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骑在马上,低头朝安许莫看过来。他弯了弯唇角,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又引起了周围的一阵惊叹。
温柔地拍了拍白马的脖颈之后,青年走过来,朝安许莫伸出了手。
安许莫慢一拍地把手搭了上去,对方并没有直接将他扶上去,反而微一弯腰,轻触了一下安许莫的指尖。
等他再抬起头,唇边的笑意越显温柔,安许莫这才发现,这人居然是个桃花眼。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尹翰星,”桃花眼青年的声音也很是好听,在夜色之中,散发着如同陈年佳酿般醉人的芬芳,“请问先生贵姓?”
安许莫道:“安。”
“安先生,”尹翰星的气质格外自然,一番动作下来,并不会让人觉得突兀或者格格不入,反倒觉得他合该是如此优雅,与身后白马一起,就更显得天生贵气。
他看向安许莫,一双桃花眼愈发惑人:“我可以邀请您同乘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啊,其实哥哥也是在,云吸莫
①再强调一遍,架空,架空,不要纠结普通大学里会不会有马术社团啦,是剧情需要自己编的!
②提示:上来送信的女生和马术社长都是伏笔,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猜出马术社长的身份,提示在名字里_(:з)∠)_
第96章 查到了安荷的事。
尹翰星的面容英俊夺目, 动作姿势优雅到无可挑剔, 在一众年轻的大学生之中, 他的气质的确显得与众不同。再加上个人情绪原本就非常容易受到集体热烈气氛的影响,在这种众人瞩目的情形之下,很难有人会不被他那风度翩翩的举止所打动。
如果被邀请的对象换成另一个人, 恐怕当场就会沦陷在尹翰星的声音与微笑之中。
不过和其他普通大学生不同,安许莫毕竟已经在娱乐圈内待过一年,不提形形色色的帅哥美女, 就连连续三年当选时尚杂志“魅力先生”称号的周谨沉, 安许莫都与他共处过那么长的时间。
所以现在,他虽然对尹翰星的举动有所好奇, 内心却并未真正产生多少波动。
安许莫点了点头,语气再寻常不过:“好, 谢谢。”
白马身上是双人鞍座,想来是给这次活动提前备好的。安许莫之前没有过骑马的经历。不过白马的性格很是温驯, 再加上尹翰星在一旁的照看,他很顺利地就跨上了马背。
安许莫坐稳之后,尹翰星也翻身跃了上来。虽然白马所处的位置已经被隔离带隔开, 隔离带之外依旧是人山人海, 四周的视线也聚拢过来,其中满是欣羡与好奇。
安许莫已经习惯了被人注视的感觉,倒没在意这些,他只觉马鞍微微一沉,随后, 尹翰星就坐了上来。
秋老虎肆虐的季节,尽管安许莫已经穿了长袖,身上的衣服也都还是轻薄的款式。马背上的空间并不充裕,再加上尹翰星要负责掌控方向,两人的距离不可能会有多远,和人在这种近距离的情况下接触,安许莫难免会有些不适应。
忽略掉身后的距离过近带来的压力,骑马的感觉还是很新鲜的。尹翰星的态度也很认真,除了教人最省力的骑马姿势,在安许莫适应之后,他还让人尝试着收紧马腹,让白马快走了几步。
隔离带基本贯穿了大半个场地,同骑的路程也持续了十分钟左右。尽管四周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人群和争相举起的手机,但总体来说,这趟骑马的体验还不坏。
不过这件事也只能算一次插曲,第二天,安许莫接到了唐棠的工作通知,他很快就把同骑的事抛在了脑后。
可是他没在意,却有人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节目录制完毕之后,艺人们终于被获准离开。然而从中视回来后,周谨沉的表情却一直不怎么好看,等收到有人意图要炒作安许莫在校新闻的消息时,他的神情就变得愈发阴沉起来。
对方想炒的正是安许莫和尹翰星的新闻,从拦截下来的消息里看,准备爆出的几张照片也都足够劲爆。
一组图是尹翰星与安许莫同乘的样子,照片的角度很微妙,同骑的两人姿势近似相拥,尹翰星的手穿过安许莫的腰侧握着缰绳,就像是把人抱在怀里一样。期间两人还在交谈,动作举止都很是亲密。
另一组图则是远处的偷拍,两个人站在走廊里说话,前一张还穿在尹翰星身上的外套,下一张却穿到了安许莫身上。
这种爆料一看就是有人预谋好的计划,所以除了拦截消息,周谨沉还动用了手下的公关团队,去和各家媒体做接触。消息倒是真的拦了下来,可他们却并没有查到爆料究竟从哪而来。
更让周谨沉烦躁的是,不管他怎样试图去冷静地处理这件事,他依然没办法按捺住胸腔深处涌动不已的那种负面感觉。
他不想看到安许莫和其他人亲密接触的样子。
从汇报者口中,周谨沉已经得知了事情的缘由,同骑是活动抽奖,换外套则是因为安许莫为了外出参加拍摄活动去教导处开假条,结果正好被拿着咖啡的尹翰星撞上,咖啡洒到了身上,为了挡住咖啡渍,安许莫才会同意尹翰星的提议,暂时穿上了对方的外套。
可是知道这些原因,也一点都没办法消减周谨沉的心底的不爽。
他问过黎秋成,对方说这种反应叫吃醋。吃醋的感觉令人躁动,以至于周谨沉很想把安许莫拉回自己身边,让对方和从前一样,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只有自己。
如果不是顾及安许莫的状况,或许周谨沉真的会这么做。
可现在的他不能。
恰好在此时,周谨沉又收到了另一份之前调查的回馈。
拆阅完毕之后,安许莫也从学校回来了。
因为录制节目,这几天安许莫一直没有见到周谨沉。说心里没有波动肯定是假的,只是安许莫越来越熟练于把这种波动藏起来罢了。
但是今晚见到哥哥时,除了心底隐隐活跃又被努力压下去的欣喜,安许莫还生出了另外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锁住了。
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当安许莫试图去探究缘由时,他也找不到什么明显的异样。和他接触的只有周谨沉一个。男人的目光依旧深不见底,视线扫过来时,让人不得不心生压力。
只是安许莫的表演课程尚未完全深入,在对眼神的解读上,他还有很多欠缺的地方。
周谨沉端来了夜宵。一份南瓜小米粥,南瓜和小米都煮得几乎要看不见了,只剩带着浓香的汤,香甜可口又好消化,就算在晚餐后食用,也不会给胃增加负担。
安许莫默默喝完了小半碗粥,正要借着放碗的机会离开客厅,周谨沉却叫住了他。
“我查到了安荷的事。”
听到这个名字,安许莫的第一时间就发觉唇齿间的甜香变成了完全的苦涩,甚至还产生了近似辛辣的错觉,呛地人非常不舒服。他立刻就想起身离开,远远地避开这个名字,关上门,隔绝开来。
可他没力气站起来,手腕也被对面的男人握住了。
周谨沉握着安许莫冰凉发抖,瘦到两指就能圈起来的手腕,放缓了声音。
“小莫,事情没有那么糟糕,你该知道真相。”
安许莫僵硬地抬头看他,身体还在发抖。
“什么……真相?”
当年的情况很是复杂,从查出周允杉没有生育能力之后,周家就把此事牢牢封锁起来,他们之后对外一直宣城周允杉痴情被安荷所骗,周谨沉也并未深查,才会把三人的旧照当做礼物送给安许莫。
“我需要和你道歉,”周谨沉低声道,“为之前莽撞的礼物,和我擅自调出的视频通话记录。”
安许莫没说话,他看起来很冷的样子,尽管室内一直有恒温系统在调解。
周谨沉继续同他解释。那场视频通话中,安荷在不少叙述里偷换了概念。最直接的一件事,就是在周允杉得病之后,医院还没查出他的精子异常,周允杉就已经和安荷提出了离婚。
为了弥补之前的挡箭牌事件,周允杉给了安荷一大笔钱,还给了她一个绿卡身份,让她去新的坏境安身——所以安荷后来才能去好莱坞落脚。
可是安荷并没有同意离婚的事。
得知周允杉的病难以根治,甚至危在旦夕之后,安荷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保姆那里抱来了自己之前一直不闻不问的安许莫。他想要抓紧时间修复母子感情,好能在周允杉死后抚养安许莫,继续留在周家过豪门生活。
“我还记得这件事,”周谨沉的声音略显低沉,转述依旧不能消磨刚回想起此事时的怒火,“你小时候很乖,谁抱都不哭。安荷为了制造你离不开她的假象,每次保姆来抱你时,都会掐哭你,说你不愿被其他人抱。”
安许莫垂着眼睛,脸色愈发透明,连轻颤的睫毛都在苍白的眼睑处投下了一片深深的阴影。
“或许记忆会有偏差,但我找到了当年的厨师和保姆,”周谨沉道,“他们确认,安荷在给你准备的奶粉和食物里加了磨碎的罂粟壳,为了让你只愿意吃她喂的东西。”
之后周允杉被查出精子活力不足,孩子并非亲生的事被暴露,安荷的计划才落空。即使如此,她也在周家一直赖到了被赶出去的时候,走之前还拿走了许多首饰。
“如果她真的留下来,对你也绝不会是一件好事,”周谨沉沉声道,“小莫,孰是孰非是上一代的事,你的出生并没有给安荷带来所谓抹不去的伤害。”
“安荷会受到应有的惩罚,而你也不需要因此来给自己增加压力。”
安许莫沉默听着,直到周谨沉全数说完,才迟一拍地动了动手腕。
周谨沉并没有把手松开。
“可是,”安许莫声音沙哑,眼神空洞,他的呼吸又开始变得困难起来,“我的存在依旧没有一个人愿意接受……“
他一字一句地吐出字音,”连亲生父母都一样,不是吗?”
“如果我从一开始就不被任何一个人期待……”
浑身发冷,抖得厉害的安许莫突然被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拥住了。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从桌对面靠近过来,他用力地抱紧了怀里消瘦又脆弱的男孩,低声在人耳边开口。
“不是任何人,有我。”
他的声音是一贯的低醇磁性,却带着一分罕见的小心翼翼。
“我的期待,可以吗?”
第97章 睡前故事和情敌。
话音落下许久, 安许莫依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从听到安荷的名字起, 他的状态就一直很迟缓, 像是被冻僵太久的幼崽一样,动一动尾巴都要费好大的力气。
周谨沉并没有追问,也没有重复, 他甚至还稍稍放松了一些手臂的力度,让怀里的男孩能被抱得更舒服一点。
安许莫的身体还在控制不住地发抖,周谨沉顺着人身侧把手伸过去, 握住了男孩冰凉微颤的指尖。
他沉默地, 把自己的温度传递了过去。
过了许久,男人才重新开口, 低哑的声线在微凉的空气中引发轻颤。
他问:“还好吗?”
安许莫动了动,周谨沉垂眼去看他, 男孩的目光依旧有些空洞,像是一碰就能消散在空气中一样。
他的声音比周谨沉更哑, 像是声带刚刚被砂石磨砺过一样。
“或者……不用,”安许莫缓缓挪开了视线,“我自己, 一个人也可以……”
周谨沉并未因为对方话里明显的抗拒而退却。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活着, ”他收紧了手指,指腹轻轻摩挲着掌中冰凉僵硬的细瘦手指,“但这并不阻碍我们从外界吸收阳光。”
或许是被这句话戳中了心底最深处,安许莫沉默下来,没有再继续开口抗拒。
夜色已深, 空掉的粥碗留在桌上。客厅的门剩下一道缝隙,脚步声慢慢延伸向卧室,两个人一起回到了安许莫的房间。
屋内灯光亮起,暖橘色的光线洒落下来,给安许莫的黑发渡上了一层柔软的金边。周谨沉给人盖好被子,像哄小孩子一样,摸了摸安许莫的额头。
“还会觉得难受么?”
他还记得弟弟上次发作时的样子。
安许莫闭了闭眼睛,轻声吐出了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