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但又想起现在国内应该是凌晨,便打算再等几个小时,将从上飞机起就开了静音的手机又放了回去。
助理小徐这次也跟着来米国了,他们这次来拍摄广告,来往机票和住宿饮食都被A&K公司全包了,他还是第一次出国,第一次住这么好的酒店,心里兴奋极了,尤其克斯汀他们还很体贴地表示,想让枫眠溪在这边适应两天再开始拍摄工作,所以这两天他们就可以先在当地尽情地逛一逛了。
于是小徐安顿好之后,就立刻到了枫眠溪的房间,想问问他能不能出去玩。
枫眠溪理所当然道:“可以呀,不过要注意安全。”
小徐兴奋道:“枫哥你也一起去吧,听说这边的夜景特别漂亮,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国内都看不到的。”
“这个……”枫眠溪回头看了沈霖一眼,“沈哥还有工作,我得在这里陪着他。”总不能扔下沈霖一个人,他自己跑出去玩吧!
沈霖其实根本没有带出来的工作,他的公司现在请了人打理,平时除了做一些重要的决策,其实很清闲,此刻打开电脑也只是为了圆之前说的话,现在见枫眠溪回头看他,他略一点头,矜持道:“能等一会儿吗?很快就好了。”其实是迫不及待地把刚刚开机的电脑又关上了。
“好了。”他站起身,正要拿上手机,却见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
他皱了皱眉,将手机留在酒店充电了。
米国的这座城市比G市要冷,大街上到处都是穿着棉袄或者羽绒服的异国面孔。
小徐他们也知道不能打扰沈霖和枫眠溪两人,于是出了酒店大门后,就纷纷找了借口离开,只剩下沈霖和枫眠溪两个人。
A&K选择拍摄广告的这座城市在米国的旅游胜地中,不算是出名的,但是景色很漂亮,虽然因为天气太冷,游人少了些,但那些沉静地矗立在冰雪中的景色依然格外令人陶醉。
道路上的积雪基本都被清理干净了,路中央几乎看不见半点雪花,但是依旧很冷。
沈霖穿着件长款羽绒服,他哈了口白雾,自己的手却忽然被人牵住了。
枫眠溪紧紧握着他的手,一股暖意从掌心直接传到他心里去。
沈霖闷笑一声,“有内力就是好啊!什么时候有空了教教我。”
沈霖说起这话,枫眠溪想起的却是恩人交代他,可以将枫家的武功心法传授出去的话,不由微微一怔,什么时候恩人才能再醒过来呢,他总觉得有点不妙感。
“怎么了?”沈霖问。
枫眠溪看着他道:“只是突然想起恩人说的话……”
听见枫眠溪又提起那个人,沈霖有些不高兴地道:“好不容易可以光明正大地出来玩,能不能不要提他?”
枫眠溪看着恋人不高兴地蹙起的眉宇,心里的忧郁忽然像是被风吹散,他笑道:“知道了,不提不提,我们好好玩行不行?”在国内的时候,无论是他还是沈霖,都没法光明正大地牵着手在大街上走,一般情侣都做过的事情他们也一直没有机会实践,确实很遗憾。
沈霖得了保证,轻轻哼了声,心想这还差不多。
他们这次行程保密,更何况这座城市虽然漂亮,但是并不是很热门的旅行城市,更不会是国人很热衷的那种城市,因此他们并不担心会被人认出来。
沈霖和枫眠溪两人都没自恋到以为自己知名度能高到所有人都知道的地步。
说是玩,但是两人对那种别人都热衷的游戏都不感兴趣,因而只是牵着手慢慢地走,静静享受着属于两个人的静谧时光,慢慢地就走到了人烟稀少的自然公园里。
已经入夜了,这座自然公园里很少有人工灯光,有的只是在淡淡月光下被反射出柔和光芒的植物以及雪花。
“暖吗?”枫眠溪觉得自己的内力在这个现代社会里最大的作用就是当个人工暖水袋了。
很有默契的,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就听见沈霖说:“很暖,像是暖水袋。”沈霖侧头看他,带着万分爱意地将额头抵在枫眠溪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
枫眠溪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笑容,因为沉醉在此刻温馨美好的气氛中,因为长期在安逸的环境里降低了警惕性,他忽略了自然公园里那一点点不正常的响动。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当消音枪那点细微的动静响起时,枫眠溪甚至停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他立刻压着沈霖倒下,肩膀却被一枚子弹没入,那瞬间剧烈的痛楚像是在伤口上浇了一把火辣辣的热油,疼得他嘶了一声。
沈霖愣了一下,立刻反应了过来,他连忙从枫眠溪口袋里摸出手机,打算报警,却根本没有时间,枫眠溪在中枪后,多年在江湖中历练出来的警惕和果决立刻被唤醒。
他敏锐的五感立刻察觉到了周围的不对劲,并迅速拉起沈霖往安全的地方跑去。
东西南北……几乎每个方向他都感觉到有人,他们明显训练有素,踩在雪地上的脚步声小心至极,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但却逃不过枫眠溪的耳朵。
他一边封住自己肩上的痛觉,一边拉着沈霖跑,险而又险地躲开了好几枪。
“怎么回事?”沈霖一开始以为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然而几次下来,他也发现了,那些枪口全都是冲着枫眠溪过去的。
自然公园里昏暗一片,枫眠溪眼力却很好,每一次都能准确地判断出该往哪儿跑。因为他的声音很镇定,步伐也分毫未乱,沈霖以为他并没有受伤。
枫眠溪这回真是把自己学了七年的武功发挥到了极致,肉体凡胎的确没法抵挡子弹,但是只要他速度够快,判断够准,绝对是能够跑到安全距离的,然而现在他带着一个人,速度就慢了许多。
包围他们的应该有七人,每个人手里都配有枪支,估计是发现这回的目标很棘手,他们的攻击渐渐猛烈起来,子弹几乎密密麻麻地射了过来。
枫眠溪渐渐无力支撑,沈霖看出来了,他连忙道:“这里离大门不远了,咱们分开!”
枫眠溪没有多少时间考虑,他立刻点头,但并不是将沈霖原地扔下转身离开,而是用内力一掌将沈霖远远推飞出去,自己则转身逃往公园深处。
没想到枫眠溪会这么做,等沈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那股巨大却温柔的力道推出了公园大门。
他甚至没能在夜色里看清楚枫眠溪的脸,可恨自己在这种时候竟然成了累赘。
但是沈霖没忘记自己这时候是为枫眠溪分担火力的,那些袭击的人估计也是没想到突然有一个人“飞”了出去,攻击的火力停了一瞬。
沈霖连忙拉起围巾捂住自己大半张脸,然后竭力往酒店方向跑去。
只要不让他们看清自己的脸,他们就会以为自己或许是枫眠溪,这样就能分担掉一部分火力。
脑子里一片混沌,被担心害怕占了大半,沈霖眼底满是血丝,心中发狠。他一边跑一边拨通了电话报警,目光里渐渐映照出酒店门前辉煌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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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眠溪已经在林子里跑了一个多小时了,在这期间,他仗着武功优势,打了地方一个措手不及,成功打晕了两个杀手,从对方那里搜来了两支枪,跟那些人打起了游击战。
对方应该是配备了夜视眼镜,枫眠溪发现即使在很黑的地方也不能阻止对方搜寻。
但也许是枫眠溪异于寻常的能力(武功)令他们大感震惊,最初密集的火力越来越弱,对方在数次攻击未果后转为更加谨慎的试探。
枫眠溪藏在一棵大树上,借着枝叶的掩盖,以及自己极佳的眼力,又开枪射中了一人,这时候对方的阵脚已经完全乱了。
“妈的这任务目标太难搞了,根本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第一枪没有射中,他们还能觉得是巧合,但是这么多枪下来,对方不但没受一点伤,还干掉了他们这边三个人,就已经不是巧合能解释的了,简直是上帝和幸运女神一起给他开挂。
他们并不知道第一枪其实是射中了的,但是枫眠溪封了痛觉,又止住了血液流出,才给他们没有射中的错觉。
“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找雇主算账,目标跟描述完全不符,害我们低估了对手实力,损失了好几个兄弟……啊!”正在说话的这人忽然被一枪击中,惨叫着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这一枪差点命中心脏,这人冷汗涔涔地捂住血口,正要说话,顶上却渐渐传来直升机飞行时的巨大声响。
“头儿,是警察!”
“撤退!”咬牙切齿的声音,这是块硬骨头,他们已经啃不下去了!
枫眠溪伏在树上,一动不动,那些人撤退的声音被直升机巨大的轰轰声淹没,他并不知道他们趁着警察没来已经离开了。依旧潜伏在树上没有动。事实上,他的体力也快要耗尽了。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他此刻没有武功,他现在应该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直升机上传来警察的声音,一口的英文,枫眠溪……听不懂。
不过,除了上面的直升机的声音,附近没有其他的动静,应该……是安全了吧!
枫眠溪肩上的子弹还没有取出来,他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方才那接近两个小时的追击和逃杀,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等到现在救援来到时,他心神一松,困意便席卷而来。
他竭力睁着眼睛,继续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束温暖明亮的黄光隔着距离打到了他的脸上,树下,沈霖狂喜地看着他,冲他喊:“……”
可枫眠溪已经听不见了,知道已经彻底脱离了危险之后,他唯一绷着的那根弦猛然松了,手里紧握的枪掉了下去,整个人也如同失去了倚靠陡然掉了下去。
沈霖瞬间扔掉了手里的手电筒,张开手去接……
被砸得摔在了雪地上。
他顾不得疼,上上下下地摸了枫眠溪全身,没有发现伤口……他刚要松口气,下一刻却摸到枫眠溪的左肩。
只有那里,冰凉一片……结了冰的血接触到体温,渐渐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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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枫眠溪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就对上了一颗……恩,毛茸茸的黑色脑袋。
他的意识有点混沌,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心神立刻绷紧,但转眼看这洁白安静的病房,他的心神又慢慢放松下来。
真的安全了!
而沈霖,正趴在他床边,侧脸看起来疲惫极了……
第110章
枫眠溪想伸手去摸一下沈霖的头, 然而刚刚动一下,左肩处就传来一阵疼痛,他轻轻嘶了一声,瞥一眼已经被缠上绷带的地方,心道幸好那一枪没打进骨头里,要不然现在就麻烦了。
只是没想到子弹的威力这么大,那么远的距离, 只是一颗子弹就给造成那么大的创口,要是被那几个人拿着枪密集投射,绝对没有命在。
也许是被他刚才的呻吟惊动了, 沈霖猛地抬起头看他,双眼中满是血丝。
“怎么样?是伤口疼吗?”
枫眠溪见他那么焦急担忧,也挺心疼的,连忙摇头, “没事,不疼。”
沈霖不赞同地看他, “医生说麻醉早就过了,你又骗我。”
枫眠溪疑惑,自己什么时候骗他了。
沈霖见他不记得了,摇摇头道:“小树林里的时候, 你跟我说没中弹。”
枫眠溪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拉着沈霖起来后,跟他说过一句,我没事。当时太混乱, 他根本没时间去思考别的。
沈霖本来还想说些别的,但是见枫眠溪脸色苍白,嘴唇发干,立刻站起来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枫眠溪点头。
这里应该是在酒店附近,枫眠溪透过窗户,看见远处那家酒店的标志。
楼层应该很高,病房内干净得几乎看不见灰尘,病床不远处有一扇门,应该是洗手间。
沈霖一边倒水一边还用余光注意着枫眠溪,见他想要坐起来,连忙道:“别动。”
枫眠溪疑惑地看着他。
沈霖无奈,“医生说你不能剧烈动作,要不然会牵扯到伤口。”
枫眠溪:……
坐起来应该不算是剧烈运动吧?
最终,在沈霖的坚持下,枫眠溪只得继续躺在那儿,等着沈霖倒完水再来扶他坐起来。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一个刚刚粘起来的玻璃娃娃。
枫眠溪哭笑不得,对他道:“不用这么小心,想当年我行走江湖,挨过的刀子不知道多少,哪有那么娇贵。”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事实,可是当他说出来时候,却莫名有种装逼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