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慕枫胳膊肘捅了他一下。
袁先生笑了笑,并不介意他的话,只抬眼望向门外高远的天际,轻声叹道:“天有异象啊!”
邢六问:“什么意思?”
袁先生将桌上的东西收起来,笑道:“就是要变天的意思。”
邢六:“……”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我的小红花,也为了让小两口早日重逢,决定加更一章,么么啾!
继续小剧场
邢六:哪个缺心眼的二百五……
狗子:……
邢六:谁?谁在背后盯我?
狗子:……
关于二宝偷皇帝哈哈哈……其实二宝最大的金手指不是重生,是有个牛逼哄哄的师父。
第50章 【对阵】墨远看着他,眼底的冷凝尽数散开,瞬间如春暖花开。
冬月最后一日傍晚, 两军在荒野上对阵, 战事一触即发。
暮色渐渐笼罩下来,寒意蚀骨, 宣王与几位皇子和将军商议过明日的应敌策略, 起身将众人送出大帐, 回来时已冻得手脚冰凉,躺进被中仍是不住打颤。
这一趟出征着实吃苦受累, 身边几个弟弟又不省心, 将军们也各有立场,一趟军行下来, 简直身心俱疲, 宣王胸中恨意郁结, 再加上面对来意不明的百虫族心中不安,在被窝里躺了许久都睡不着,干脆起身在帐内踱步。
刚转了两圈,门帘轻动, 一阵凉风灌进来, 灯影晃了晃, 宣王以为又是哪个弟弟过来闹腾,不满地皱起眉头转过身,目光落在来人身上,猛地怔住,只觉得更深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到发顶。
墨远着一身雪白锦袍,整个人似乎从里到外都白得莹莹生辉, 他兰芝玉树般站在帐内,眉梢眼角尽是笑意,弯起唇轻声开口:“王爷别来无恙,大战在即,莫遥来助王爷一臂之力。”
他在宣王府时从未穿过白衣,此时猛然换了颜色,再加上深更半夜无声无息地冒出来,只如幽魂一般,让宣王吓得头皮发麻,连连后退。
墨远脚下未如何动作,人已瞬间欺近,轻轻巧巧地伸出手将即将绊倒的宣王扶住:“王爷当心啊!”
宣王如同见到地府里出来索命的恶鬼,面上血色尽褪,半晌才咬着牙关艰难出声:“你……究竟想做什么?”
墨远笑得无害:“自然是来帮王爷。我的身份,别人不知,王爷你还不知么?百虫族与我有血海深仇,我要帮助朝廷大军打赢这场仗,让百虫族全军覆没。”
宣王此时已渐渐回神,恨意逐渐驱散内心的恐惧,他狠狠挥开墨远的手,冷笑道:“全军覆没,好大的口气!”
墨远笑容依旧:“王爷信也好,不信也好,明日自然见分晓。”
宣王难掩戒备地盯着他:“你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打算插手这场战事?百虫族三十万大军,就凭你的匹夫之勇?做梦!”
墨远在凳子上坐下:“匹夫之勇也是勇,擒贼先擒王总能做到的,不过要让他们全军覆没,自然还得王爷多多配合才是。”
宣王冷哼:“痴人说梦!”
墨远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只陶罐,打开盖子捏出一只足有掌心大的甲虫:“我来是为了说一声,明日过了晌午再动兵,不宜早也不宜晚,只是不知王爷的话在几位皇子与将军那里有多少分量。”
宣王猛然想起京中胡吃海塞的皇帝,关于南疆蛊术的各种传闻纷纷涌入脑海,他直直盯着墨远手里把玩的虫子,全身汗毛直立,忍不住连连后退,“砰”一声磕到榻沿,如丢了魂似的无力坐下。
他连皇帝都能下手,对自己动手不过是眨眼间的事,自己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而且自己还不能出去宣扬他的身份,这简直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墨远将虫子重新收回罐子里,起身走到王爷身边,将罐子放在他榻上,笑道:“虫子养这么大不容易,王爷可一定要替莫遥看好了,别让它乱钻,万一钻到王爷的肚子里,那可就麻烦了。”
宣王双拳握紧,身子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他看着墨远转身往门口走去,脑中嗡嗡作响,心想自己恐怕早晚逃不过一死,不如此时与他同归于尽!什么朝廷什么大军,关我什么事!我好不了,你们也一个个都别想逍遥自在!
这么想着,宣王“腾”地站起身。
墨远头也不回地甩袖射过来一枚银针,只听“砰”一声,宣王直挺挺倒下去,重重砸在了榻上,身边的罐子被震开,虫子爬出来,窸窸窣窣爬到宣王身上,又爬到他脸上。
宣王动弹不得,面皮直抽筋。
虫子爬到他额头,越过他落到榻上,又窸窸窣窣离开了。
宣王一口气颤颤巍巍地吊着,过了好半晌,终于嘶哑着声音开口:“我答应你,明日过午再动兵。”
墨远没有回头,轻轻一笑,掀帘而出。
*
翌日,百虫族正准备发动进攻,朝廷大军却突然开始后撤。
百虫族几位将军都被这变故弄懵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随便打打的么?他们要来真的?”
“来真的怎么会后撤?恐怕是不打了吧!”
“咱们也不能白来,不然就追过去?”
“不行!无缘无故后撤肯定有埋伏!”
百虫族派出探子,观望片刻,发现朝廷大军开始往另一个方向动,动了半晌又往回挪,渐渐离百虫族越来越近。
百虫族将军抓耳挠腮:“那帮中原狐狸到底他娘的是在干什么?打还是不打?”
一名副将道:“他们有兵法呢,这叫故布疑阵,咱们可不能上了他们的当!”
另一名副将道:“说好了做一场戏的,怎么还要故布疑阵呢?这戏也太他娘的以假乱真了!”
将军隐隐有些担忧:“会不会出什么岔子?原先咱们族长与那什么王爷约的是最迟冬月二十八对阵,族长说中原人狡猾,指不定有什么阴谋呢,让咱们故意晚两天……这从冬月换成了腊月,会不会有什么不吉利的?”
副将们:“……”
将军忧心忡忡,觉得不能再拖延了,一声令下:“不管真假,来都来了,打吧!”
冲锋陷阵的是九溪族奴隶,他们只要带着族人躲起来就好了,到时见机不对就撤退,总之这趟任务是完成了。
百虫族的先锋开始动了,对面朝廷大军看看日头,也开始击鼓。
“咚——咚——咚——”
鼓声才响了三下,天色忽然昏暗下来,士兵们抬起头,见高挂的日头缺了一小块,吓得齐齐瞪大眼。
“不好——天狗食日——”不知谁率先喊了一声,顿时,三军哗然,人心大乱。
百虫族也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惊得不知所措。
一时间奔跑的、叫喊的、哭泣的,各种声音掺杂在一起,整整齐齐的大军眼看就要乱成一锅粥。
宣王愣愣看着,脑海中浮现出墨远昨夜幽魂般的身影,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开始往下滚落。
几位将军对宣王喊话,宣王毫无反应,他们气得跺脚,急声下令:“快击鼓!将天狗赶跑!快!给我用尽全力地敲!有兵器的敲打兵器,没兵器的给我放开嗓子吼!”
旌旗挥动,鼓点声密集起来,一声声敲在所有人的心上,紧接着各种兵刃交接声杂乱地响起,三军将士跺着脚齐声大吼,声音响彻云霄。
天色越发昏暗,悬在当头的暖日渐渐被吞噬,光斑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天地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只听到“呼哧呼哧”惊恐的喘息声。
就在这时,天边陡然亮起一团明火,所有人都抬头望去,只见那团火照亮了一道峻拔如松的白色身影,那身影似悬在半空,成为黑暗中唯一的光亮,醒目耀眼得令人挪不开视线。
有风拂过,衣摆翻飞,平添几许缥缈。
下面的人开始喃喃自语:“是神仙吗?神仙来救我们了?”
那身影离得远,面孔看不清晰,宣王却一眼认出来,瞳孔猛地缩紧。
他想做什么?他究竟想做什么!
墨远举着火把立在树梢上,目光投向百虫族前方列阵的九溪族族人身上,双唇轻启,低声喃道:“杀。”
伴着他话音落下,族人体内的血蛊沸腾起来,血衣裂开,虫卵涌动着开始疯狂搜寻百虫族下在族人体内的蛊,双蛊短兵相接,虫卵迅速胀大,与敌蛊融成一团,致命的毒血将敌蛊迅速消融吞噬,转瞬将族人体内清扫一空,接着虫卵又迅速凝成一团,被血衣重新包裹住,不伤族人一分一毫。
一切都发生得无声无息,族人只觉得眨眼间身子就莫名轻松了。
墨远接着道:“走。”
血蛊将强烈的意愿传至族人脑海,族人并未听到墨远的声音,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双目瞬间亮起,开始精神振奋地朝墨远这边涌动。
墨远道:“时间不多了,快。”
族人加快脚步,越走越快,最后在各头目的引领下互相搀扶着结伴跑起来。
此时,原地依然有一些留下的九溪族人,他们已经被百虫族训化出奴性,与百虫族的蛊融为一体,血蛊在他们体内与敌蛊战成一团,互不相让,这些族人顿时觉得全身疼痛难忍,一个个捂着肚子倒下去。
黑暗中纷沓的脚步声震得地面不住颤动,百虫族的人不明所以,鼻端嗅到一股越来越浓郁的血腥气,越发慌乱。
对面朝廷大军似乎也感受到异动,只是他们离得远,又身处黑暗,并没有任何发现,众人很快又将视线投向半空,这时才看到,半空中的人影竟渐渐远了。
这时,天边有亮光乍现,被吞噬的日头露出一小块,强光刺得下面的人纷纷低头捂眼。
躲在后面的百虫族人眯着眼循着血腥味往前方望去,只一眼就吓得腿肚子打颤。
本该九溪族人列阵的地方已经空空荡荡,旌旗倒了一地,空旷的荒野上零星点缀着一片血红与残骸,仔细看才发现,那些竟是莫名爆体而亡又被蛊虫啃噬得面目全非的九溪族奴隶。
“呕——”不知谁先忍不住吐了起来,一时间呕吐声不绝于耳。
百虫族将军心惊肉跳,颤声下令:“快——他们逃了,快追!”
还没来得动,对面再次擂起战鼓。
“咚——咚——咚——”
越来越密集的鼓声中,百虫族的将领们颤着腿面面相觑。
“怎么办?他们来真的?”
“打还是退?那些贱奴追不追了?”
“我们还剩多少兵力?”
“十……十几万……”
“他们有五十万……”
冲锋的号角声响起,朝廷大军如潮水般涌过来。
百虫族的人傻了眼,慌了神,手忙脚乱地举起兵器迎敌。
战场上已成一面倒的收割之势,百虫族几位将军见势不妙,纷纷跳上马,指挥着剩下的兵力调转方向:“走!去追那些逃跑的贱奴!”
这场仗必败无疑,回去肯定逃不了责罚,倒不如去追九溪族的奴隶,那些奴隶中了蛊跑不远,追回来兴许还能将功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