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于纪三是个双,还喜欢群X,他要是有钱有势有这种爱好,那关起门来跟自己妻妾怎么闹腾都没人管,可他就是个普通农人。所以,他就娶个娘家靠不上,自己也不是太硬的寡妇老婆。再勾搭个村子里的小郎君,然后胡天胡地。
纪有水呢,虽然不知道他是一还是零,但总归是纯同,对女人彻底不行,甚至还有厌女症。
虽说这时代的普遍的观念是女子三从四德,但一个拿自己老婆招待兄弟的男人,这可绝对不是时下的流行。
徐氏平复了一会,又继续朝下说。
在她“待嫁”期间,纪三一共找了她三回,每次都是带着纪有水来。第三次的时候,纪有水表示,他娘催他成亲催得急。徐氏既然知道了他们俩的情况,而且也老实得很,不如就让徐氏嫁给他,这样,纪三以后仍然是能够去找他们。
“……纪三一开始是不愿意的,可是后来纪有水说……说我俩成婚,其实更像是接了金兰,实际上都是纪三的老婆……纪三这才应了。甚至,纪有水出的那二两银子,里边有一两五钱都是纪三的。”
这下就更卧槽了,纪有水和纪三都够不是东西的。
总之,徐氏就这么嫁给了纪有水。婚后,纪有水却很少带她出去见纪三。不过,他自己是尝尝去见纪三的,因为他们毕竟是同床共枕,纪有水身上的味道和痕迹,瞒不住徐氏的眼睛。
后来徐氏就有孕了,李氏一开始的时候很高兴,她也就更不需要出门了。纪有水虽然看起来并不多开心,却常常从外头带东西回来,鸡蛋、点心,还有糖。他虽然默不吭声的,可李氏总是说那是纪有水带回来给她的。
那段时间,也是徐氏这辈子最开心的时间。
等到生了孩子,出了月子,有一回徐氏出门,遇见而来纪三,纪三问可有收到他送给孩子的布料,问之前送给她的点心是不是还是不合她的胃口,问下回给她带玫瑰糖好不好,那是县里的小姐们都喜欢吃的。
徐氏这才知道,那些东西,并不是纪有水给她的,而是纪三带来的。
——有些男人,发现自己做了爹,就不知不觉的会有一些改变。当然,这些改变到底是长久的,还是短暂的,这就不确定了。反正,纪三对于“我的女人”和“孩儿他妈”的反应,是不一样的。
纪三开始越来越频繁的接近徐氏,徐氏自言,她是躲着纪三的,即便纪三突然对她好,即便纪三是孩子的亲爹,可是纪三之前对她的态度,再加上她现在毕竟是纪有水的妻子,她想太太平平过日子,不想再闹什么事情出来了。
可是这时候,李氏对她的态度突然变了,她开始出去说这孩子跟纪有水怎么怎么不像,外人看来亲奶奶都这么说,自然流言也就越传越广。
纪三才在这时候出现,说让她跟纪有水和离,他娶她,养儿子,而且以后不会让别人碰她,看她,他们以后还会生许多孩子。
徐氏却不愿意,她怕了纪三。可李氏却逼迫日甚。后来看见了神婆,徐氏实在是走投无路,这才寻了纪三帮忙。纪三虽然不乐意她不愿意嫁给他,却相处了这么个主意,可还是应了下来。
谁知道,徐氏回了家,却差点让纪有水给打死。原来纪有水看见了她跟纪三在外商量如何作假。徐氏无奈,为了活命,只能说了他们俩作假的事情。
纪有水果然不再打她,甚至反而很高兴,说是要入伙,还让她什么都不用管,只在家里便好。徐氏都一一答应下来,后续一段的发展,差不多众人就都知道了,只是,这些事都是纪有水和纪三商量的,徐氏一直到要上吊之前,才知道。
“……孩子给了纪三,纪有水就让我踩在凳子上……我不敢。因为在外头的时候,我借着光,看见了纪有水看我的眼睛,那就跟一头狼,要吃了我一样……所以等闹起来的时候,我才上去的。那之后的事情,一开始都还好,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纪有水忽然就生气起来了,说是纪三在县里有了人。说纪三要把我们俩都舍了,去县里了。昨天……昨天是纪有水带着我出去,要我跟他一块伺候纪三。”
徐氏呜呜哭了一会,才继续道:“可完事之后,纪三穿了衣裳就要走,纪有水突然跳起来,就,就用石头砸了纪三的脑袋。纪三当时就倒下了,纪有水扑过去骑在他身上,又砸了两下,那石头不顺手,他就又换了一块大的,然后就一直砸、一直砸!我、我吓着了。就跑回家去了……”
徐氏又哭又说,嗓子已经嘶哑得厉害,不过,总算是她说完了。
按照这说法,纪三果然是做不成好人的,他有了当爹的自觉之后,因为接触到了想利用他的闵师爷。当然,他跟闵师爷是没什么的,但是手头宽裕了,就能见到更多的人,男人、女人……自然心也就飞了。
于是,纪有水因爱生恨,预谋之下把人杀了。
“那么你呢,你又是什么说法?”冯铮看向纪有水。
纪有水早就不挣扎了,如今无常把他嘴巴里的东西拿出来,他舔了舔嘴唇,道:“小人是见识到什么叫蛇蝎心肠了。这妇人还是小人的发妻,小人为了她,即便丢了性命都甘愿,她却空口白牙的,竟然把小人说成那般不堪。小人……”
“行了,本官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满嘴的废话啊,“到现在,犯人不是纪有水,就是徐氏,之前你们俩是都认罪,现在却又说是对方的罪。那这样吧,你们俩告诉本官,行凶当日,你们穿的衣裳呢?”
纪三的脑袋被砸成那个样子,脑浆和血迹必然喷了犯人一身。血衣无常一直在找,纪三家、鲁七郎家,还有刚才找凳子的时候去的纪有水家,可是没有。这里是乡下,埋了、扔了、烧了,都很方便。
但是,甜水村村民贫困,即便徐氏做龙娘娘赚了一些,纪有水家应该也不是多有钱,一件衣裳对村民来说其实是一件非常贵重的财富,这夫妻俩有很大的可能不会销毁,而是藏起来了。可是他们更熟悉这个村子,这地方,想要藏两件衣服实在是太容易了。
这也是为什么冯铮废了半天的劲,让这两个人说实话的原因,只是他真的没想到,从徐氏嘴里说出来的话,会这么劲爆。
“小人没杀人!哪里来的血衣!”
“我知道!我知道!我、我那天走了,可还是偷偷回去看了看!我知道他藏了衣裳在什么地方!”
“徐氏!”
徐氏自己的衣服,就藏在他们家房子的砖缝里头,找出来之后,虽然有血迹,但并不多,很显然徐氏是在比较远的地方,被血溅上的。从衣服看,她确实不是凶手。
纪有水的衣服藏匿地点就有意思了,按照徐氏的说法,无常在他们家菜地里挖出来了一个破瓦罐,把瓦罐上头压着的碎瓦拿开,下头是一件已经生了蛆虫的血衣。上面不但有大面积的血、脑浆,还发现了碎肉和碎骨头,这要不是凶手的衣裳就奇了怪了。
第231章
无常们去找血衣的时候,冯铮将纪氏族长叫了进来。
“纪三前一个老婆到底怎么死的, 纪三喜欢男人?纪有水呢?你们听说过他喜欢男人嘛?”
“这……”族长一怔, 没想到他们问这个问题, 颇有些尴尬,“这事……”
“族长, 你是想在这说,还是跟我们回开阳无常司说去?”
“在、在这说!在这说!”族长赶紧点头,“纪三……纪三前一个老婆其实是自杀的,因为纪三有些怪癖,总喜欢带着人回家, 让他老婆看着。后来、后来听说……他不只让他老婆看,还想让带回去的人跟他老婆也……所以那女子才会自杀。不过这都是村子里人的传言!”
“你继续。”
冯铮表情未变,但族长就是觉得寒气周围寒气有点重, 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纪有水……听说他跟纪三……让李氏抓着过好几回。其实, 按道理说, 两个男子婚配也一样的。可是李氏不愿意,非得说要孙子。”
“这些事,为什么早先不说?”
族长咧开一脸苦笑:“这事、这事实在是难听得很……纪三已经去了,何必……”
“是为了死人, 还是为了你们村子的名声?否则, 你们明明知道纪有水、徐氏与纪三的过往,知道鲁七郎很可能是含冤受屈的。却宁愿看着他受罪,甚至看着他去死,也一句话都不说?”他不知道说了几次, 不要顾及死人,有话就说,可这些人,就算是看在钱的面子上,也只是说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
“……这……这不是无常司的大人们在此吗?必然不会冤枉好人的。”
“对啊,所以你们不愿意说的事情,也就是早说晚说的区别而已。”
族长尴尬的站在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把李氏赶出去,这里没她什么事,让她回家去吧。将纪有水捆绑起来,算是暂时收押!至于徐氏……”冯铮转过身来,徐氏因为他这一顿,顿时哆嗦起来,她到是不是害怕,而是紧张,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既然过往乃是如此,那你连通奸之罪都不会有,因为乃是纪有水……反而因为你的经历,能再加他一条以妻为妾。”
纪有水让自己的老婆跟其他人好,这是妾才能干的事情,正妻绝对不行。
徐氏顿时不哆嗦了,反而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整个人瘫软了下来:“我、我……”
“你也能自己养孩子了。不过,这地方你怕是住不下去了,可愿意随无常司离开,给你再安排个地方?”
无常司买下的庄子里,都是隐姓埋名的“污点证人”,在家乡待不下去的受害者,还有无常司受伤致残的自己人,多一个带着孩子的徐氏不是啥大问题。
“愿意!愿意!自然是愿意!”冯铮示意,孩子被交还给了徐氏。
李氏已经被押了出去,可是老太太显然是不可能甘心的,先是在外头哭可怜,哭她这个老婆子该怎么活。看里头没反应,就开始在外头骂,连什么整个无常司的男人都跟徐氏有苟且都出来了。无常司依旧没反应,结果……
“将军!那李氏……在外头开始脱衣服!”李氏其实还不到五十,只是因为风吹日晒的干农活,所以老得很明显,但别管年纪大还是年纪小,这脱衣服都实在是太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你别管,这事我处理。”卢斯摆了摆手,把供桌上反正的,那个比人脑瓜子还大一圈的香炉端了下来。
卢斯出来的时候,李氏不但脱得赤裸,还蹲在门口小便。原本被赶远的村人,现在都站得近了些,对着李氏指指点点的。
李氏看见了卢斯,张口正要骂,卢斯手上就是一扬,香炉里的香灰顿时撒了李氏一头一脸。
“咳咳咳!呸!呸!”李氏被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且她满脸满嘴都是香灰,自然是骂不出来了,只能用手擦着眼睛,扣着喉咙。
“你儿子还有活路,你再这么折腾,这活路却就要断了。”
“咳咳!你、你没骗我?”
“呵!”卢斯转身走了,没再多说一个字。
李氏蹲在地上,突然觉得自己坐的地方有点凉,低头一看,原来她坐的是自己刚才尿湿的地方。一咬牙,李氏随随便便裹上衣裳,回家去了。她也知道,这么撒泼没有用,可是那是她能想到,能做到的,唯一一个可能救下自己儿子的方法。但是现在卢斯给了她另外一点希望,她只能相信。
其实卢斯没骗李氏,纪有水还真有点活命的希望,谁让纪三是恶意传谣呢?而且,冯铮的手段让闵师爷“很痛快”的招认出,纪三不但传谣,他还很清楚的知道他这么做的后果,今天这次值夜之后,他本来就要逃到镇上去,然后作为“老实巴交”的甜水村百姓,把甜水村的情况“如实上告”。
一旦让他告了,那甜水村聚众造反的事情,更加是铁板钉钉。一村子的人都要死啊。可是纪三本人,作为心有朝廷的首告者,却能得到一笔不菲的赏赐,闵师爷私底下也会给他另外一笔赏钱,他下辈子就能躺在床上,吃喝玩乐的过活了。
所以,虽然纪有水的初衷,是挺神展开的,但对于甜水村,对于朝廷来说,他算是阴差阳错的做了好事。没让甜水村毁于战火,没让朝廷错杀无辜百姓,错赏贪婪官员,进而救了更多可能牵涉进来的人。
甚至卢斯都要谢他,因为如果纪三没死,那卢斯来的路上,先遇到的怕就是他,然后一听见甜水村真的造反了,而冯铮还在村子里……卢斯当时的选择怕就是带人冲村——即便察觉出不对劲了,他也会这么干!
不过,死罪可逃,活罪难免,真上堂了,这人最后的结果也是吃一顿板子再找个地方发配。棒伤之下,戴枷远行,看这纪有水的身体状况,怕也是死在路上的命。
这个人命案子完结了,可是麻烦却远没有结束。
闵师爷的说法,是他做的这一切,瘦谷县的县令完全不知情。
在他口中,瘦谷县的县令属于盖章县令。他到瘦谷县上任之初,就已经找好了三房师爷与三班的班头。这些人,都是姓闵的,是他家族里头的人。他浩浩荡荡的带着人过来,从此就再也没有费过心。
这是一个跟卢斯这样把自己宗族祸害死绝的,完全不同的人,瘦谷县的县令是个孤儿,让宗族养大,也是宗族供他读书,他做官了之后,也反哺宗族,并且极其信任宗族。
“你信吗?”冯铮问。
“咱们说要到甜水村的时候,确实县令只是担心你我的安全,可是我们只要拿定了主意,他就不说话了。这是一个很没有主见的人。大概是也是笃信宗族的原因,这个人面对权威,一点反抗之心都没有。而且,如果他对甜水村的事情知根知底,也是不敢让你我过来的吧?所以从这方面讲,我还是有点相信的。可是,他以作为一县之守,真的一点动静都没察觉,底下人说什么,就信了,也实在是……”
这个县令不管知情还是不知情,都得倒霉,毕竟这是他的县,具体实行的是他的亲近属下。可是,县令本人知道不知道,对于他们判断如今的形势是非常重要的。
“他那一点反抗之心都没有的表现,会不会是做贼心虚,怕我们起疑。干脆放弃,然后等我们离开之后,直接联系柳城校尉闵楷?”
“一千人的校尉……他联系了干嘛?”
“也是……”一千人的校尉,真敢造反,那也是分分钟就被干掉的结果。
“等太子他们回来了,跟他们商量商量吧。”
说曹操曹操到,那边太子和周安,就已经带着那人犯一家子回来了。那一家子四口,老两口加小……不,中两口,不管男的女的,都瘦,也都邋遢得很,一头的头发就拿根树杈子别着,即便是婆婆和儿媳的衣裳也短得很。
这年代的着装是女子里头穿里裤,外头还得套着裙,可她们那裙,都短到膝盖上头了,而且脏兮兮皱巴巴的,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围裙呢。这可一点不是什么时髦或者情趣,这就是穷,没布料。
婆婆一脸戾气,看谁都想咬一口的样子。公公则一脸愁苦,唉声叹气。做儿子的弯腰驼背,还哭哭啼啼的。那儿媳妇则是看起来有些不对,眼睛不对焦,是飘着的,等站稳了,她就一会笑一声,一会笑一声的,明显有点痴傻的样子。
周安到了便说:“他家大女儿嫁出去了,老二给卖了,老三……我们去的时候,女孩已经死在柴房里头有些日子了,都臭了,正让仵作去看。”
“这样的人家,在我大昱是不是还有很多?”太子则神色不好,看着是怒极,却又像是委屈极了。
“殿下,这样的事情……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有……”卢斯叹气,别说这年代了,现代也一样了,而且不只是华夏,哪个国家都有。这事情让正常人无奈,愤怒,可是却依然会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的不正常。
太子深吸一口气:“案子了了,下面怎么办?向盐亭那边的驻军求援?”
卢斯和冯铮点点头:“我俩也有此意。”
“拿你们无常司的印信,还是拿我的?”
这回两人没点头,而是看向周安,这涉及到政治上的事情,他们不理解。
周安想了想:“用无常司的就好,这是公事公办的事情。”
冯铮有些迟疑:“不过,盐亭那边还有个顾知州呢,他会不会从中干涉?”他们送到开阳的信,这时候还在半路上呢,那位顾大人自然还好好的做着他的知州呢。
“他刚到任,要接手情况怎么说得用上一两个月,说不上话的。”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卢斯道:“以防万一,我亲自去盐亭一趟吧。”
“这案子……”冯铮刚想说这案子是他从头到尾跟下来的,那这一趟应该让他跑,就被卢斯瞪了一眼,冯铮话被截住,他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卢斯这才露出一旦笑容,对着他点了点头:“你休息休息,我这就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