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皆是如此。
邱清息请了几日假,他就头疼了几日。
苏卞抬手按着太阳穴,邱清息见了,抿了抿唇。
邱清息道:“……庄大人可要帮忙?”
帮忙?什么忙?
邱清息冷不丁的出声,引得苏卞一愣。
苏卞抬眼,朝邱清息看去。
苏卞蹙眉,问:“什么?”
邱清息没多解释,直接起身站了起来。
接着,在苏卞疑惑的目光中,绕到了苏卞的身后。然后,他抬手,一脸严肃的开始给苏卞按压穴道。
邱清息指腹柔软,力道正恰合适。
可以说非常舒服。
但苏卞惊悚了。
苏卞深知邱清息一向看不惯自己。
若不是因为这次迟府的灭门案,恐怕他压根都不会正眼瞧他一眼。
什么按压穴道,更是荒谬绝伦。
苏卞猜测是邱清息怕自己在此案里偏颇玄约,因而才如此的‘卑躬屈膝’,于是苏卞拂开了邱清息的手。
后者突然被拂开,微微一怔。
紧接着,只听坐在案桌前的苏卞面无表情道:“邱大人不必如此。”
邱清息又是一愣。
……什么不必如此?
苏卞继道:“本官与国尉大人并无私交,倘若凶手当真是国尉大人,本官自会秉公处理。”
苏卞话落,邱清息这才明白苏卞第一句话的含义。
邱清息下意识否认道:“不,下官……”
苏卞:“什么?”
邱清息默了两秒,突然想起什么,道:“……没什么。”
他慢慢的收回了手。
也对。
他以往对他那般态度,现在要告诉他,他刚才的举动,并无任何目的,只是想着帮把手罢了……谁会信?
他都不信。
邱清息安静的回到原位。
苏卞觉得邱清息好像有些奇怪,但却并未多问。
苏卞从桌前堆着的一堆卷宗里,抽出了十几本卷宗出来。
然后,一一的翻开到特定的某一页。
接着,继道:“这些案子有问题。”
十几宗案子,计算下来,约莫平均每年就会有一两个案子不对劲。
一年只有一两宗案子不太对劲,这样算起来,实际上并不算多。
每年县衙要审理的案子,少说都有四五十起。
多的,则六七十起。
就譬如家里的鸡少了两只,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状告到衙门去。
每年要审的案子如此之多,一两件案子误判,又或者是错判,也在情理之中。
有可能是证据不足。
有可能是证人不足。
又有可能是遗漏了什么。
皆有可能。
一两宗案子不多……
可十几宗案子叠起来,就多了。
这且不止。
苏卞将这十几宗案子翻了一遍,然后在这些案子里发现几个共同点。
一:证词少。
二:死者皆为大富大贵之人。
——即便不是大富大贵,也绝不会穷到哪去。
三:案子的记载十分简略。
四:最后都皆有人前来主动认罪。
所以很显然。
怀安县的县令绝对有问题。
邱清息顺着苏卞手指的方向看了眼。
他视线扫过,细细的将其看了一遍。
看完,邱清息抬起眼眸。
他道:“这些之前下官也觉察到过,所以让贾大人下巡时私下暗察了一番,但并未查出任何问题。”
巡抚暗察?没有查出任何问题?
苏卞心下微动。
苏卞问:“这位贾大人现下可在京城?”
邱清息:“正恰前些日子刚回京。”
苏卞面无表情道:“差人将他叫来。”
邱清息一愣,应:“是。”
邱清息唤:“来人!”
门外站着的两名守卫立刻推门进屋。
二人恭敬道:“少卿大人有何吩咐?”
邱清息道:“叫方大人过来。”
二人领命。
方华庭很快到了。
方华庭推门进屋,一抬眼,邱清息那格外严肃的面孔瞬间映入眼帘。
转眼,则是苏卞那一贯没什么起伏的平静神情。
屋内气氛冷凝。
方华庭屈膝半跪,恭敬道:“少卿大人有何吩咐?”
邱清息沉声道:“去将贾大人给请过来。”
方华庭身子一顿,抬眼朝邱清息看去。
两秒后,他瞬间心下了然,收回视线。
方华庭应:“是!”
方华庭起身,退后离去。
出了屋,方华庭便到了兵房。
叫上了四名官兵后,这才出了太卿院。
如若只是单纯的将人给请过来,邱清息不会叫方华庭过去。而是随便差太卿院内的一个杂役过去传话。
所以,邱清息方才的那句请,并不是请。
——而是抓。
不过由于并无确切的罪名,也并非皇上授意,所以私自抓人这件事,绝不能声势浩大,引得众人皆知。
因此,方华庭就只带了四人。
贾府在朱雀街,离东华门并不远。
穿着便服的方华庭,带着同样穿着便服的四名官兵很快到了贾府外。
方华庭敲了敲门,门童很快将门打开。
方华庭问:“贾大人在吗?”
门童纳闷的点了点头,道:“在,不知这位公子……”
不等门童说罢,方华庭直接闯了进去。
门童毫无防备,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方华庭带着四人闯进了贾府。
门童赶忙跟在身后,着急的唤:“哎哎哎公子,这里您可不能随便闯——”
同时,府内的护院也反应了过来,上前准备将方华庭拦下。
然而方华庭身为堂堂太卿院的督察,哪是这府里的几个小护院能拦下的?
况且他身后还带了四个精兵,随便出去一人,都能以一打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