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信泽语调诚恳:“我在感情方面更不成熟。”
摞资料的手一顿,许斌把话题强扭了回来,“你找我要谈什么?”
“刚才承建方和技术过来找我,汇报了加固桩和山体嵌联位置要变化。”
谈起工作,两人都变得异常严肃,见许斌听得专注,谢信泽继续道,
“经过几天的施工,之前预计的嵌联位置发生了意外情况,周围山体松动的比预想厉害,恐怕不适合再做嵌联点,但如果再寻找新的嵌联点存在风险,因为山体表面的状况并不代表内部结构,很多外表看似稳定的石群,实际也许并不完整,一旦开钻,很可能造成山体大面积脱落,直接破坏我们现在的施工成果不说,再找嵌联点也变得几乎不可能了。”
谢信泽倚在桌边,看着许斌,发现对方脸色有点绯红,估计是中午喝的酒才发挥效用,于是,他没等对方答复,先一步回了自己办公室,在返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大杯酸奶。
没去理会谢信泽放在桌上的酸奶,许斌只道,“难道出了问题,这些乙方都没有解决方案么,直接就给咱们撂到桌面上,算是怎么回事儿?”
见他不碰酸奶,谢信泽便拿过来,把盖拧开,又递回到他面前,说,“方案是有,我还没来得及说,一共两种。你是不是胃里难受,以前喝完酒都补点酸奶,现在也别逞强。”
许斌被他这突然转换的话头弄得有点跟不上趟,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呢,手上已经接过了谢信泽塞过来的酸奶。
“你喝着,我接着给你汇报。”
许斌下意识的喝了一口,就听谢信泽接着说,“现在乙方选了两个新的嵌联点,但是各有利弊,他们拿过来,让咱们选。”
说完,将一堆技术分析的材料摊在了许斌面前。
许斌碰都没碰,直接问谢信泽,“你看了么?”
倚在桌边,谢信泽垂眼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许斌,微微笑,说的话干脆利落,“没有!”
“你怎么不看看?”
“你不是也没碰么?”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相通的意味,不言自明,两人已经达成默契,谢信泽忍不住笑得更盛,许斌则强绷着,才没笑出来。
又喝了一口酸奶,果然感觉胃里好受了不少,许斌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这时,就听谢信泽问,“是你去告诉乙方,还是我去?”
许斌把酸奶喝光,“既然是问你,当然是你去,有好事儿怎么不见你让我出头?”
谢信泽哈哈笑,“这还不是好事,正好让他们认识一下咱们甲方至高无上的权力地位。”
“呵呵,你是没听过人家是怎么在背后骂甲方的吧?”
许斌把酸奶包装扔进垃圾桶里,冷哼了一声。
谢信泽借机问道,“当初和BX合作,你是不是也没少骂我?”
许斌立即瞪眼,“我那时候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
说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然后沉着脸不再开口。
谢信泽的笑也滞住,一时,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凝固。
这时,正好乙方的代表敲门进来。
此人也是倒霉,一下子撞在了许斌的枪口上,刚问了一句,“两位老总,商量怎么样了?”
当即就被许斌给吼的立在门口不敢进来了。
“商量?商量什么?合同里写得明明白白,工程的问题由你们负责,当初拍着胸脯保证,这嵌联点没问题,相信你们的能力,我才在合同上签的字,现在预付款到手了,马上困难也来了,还让我选嵌联点,啥意思?意思出了问题,我承担责任呗?我操,好事都让你们占了哈,这他妈是纯粹的风险捆绑欺诈!告诉你们,工程款还有百分之六十没到位,这个嵌联点,你们要是给我搞出问题,按照合同,你们一分钱拿不到,还得倒赔我钱!选哪个,你们自己掂量,我要的是工程进度和质量,要说干不了,麻溜卷铺盖走人!”
那乙方代表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吓得一条腿站在门里,一条腿站在门外,都没敢进屋。
等到许斌骂完,他才灰溜溜的说,“行,许总,我明白了,我们这就回去开会。”
说完,一溜烟跑了。
许斌骂完,也痛快了不少,插着腰深呼吸两下,刚要坐下,谢信泽就递给他一杯水,笑着道,“骂得好!喝点水润润嗓子!”
许斌看看水杯,斜了他一眼,很是不平的说道,“行了,少在我这装,好人都让你当了,我常年扮演王八蛋!”
谢信泽忍不住爆笑出声,笑完还不忘拍一记马屁,“主要我口才不行,比不上你词汇量丰富,随机应变,信手拈来,骂得直插人心。”
许斌,“……,你这是夸人吗?”
谢信泽满眼真诚,“我觉得是。”
跟大猪蹄子生不起气,许斌刚要坐下,一低头,看到了垃圾桶里的酸奶包装,这才后知后觉。
谢大猪蹄子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自己拒绝他直接送温暖,他就一边谈工作一边送,腐化人心于无形?
但喝都喝了,再翻小肠就没意思了,老爷们不差这点事。
不过,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问谢信泽,“费雷呢?你没跟他商量商量?”
“他在隔壁睡着了,没关系,运营的事情他委托给我了,咱俩商量过就能做决定。”
听说费雷睡着了,许斌估计他是中午喝的有点多,又不习惯喝白酒,所以喝完就晕菜了。
“你把他弄我这屋来睡吧。”
闻言,谢信泽一怔,然后笑着道,“没事,不用担心,我俩之间很清白。”
许斌,“……”
怕他不放心,谢信泽又补充一句,“我看费雷就像看小狗子家的大黄一样。”
许斌,“……”
谢信泽继续埋汰费雷,“他是人类忠诚可爱的朋友,但不会激起任何非分之想,而且我已经心有所属。”
刻意忽略谢信泽后面那句表白的话,许斌撇撇嘴,“你骂人的词汇量也挺丰富啊 ,而且还不带脏字。”
最终,两人还是把费雷给架到了许斌这屋,因为许斌的房间里是上下铺,谢信泽住的是加宽的单人床,用许斌的话说,“你俩躺一起,不怕大黄狗半夜醒了咬你?”
谢信泽站在门口,品了品这句话,发现好像有那么点醋溜溜的酸味?
第六十二章
半夜, 许斌正睡得香,就听下铺有人喊“老万”。
他爬起来, 往下铺一探头,发现费雷半梦半醒之间,像个大毛毛虫似的,裹着被子在下铺蠕动呢。
“这个骚雷,喝了点酒就他妈原形毕露了。”
他爬下床, 去饮水机边上给费雷倒了一杯温水,然后坐床边把人推醒。
“费大镯子, 起来,喝口水清醒清醒。”
费雷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坐起身。
还没看清楚人呢,他上来一把就把许斌抱住了, 一边揉搓后背一边眼泪汪汪的哭, “老万, 我好想你啊~”
许斌,“……”
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酒精味, 知道他还没彻底醒酒, 许斌也没办法多作计较, 但该骂还是要骂的。
“看清楚再发骚!”
用巴掌把费雷的脸给推开,许斌把水递到他眼前,
听到许斌的骂声, 费雷终于清醒了, 看了看对方, 脸上有点尴尬,接过水说了句,“谢谢小斌斌哈。”
许斌,“……”
“喝完水赶紧睡觉。”
许斌接过费雷喝完的水杯,跑到桌边放好之后,赶紧抱着肩膀又爬回了自己的上铺。
他下身就穿了一条睡裤,上身光着膀子。山区的夜晚很是寒凉,即使夏天也感觉凉风阵阵,板房又不保暖,晚上从热被窝里爬起来,实在是个大考验。
费雷裹着被子,团成一团,就露两个眼睛瞅着许斌的一举一动。
借着工地照明的大灯,费雷看得清楚。
许斌浑身都是紧致的蜜色肌肉,屁股也是又挺又翘,长得虽然不是那种正统的浓眉大眼,但有股邪门歪道的帅气,总之,挺吸引人,怪不得谢信泽迷他迷得不可自拔,这一身小肉再加上这性格,确实够劲。
观察着许斌,费雷也没忘了摸摸自己的小肚子,不由感叹,人比人气死人,哎,自己一身又白又软的肉,用衣服遮着看上去挺清隽,脱了衣服就是一条蚕,怪不得老万……
等许斌上了床,费雷把大长腿伸出来蹬了蹬上铺的床板,“许斌,先别睡,陪我聊会天。”
听声音,许斌应该是在上铺翻了个身,“聊什么聊,你是睡够了,我他妈刚躺下,正迷瞪着呢,就听见你呻吟。”
费雷,“……,你也别逞强,分手之后你就没梦见过chris?”
许斌,“睡觉!”
费雷不甘心,又蹬了蹬床板,“许总,唠一会儿嘛~”
被费雷用刚学会的东北话撒娇,许斌差点没当场吐了。
许斌,“非得唠是吧?”
费雷,“嗯,唠十块钱儿的。”
自己的要求得到回应,费雷很是兴奋,直接从被窝里钻出来了。
许斌,“那行,说说老万是怎么绿你的。”
费雷,“……,你真是话题终结者啊,许斌。”
许斌,“哈哈哈哈,让你睡觉偏不睡,非得找虐。”
许斌笑完,半天没听到费雷的反应,他以为对方真被刺激了,赶紧探头往下铺瞅,结果发现费雷正坐在床上,捧着条士力架唆啰呢。
许斌,“……,甭管老万是谁,绿了你就对了,你太他妈没心了。”
费雷看了看他,叹了口气,“哎,你说我是不是贱啊,前夫把我绿了,我还忘不了他。”
许斌回床上躺好,“你自己说呢?”
费雷咬了一口士力架,“贱!”
“行,知道自己错哪儿,就好改,就怕你把贱当成痴情不悔。”
费雷一听,感觉有点醍醐灌顶,马上从被窝钻出来,扒着上下铺之间的扶梯,去够许斌的肩膀,“许斌,我发现你是情感专家。”
“专什么家,我是搬砖的砖家,干了半辈子土建和房地产了。”
“别谦虚,不过专家都是看得透别人,看不透自己,你和chris也分了,怎么还惦记他?”
许斌立马转头,“擦,我能跟你一样么,谢信泽也没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