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毒奶了自己。
成天翊的目光徒然变得深沉,他重新打量了舒晔一遍,却没说什么,而是转头看向男孩。
成天翊目光锐利,咄咄逼人:“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住在开阳城第几区?除了你自己,你还有没有亲人?”
男孩被成天翊忽然转变的态度吓得愣了愣,才一五一十的说:“我叫李韫,十三岁,我住在开阳城第九区,亲人……”
李韫神色黯淡落寞,神色有些难过和不忍:“妈妈在末世初期去世了,爸爸……在刚才也去世了。”
成天翊不为所动,目光依旧锁定李韫,语气沉沉,警告道:“把刚才的事情烂在肚子里,你敢说出去,我就杀了你,明白吗?”
成天翊语气强硬:“既然父母双亡,在开阳城没有牵挂,那就跟我们回摇光城去。记住,这不是在跟你商量,是通知。”
李韫皱了皱鼻子,他看了看成天翊,又看了看表情绝望眼神空洞的舒晔。他想了想,噗通朝着舒晔跪下来,神色坚定:
“感谢恩人救命之恩,我一定会保守秘密,死也不说出去。不要说摇光城了,就是刀山火海我也愿意去。”
舒晔长腿一跨,走到旁边去,避开李韫的跪拜。他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不要跪我,站起来说话。”
舒晔心中悲凉,他又不需要未成年小弟。
“哎,李韫,你好了吗?”刚才负责维持秩序的开阳城弟子秦星,安置完其他人,又跑回来接李韫。
看李韫双膝跪地,秦星见怪不怪。刚才给舒晔和蔡文姬五体投地感激涕零的也有,李韫这就是虔诚了点嘛。
“他好了。”蔡文姬答了一句。她像是知道自己闯了祸,短短的两只小手手捂住眼睛,四处晃荡,就是不去看舒晔的表情。
秦星去拉李韫站起来,他挠了挠脸颊,嘟囔了几句:“也不知道秦风师兄去哪里了,现在人手一点都不够用。”
李韫眨了眨眼。
秦星跟舒晔成天翊打了声招呼,准备带李韫离开。李韫转头,眼巴巴的看着成天翊,仿佛在说:不是要我跟你们走吗?
而成天翊确实拦住了秦星,不过说的却是:“这个人我要带回摇光城,你先带他去安置,别让他乱跑。等会儿我去跟容婉说清楚情况,到时候离开开阳城,我会带走他。”
秦星茫然的看了李韫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不过成天翊都搬出容婉这位副城主来了,秦星知道他们私交甚好,也不能说什么,迟疑着点头答应。
李韫不愿意走,他想要跟舒晔凑在一起。但是舒晔还没从惋惜后悔的情绪中走出来,万事不予以理会。
而成天翊态度强硬,不许他做舒晔的小尾巴,李韫只能跟着秦星离开。
待李韫秦星远去,原地只剩了成天翊和舒晔两个人,鬼谷子出动,开启光圆载着两人去与其他人汇合。
蔡文姬坐着摇摇车在舒晔身边晃悠来,晃悠去。
舒晔戳了戳蔡文姬的小脑袋,把她从摇摇车上抱下来揣在怀里摸摸头,他盘腿坐在光圆上,蔫蔫的问成天翊:“为什么要把李韫带回摇光城?”
“不安定因素还是带在身边时刻监测比较好。”成天翊语气淡淡:“有异动可以及时杀掉。”
“这么狠?怎么动不动就说要杀他?”舒晔诧异的看了成天翊一眼。
“事情要分轻重,如果他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
成天翊与舒晔一坐一站,成天翊微微俯身,与舒晔对视,他浅褐色的瞳孔里有舒晔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你会受到多方觊觎。”
成天翊移开眼,站直身体,说出来的话带了一丝当权者的冷漠:“所以,为了防止你遭遇危险,我需要从源头解决问题,跟你比起来,李韫的命分文不值。”
舒晔“哇”了一声,还来不及感动,就听成天翊又说:
“舒晔,守住自己的秘密是聪明人的选择。不过你需要再警醒一点,这次在我面前暴露就算了,我会替你保密。”
成天翊说出来的话格外扎舒晔的心:“如果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以后就不要在外人面前暴露出来。万一你遇上心怀不轨的人,日子可能不会好过。”
舒晔叹了口气,有些郁闷。但是看到蔡文姬哼哼唧唧赖倒在自己怀里、双手捂脸似乎无颜见人的可爱样子,心情又变得好起来。
他摇了摇头,无奈的说:“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
成天翊唇角泄露出一丝笑意,他双眼微亮,真诚的向舒晔道:“舒晔,非常感谢你选择了摇光城。”
……
天边泛起鱼肚白,一夜过后,已是清晨。舒晔照亮天空的异能失效,真正的黎明已经到来。
成天翊舒晔与其他人碰头以后,双方互相交换了一下信息,便往之前的阁楼奔去。
从舒晔口中听闻到何疏香的死讯以后,不论是容婉还是林薇月,都不淡定了。
燃了一夜,阁楼的火势已经熄灭,整座阁楼被焚烧一空,只剩下一堆焦黑的木炭。
林薇月展开精神力仔仔细细在附近找了几圈,脸色忽变。
——没有何疏香的遗体。
其他人也发现了不对,林薇月心中焦急,不由问道:“何之湄是在哪里对疏香动手的?”
舒晔立即将他们带到了何疏香何之湄动手打架的地方。
林薇月围着这块地方团团转了两圈,脚跟在地上跺了两下,她脸色焦急,手心沁出冷汗来。
她握了握拳头,心头纷乱如麻,“疏香的遗体呢?怎么没有?你之前有看到吗?”
这问题刚好戳中舒晔的心虚之处,何疏香的躯体随着舒晔拿走芯片,已经不复存在。
现在要怎么跟他们说?
舒晔还在犹豫要不要把何疏香身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其他人,林薇月忽然克制住了情绪。
林薇月想到一个可能性,她眯了眯眼,缓声说:“你是亲眼看见何之湄杀了疏香的?你看见的时候,疏香的遗体还在不在?何之湄有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舒晔心下愕然,他眼中精光一闪,心念电转间做出决定,他从容道:“我赶来的时候,何之湄已经击杀何城主,我来不及救下她。”
“当时隔得太远,天色又黑,我看不清。只看见何城主躺在地上,后来何之湄似乎发现周围有人,我没有靠近,而是离开去找老大了,不知道何之湄有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林薇月双眼一错不错的看着舒晔,在判断他言辞的真假。末了,林薇月目光微动:“何之湄……有没有捡起什么东西?”
舒晔仿佛察觉不到林薇月探究的视线,他状似回忆,片刻后,皱眉说:“我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何之湄弯了一下腰,伸出手好像是在捡东西。”
“至于捡了什么东西。”舒晔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林薇月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高高悬起的一颗心落回原地。
何疏香的数据记载芯片被何之湄拿走还好,要是被其他人捡走,那就不太妙了。
林薇月的反常行为被成天翊看在眼里,他出声询问:“怎么了?何之湄拿走什么重要的东西了吗?”
林薇月叹了口气,面不改色的说:“长话短说,就是疏香练习的功法有一个弊端,如果拿走她身上的护命珠,她就会尸骨无存。估计是何之湄拿走了她的护命珠,所以我们现在找不到她的遗体。”
容婉只觉得晴天霹雳,有些不能接受,她不可置信道:“疏香怎么会练习这种功法,她是疯了吗?”
“我曾经听她说起的时候,也以为她疯了。”林薇月叹息一声,开始谈起往事,说得一板一眼,头头是道。
舒晔眼珠转了转。
他自己撒谎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是林薇月呢?
舒晔清楚的知道何疏香的尸体发生过什么事,自然也知道林薇月说的话不是真的。
可是看林薇月没有丝毫异常的样子,是何疏香对她撒了谎?还是林薇月在对其他人撒谎?
-
何疏香逝世,何之湄反叛,身为副城主的容婉接管开阳城。
长夜小队一行人和开阳城剩余的军-事力量,凑在一起开了次会。会议的最后,定下对安阳城发起总攻的时间——八月八号晚上八点。
现在是七月二十六号,距离下个月的八号,还有十三天。
十三天,将近半个月,足够开阳城休养生息一段短暂的时间。不求开阳城恢复从前的繁荣昌盛,起码不要荒凉破败、死气沉沉。
之前成天翊他们的计划是休整一天后,潜入安阳城探查情况。而现在发生巨大的变故,也不必再按照原计划行事。
一切的恩怨情仇,都推迟到八月八号再来清算。
……
八月八号,是开阳城的传统节日,花灯节。
开阳城历史上记载的花灯节,起源是这一天必须全国欢歌载舞,用于为一位伟人庆祝生日。后来时代不断发展,花灯节衍生出来不少其他意义,比如结成姻缘、为亲朋好友祈福等等。
末世前,开阳城每逢八月八号,全城都挂满各式各样的灯盏,城内一片欢声笑语。夜晚从高空中俯视,可以见到开阳城灯火璀璨,在黑暗的夜色显出绚烂而辉煌的光芒。
末世后,开阳城原本宽广的地界上分-裂出新的开阳城和安阳城,其余土地则是荒废弃用。而两座城池到了八月八号,也是各过各的花灯节,互不干涉。
城池范围缩水,人口锐减,末世后每年的花灯节排场不如从前,但好歹人们心里对未来生活都有盼头,起码是热热闹闹的。
今年的开阳城花灯节有些冷清,容婉特地把所有人口聚集在一个城区过节日,看起来还是有些人员稀少,但是也能看得过去,不至于像分散在各个城区那样人丁零落。
开阳城里,活下来人都在为逝去的亲人祈福。吟诵声汇成一片,为逝去的灵魂超度,气氛庄严而肃穆。
而安阳城内,则是一片欢声笑语,处处洋溢着快活的气息。
安阳城没有剔除科技手段,依旧在使用S9能量核供应全城的能量需求。
他们的花灯采用全息投影技术,在半空中映射出一盏又一盏造型各异的精巧灯笼。建筑廊下悬挂起的灯笼,发出亮光的也不是烛光,而是灯泡的橘黄色暖光。
待到半夜花灯节结束,关闭相应的能源控制开关,就可以熄灭灯光,结束这一夜的热闹。
安阳城的科技手段环保又方便,但是与开阳城用纸扎出来、确确实实点燃烛火的灯笼比起来,少了几分烟火气息。
林薇月、舒晔和成天翊分散行走在安阳城的街道上,他们做了伪装,毫不起眼的身影淹没在来来往往拥挤喧闹的人流中。
容婉与万睿行留守开阳城,与开阳城居民一起过节。周烈、成敏、葛舟还有开阳城的其他人,躲在安阳城外等待支援信号,剩下舒晔他们三个人潜伏进来。
[我还是喜欢开阳城的灯景]
[科技和古风的融合?感觉还不错,但是开阳城的花灯节有种更加正宗的感觉]
[我又要流眼泪了,主播走之前我看见开阳城凄凄惨惨,来了这里发现安阳城这么热闹,反差太大,我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1,成天羽他们把开阳城毁成那个样子,结果自己开开心心过节,他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何之湄这个辣鸡今天就得死!!!(握拳)]
[做掉何之湄~]
[乃依组特!]
[安阳城好诡异啊,你们不觉得这里的热闹都是浮于表面的吗?像绘画了一副喧嚣的假象,我感觉到了安阳城本质的寂静与阴沉]
[我感觉到了,你们看一看周围路人的面部表情,看仔细点,你会发现很多人的笑容很假]
[她们的表情很微妙啊,眼里根本没有情绪,很空洞。不过有的人还是很正常的,但是有的人也不正常]
[再仔细观察有惊喜,有的人正常笑笑闹闹,可是有的人就是笑,一句话也不说,真鸡儿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