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无隙这才向后一退,说了声:“对不起。”
路小蝉心想,舒无隙对钱银没有概念,对人情世故也一概不管,至于嘴唇相触的特别意义,说不定也不大懂。
现在自己得好好教导他,可不能让他被别人给拐跑了。
“嗯,我们立下个约定。你的手既然拉过我,就不能拉别人了。”
舒无隙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好。”
这么爽快?
路小蝉又扣住了舒无隙的手臂,心想看不出来舒无隙的身姿那么纤长,手臂倒是很有力气的感觉啊。
“你的手臂呢,抱过我了,也就不能抱别人了。”
“好。”舒无隙点头。
路小蝉差点没乐开花。
“我的嘴唇既然碰过你,也不会再碰别人。”
路小蝉眨了眨眼睛,这个约定倒是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这个……这个嘛……你若是执意如此,也无妨啦!”
路小蝉仔细一想,如果有一天舒无隙亲了别人,自己只怕要火冒三丈,然后背地里使坏。
他若是承诺了不亲别人了,也是他路小蝉占了便宜。
甚好,甚好!
“那么你的手以后也不能拉别人。”
“可以啊。”
我也不想拉别人啊!而且现在我能看见生灵了,不是全瞎,又不用别人拉着。
“你的手臂也不能再抱着别人了。”
路小蝉立刻点头:“我抱别人做什么啊。我答应你呗。”
但转念一想,好像又有什么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你的嘴唇,也不能再碰别人了。”
路小蝉怔住了,然后抓了抓后脑勺。
他觉得这个承诺不该轻许,但转念一想,舒无隙都承诺了,自己不答应好像不对。
“你不肯?”舒无隙扣住了路小蝉的手腕,捏的有些用力。
路小蝉的眼睛眉毛立刻皱起来了,哎呀哎呀,这能摸着也有能摸着的坏处啊,骨头都要碎了。
“我答应!我答应!无隙哥哥你轻一点儿!”
“嗯。”舒无隙松了力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小蝉总觉得舒无隙的唇角好像微微扬起了一点。
“好看。”路小蝉说。
“什么好看?”
“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路小蝉眯着眼睛,凑到舒无隙的面前,盯着他的唇角看。
舒无隙侧过脸,路小蝉抬起手来摸了一下他的耳朵,然后笑了:“无隙哥哥,你的耳朵热起来呢!”
“好了,我正给你收拾行李。”
舒无隙抬起手来,揉了揉路小蝉的头顶。
“哦。”路小蝉仍旧坐着不动。
“你坐到了。”
“坐到什么了?”路小蝉挪了挪,但是那件小衣还是跟着路小蝉一起挪走了。
“亵裤。”
路小蝉腾地一下站起来了,手忙脚乱地在榻上摸来摸去:“这个我自己收拾!我自己收拾!”
“你看不见,还是我给你收拾就好。”
说完,舒无隙已经将它收了过来,手指抬起就折好了,放进了一旁摞起来的衣物上。
这回轮到路小蝉的耳朵烫了。
但是转念一想,不好意思个屁呀!
他沐浴的时候,舒无隙都在旁边看着,不过是里衣而已,舒无隙给他收拾了,他就能懒懒地在一边了。
路小蝉站起身来,舒无隙见他走开,抬起头来看他,怕他又撞到了桌角。
谁知道路小蝉又绕到了舒无隙的身后,直接贴着他的背趴了下来,下巴搁在舒无隙的侧颈上,胳膊也懒洋洋地挂在他的肩上。
“这样,我又能抱着你,又不妨碍你给我收拾行李,多好!”
舒无隙低了低头,这让路小蝉忍不住使坏,对着舒无隙的颈子吹了一口气。
果不其然,舒无隙侧了侧脸,肩膀微微耸起,身上的寒意又散去了一些。
“无隙哥哥,你这么清冷,平日里肯定没人靠近你。”
“嗯。”
“所以我这么粘着你,你肯定害羞了吧?”路小蝉眯着眼睛笑着。
舒无隙抬起手揉了揉路小蝉的脑袋,嘴唇张了张,也许是要说“别闹”,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将路小蝉的脸颊更用力地贴向自己。
昆吾的动作倒是很快,将一个乾坤袋送了过来。
这个乾坤袋上绣着什么鸳鸯戏水,路小蝉虽然看不见花纹,但是上手摸摸就知道了,立刻明白这是昆吾的恶趣味,报复路小蝉摘了他的灵藤果。
反正说什么,路小蝉都不会带着这个乾坤袋的。
舒无隙倒是无所谓,将长湮的肋骨收入了袋中。
晚上,路小蝉躺在榻上,看着舒无隙坐在桌案前研读医道典籍的身影,他还在看什么北溟篇。
“无隙哥哥,我从没见过你休息。今晚早点睡吧。”
舒无隙走到路小蝉的身边,坐了下来,指尖在他的额头上碰了碰:“你先睡吧。”
“你不睡,我会睡不着。总觉得一觉醒来,会不会我又不能碰你了。明日就要启程了,你不好好休息吗?”路小蝉向里面挪动,让出了半张榻来。
舒无隙顿在那里,说了一句:“从前我躺在你身边,你很生气。”
难道是因为这样,舒无隙每晚都不睡觉,只在他身边坐着?
路小蝉心疼了起来。
“那你现在睡啊。睡好了,我们才有精神走很远很远的路。对啦,我现在有修为了,是不是可以让麓蜀带着我们神行千里啊?”
“可以。不过烨川在南离境天的尽头,我们哪怕坐在麓蜀的身上,也要行七日。”
“哦,这样啊。”
舒无隙在路小蝉的身边躺了下来,他侧着身,稳稳当当的,半天也没见动一下。
倒是路小蝉不老实,睡了一半,就想摆个九字,想也不想就把腿架到了舒无隙的身上。
他忽然惊醒,心想自己是不是压到了舒无隙,赶紧要把腿收回来,舒无隙却只是替他拉了拉被子盖好。
路小蝉这才发觉,舒无隙根本没有闭上眼睛。
“你怎么不睡啊?”
“我怕你踢被子。”舒无隙回答。
路小蝉心想自己睡觉是不老实,而且过去在树下或者巷子里蜷起身就睡了,根本没有被子这种东西。
他笑了起来,抬起舒无隙的胳膊放在自己身上,然后一钻,说了声:“你抱着我,就无所谓我踢不踢被子了啊!”
舒无隙的怀抱立刻紧张了起来。
路小蝉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只觉得安神舒心,没过多久就睡着了过去。
听着他的呼吸声,舒无隙的胳膊这才放松了,他收紧了自己的怀抱,又怕勒坏了路小蝉,只得又松开了一些。
路小蝉沉眠而去,迷迷糊糊之间他发觉自己又落入了梦里。
而他的周围是熟悉的散发着寒气的白玉墙壁,以及数十柄剑嵌入墙面之中。
每一柄剑,都是灵气逼人。
四面柱子从地面高耸向天际,这里竟然和太凌阁一样有着无尽的虚数空间。
柱子上,是无数的书简,平平整整却又像是无限轮回一般。
“这里是哪里?”路小蝉忍不住心中疑问。
在这大殿的中央,是一个桌案,案上是一朵玲珑寒玉雕刻而出的花。
它的花心正飘着一缕香。
这缕香袅绕而起,沿着四面玉璧缓绕而过,十余幅空白的画卷就这样坠落而下。
路小蝉低头看了看自己,他以为自己会看见之前那个小少年满身的瓶瓶罐罐,但他却发觉身上的还是自己的衣物。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和从前自己做的梦完全不一样啊。
那一缕香逐渐成形,一会儿变成展翅徘徊的青鸟,一会儿化作身姿轻灵的白色小猫,一会儿又成了海中巨大的龙王鲸,发出呼啸的声音,眼看着要将路小蝉一口吞没,却只是穿梭而过。
路小蝉觉得惊奇至极,连眼睛都合不拢。
他转过身来,就看见那一缕香化作了一个少年的身形,微微一笑。
“路小蝉,好久不见了。”
路小蝉奇怪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少年抱着胳膊乐了:“我可不像你,忘性那么大。我是剑灵,乃是从大洪荒至今,历代无意境天的剑宗的剑意残念汇聚成灵。我没有剑宗的好运气,能够得到一个名字。从远古到现在,只有‘剑灵’这个名字。就和桌椅板凳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