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没有任何存活渴望的我而言，我当时，其实也在等待一个为团队牺牲的机会。”

　　他很少对人这么敞开心扉，即便是霍星辰。但是，连乖戾狠绝的霍星辰都能把自己的心思明明白白说出来，他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我这个人吧，比较钻牛角尖，小时候我想要一件东西，但是如果在我最想要的时候得不到它，过后我就永远都不想要它了。”

　　“命也是一样的。”

　　“冬境小队杀我的时候，我确实很想活下来，可是我死了。我是因为花仙子的卡片在死后复活的，但是从我活过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发现，我好想对活下去也没有那么大的渴望了。生存对于我来说只是聊胜于无的东西，除了给你添堵的时候能有点满意，也就没什么了。”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对那时候幼稚的自己。

　　“后来就累了，感觉天天挑衅你收拾你也没什么意思。渐渐地，反而开始怀念当初险些拥有的东西。比如说，友情啊，队友这些……在发现你被恶灵附身后，我就明白，该我上场的时候到了。”

　　他轻轻吻了吻霍星辰的眼睛，“别生气了，也别难过了。你瞧，其实我也挺惨的不是吗？在我最想活的时候我没能活下去，在我最想死的时候，也没能死成。”温软的唇渐渐顺着眼睫、脸颊往下滑，最终落到了同样温软的一张唇上。

　　韩启凌轻轻撬开了对方的唇齿，与那个跟他纠缠多年的人缠绵地吻在了一起，一边含糊不清道：“反正……现在、未来，都和你在一起就行了……嗯？”

　　他对于突然被推开有些不满，还想再度吻上去，但霍星辰已经飞一般窜开去，抽出一张通信道具卡，默默酝酿了一下，才把不知记载了什么内容的通信卡递了过来。

　　他的神情满是对“未来”的担心，“兰斯洛的事情，你先看看这个。这是你在梦境里要我背下来的东西，跟分魂有关的！”

　　韩启凌接过通信卡的动作一顿，“我让你背下来的？”

　　霍星辰慌不及待地点着狗头。

　　韩启凌思绪一瞬间转了数十个圈，“原来如此……”他自恋地一笑：“不愧是我自己，在梦境里也是机智无双~”同时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小霍队长，“你露馅了。”见霍星辰仍旧一脸懵懂没有反应过来，他懒得再多解释就去看通信卡中那位“梦中的自己”要托霍星辰带给自己的内容了，只留下一句话让霍星辰百思不得其解——

　　“难怪能挖掘到有用的信息，原来还是得靠我自己。”

　　时间流速很快，韩启凌看书的速度更快，不一会儿，他就把通信卡中记录的笔记内容看完了。

　　看完之后，他反而皱起了眉，脸色不大好看。

　　霍星辰爬到他怀里，问你怎么了。

　　韩启凌皱眉，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在霍星辰的再三追问下，韩启凌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几句话。

　　“呃……对不起，我好像……白忙活了。”

　　“不出意外的话，兰斯洛的恶灵在仪式初期……或中途，就已经消散了……”

　　“咳咳。”他十分不好一起地清咳了两声，揉了揉鼻子，诚恳地望着霍大队长，“我大概是把自己灵魂的一部分当成兰斯洛，给分离出去了。海巫的一项能力是具象化，我以为分离出去的是兰斯洛，所以那一部分魂体才会长成了兰斯洛的模样，并且承袭兰斯洛的记忆。”

　　“我发誓，我不是诚心的，当年我读书少，一不小心搞研究搞错了也是正常……”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在霍大队长的惊天一脚踹过来的时候，转过头瓜着脸默默问了一句读者：“我是不是要凉了？”

第99章 亚当和夏娃

　　兰斯洛做了一个梦。

　　梦见他被百鬼撕咬的时候，灵魂的每一处都处在剧痛中, 周围的环境一会儿是密林深处, 一会儿是万里冰洋。

　　梦里充斥着不祥之感, 随时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可他却被紧紧束缚在浓雾之中, 戴着沉重的拷镣与世界斗争。

　　镜子里面照出来的人怎么会是韩启凌呢？他想不通。

　　他有着独属于他自己的完整的一生，他曾在他的婚礼上失去了他的新娘，也失去了他的生命, 化身为了鬼王。然后又通过两次恶灵附身, 以及同韩启凌的争斗之后拥有了人的躯体, 成为了半人半鬼, 脱离了本地人的身份。

　　记忆如此清晰, 怎么可能不属于他？

　　他的心里一片阴霾, 沉寂的野兽被唤醒, 浅灰的眼中一片冰寒。

　　白色轻盈的东西落了下来, 一片一片, 汇聚成暴风雪。

　　这是南城的冬天，罕见的雪。

　　==

　　“下雪了。”霍星辰伸头往外面一看，表情有些凝重。

　　“怎么？冬天下雪难道不是常事？”韩启凌挑眉。

　　霍星辰：“在北方是常事，在我们这儿, 这个季节，还没到寒冬, 不太正常。”他说着, 忽然想到了什么, 抬腿跑到院心，然后又立刻跑了回来，柔软的发丝上还沾着几片落雪。

　　霍星辰也觉得头顶阴冷阴冷，一把火烧过去，将雪烤得融化。

　　几缕常人肉眼无法看见的黑气也随之消散。

　　“是兰斯洛。”霍星辰肯定地说，“那家伙的力量暴走了。”

　　韩启凌挑了挑眉，不以为然。

　　爱暴走暴走，暴死算球。

　　霍星辰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根本没把这事放在眼里，叹了一声，“还记得末日丧尸那个世界吗？”

　　韩启凌的脸黑了。

　　霍星辰：“他那次暴走，那个世界的雪下了五年，所有生物几近灭绝。我们自己也险死还生。”言下之意，是要去阻止兰斯洛的力量暴走了。

　　韩启凌呵呵冷笑：“老子打不过他！”他承认得十分干脆，算了算霍星辰的能量值和兰斯洛目前的能量值，继续冷笑：“他的能力强于你很多的情况下，亡灵梦想也没用！”

　　他目光如电，“更何况他想吃了我，我现在去找他，无异于送肉！”

　　霍星辰低头，“我知道你有办法。”

　　韩启凌几乎被他气笑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哦，对，也许我把你洗白白了送给他，他就愿意放我一马了。”他的脸色越来越黑，最后几个字近乎咬牙切齿。“霍星辰！你敢去他那边试试！”说着，屋中藤蔓骤生，向着霍星辰捆了过去。

　　霍星辰不闪不避任由那些藤蔓将自己捆起来，刚才还为这个世界苦恼的表情顷刻间变得闪亮亮、害羞羞，他的眼睛湿漉漉的，红着脸问：“老韩，你要跟我玩游戏了吗？”

　　韩启凌本来是想凶他一波的，结果表情都还没有黑化完毕就对上了他那软萌的眼神，喉咙一哽，心头一热，沙哑着嗓音道：“霍星辰，你别撩我。”

　　霍星辰一愣，“什么？”然后他不知想到了哪边，表情开始有些不高兴了，“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玩那种游戏？”

　　“什么游戏？”韩启凌靠近了被藤蔓捆住的少年，翠绿的藤蔓在洁白的手臂上收紧，吸引人挪不开眼的同时不断提醒着，就是眼前这个被束缚着可以让人为所欲为的少年，他有多强大。

　　“就、就是，”霍星辰在韩启凌灼热暗沉的目光下，不自在地偏开了头，“那种，脸红心跳的游戏啊！”

　　“哦~~”韩启凌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我们的队长想跟我玩那种xx的游戏！”他欺身上前，无比诱惑地伸出舌在霍星辰的胸口隔着薄薄一层衬衣舔舐着，喉咙中发出压抑的哼声，灼热的喘息是不是喷在霍星辰漂亮的锁骨上，撩得人心痒无比。

　　“队长喜欢这样的？”韩启凌在霍星辰胸口某个小小的突起处轻轻咬了一口，惹得少年浑身一颤，口中不自觉地发出了轻呼声。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韩启凌笑得缠绵无比，舌尖在那处突起处绕着圈儿舔了两圈，忽然脸色一变，往后退了好几步。“我在队长心里就只有这种时候是被需要的吗？”他神色冷硬，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卧槽这种气氛正好的时候怎么能停？！

　　他又给霍星辰上了好几道藤蔓，然后自己悠闲地坐去窗前看雪，浑然不顾小霍队长红着脸瞠目结舌。

　　霍队长咬牙切齿：“韩启凌，你给我回来！”

　　韩启凌：“不回！”

　　霍星辰：“快点滚回来！”

　　韩启凌：“你成天想着兰斯洛，还想我回去，做你的大头梦吧！”

　　霍星辰暴躁：“你不就是兰斯洛，兰斯洛不就是你吗？”

　　韩启凌霍然站起身回过头来，“我不是！”

　　霍星辰愕然，为男人此刻浑身激荡的情绪。

　　他磕磕巴巴道：“可是，镜子里，还有你的梦境里，都是显示你们是一个人。”

　　韩启凌一副你不可理喻你无理取闹的表情，“你怎么会觉得我们是一个人？”

　　霍星辰一副你才有毒吧的表情，“不是你说的自己分错魂把自己的一部分分出去变成兰斯洛了吗？怎么不是一个人了？”

　　韩启凌笑了两声，不说话了。

　　霍星辰觉得他那眼神就是在瞧不起自己，“你笑什么？”

　　韩启凌反问他：“夏娃是从亚当身上拆下来的一根肋骨，所以，你会觉得夏娃就是亚当吗？”

　　霍星辰：……

　　这能是一样的么？

　　可是……好像有点道理。

　　韩启凌见他一脸崩坏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世界上大概只有我一个聪明又理智的人了。

　　“可、可是夏娃不会想着要去吃亚当……”小霍队长再次把自己的思路捋直了，“但是兰斯洛和你会想互相吃了对方。”他见韩启凌不说话，挣开藤蔓蹭了上去，漆黑的眼睛像黑曜石一样泛着光泽，“你连海巫都能搞定，一定也有对付兰斯洛的办法的对吧？”

　　“他这雪这么继续下下去，会死好多人的，到时候我给我姐攒的功德就飞了。”

　　“哦，原来你想收拾他的原因是为了功德。”韩启凌斜眼看他，那目光直白，就差没写着“你个没良心的小犊子”了。

　　“当然啊！”霍星辰不假思索回答，然后想了想又觉得不应该这么说，于是又补上：“我还担心你不声不响就被他吃了。”

　　韩启凌叹了一口气，说：“你老是操心我吃他、他吃我做什么？”

　　“在你眼里，我们除了互相吞噬，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吗？”

　　“我现在是一个完整的我，他也是一个完整的他，我并不觉得我们有必要合二为一。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霍星辰？”

　　霍星辰老老实实摇摇头。

　　一只小乳鸽被撕下了一只腿，两个部分凑起来还是一只完整的小乳鸽才对，原谅他无法理解怎么撕下一只腿就变成两只小乳鸽了。

　　韩启凌：大队长，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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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的交谈之后，这事情似乎就这么不了了之了，霍星辰再提，韩启凌就干脆不理他了。霍星辰几次出去寻找兰斯洛，都空手而归，没办法，两人不多时便回去了帝京，该上学上学，该拍戏拍戏。

　　而雪依然还在下。

　　这场千年不遇的大雪已经持续了一个月，从南城一路席卷了全国，并不断向着国外蔓延而去，国内的几条大河部分地区也已经出现了冰冻的情况，异常的气候一时间惹得国内人心惶惶，连国外各大研究机构和气象机构都将目光集中到了被冰雪覆盖的华国。

　　“啧，恶心的阴气。”法神厌恶地掸了掸衣袖，指尖的光明魔法驱散了被包裹在落雪之中的阴灵气息。“那只鬼又在搞什么？”

　　他抱着课本离开学校，见路边不少学生在嘻嘻哈哈地打闹，打雪仗堆雪人、拍照画画，好不开心。

　　嘴角露出恶劣的笑意，“笑吧，玩吧，过不了多久你们就笑不出来了！”

　　哈哈，那场差点灭了那个世界所有人类的大雪，他可是记忆犹新。

　　当时是四支队伍被投入到了那个末日丧尸世界。他们冬境小队、星组和另一只队伍都是被分配到了人类阵营，三缺一，就剩最后一个Ghost的队伍还迟迟未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