里哪还有别的,应声答了个“凌迟”。崔燮摇摇头,平静地说:“答错了,当是视军情轻重而有斩有杖。你这算是断案不公,叫人查出来你这镇抚使还如何当下去?”
张鹤龄这才回过神来,从胸间挤出声“嗯”?
崔燮回头看了二弟一眼,吩咐道:“你把这段大明律背出来,给你师侄做个例子。”
崔衡老老实实站起身,一丝不苟地背:“凡知朝廷及总兵将军调兵讨袭外蕃及收捕反逆贼徒机密大事,而辙漏泄敌人者,斩!若边将报到军情重事漏泄者,杖一百、徒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