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想想,我想想。”因为疲惫,他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威慑力。
这句话无疑是个退步,贺庭政原本心灰意冷了,现在又欢欣起来,他肩膀抽动一下,脑袋还是垂着:“……你想多久?”
江宇典知道这事儿拖不下去了,越拖越是棘手,所以他必须要给自己规定一个时间,要实在不行了,他联系郭美心,让她把发疯的儿子押回去!
“要多久?”贺庭政又问了他一次。
江宇典觉得要烦死了:“一个月,我想一个月。”
“半个月吧?”贺庭政祈求地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江宇典冷着脸:“两个月。”
“好好好!一个月就一个月!”他高兴地抬起头,在他脸上啵了下。
江宇典这才看见,贺庭政眼睛都是湿的,贺庭政这个哭,和他的哭显然是不一样的。他愣了秒,问道:“怎么哭上了?”
“我高兴的,”他脸上的笑似乎能暖到让人心神融化,他太高兴了,“我要追到你了!”
听见他的回答,江宇典哑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让他失望,他并不想要贺庭政失望,他觉得贺庭政理应这么开心,永远都这么快乐。
可他自己,他又不是同性恋,他对搞男人没有兴趣,别人搞他他就更没兴趣了。
但他心里是疼贺庭政的,所以才愿意这么一退再退,退得自己底线全无。
贺庭政不再不满,他一高兴起来,整个人全身都是活力,把粘腻腻的东西清理了,他躺在江宇典的床上帮自己收拾了下残局,他一刻都离不得江宇典,想随时随地都抱他、亲他。
他弄完了,江宇典也快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见他说:“But if you tame me,then we shall need each other。”
他想到,哦,是小王子的台词。
贺庭政这个幼稚鬼啊。
第二天又是一个阴冷的天,典型的深秋天气,江宇典去学驾校,他上手快,但现在驾考破事多,他把人教练师傅的车都撞坏了,下午回去,贺庭政带他去地下车库里,指着三辆车其中最壮的悍马说:“你要练车用这个,禁得住撞,不会坏。”
他下午就在北京的4S店提了三辆车,一辆大型SUV,一辆扁平的黑色兰博基尼蝙蝠,还有一辆迈巴赫62S,三辆车适合的场合不同,但基本可以适应所有场合。
江宇典看他那高兴的模样,说他:“败家子。”
他还是高兴,问江宇典:“喜不喜欢?”
江宇典就摇头道:“你爸在天之灵看到了,会骂我骗的你人财两空。”
“人财两空我也高兴。”就怕他不要自己这个人。
“我是不是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江宇典有些不解。
贺庭政笑笑:“没准吧。”
江宇典在网上报了科一,很快考试完,他就又得往外地赶,去录真人秀。
上次在成都录制的,这次是在长沙。
金招弟又享受了一次私人飞机待遇,相比起第一次,这次她稳重多了,要了一杯茶喝,随后饿了还要了一份咖喱饭。
他们七点半点从北京出发,到节目组安排的落脚点的时候,是十一点。他们的第二期节目,也就是第一次录制的“招生计划”的下半节节目,已经播完了。
江宇典那会在飞机上,连着Wifi刷了微博动态,看到了一些流出来的截图和宣传片,但是他没去看节目。
到了之后听节目组工作人员在说,说反响特别好,宣传片还被共青团中央转了,人民网点名表扬了他们节目人文关怀做的好。
江宇典也没时间去看重播,太晚了,他得洗洗睡了。这次节目组安排的住宿,是湘西传统老宅院,四水归堂回廊式院落。房子新修过,但是毕竟是老房子,住过好几代人了,他没怎么睡好,明明开着空调,却觉得隐隐有些阴冷。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在家里的时候,贺庭政像个大号暖宝宝似的贴上来,四肢牢牢地围着自己,暖烘烘的。他迷迷糊糊地想到,觉得好像是比一个人睡要舒服。
第38章
薄薄的阳光透过遮光窗帘的缝隙, 床脚的多角花瓶里插了几株高低有致的腊梅, 屋子里盘绕着腊梅淡淡的馨香。
他在床上坐了半晌, 把衣服都换好了,他穿了短款藏蓝色派克服,里面是牛津棉杜克衬衫, 用节目组准备的一次性梳子把自己短短的头发梳了梳,也没梳出个什么造型来,便坐在房间里,等节目组的人过来敲门。
他坐了几分钟, 手机里收到一条消息, 是节目组制片人罗弛发来的语音消息。
罗弛说:“这次是专门给你准备的特别篇, 只录制三天, 你准备好了吗?”
对他口中的惊喜, 江宇典没有半分期待, 但嘴上还得说谢谢,表示很期待。
罗弛还说:“录制完那天, 你生日还没过完, 你在长沙留一晚上吧?”
他信息发的很是暧昧,江宇典哪能不知道什么意思, 他没拒绝, 反而说了好。对付罗弛这种人, 还得把对方的证据抓在手里才行,自己三番五次拒绝、逃避,是讨不到好的。
节目组很快过来敲了门, 看他都准备好了,也没闹他,就让他在那边某个房间去等着,先集合在一起交代了任务才能吃早饭。
江宇典肚子饿了,他遵照节目组要求,去了一个空房间等待。不过他是第一个到达的,所以要等着其他成员都起床了,等着嘉宾也来了,大家一起把短片看了,才能吃早饭。
他捂着空荡荡的肚子,问跟拍导演:“梁导,我什么时候能吃上饭?”
跟拍导演说:“等大家都起床了。”
“我饿了,你们饿不饿?”
导演和工作人员都饿的要死,还是得微笑着说:“不饿,我们都吃了。”
江宇典哦了一声,站在工作人员堆里的金招弟狂跟他招手,手里晃着手机,提示他看消息。江宇便低头玩着手机,过了两秒,他突然抬头道:“那我去上个洗手间,你们别跟着我了。”
他站起身往外走,却没往洗手间方向走,他直直出了老宅院,弯腰上了一辆车。
他也没问贺庭政哪弄来的车,一上车就赶紧道:“肠粉呢?还买了什么早饭,就肠粉吗?”
贺庭政说:“附近有个茶餐厅,我还买了点别的。”他顺手把手里的红茶盖子打开,热茶的热气在车厢内升腾,江宇典喝了一口,贺庭政便拿着筷子给他喂了一个饺子。
江宇典夺过筷子,把红茶放一边,嘴里包着热乎乎的蒸饺说:“我自己来自己来,你吃没有?快吃。”
“没吃,你慢慢吃,我还有时间。”等江宇典去录节目了,他就没事了,什么时候吃早饭都没关系。
江宇典点着头,他吃饭特别急,一口一个饺子,几口就没了,想着给贺庭政剩一个的也忘了,就说:“我差不多了,等下还要吃早餐的,豆腐花和肠粉你吃吧。”
贺庭政就说:“我还在快餐店买了汉堡薯条和香芋派、苹果派,你吃吗?”
“你怎么还买这些啊……那我要苹果派,吃了我就得回去了,不然他们要怀疑我便秘了。”
贺庭政便伸手从后座拿了一个口袋,把苹果派找出来给他,江宇典这才看见,他撕开苹果派的包装,咬了一口道:“你后座怎么这么多早餐袋?”
“给工作人员买的,你等会儿带……”他话音未落,车门一下让人从外面给打开了。
江宇典正在咬苹果派,他微微张着嘴,和扛着摄像机的周全面面相觑。
车内属于食物的浓香飘散出去,他放眼一看,外面站着五六个工作人员。
江宇典吓得苹果派都差点掉了,眼睛微微睁大,最终归于平静,他鼓着腮帮子说:“我可以解释的……”
跟拍导演:“?”
江宇典从前座伸手把后座的门给推开,把后座的早餐袋子全都曝光在镜头下:“我还给你们买了早餐的,他们都起来了吗?”
他说着,伸手把周摄像的摄像机盖子给关上了,笑得一脸纯良:“大家都饿了吧?”
时间紧,工作人员都胡吃海塞,吃完就打开镜头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录节目。
江宇典回去了,看见成员几乎都来了,一脸的无精打采,问节目组:“什么时候吃啊?快饿死了。”
总导演说:“别急,等嘉宾过来,咱们看短片……”
他刚坐下来,裴思邈就坐他旁边来了,低声问他:“为什么我们老是分不到一组呢?你说这次能分到一组吗?”
“不能。”在有摄像头的情况下,他还愿意跟裴思邈说话。
“为什么不能?你知道他们怎么分组的?”
“因为……”江宇典话还没说完,导演就大喊道:“好了好了,嘉宾来了。”
大家瞬间都坐端正了,伸长脖子去望门的方向,万众瞩目下,一条美腿伸出来——嘉宾穿的中长裙,一字高跟鞋,露小腿。
现在长沙虽然还不太冷,但这种穿法,在冷风下一吹会冷得打哆嗦的。不过室内有空调,倒不存在这个问题,等下换了就行了。
方念第一个叫出来:“我桃桃姐来了!”
“啊!是陶苏啊,你怎么又来了!”
“什么叫又来,我明明第一次上这个节目好不好?”
“桃桃姐肯定又有新剧要上了是不是?”方念一语中的。
大家都起身欢迎了女嘉宾,陶苏似乎在圈内人缘很好,经常上各类真人秀综艺,她和在座大部分的嘉宾都有过合作,包括江宇典——前两天他才跟陶苏拍过巧克力的广告呢,还喝得有点晕,跟贺庭政又做了超出“亲情”关系的事。
但江宇典还是不肯承认,自己是喝醉了——他顶多是喝晕乎了。
大家一起把节目组摄制的短片看完,短片长达十分钟,详尽地介绍了长沙的街头美食,什么臭豆腐、旋风土豆、烧烤摊……最后跳出来本期特别篇的主题——“夜市计划”。
导演说:“这次任务只录制三天。”
大家吃了早饭,接着节目组把八位成员分成了四组,江宇典这次——很不巧和裴思邈一组。
他们的任务是……拯救臭豆腐的路边小吃摊。
一开始江宇典就知道这次是特别篇,况且罗弛给他说有一个惊喜,等他看到本期录制的主题是夜市计划时,他就察觉到了不妙。
果然。
裴思邈倒是非常开心:“哈!我们一组欸!而是还是你最喜欢吃的臭豆腐!”他沾沾自喜,“你开心死了吧,长沙街头的臭豆腐超级臭的,这下你可以随便吃了!”
江宇典不免想起和陶苏拍了巧克力广告的那天晚上,他因为被塞了太多臭豆腐,整个晚上肚子都不舒服。
他发誓那是他最后一次吃臭豆腐。
可千算万算不如人算,他可能未来三天,都要以臭豆腐为主食了,而且节目组这次的硬性要求是,他们必须要亲自动手做食物,自己上街摆摊。
分组完了,裴思邈开车,江宇典坐在后座,摄像师坐在副驾驶。
手机震了下,江宇典低头看消息,是罗弛发的消息,问他:“惊不惊喜?”
“哈哈,这次节目主题是特意给你准备的。”
江宇典压制着自己的怒气,最后实在是压制不住了,给罗弛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说:“录节目,录完了跟你说。”
摄像师似乎也发觉了他情绪不太好,没怎么拍他,镜头都给裴思邈了——裴思邈也是个话痨,自己一个人也乐呵得不行。车子在路上开了二十分钟,就到了,这次由于是路边摊,没有铺面,节目组就直接去了路边摊摊主的家里。
摊主是个六十岁的奶奶,孤身一人,早年生孩子难产,后来就不能怀孕了,和丈夫也离婚了。她家里有两个孩子,一个亲生的,叫小婉,现在嫁人了。还有个二十七八岁了,但却不会自己穿衣服的傻女儿,叫婷婷。
——婷婷是奶奶二十多年前在街上捡的孤儿,是个智障儿。
她靠一己之力,抚养了两个女儿,懂事的那个嫁人了,去外地了,傻的那个留在家里,似乎也不会照顾人,还是小孩儿一样,奶奶早上起来还要帮她穿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