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小舟很好,很有担当,我知道。我就是看到直播,忽然很想赶过来看看你们……”
至于看到的一些更深奥的东西,家里最闲的穆总裁不太清楚具体的用途,没收了也不打算再深究。只打算嘱咐两个年轻人再节制些,就不再给他们添乱,尽快回去交差。
应该……是能节制的。
看着自觉乖巧窝回顾溪身边的外甥,穆瑾初抬手捏了捏鼻梁,依然止不住的生出些了许担忧。
“直播?”
刚得知自己似乎当着记者潜了自己的制作人,顾影帝堪堪调整好心态,握住那只主动探过来的手,熟练地拢在掌心捂着,指尖轻揉着小狗仔柔软的指腹。
“穆总……您都看到直播了吗?”
有直播自然是最好的,可以最有效地预防一切剪辑后期的扭曲歪化。可纵然不说那群记者原本就都受制于盛星娱乐,就算有人有心帮他,就凭片场那个移动着才能勉强收到的信号,也无疑是没办法支撑一场完整的直播的。
在他的预估里,即使是只简单地发一篇文字通告,都只能凭着一定能找到信号的恒心和毅力才行。
“就是看文字新闻的时候,点广告弹出来的,是个很小众的平台,发现是你们两个,就顺手看了看。”
穆瑾初扶扶眼镜,不由好奇:“你们都不知道吗?”
“那里信号不太好,我多少有些担心。”
顾溪摇摇头,眉宇微蹙。
他是高兴有直播的,可直播出现的时机太过及时,反而让他生出些许会不会有人趁机用老视频剪辑拼凑,当作直播抢收视率的担忧。
直播是必须要有绝对信誉的,如果一开始就胡编乱造,后面的真实性无疑也会受到相当程度的质疑。
顾溪捏了捏眉心,正要细问对方看到的直播内容,陆轻舟却忽然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小狗仔有话说,顾溪立即收敛了心神,收了收手臂迎上那双黑眸:“轻舟,怎么了?”
“是我的人……紧急建了个临时信号发射塔,进去做了直播。”
陆轻舟抬头望着他,斟酌着缓声开口,在脑海里紧急和系统确认着具体的操作情况。
他也知道山里信号太弱,只是试着提了个要求,没想到系统居然不仅全程录了像,还给他建了个专用的信号发射塔,把直播完完整整地传了出去。
还顺手在穆总裁的平板上拦截网页投放了个广告,把舅舅也给引了过来。
舅舅还答应让他把人带回家了。
告状失败的系统躲在小黑屋里哭哭啼啼,陆轻舟轻咳一声,尽力掩去唇角止不住翘起的弧度,给它封了个数目可观的红包悄悄塞过去,抬头迎上顾溪的注视。
“因为时间有限,所以还没有把影响扩大,只在小范围内做了直播,收视率并不高……要动吗?”
顾溪目光骤亮,举着小狗仔抱进怀里,用力在额间亲了一口:“轻舟,你太棒了——我们一起来,欺负不死他!”
迎上他眼底的璀璨亮芒,陆轻舟忍不住抿起唇角,黑眸飞快地缀进细碎星亮,耳根红得发烫。
穆瑾初:“……”
穆瑾初决定管管。
*
“翊坤娱乐那群废物!”
已经看出了这个导演对顾溪的有意回护,宁飞平跌跌撞撞拍下一场戏,借着换衣服的机会躲进角落,咬牙切齿举着手机,尽量把声音压低下来。
“答应好的控评,就是这么给我控的?到底在干什么……不是让你们放出我被他打伤的消息吗?”
明明上午还是全网黑的局面,他甚至没有多花力气,就看着无数“路转黑”“彻底失望”之类的言论出现在了评论里,粉丝的正面呼吁几乎没有一战之力,就被浪潮彻底淹没了过去。
就是因为确认了顾溪已经被彻底踩实,他才只是让化妆师在身上涂了几处淤青,轻描淡写地发了微博,又点了几个媒体把事情挑明,就没有再做更多的干涉。
谁知才过了一个下午,居然就彻底变了个局面。
那些狂风暴雨似的帮着他狂喷顾溪的回复似乎都无声无息消失了,孤零零的几个黑子显得尤为可怜,被强势控评删评操作压得触底反弹的舆论猛地翻转,短短一个下午,居然已经和之前彻底呈现出了两极分化的态势。
“放了,但是没赶上几家手快的媒体。他们把采访先带图发了出去,顾老师伤在脸上,看得明显……”
电话里的声音小心翼翼,生怕触了他的霉头:“而且我们——我们可能是事先了解得不够,顾溪好像很不能打,之前在节目里,还轻轻松松被武指撂翻在地上过十来次,每次探班的武戏场面也都是中看不中用,已经在观众心中形成定势了……”
“你什么意思,也说我是绣花枕头吗?!”
宁飞平也是知道这一回事的,可今天被打得生疼也是真的,实在压不住这一口气,才下定了决心要趁这个机会再教训对方一把。
想起自己微博下面那些冷嘲热讽,宁飞平声音忍不住拔高,想起自己还在片场,又忍着怒气压下来:“先去删评控评,我看着闹心!”
“可是宁哥,现在——”
电话里的声音支支吾吾,显然有些为难。
全网黑的局面下,无脑黑料铺天盖地,谁说什么都不那么显眼。但当那些水军不知道为什么突兀地停在了一个时间点之后,宁飞平继续操作的黑料,就被孤零零凸显了出来。
网友的评论触底反弹,几乎是全网在狙击究竟是谁一直在恶意控评,原本周桐的微博都已近沦陷,可周桐始终不说话,主动跳出来的宁飞平自然成了新一轮的众矢之的。
如果现在继续删评,等到控制不住的时候,反弹就不一定会有多严重了。
宁飞平一再憋气,早已忍不住一肚子恼火,厉声开口:“没有可是,把评论区给我弄干净点儿!”
他的工作室原本就是彻底为他服务,谁也不敢再多解释,电话里也只能不迭应下。
宁飞平用力攥了攥手机,压压火气继续道:“把他说的那些话重新剪辑,然后发出去——就说他演艺之路受挫心怀不满,直抨当今娱乐圈现状,我看他以后还待不待得下去……那几个录像的记者都按住了吧?”
“按住了按住了,这个绝对按住了。”
见他语气有所缓和,电话里如释重负,不迭应声:“连那个叫段志成的记者都被我们暂时‘放假’了,等他想明白之前,他的主编不会让他发东西的……”
宁飞平扯扯嘴角,眼里露出些冰冷寒意:“那就好。找几个文笔有煽动力的,把通告写的煽情点儿,最好再联动几个公众号,情感向娱乐向都行,动作要快。”
这是他算计好的杀招,原本打算等到最后《旅程》彻底定档期再一举击溃对方的,既然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也不能怪他把人彻底往死里逼了。
他还想再交代几句,梁远催场的声音却已经再度传了过来,宁飞平匆匆挂了电话跑过去,只觉心情也仿佛好了不少。
始终惦记着这次的结果,宁飞平的状态比平时还要差上不少,两场戏加起来NG了十来次。梁远忍无可忍,一通狂风暴雨把他骂得脸色青白,看看时间已近深夜,也只能暂且收工,把人尽数放了回去。
宁飞平虽然被训了一顿,心情却并不算差,拖着脚步回到住处,助理立刻快步迎了上来。
“怎么样,舆论的风向变了没有?”
自己手底下那几个剪辑师都是有本事的,轻而易举就能把黑描白、把白描黑,随便把几句话拼起来,连当事人自己都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说过。
宁飞平志得意满,连被梁远劈头盖脸臭骂的憋屈都不屑一顾,接过杯红酒抿了一口,任人帮自己把外套脱下来,放松地靠近沙发里:“说啊。”
“宁哥……”
助理战战兢兢过去,低着头不敢说话。
见他语气不对,宁飞平蹙了蹙眉,忍不住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平板,随手关了不知哪儿蹦出来的弹窗,快速往下刷了几页。
「来来当众处刑啊,长见识了,原来靠剪辑黑人是这么黑的……」
「剪得真好,要不是看过直播录播,我都相信了。」
「我要有这个技术,大概就能让我顾念着我的名字和我告白了吧_(┐「ε:)_」
「楼上??你顾当众表白完了了解一下!可爱的男孩子了解一下!」
「楼上脑子里都想的什么?那明明就是相依为命的亲情好不好?兄弟情求不yy!」
「兄弟情求不yy加一,那么乖的男孩子,你们也忍心胡思乱想……」
「就是啊你们都在想些什么??顾老板明显是给他们家小助理撑腰呢啊!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就搞复杂了?」
「他说潜了就潜了啊,你们也真相信他的本事……是因为他把宁飞平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就让你们产生了一些盲目自信吗:)」
「说起宁总,这次的剪辑加公众号套餐,这个熟悉的霸总风格,宁总还没消气呢?」
……
宁飞平看得青筋迸起,紧紧攥着手里的平板,声音嘶哑得几乎冒火:“哪儿来的直播?”
第57章 这个明星我罩了
“应该——”
助理才开了个头, 就被宁飞平身上的冷意慑得一哆嗦, 低头讷讷:“应该不是记者, 是狗仔……”
记者好歹还有个门路,能找得到,能拿前程饭碗威胁, 能找人施压强迫, 可狗仔却没有这些限制。就像上次让顾溪绝地反击的那张照片一样, 这些躲在暗处的相机想拍什么,想发什么, 都是明面上的手段没办法控制的。
他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群记者身上,花了不少心思费钱费力地把人按住,根本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居然还有狗仔混了进去。
“狗仔管不了, 渠道你们也管不了吗?!”
宁飞平一把摔了手里的平板, 暴怒起身:“哪个网站发的?发现的时候为什么不尽快撤下去?知道我要动作, 谁给他们的胆子就把这种东西发出来!”
片场的信号差得连条新闻都刷不出来, 说是直播他根本不信,即使是狗仔的手笔,也一定是先录播之后声称直播无剪辑播放的。
要发出来就要有平台, 他要整顾溪的事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这次又铺天盖地的剪辑热搜软文营销, 发这种唱反调的东西,显然是故意要跟他对着干。
娱乐圈里, 信息的流通其实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容易。只要钱或势足够, 几个主流媒体都被彻底控制在手里, 那些三流四流的野鸡网站就算把一些不能曝光的消息放出来,也会有办法让它根本不能流传开,砸不起半点水花。
他就是有这个把握,才敢肆无忌惮地吩咐人去做这些,甚至为了冲淡即将因为那套茶具带来的群嘲,还特意没有掩饰通稿对自己的隐约指向,根本没想到现在居然会闹到这种根本没法收场的地步。
“是个不知道哪儿来的网站,以前没见过,根本没什么名气。”
助理战战兢兢,脸上苦成一团:“本来都好好的,评论和风向都没问题,结果就在两个小时前,几个门户网站都忽然都被拦截,只要点开这条新闻,就能看到弹出的小窗视频框……”
和点开新闻就是为了看评论的宁飞平不一样,大部分网友点开推送都是抱着浪费时间的心态,当成游戏广告随手关上的当然也有,但只要稍稍被小窗吸引了注意力,总会有人忍不住接着看完。
有一就有二,剩下的人看到评论,自然也会再返回去看。
各个门户网站都被他砸了钱,适当给面子的控评都是不用交代的,可事情已经彻底闹大,一时找不到能解决的办法,一味控评只会引起网友对网站风评信誉的怀疑失望,得不偿失。索性一个个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样放任了下来。
怕他不相信,助理掏出手机,随手点开了个新闻网站,把那篇推送点开:“我们的人已经联系各大网站了,他们一直在加紧修补漏洞,但是直到现在,依然没能成功……”
弹出的小窗画面清晰稳定,上来就放出了和剪辑顺序完全不同的片段,一眼就能吸引注意,居然还有免流量观看的提醒。
评论不断涌入,流量越来越大,只是几句话的时间,下面的热评已经被刷新了不知道几轮。
恶意剪辑、软文引导的事在网上屡见不鲜,几乎已经成了不少节目组和制片人信口开河颠倒黑白的法宝,有太多人都栽在了这些辩解无门的手段上。
营销的手段太多了,头一次遇到这样直观的当众处刑,不少原本丝毫不关注这场争端的网友也闻讯赶来,冷嘲热讽毫不留情,几乎成了一场压抑过久后的反弹狂欢。
“就……这么简单?”
习惯了靠钱势砸人,常规手段无所不利,宁飞平从没遇到过这种蛮不讲理的应对手段,胸口闷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深吸口气压住颤抖,声音却依然隐隐嘶哑。
助理不敢应声,只闷着点了点头,勉强鼓起勇气:“宁哥,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