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戴个帽子也……”贺庭政顿了顿,提议道,“还是在车上吧, 车里也挺爽的。”
他说完, 希冀地望着江宇典,却不料江宇典哈哈大笑, 一边笑一边弯腰:“啊哈哈妈的老子尿都要笑出来了哈哈哈哈,”他好一会儿才停止大笑, 转而正色道, “不在车上, 我就去商场。”
贺庭政当然是江宇典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商场就商场吧,大哥喜欢找刺激那就找吧!不过这个点商场也该关门了, 人也很少,那找个人最少的楼层,想必也是很安全的吧?
他这么想着,就嗯了几声, 摸了摸裤兜,是有套的。
江宇典乐得看他误会,也不解释, 司机很快找到了商场停车,江宇典戴上帽子口罩才下车,贺庭政也戴了个帽子。
这会儿已经是比较晚了,商场果然人烟稀少。江宇典坐电梯去卖家私的那层楼, 那层楼的卫生间一般人会少一些。
贺庭政眼看着江宇典路过这层楼的床、沙发等家具,进了男洗手间,撒了泡尿后,提上裤子就出去了。
江宇典把手洗了,贺庭政有些茫然,低低地问:“我们……在……?”
江宇典擦了擦手上的水珠,扭头看他一眼,挑眉道:“回家啊,不然你想干什么?”
“可是大哥,你不是说……”他蒙圈了,眼睛迷蒙地望着江宇典。
江宇典闷笑一声,侧头看了看,没有人,便捏了捏他没戴口罩的脸,又白又滑嫩的:“你以为怎么?以为我要跟你来商场野战吗,你怎么长这么大的哈哈哈?你爸妈的智商都遗传到你的小弟弟上了?”
贺庭政简直太委屈了,不是他存心要误会的,这都得怪江宇典,存心误导他往那方面想,明明知道自己误会了还不说,故意笑话他……太恶劣了。
诚然如此,贺庭政也只能自个儿委屈,他也不能指责江宇典,就委屈地跟着他回到车上,想继续干你和我的鸡蛋仔那档子事。
江宇典心想一周了,不怪贺庭政这样,索性跟他一路在车上玩到小区车库。
这车后座是两个单人座位,加上时间也不够,只能亲一亲抱一抱了。
贺庭政憋得狠了,在电梯上就忍不了了,江宇典也是憋得慌,好容易身上伤好了个七七八八,走路也不疼了,蛋有点心理阴影但似乎也没问题了。
一回家他就往沙发上一趟,张开腿让贺庭政给他摸,又摸又亲,感觉到起来了,心里才舒坦了。
毕竟都一周了,先前那一周,也许是心理原因造成的,谁知道有没有什么问题呢?
彻底地疯了一晚上,江宇典感觉病痛都走了。
他拍完这部戏,下部戏就是古秋平导演的《新精武门》了,听说剧本又大改了一番,原本剧本里,陈真和霍元甲戏份持平,但这种形式并不好,几个编剧为了不和老版雷同,也是煞费苦心。
江宇典已经接到了通知,说是四月开拍,两三个月能拍完。正好那时候,他也该去美国拍戏了。
次日的时候,江宇典虽说是没有工作安排了,但依旧没法休息。
他得去关鸿业那里,跟他讨教怎么演戏。
关鸿业拥有许多他没有过的经验,但是不藏私,统统传授给他。比方说前一阵Catier的绿幕拍摄,江宇典不是第一次拍绿幕,但是这次算是大规模绿幕,和他演的《同居没关系》不同。
关鸿业就给他传授了一些技巧,还陪他对戏。
虽然江宇典也知道,关鸿业这么对待自己,大约是裴楠与贺庭政的关系。他从关鸿业那里听说,上次郭美心来的时候,还专程来看过裴楠。
而裴楠也从郭美心那里得知了一些,贺庭政大概真的不是在人闹着玩,是玩真的,是真想跟江宇典结婚、过一辈子的。
正因为这层关系,裴楠和关鸿业夫妇才对他好得不得了,介绍资源、导演,还教他拍戏。
关鸿业和裴楠在北京的家位于望京,在34万平方米的大望京公园环抱之中,一栋别墅占地约一千平方米,建筑风格是仿照着恭王府来的,只有他们一家三口住。
虽说占地不小,但只有五百平是用于建筑的,剩下的都是院子与花园。
他们家女儿才四岁大,读国际外语学校,平时在家都父母都说英文的,但普通话也说得很好。小姑娘很乖巧,江宇典来的时候,她管江宇典叫哥哥,没叫叔叔。
关鸿业给江宇典说:“她妈妈教她的,说比我们看起来年龄小的,就叫哥哥姐姐,比我们年龄大的,就叫叔叔阿姨,看着特别老的呢,才叫爷爷奶奶。”
江宇典坐下喝了杯果汁,他不习惯于应付小孩子,但关老师家的小姑娘“汤圆”性格乖巧,江宇典也就陪她玩了一会儿。
玩了才跟着关鸿业去一旁的房间练习演戏。
他们家别墅是仿造着恭亲王府设计建造的,融合了四合院、北京胡同等等风格,中式风格浓郁。其中有一间屋子对着外面的温泉池,外面摆了个秋千,房间里四面的门可以完全打开,有一面是月亮拱门,拱门外是一棵造型很美的梅树。
还有一面墙是折叠的,打开是一面大镜子。
如今已是三月中了,天气也不冷了,关鸿业把四面的门都打开,再把镜子拖出来,架好了摄像机:“今天跟你讲一下入戏和出戏。”
“入戏呢,是比较简单的,出戏就比较难了。以前我演盲人,为了演好这个盲人我蒙着眼睛过了两个月,然后就演好了。但那部电影你应该也看过,基调是阴郁悲惨的,导致我半年时间都没走出来……入戏太深走不出来的例子太多了。”
“你现在这个角色也是这样的,我一位师兄,现在已经退圈了,他当年拍一部戏,拍完走不出来,得抑郁症了,这几年是越来越不好了。”
他没说这个师兄是谁,把剧本给江宇典:“你挑一段演,你先入戏,我看你出戏快不快。”
实际上,这个角色还没确定是给江宇典,但覃遵那边已经认可了,加上出品方那边的老总程国雷也认可了江宇典,这个角色基本上就是江宇典的没跑了。
覃遵连剧本都直接给他了,可见一斑。
江宇典随便翻了一页,这时候的男主杜石,还没被仇恨彻底蒙住眼睛,他原想调查出真相,用法律作为武器去解决,没想到几个犯人都是未成年。他动了杀心,却因被人出卖而差点被警察抓住。
这个出卖他的人,是他曾经的好兄弟,他非常信任的人。
也就是由关鸿业饰演的赵鹏飞一角。
江宇典因为熟知剧本,所以他本身是知道赵鹏飞是害杜石入狱的罪魁祸首,不仅害他入狱了,最后更是出卖了他。
当然像这种烂人,肯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所以杜石在自首前,身上是背负了赵鹏飞的人命的,但这条人命也不是他有意造成的,虽然是失手,不过他也脱不了干系。
在剧本中,他帮妻子宋秋娥顶罪,最后虽然被警察发觉了,但是警察在了解背后的真相后,并未揭露这真相,只是以帮凶的名义抓获了宋秋娥,把她送进监狱——法官判了这位帮凶十年刑期。
而男主杜石,因为身上不仅背负着赵鹏飞一条人命,还有帮妻子顶罪的三条命,还有越狱的罪。
这些种种罪行加起来,让他被判了死刑。
但是整部电影的结局,并非是他被枪决或是电击的一幕,而是他站在小小的监狱里,望着窗外的光,由上方和侧方来的光,似乎形成了安藤忠雄的建筑设计里,光之教堂那独特的十字架般的一道光。
这样的圣光,仿佛能让人得到救赎一般,他站在阴暗的角落里,背后的监狱门被“咔”一声打开,清脆的几声金属的声响,是冰冷的手铐互相碰撞的声音。
覃遵是个非常喜欢建筑的导演,甚至可以说是痴迷的,他不仅拍贝聿铭的传记,还将许多他喜欢的大师理念融合在他自己的电影里。
他要演给关鸿业看的,就是杜石失手打死赵鹏飞后的反应,剧本里写了一句他呆呆地坐在地上,表情麻木,片刻后起身,把赵鹏飞的尸体拖到了林子里。
江宇典站了一会儿,快速地酝酿着情绪,他似乎已经入戏了,一个人在地上扭打起来,一边扭打一边叫喊,最后他抓过拖鞋——当成道具石头,砸在赵鹏飞头上。
赵鹏飞抽了下,眼睛睁大,没反应了。
杜石整个人愣住,江宇典似乎能和他感同身受,那种手上真的沾了人命的感觉,他仿佛产生了幻觉,血海朝他涌来,他感到不能呼吸。江宇典又加了个动作,他没有去试探赵鹏飞是不是真的咽气了,而是再次举起拖鞋,狠狠往他头上砸了一下。
最后他虚弱地道了声:“鹏飞……?”
没有反应。
他表情似哭非笑,带着一丝麻木地站起身来,拖着一具不存在的赵鹏飞的尸体,有些蹒跚地往林子里去了。
关鸿业诚然没和他一起对戏,但是这段戏里,是有他的,他在江宇典演独角戏的时候,仿佛能感受到自己跟他扭打在了一起,他举起拖鞋砸下来的时候,他也能感觉到自己似乎窒息了几秒——江宇典用情绪把他带入戏了。
所以在江宇典演完后,关鸿业立刻转移了话题,笑着跟他说:“晚上你嫂子做好吃的,你打电话让贺总过来一起吃晚饭吧?”
诚然他也演了那么多年戏了,但还是没法做到彻头彻尾的收放自如,需得借外力来脱离入戏的状态。
但由于他只是旁观,所以他转移话题后,很快就出戏了。
江宇典也是一样,他出戏非常快,跳着把拖鞋穿上,就去找手机:“我给他打个电话。”
关鸿业有些惊诧:“你刚刚把我都带入戏了,演得好,不过你出戏这么快?”
江宇典手上拨了电话,一面跟他说:“真的和假的,我分得很清楚。”
关鸿业愣然,方而失笑:“你这是祖师爷赏饭吃,你不红谁红?”
第88章
江宇典的出戏速度、以及他轻描淡写一句“真的和假的, 我分得很清楚”,让关鸿业非常惊讶。
哪怕是让他来演这样的角色,他也不可能像江宇典这样, 很理智地区分得清真假, 毕竟演员有时候入戏了,是很难分清现实与虚幻的。
比如他现在看的这个《无处可逃》的剧本, 也就是赵鹏飞这个角色,是个人渣反派。他那天自己在家里琢磨, 进入了剧本的世界, 小汤圆进来了, 关鸿业放下剧本说“来爸爸抱抱”,小汤圆也怯生生地不要他抱。
所以当初覃遵问他要不要接杜石这个角色的时候,他一口就拒绝了。
好剧本难得, 但自从有了孩子后,他对这样的角色就敬谢不敏了。
江宇典走到一旁去打电话,那边一秒就接了起来。
贺庭政接他的电话,总是接得非常快。
“你在工作?在忙没有?”江宇典问。
“不忙, 刚刚在工作。”贺庭政说着,就走出了会议室。
他的电影公司才刚刚起步,虽然他能从温哥华挖来一些得力助手与管理层, 他只需要出钱投资,在花钱前做个决策,但刚刚开始,总归是要忙一些的。
不过电影公司终究是小打小闹, 投资一部电影能花多少钱?投资一部电影需要思考多久的时间?比起其他行业来说,这个行业,只要团队有眼光、有人脉,利益是很可观的。
江宇典道:“关老师留我晚上在他家吃饭,也请了你,你要是不忙就过来,嗯?”
贺庭政看了眼时间道:“那我等下就过来。”
关鸿业听他打电话的语气,是很稀疏平常的,就好比普通的恋人关系,听不出多少蜜里调油,也听不出多少上下依附的关系。
上次他听裴楠说了,说贺华强的妻子郭美心特意从温哥华回来,就是为了看看江宇典。而且不是闹着玩的,就来真的。
关鸿业跟着裴楠回裴家的时候,会发现这种家庭里,夫妻关系很像是上下级,说话方式也很像是上司与下属。
但是听江宇典打电话的时候,包括他仅有的几次看见他和贺庭政相处的画面,都觉得不像。
江宇典把电话挂了,关鸿业把摄像机刚刚拍下来的画面播放给他看,他其实想挑点江宇典问题来给他讲的,但是江宇典身上没什么大的问题,情绪也很到位,关鸿业只好给他讲讲走位的问题。
贺庭政说一会儿到,果然是一会儿。
裴楠刚刚开始在厨房里做准备,她不是一个人下厨,家里阿姨才是主厨,她是帮厨。而贺庭政原本是客人的,裴楠亲自招待这位客人,给他泡了一杯茶道:“雨点跟我们家鸿业还在那个房间里对戏,我帮你去问问他们什么时候结束?”
贺庭政说不用,反而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道:“你在做饭吗?我来帮你吧。”
裴楠哪里敢让他来帮厨?第一她觉得贺庭政肯定是门外汉,第二觉得他只是客气,像他这样的人哪里会做饭呢?所以裴楠连忙摆手道:“别别别,别这么客气,你来我们家是做客的,我哪里好意思让你来厨房帮忙啊,家里有阿姨做饭,我去帮厨就好了。”
“对了,你们喜欢吃什么啊?什么口味,辣还是清淡的?”
“他喜欢吃甜的,”贺庭政喝了口茶,笑着道,“他吃惯了我做的饭,挑嘴,我还是去帮下厨吧。”说着,他跟着站了起来。
裴楠愣了愣,心里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贺庭政刚刚说什么来着?她是不是听错了?
“厨房是在这边?”
听着贺庭政的声音,裴楠才猛地回神,她带着贺庭政去了厨房,阿姨正在剁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