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
大公司必然有更好的资源,个体户的优势跟劣势同样明显,比如说在资源上的竞争,个体户没有什么资源,也就没有什么竞争,可当名气一起来,机会纷纷涌来的时候,也不需要担心底下有人恨不得踩着你的脑袋爬上去,好抢占你的机会。
竞争无处不在,而且往往是内部窝里斗的最厉害。
SN组合刚出道就这么大手笔,可见乔繁辰对这个男团灌注了不少心血,四个人的台风都不错,尤其是那个脸生的队长,几乎可以说是游刃有余,另一个娃娃脸则热情而富有感染力,白鹤和算是“前辈”不必多说,最后那位相当有爆发力。
这四个年轻人真是有资本又好运啊。
顾云开躺在沙发上看完了整场演出,忽然歪头想到了简远能不能出道的事情,毕竟简远长得那么可爱,大概会吸很多妈妈粉吧,又会唱歌也会创作,还会小提琴跟钢琴,几乎是全能学霸,这个人设卖点也很有本钱……
不过对方大概对娱乐圈也不感兴趣吧。
更别提还有勇者伯伯在。
这个念头当然是开玩笑的,别说有素未谋面的勇者伯伯在,就连顾云开自己也不希望简远会掉到娱乐圈这个吃人的大染缸里头来,他只是随便的想一想,合理的意淫一下。毕竟如果两个人的工作是在同一个圈子里,那见面自然也就会方便的多,也就不用像是现在这么聚少离多,连偷亲一口都觉得能庆幸上半个月。
半个月……哪里真的有半个月这么长的时间啊。
顾云开侧过身,仰头看着天花板,长腿挂在另一头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像是突然觉得顶头上的那团漆黑变得有趣了起来。他们真得非常久没有见面了,之前在咖啡厅匆匆一面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他也不知道这么说准不准确,只是直至现在,仍然觉得自己不在现实里。
简远居然来了……
他还记得自己的手指擦过那头卷发粗糙的触感,也还记得凑近时对方绯红的脸跟炙热的气息,还记得那个轻如羽毛般的浅吻转瞬即逝后对方发蒙的模样,可是那都太少了,少得短短几秒就能全部回忆完毕,最后仅剩下了简远甜蜜的笑脸。
遥控板被压到了一小部分,关掉了电视,顾云开在安静的黑暗之中悄无声息的回忆着那个咖啡厅急切而匆忙的见面,他奇异的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留恋那个瞬间,仿佛它已经足够幸福,因此没有什么遗憾了。
然后手机亮了起来,是一条温静安发来的短消息。
“如果八月十五没什么安排的话,可以带着见月一起来我家聚聚。”
顾云开凝视着黑暗里唯一的光源,他松开了枕在脑后的手,解锁了手机,上方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所以他就耐心的等温静安打完,一等就等了少说七八分钟,然后下一条消息才跳出来。
“不能来也没关系,不要紧的,我能理解。”
顾云开的手指在触屏上轻轻拨动了下,没花太多时间就回应道:“能去,我有空,见月可能要陪男朋友,我还得问问她。”
“嗯。”
这次温静安回得很快,然后又补了一句:“怎么还没睡?”
“刚下的飞机。”
两人随便发了几句消息,不过也很快就结束了对话,深更半夜的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毕竟不见得要互相聊聊自己的夜生活——这个还真没有什么好聊的,顾云开有男朋友不过现在禁欲,温静安单身而且思想较为保守传统。加上温静安那边工作到现在才刚刚结束,睡醒还要继续工作,顾云开自然也不会拉着他跟自己聊个没完没了。
不过在道别之前,温静安忽然又发了一条消息来:“别跟阿普跟亨利说,那两个捣蛋鬼,准出些乱七八糟的馊主意,还藏不住好奇心。”
“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年轻人,对他很有好感,是圈里的,不过谁知道能不能成,就只是一点点好感而已,我想跟你分享一下。我知道现在的我还不太适合一段新关系的开始,可说不准呢,也许……我也不知道。”
顾云开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歪过头看着屏幕,问道:“真的就一点点?”
“那可能要再多一点点……”温静安回复道,“不过还没有那么多,我不是非常确定。”
对话自然而然的结束了,温静安带着他一点点再多一点点的好感安然入睡,而顾云开为这件事感到有点无可奈何的好笑,他重新将手臂枕在了脖子后方,将逐渐暗下去的手机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尽管谁都没有提起那一日在休息间经历过后的尴尬,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两个人的友情又再恢复如初了。
顾云开无声的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像是把自己完全放空了,等多多少少有了些困意才起身去刷牙洗脸,然后换上自己的睡衣倒进了床铺里,几乎没花几秒钟就睡着了。
他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自己跟简远吵架了,吵得还很凶,简远的模样比现在要更老一些,两个人手上戴着同款的戒指,气势汹汹的简远怒不可遏的瞪着他,忿忿的上了楼,撕下了书房里贴着的那张大纸,上头的情侣已经被打了个大大的叉,变成了婚姻条款。
他们为这份条款补充了很多有的没的,还写了些乱七八糟的“不可以嫌弃对方打呼噜的声音”,“禁止嘲笑对方脸上的皱纹”,“不可以笑话对方的作品”等等奇奇怪怪的约定。
顾云开也怒火万丈,他在自己的沙发上,一屁股坐在了小仙人掌抱枕上,把所有的恐龙玩具都藏了起来,直到简远把地板踩得砰砰响,听起来简直像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在他们俩的楼梯上一路跳下来,他们才互相对视。
然后简远把条约贴在了楼梯旁的墙壁上,将顾云开摁在墙壁上亲了他六下。
顾云开指责他违反了次数,可简远却抹抹嘴满不在乎的说他们现在有了一段婚姻所以顾云开的特权也归他了,他只是帮顾云开亲掉了那属于顾云开的那三次,不算违规。
那模样蛮横又无理,落在那张天生光明可爱的脸上很奇怪,像是故意逞强装坏的臭小子。
这话挺有道理的。
个鬼哦。
顾云开忍不住笑醒了过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那么荒唐无聊的梦,只是伸手去摸床的另一头,仿佛真会有一颗花椰菜靠在那一样,最终只摸到了冰冷冷的一块。
于是突然的有点想简远。
第80章 三方
“你知道莱斯跟奥菲莉吗?”
顾云开醒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他昨天实在是睡得太晚了, 又做了个无与伦比的好梦, 直到刷牙的时候他还在忍不住微笑, 差点把满嘴的白沫给吞进喉咙里。
而快要到下午茶时间的那会儿,简远突兀的发来了视频通话, 那头的简远穿着件扣错了纽扣还系了个死结的棉质睡袍,整个人端端正正的坐在琴凳上,带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乍眼看过去简直像是熊猫, 钢琴谱架上放置着一叠乱七八糟的谱子, 他竭力想表现的风度翩翩,然而事与愿违, 事实上整个装扮跟他的脸让简远整个人看起来不但有点邋遢还很……颓废风。
倒是还算精神奕奕。
并不是说这很难看, 就是像另一种感觉, 好像是什么地下酒吧里头甩发抹黑眼影的那种摇滚风格, 顾云开几乎以为他下一刻要抱着吉他甩起头来,可简远彬彬有礼的坐着, 仿佛自己穿着燕尾服, 他还轻轻甩了下自己睡袍的下摆。
“当然。”
这一对简直就是异世界版本的梁祝或者更贴切的说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属于家喻户晓的悲剧式爱情里的经典人物, 顾云开好歹也是下功夫恶补过这个世界常识的人, 很难不知道,他时刻准备着就为了不让自己犯常识性的错误。
毕竟顾云开自己是觉得假如在地球上自己问别人知不知道梁祝,对方反问是什么的时候, 他是不会觉得对方的无知有多么可爱单纯,只会觉得可怕。
顾云开心念一转就知道为什么简远忽然提起这对来了,大概这就是为了他的歌剧新准备的曲子吧。
“我还以为这是你为我谱写的曲子。”顾云开故意取笑他道。
简远轻轻晃了晃头,似乎是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话,微微抿着唇,内敛的矜持笑着,他的目光从屏幕那头撞击了过来,坠入顾云开的双眼里,然后轻声道:“我很愿意将它送给你啊,毕竟它是想着你才完成出来的曲子。准确的说,它的确是你的曲子,只是借了莱斯的口歌唱出来,不过也说不好,也许它不会被选上呢。”
这的确是首热情欢快的曲子,奔放的爱意之中还带着些许的羞涩,听起来就让人想谈恋爱。
“我想不出来谁还能够交出比你这更好的曲子。”顾云开安慰他道,其实这是非常不负责任的说法,但管他呢,简远才是顾云开的男朋友,其他大师纵然有再精湛的技巧,再出众的才华,再优秀的天赋,都比不过简远在顾云开心里的举世无双,更别提在一众人当中,顾云开也就听了简远的作品,也只感受到了简远一个人的感情。
简远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揉了揉熬夜熬得有些发红的眼睛,沉吟了片刻,这才露出个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嘴唇微微动了动,说出一段顾云开没想到的话来:“我有一件事想与你说,因为我们总是聚少离多的,所以我觉得这很重要,应当要告诉你。只是说这件事之前,我得先请你原谅我的唐突,而且这段话大概是挺长的,我也不知道它大概会有多长,我虽然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但说实话,也不是什么寡言沉默的人。”
“你说吧。”
顾云开意识到简远接下来的话大概是严肃又正经的,他不由得坐直了身体,下意识去摸自己的领带,摸到兜帽垂下来的绳子时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只穿了件卫衣,于是只好顺了顺衣服上的褶皱,压了压衣角,绷起了脸认真聆听。
“你在我心里是非常优秀杰出的人物,我接下来的话绝无对你的半分贬低,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滋生的,总之它就是那么来了,然后占据在我的心里头,假使你要觉得我是个轻浮放荡的人,我也没有什么怨言,可请相信我,我绝没有冒犯你的意思。”简远的手指在黑白键上移动着,他的目光落在那些琴键上,声音坚定。
顾云开越听越感觉到不安,脸上的神态缓缓变得严肃万分起来,在心中暗道:可别是要跟我说分手,所以才先灌了我一嘴的蜜。
“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我总会无缘无故的担心你,其实我向来都知道你是个非常厉害的人,冷静又聪明,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永远那么睿智成熟,简直就像是我幼年希望成为的那种人,全能的近乎一个幻想。”简远眨了眨眼睛,他苦涩的微笑着,这会儿看起来不太像是顾云开熟悉的那个年轻人了,反而像是个符合年纪的成年男性,尽管还远没到被称为中年人的地步,可说来也不再透出那种天真无邪的气质了。
“可是我就是没办法控制,我难以克制的担心你是否觉得孤独,会不会觉得寂寞,是否需要我在身边,大概是我将自身的想法强加在了你的头上。”简远微微驼起背来,他把手从琴键上撤下来,放在自己的一双大腿上,带着点惆怅的微笑,“我不知道这对你来讲是什么样的,其实这只不过是一些毫无关联的庸人自扰,而且它们也的确是挺微不足道的,我就只是克制不住的想你,想我们相处的每个细节,就算侦探查案子大概也没我那么抽丝剥茧了,我没办法不去想在我们以往相处的时候,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蠢事,是不是做错了哪个细节,笑声是不是太粗鲁豪放,说话的时候会不会太过没注意你的心情……”
简远又忍不住笑了笑,像是打算遮掩自己的窘迫跟尴尬,带着点羞赧的说道:“我知道这听起来挺奇怪的,我们俩才刚交往不久,总共也没有真正的见几次面,事实上我应当表现的再沉稳一点对吗?有些话也不必累赘的反复说明,可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一天比一天的更爱你,我也一天比一天的更想你,我与你分离的越久,这种思念就越深刻。”
“也许正因为我们见面少,所以我才想告诉你,每当我想触摸你的时候,每当告诫自己要忍耐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值得,就因为我爱你。我们总是见不着面,坚持下去真的很难,可我总觉得,我得到了这世上最好的人,你答应跟我在一起,你能随时接我的电话,跟我分享你的生活,我们会接吻,互相说情话,得是多么幸运的人才有这样的福气,于是又能坚持下去了。”
简远努力的开口着,尽管说得怪艰难也怪肉麻的。顾云开看得出来,人类是一种防范心很强的生物,他们不习惯对任何人表达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而简远先正在搜肠刮肚,就为了剖开他的真心让顾云开看上那么几眼。
然后简远伸手攥紧了自己的睡袍口袋,他不太习惯的抚摸了下自己的腰带。
“本来我想穿得更隆重也更漂亮一些的,然后化个妆,让自己看上去精神奕奕的,总之就是不像现在这样,不过我吃了早餐后就觉得,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们以后还会见到彼此更糟糕的一面,我这么说会不会太自大了些?别告诉我不是。”简远笨拙而艰难的笑了笑,低声道,“真高兴我们俩之间经历这个的是我,要是换你来,我可能会心脏病发作。”
“我真爱您啊。”
简远轻轻的叹息着,像是夜间遍布着月光的松涛随着风起舞的声音,又如同海水在星光下的低声吟唱,萦绕在顾云开的身侧,他恍恍惚惚的听着,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觉得自己仿佛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理智的聆听着,另一半温顺的沉浸在这种爱意里,如同田野沐浴在阳光下。
“我总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个的。”
顾云开无声的点了点头。
没错,他也觉得自己应该知道这个。
有那么一刻顾云开觉得自己大概是完完全全的被这个屏幕里的男孩给摧毁掉了,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可很快又立刻恢复了新生,像是身体的每个部分都被重塑了一遍,这让他多多少少有点说不出话来。简远热情又直率,这挺好的,并不是什么坏事,可有时候——比如说这时候,也就显得有些直白的吓人。
当然,只是稍微有点吓人。
毕竟他的双眼那么明亮纯净,就好像山林间在小溪旁饮水的小鹿,见到路过的旅人,既不畏惧,也不退缩,带着天生自然的野性跟平静。
简远并不是个有名气的人,顾云开特意查过他,没能找到什么结果,大概是音乐家不像是娱乐圈那么备受关注,人们总是只关注那些著名全球的音乐大师,其他的即便小有名气,假使不进入这个圈子,对于其他人而言也就万分陌生,仿佛高雅成了一道高高的门槛,禁止不肯花费心思的人入内。
他的圈子要难混的多,不像是娱乐圈,有时候有些运气跟人脉,靠着一张脸就能混出头来。
“伯伯总说我们之间也许不会长久,我其实很担心,我很害怕他说对了怎么办,如果我不够珍惜你,如果因为我们见面太少,如果是因为我不懂得怎么让你感觉到安全……”简远歪过头似乎想了想,轻声道,“如果是我没有这个福气,如果老天觉得我不配得到你,所以又要把你从我的生命里夺走了,把你转赠给另一个更好的,更适合你的人。”
顾云开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话。
而简远依旧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说实在的,我对生命长短并不在意,家人也都觉得活得自由开心就好了。长辈们总说,好像一眨眼我就长大了,我自己也觉得,日子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我今天又看了什么新东西,学了什么新玩意,可时间过了多少,全然不在意,偏偏它们总是没想的那么快,每一日又充实又漫长。”
“直到跟你遇见之后,也仍是如此,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们确定了心意,交往了之后,时间就好像飞快的跑了起来,每次与你在一起的时光,都快得好像有个谁专门站在那儿拨动钟表上的表芯似的,有时候我真觉得害怕,明明才在一起没有多久,时间就已经过去了,可不与你见面的时候,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直到完成曲子的时候,我突然担心起来了,我想活得更长一些,更久一些,假使人生变得平淡无趣也没关系,只要我能见到你苍苍的白发,见到你渐渐老去的模样,能够陪伴你走完生命的所有旅程,那任何枯燥乏味都是值得的。我是这么贪婪的人啊,要是我得到了却又因为自己的愚昧失去了你,那可该怎么办。”
这听起来几乎像是求婚誓词了。
顾云开平静的看着他,目光里透着那么清晰的冷静,像是对这件事全然无动于衷一样,简远不太确定自己听起来是不是像个矫情的年轻人,又或者这些话不太真诚,更可能是顾云开早已历经过更悦耳动听的那些情话,因此简远这些干巴巴的叙述,对于这位比他年幼却成熟许多的男士来讲倒像是个滑稽的笑话。
可他仍然说了下去。
“我们总是见不着面,所以我想,我应当让你知道,知道你值得怎样的爱慕。”简远将手又重新放回到了琴键上,无意义的按了几个键,发出断断续续并不连贯的旋律来,像个孩子在练习熟悉琴键似的,稍稍侧过头,目光里带着点天真无邪的说道,“我是个庸俗的人,说不好以后会不会与你吵架,我担心自己总有一日也会像所谓成熟其实只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大人那样,说出与自己真心相反的话来,就好像我这么爱你,却为了赌气要说你更爱我一些一样,我其实也并不是十分在乎你之类的谎言来,因为我害怕你会这么说,干脆提前让自己说出口来。所以我迫切的想告诉你我的心声,希望你能原谅以后那个蠢钝自大的我。”
顾云开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像尊石像,又好像是被画家邀请来的模特,优雅端庄的坐得笔直。而简远也安静了下来,沉默了会儿,忽然恢复了许久以前的那个称呼,轻声道:“我是不是吓着您了?我们还没交往到可以说这些的时候,是不是?”
“你最好以后能想到更好的求婚跟结婚誓词。”顾云开半晌才道,“这只是谈心,不能算数。”
他微微的笑了起来,在屏幕里却像是一幅技巧精湛的魔法油画,稍稍低垂着头,浓密漆黑的睫毛动了动,清澈而纯粹的眼眸凝望着简远,出口的语句似福音降临。
我正是在等待这个。
心脏雀跃的大呼小叫着,简远的气势瞬间崩塌了,他没什么坐相的瘫在琴凳上,紧紧盯着顾云开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鸡皮疙瘩几乎全部爬了起来,好像自己成了个充气的气球,有什么人在他身上扎了个洞,勇气就顺着那个洞口呼呼的全跑出去,自己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扁了下去。
简远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自己精心准备了良久,结结巴巴,反反复复的梳理那些杂乱无章的心思,将它们变成语言传达给顾云开,可到头来,被一句话击倒到溃不成军的那个人仍然会是自己。
不过说实话,他倒也不是真那么在乎。
……
当然,总是有人会在乎的。
比如说简默。
先拿到照片的其实并不是简默,而是莫娜,她将所有的照片都放进了信封里头,不太确定自己的顶头上司看到这一叠会不会气出心脏病来——毕竟这世界上除了简远跟世界末日,大概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简默气急败坏了。
所有的报道都已经处理干净,莫娜把整个流程都梳理了一遍,确保没有任何漏网之鱼之后,才在门口给自己做了几个心理建设,实在忍不住叹气,等确保自己没什么问题了,这才敲了敲门。
“进来。”
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