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爵不知道法斯哪来的这种幻想自己要和星际海盗打架……
只是家里好像一直沉浸在他随时都会被暗杀星绑架走抽筋剥皮的恐惧当中。
——而法伊瑟·兰斯洛特,整整查无此人四天,中秋节假期的第四天晚上,老兰斯洛特上将都快从房间里出来了,他才带着一脸一身的伤迟迟归来。
脸上,身上,到处是伤。
法伊瑟回来的时候,白爵正一脸萎靡不振地窝在房间床上打游戏,房间门被推开的时候,懒洋洋地说“你们不让我出门我就不吃饭我饿死自己”,然后猛地嗅到了空气之中熟悉的气息……
白爵话语一顿,抬起头来——
沉默的视线停留在站在门口的男人脸上大约三十秒,白爵看着法伊瑟,右眼是被狼爪抓伤的疤,左眼也有,唇角还贴着纱布,脖子一圈圈的绷带缠绕起来……
进屋的一瞬间,除了他身上的烟草味,还有更浓郁的止血药、活血化瘀之类的贴膏味扑鼻而来。
白爵盯着法伊瑟,只是三日不见,他却总觉得眼前的人仿佛变得相当陌生一样……有点想叫他滚出去。
“少爷。”
法伊瑟“咔擦”一声关上门。
白爵“嗯”了一声,翻了个身,不看法伊瑟也没有赶人,只是拽了拽被子,不冷不热道:“去哪了?”
“暗星巷,”法伊瑟没有丝毫的犹豫,“非法地下格斗场玩了四天。”
白爵点点头,“喔”了声特别平静:“我中秋节那天没等到朔月期。”
法伊瑟来到床边,认真上下打量了一圈白爵的体型,点点头:“看到了。”
随后就不再说话,这种非常识相地没有强行掰扯一些不必要的安慰话语的自觉还算令白爵满意……
不过眼下这显然不是重点。
“所以那天我心情特别不好,偷偷跑出去了,你猜我去哪了?”白爵继续低头打自己的游戏,语气自然就像是真的在和法伊瑟闲聊,“我也去了暗星巷,也跑去地下格斗场了,怎么没看见你啊,倒是看到了一头金色毛发的Alpha,和你长得挺像的……”
法伊瑟在白爵的床边坐下,床陷下一大块——
“可惜了,那天你通讯器关机,联系不上你,不然还能给你加个油什么的,”白爵继续问道,“喔对了,你右眼的伤哪里来的啊?”
白爵说着,忽然抬起了头——
抬头的速度基本算没有给法伊瑟一点反应的时间。
然而遗憾的是,眼前的男人表现得无懈可击——
他面色自然,就连眼珠子都没有移动哪怕丝毫……
法伊瑟用两根修长的手指从口袋里夹出一张银行卡塞到白爵的手里,顺手拿走了他手里原本在玩的游戏机,最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芯片,拔走了游戏卡,将芯片放到了游戏机中……
男人一边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垂着眼回答白爵的提问时语气也温和如昔:“我在地下格斗场参与了四天的比武,这张银行卡里是所有赢来的奖金,一共三十二万帝国币,密码是你的生日;脸上和身上的伤都是那个时候弄的,所幸没有大碍;我知道你会对这种比赛感兴趣,所以托人录了所有的比试——”
法伊瑟伸手摁下播放键。
白爵看见游戏机屏幕亮起,房间里响起了那些他有点熟悉的吵杂怒骂声……
屏幕中,完全保持人形的男人站在那个熟悉的格斗场场地中央,他敌对的是一头红色的陌生巨狼,只见那头巨狼一跃而起呲牙冲着他扑来,尖锐的爪子从男人的右眼上方划过——
那划痕,和法伊瑟右眼上的伤疤完全相复合……
白爵:“……”
而那晚混乱之中,白爵根本不记得自己把暗杀星伤成什么样了,只记得自己挠了他的右边眼睛,仅此而已。
“至于你说的金色毛发的狼,我倒是没见过,”法伊瑟耐心且充满了担忧的声音在白爵脑袋顶响起,“怎么了,少爷,你和那个金色毛发的狼起了什么冲突吗?”
“……”
白爵扣下了手中还在播放着地下格斗场录像游戏机,掀起眼皮子看法伊瑟——
男人微微俯身,伸过手,温暖的指节弯曲挑起少年的下颚,那双碧色的瞳眸之中充满了真情实感的担忧。
——如果是演戏,那也未免过于无懈可击。
白爵叹了口气,放弃了心中某个不切实际的猜测……心中默默将之归结于自己这两天过于憋闷,好像是有点迁怒法伊瑟才会有那么疯狂的想法。
“默默拍开法伊瑟的手,从法伊瑟回来之后,白爵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丝软化:“你在地下格斗场玩了四天没听过关于暗杀星的事吗——那个暗星巷的地下帝王——它就是一头拥有金色毛发的Alpha,很强。”
法伊瑟蹙眉:“然后呢?”
白爵:“我和他打了一架。”
法伊瑟眉毛皱得更紧了一些……
男人站起来,伸手掀开白爵身上盖着的被子,不等他阻止一把掀起他的衣服,大手猝不及防地探入他的衣服里划过他的背——
“嘿,法伊瑟,住……”
白爵的话没来得及说完,整个人又被摁回床上,男人温暖干燥的大手在他背上细细检查了一遍,接下来更过分地一把拽下他的裤子,大手握住他的臀瓣,稍一停顿……
白爵感觉到男人在他耳边缓缓吐出一股灼热的气息——
大手指尖滑到他的股缝……
白爵“啧”了声,猛地一个转身将法伊瑟向后撞开几米,飞快地爬起来,耳尖微微泛红地提起裤子:“我说的是正儿八经的打架,你当老子是Omega啊!”
法伊瑟背着光站在窗边,手垂落在身体两侧,指尖隐藏在黑暗之中,在白爵完全没注意的情况下轻轻搓了搓。
“我倒是没听过暗杀星这号人物,”法伊瑟声音四平八稳,“总之少爷你没事就好,这次中秋节我似乎过于放浪了些,倒是没想到差点儿陷你入险境——”
“可不是么,”白爵踹了下被子,相当不满地抱怨,“现在全家人都觉得一不看见我,我就会被那个暗杀星大卸八块,抛尸荒野……”
“多虑的担心,”法伊瑟温柔地打断了白爵的抱怨,“现在我回来了,少爷,毕竟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一根寒毛。”
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掷地有声。
就仿佛天生带着令人信服的魔力。
第35章 代替受罚。
白爵看着法伊瑟, 总觉得一个鼻青脸肿的家伙对自己承诺什么“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这种话未免有些滑稽。
“算了吧, 我能保护我自己,你管好你自己就不错了……再说了,朔月期不到也不能说我就是小孩子了,用不着你事事管着。”白爵不怎么领情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将游戏机里的芯片卡拔出来, 递给法伊瑟, “这个拿去销毁吧, 非法地下格斗场地终究还是非法的, 别以后被人拿去做了把柄……”
站在原地, 男人动了动,原本隐藏在阴影中的脸稍稍露出来,白爵可以清晰地看见他露出一个笑容——
白爵停顿了下,把话说完:“到时候连累我就不好了。”
看着法伊瑟脸上的笑容消失, 白爵这才觉得自己舒坦了一些。
法伊瑟动了动唇看上去是想说什么,白爵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听他说话……幸好这个时候房间门被推开了, 莉莉丝·兰斯洛特探了个脑袋进来, 看了一眼白爵,又看看法伊瑟:“你回来得真是时候, 父亲从房间里出来了,正在对白爵中秋节跑去暗星巷的事大发雷霆,你看看能不能劝劝他——”
莉莉丝说完,嘟囔着什么“好好的一头狼打断了腿还是蛮可惜的”把脑袋缩了回去。
白爵:“……”
白爵不是很清楚“好好的一头狼”这个形容是不是在说自己——他这辈子也没听过莉莉丝夸他哪怕一次,这头一回后面跟着的却是“被打断腿”这么惊悚的内容……
想到这, 白爵立刻看向法伊瑟:“我觉得这事你也有错,我要是被家法伺候了,你起码也承担一半吧?”
法伊瑟伸手将他扶起来,并顺手替他把外套拿过来披上:“承担一半这种事虽然是你要求了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觉得我还是需要问一下:为什么?”
白爵看起头,一双深色瞳眸盯着法伊瑟:“你不是说有你在别人动不了我一根寒毛吗?”
“父亲不是别人。”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他把我屁股打开花咯?”
“中秋节在没有看护的情况下独自跑去暗星巷本来就是一件不对的事。”
“我和星季在一起。”
法伊瑟垂着睫毛的眼变暗了一些:“看见暗星巷头等混混还不拧头就走,罪加一等。”
“……”那淡定从容数落自己罪名的声音听着让人恼火,白爵有些生气地拍开法伊瑟的手,“还不是因为你自己也跑去玩了没有看着我我才乱跑的么,你就应该在我从窗户跳出去的那一瞬间站在窗户下面告诉我‘少爷,这不可以’!现在来放什么马后炮!”
一边说着,一边恼羞成怒地将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推开。
法伊瑟:“……”
三十秒前,是谁在说什么“我能保护好我自己”,还有“朔月期不到也不能说我就是小孩子”这种话的?
看着黑发少年怒气冲冲往外走的背影,法伊瑟发现他还真的是真情实感地在怪罪自己呢——
站在原地没动,男人抬手指尖扫过脖子上缠绕着的绷带下被某只小狼咬出的伤口……
他在他身上留下很多伤痕,其他为了掩饰都伪造了录像用新的伤口覆盖了,唯独这一个,因为是在很亲密的地方所以留了下来。
如果白爵真的耐心看完所有的录像,他就会发现从头至尾没有人敢碰男人的脖子,然后开始怀疑他脖子上的绷带底下的伤口长什么样了——
想到这,男人勾了勾唇角,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碧色瞳眸在阳光之下变成了湖水深处的色彩……
稍一停顿后,他抬起脚跟着白爵走了出去。
……
书房内。
白爵一踏入书房就感觉到脖子后面的凉气嗖嗖的,他的父亲——老兰斯洛特上将一脸严肃地坐在书桌后面,他的母亲——曾经风靡帝国上流社会如今依然风韵犹存的兰斯洛特夫人站在椅子的旁边……
白爵不知道现在变成狼型扑进母亲怀里还能不能保住一命——
不过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干了差不多的事,张开双臂拥抱他的母亲:“妈妈,你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这两天都是在吃法斯叫的外卖,我胃都疼了。”
一波撒娇。
撒娇狼族最好命。
兰斯洛特夫人深知小儿子套路深,抬起手摸摸他的脑袋,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老兰斯洛特上将就凉嗖嗖飘来一句:“怎么没疼死你。”
白爵背过脑袋,默默翻了个白眼,清了下嗓子,转身回到书桌旁边坐下——
“我让你坐下了?”
“……”
白爵挪了挪屁股,不情不愿地站起来。
“事情两天前我都听你大哥说过了,胆子越来越大,送你去军校是让你学规矩的,你看看你都学回来一些什么?!朔月期未至,中秋节在没有监护人的情况下跑到大马路上,还跑到暗星巷!”
老兰斯洛特上将“啪”地拍了下桌子,白爵清楚地看见桌子上的浮沉扬起——当久经沙场的老上将发威,整个书房里鸦雀无声,白爵注意到,就连楼下哥哥姐姐们的交谈声都变得小了一些……
白爵将求救的眼神儿投向母亲,然而这次,似乎谁都不站在他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