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额前的碎发往后捋了捋,“医院这地方邪乎,一进来就忍不住多愁善感,明星也一样,我发两个图片有什么问题?”
“还嘴硬。”
我在这件事上不由着他,“你又不是第一天混娱乐圈,上次我被误会探班,你给我讲一大堆圈子里的阴谋诡计,下午我过来,跟你说了这两天你会被集体开刀,你也给我讲了所谓的明争暗斗,都他妈忘了是吧?”
他语塞,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他其实什么都清楚,我不清楚的他都清楚,但我还是操心的提醒了句,“时安,你是流量,别说那么让人瞎想的文字跟图片了,就是你发一个逗号,都会跑热搜上去。”
他半响开口,“你能懂我现在迫切的想对外表达点什么的心情吗?”
我愣怔了会,“那你告诉我,上午的枫树,还有那句,看到没,又是一年秋是怎么回事?”
“上午是真的想你,没忍住。”他下一刻眼睛黑亮的盯着我,挑眉笑道,“方老师,原来你这么关注我啊。”
我把后脑勺对着他,“没忍住不会直接发我微信上面?”
“你以为我不想那么干?”他轻嗤,“那会我俩还没谈,我怎么发?”
我翻白眼,还跟我委屈上了是吧?从我回国到现在,你他妈骚的次数还少,差这么一次?
“你没小号?”
霍时安懒散的说,“以前有,被扒出来了,后面就懒得再搞。”
我转头问道,“小号上面没东西吧?”
他瞥我一眼,“没有,都是些诗词歌赋。”
“……”
我看着他,有些一言难尽,“上午你发一个,现在又发,你的那些女友粉妈妈粉们今天接连受惊吓,你的微博底下已经惨状一片。”
“CP粉们却在拼死拼活的熬夜找图,找不到就P,P不好就挖各种以前的采访,试图在粉的CP身上找到有关秋天,枫树,还有桔子树的信息,桔子跟枫叶也行,每个超话里就跟过年了一样,都觉得你微博上指的是他们粉的CP。”
他要说话,我没给他机会,“营销号们也都措手不及,你一天弄俩,都不给他们缓冲的时间,他们这会还得从被窝里爬出来工作,你说你,怕他们没有素材,自己提供,你怎么这么热心呢?”
我咽了咽唾沫,烟瘾犯了,医院里不好抽烟,烦的我剥了个桔子吃。
霍时安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都没响动。
我快把桔子吃完了,才听到他的声音,“你这么怕,是不是就没想把我带出去?嫌我给你惹麻烦?”
“现在不讨论那个。”我垂着眼皮,“咱一件事一件事的来,循序渐进,别跳。”
他默了一两分钟,气冲冲的说,“你那桔子不是从我的果篮里面拿的吗?你自己吃这么半天,一片都不给我?”
我把送到嘴边的最后一片放下来,走到床边递过去。
他不接,就不要脸的冲我张嘴,等我喂。
我有点恍惚。
时隔好几年,这家伙又跟我撒娇上了,还是老样子,跟原来一样的粘腻。
等我反应过来时,那片桔子已经喂进了他的嘴里。
“以后你实在是憋不住了,就发给我,不要到处乱发,更不要低估你那一大批粉丝们的智商跟热情。”
我看他心情不错,就跟他说,“你的微博交给工作室,自己不要碰了。”
霍时安吃着桔子。
我蹙眉,“能不能行?”
“行行行。”他扯了扯嘴角,“你没回来之前,我的微博几乎都是工作室打理。”
我眯眼,“这么说,我不该回来?”
他一秒变脸,“该。”
我躺回床上,霍时安在我背后唠唠叨叨的,“方淮,我们真的重新开始了?”
“嗯。”
“现在就已经开始了吧?”
“嗯。”
“还是挺像做梦的,都没亲个嘴。”
“……”
霍时安跟老头子似的唠叨半天,抛出了重点,“方淮,你过来让我亲一下,不然我睡不着。”
我硬邦邦的说,“那就别睡了。”
他幽幽的还击,“我正在养伤呢,又不是在度假,要早点睡觉。”
“……”
霍时安看我不理睬,就平均两分钟一声叹息。
我头顶冒烟的跳下床,几步走到他面前,弯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退开说,“可以睡……”
后面两个字没说出来,就被他捞住脖子,来了个深吻。
我被放开时呼吸困难,喘的厉害。
上一次被这么亲,还是高三那会儿,时间隔得有点久了,我既生疏又熟悉。
二十四岁的我还跟十九岁一样菜鸡,一被霍时安亲就腿软,会忘记呼吸。
但是二十四岁的霍时安跟十九岁相比,力道跟狠劲儿都变了,像疯子,亲我的时候特别凶残,我完全招架不住。
他也有没变的地方,会捞我脖子,会偏头。
霍时安如狼似虎的盯着我,喉结上下攒动着,碾出粗哑的声音,“既然我俩重新开始了,那就好好开始,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吗?只要你说,我都听。”
“我没别的要求,就一点。”我轻喘着看他一眼,“别骚。”
第28章
就因为我那一句话,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霍时安都没鸟我。
只准自己骚, 不准别人说。
我要回去收拾家里,给我妈买点生活用品, 今天不能在医院里待着,临走前我对霍时安千叮咛万嘱咐,叫他试着配合护工。
他坐月子似的瘫着。
“我走了。”我走几步回头, 摸小狗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发, “今天我就不来了,老同学也有自己的生活, 不可能每天在医院照顾你, 那不合理。”
顿了顿, 我哄他说,“明天我再过来。”
他身上的气息从狂风暴雨转成阴云密布, 也就好了那么一点点, “下午我转院, 地址会发给你。”
我愣了愣,“转哪儿去?”
“转到能谈恋爱的地方去。”他不看我,看的窗外,线条清晰的侧脸上满是抑郁跟暴躁,“妈的,老子这腿砸伤的真不是时候。”
完了又神经病的嘀咕, “不对, 我要是不砸伤腿, 你也不会跟我谈,我俩就不会从头来过,还是砸的挺直。”
我懒得跟他说了。
霍时安把我叫住,“等等,走之前给我端下尿壶,我尿一泡。”
我的脸一个劲的抽搐,“该喝水就喝水,该吃东西就吃东西,护工不会把你怎么着。”
他半搭着眼皮,不吭声。
我帮他收拾完了说,“面子跟自尊不能当饭吃,身体要紧,一开始不适应是人之常情,慢慢来,有事情给我打电话,我手机一直开着。”
他不耐烦,“罗嗦死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没玩没了。”
我心说,你不是三岁,你三岁半,到顶了。
“行吧,我马上走。”
我还没走就被他一把拽住了手,“来个吻别。”
“……”
.
我出了病房,听到拐角那边传来说话声,是霍时安的经纪人老刘跟他助理小陈,貌似除了他俩,还有其他人。
下意识的,我匆匆忙忙躲进半开着的一间空病房里面。
一伙人朝着霍时安的病房方向走去。
老刘跟那次在地下停车场一样,还是穿一身黑,大块玉佛挂在衣服外面,好几个名贵手串套在两只手上,走路的姿势大摇大摆。
小陈跟别的我不认识的人都像他的小弟。
他这气场怪牛逼的,也就霍时安能压得住。
正当我要收回视线的时候,老刘往我藏身的病房看了一眼。
他没长透视眼,不可能知道我在里面,也就是随便看看,我知道是这么一回事,还是瞬间摒住呼吸,一动不动。
只停留了一秒,老刘就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我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我顶着一身冷汗从病房里出来,快步进了电梯。
坐上回去的出租车,我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才松了下来,之前蹦的太紧了,这一松,反弹的力道让我脑壳疼。
司机只开车,不逼逼,我太高兴了。
我抹了把脸,漫不经心的侧头看车窗外的街景。
见证它们从极速倒退,到慢慢倒退,再到停止不动。
国庆要想出门不堵车,那是在梦里。
前头的司机点了根烟,我坐起来点,“师傅能不能给我一根?”
司机把烟盒给我,随后又递上来打火机。
人蛮好的,只是话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