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把报纸丢给丁雪润,开车从停车场出去,“不知道报道谁写的,据说是来学校采访,老窦声情并茂地给记者说你多么多么有天赋……说你是他最喜欢的学生哈哈哈我去,他那么喜欢你,怎么不来接你?”
“还是哥哥好吧。”楼珹看了他一眼。
丁雪润嘴角一弯,“嗯”了一声又低头看报纸,他看见自己获奖时的照片、以及学生证上的照片,都被刊登了。
“楼珹,你知道附近哪里有一家万怡吗?”
“万怡?你要住酒店?你住我家啊住什么酒店。”
丁雪润摇头,看着他道:“学校知道我凌晨才到,给我订了酒店。”
楼珹:“……”
他骂了句脏话:“你怎么不早说?”
“我说了,没想到你真的来了。”丁雪润有些歉疚,轻声问他:“你困不困?”
“你说困不困?老子都多少天没过睡一个好觉了……”他特别委屈。
丁雪润忽然瞥见窗外,硕大的酒店标志挂在一栋高楼顶上。
“在那里。”他给楼珹指了一下方向,“你开车回家还要一个小时,你跟我一起住酒店吧?”
楼珹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想,万怡是不是房间太小了,学校肯定很抠门,不可能给丁雪润定套房……那么小还没他卧室大住着多难受啊。
虽然他这么想着,却已经朝着酒店的方向开去了。
一分钟不到,他的车就停在了酒店大堂外。
楼珹还没决定好,丁雪润就凑过来,把他的安全带都给解开了,说:“你跟我一起吧。”
楼珹低头看着他柔软的发顶,咽了下口水:“你是不是怕一个人住?”
“还好,不怕的。我只是不想你这么疲倦还开车。”他说,“疲劳驾驶不好。”
楼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着下了车,跟着丁雪润进了大堂。
丁雪润让他在旁边等着,叮嘱:“我去前台开房间,你没带身份证,等下我开好了,你再跟上来。”
楼珹应了一声,心说搞得跟那什么似的。
前台显然见惯了这么操作的男女,但两个男孩子,都还是学生样,长得又青春又好看,太少见了。
丁雪润面对酒店前台面不改色,也没有特意要求要标间。
打开房门,楼珹面对这间大床房,站在门外不知如何是好。
丁雪润轻轻地拉着他的手腕:“你困了就先睡,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我去洗个澡。”
楼珹脸开始红了,他不由自主出了手汗,一捏手心都是湿的。
他坐在床边,听着浴室的水声发呆。
酒店的浴室设计得一般都很朦胧,磨砂玻璃门,楼珹压根就不敢看。
丁雪润冲澡比较快,毕竟困了,十分钟不到就洗漱好出来了,头发也吹干了,身上穿着他自己的短袖睡衣。
楼珹还是进来时那副样子,坐立不安的模样。
丁雪润问他:“你睡左边还是右边?”
“都、都可以……”楼珹感觉这房间里开了暖气,他热得不行,汗流浃背。
“那我睡左边吧。”他掀开被子躺下,“楼珹,你还要洗漱吗?不洗漱就睡了吧,不然天就亮了。”
楼珹立刻站了起来,匆促道:“我也去洗个澡好了。”
不等丁雪润说话,他就冲进了卫生间,在浴室里磨蹭了二十多分钟才出来。
见丁雪润眼睛都闭上了,想必是睡熟了,楼珹才稍稍松了口气。他也是太困了,没有刚才那么顾忌,掀开被子从另一边,动作很轻地躺了下去,但丁雪润估计是刚刚睡着,睡眠很浅,眼睛睁开一条缝,低哑着嗓音道:“我没有调闹铃,你明天有事办吗?”
“没事。”
“那就好……”丁雪润抓着一边的枕头角,很快又睡了过去。
楼珹一动也不敢动,心跳得又轻又快。他不习惯跟人睡一张床,从来没有跟别人睡过一张床的经历。
而现在,丁雪润就躺在他的旁边,两个雪白的枕头靠在一起。楼珹开始是平躺着,四肢都摆放得很整齐,不敢乱动。但随着睡意加深,他的睡姿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丁雪润是热醒的。
他平时作息规律,导致他的生物钟特别准时,再晚睡觉,也会在那个时间点清醒一次。
他六七点就醒来了,发现楼珹拽着被子,人滚到了他这边来,而胳膊搭在他身上,像是把他圈在怀里。
丁雪润发觉过后,没有动,甚至更贴近了楼珹一点。
他睡了个回笼觉。
等楼珹那乱七八糟的生物钟叫醒他的时候,一睁眼就被吓得不敢说话。他看见丁雪润人在他的怀里,脑袋温顺地埋在他的胸口,静静地呼吸着。
第37章 (捉虫)
楼珹看见他略长的头发, 估计是这段时间没怎么打理,但他的头发不像一般男孩子那样硬, 很软。棕黑里夹杂着一点暗金色的发丝, 浓密的睫毛老长地卷翘上去,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他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放在丁雪润的头发上, 心想这孩子肯定小时候营养就没跟上, 不然怎么会头发发黄。
楼珹有点心疼,把手伸进他的发丝里, 动作像是把丁雪润的脑袋往怀里摁一样。
这时,熟睡中的丁雪润忽然动了一下, 像是睡梦中的人翻身, 两个人本来是侧着身的, 丁雪润忽然这么一动弹,就把楼珹给压住了。
他完全趴在楼珹身上,头垂在楼珹的颈侧, 脸贴着他的肌肤,呼吸喷在他的下颌——是一种非常亲密的相拥姿态。
楼珹一僵, 完全愣住了。他仰着脖子,眼睛直直地瞪着天花板,身体还维持着那个一只手搂着丁雪润的腰、另一只手扣着他的后脑勺的暧昧姿势。
他本来还想睡会儿, 这下也睡不着了,然而撒手也不是,继续抱着也不是。
他要是忽然撤开,万一把丁雪润给弄醒了, 这可不就说不清了吗?
楼珹保持着那个姿势很久,他嗅到丁雪润身上干净的味道,他从不用酒店备品,昨天用来洗了洗手,沐浴露是青苹果味道的,而丁雪润的身上,此刻还残留着那股清新的苹果香气。楼珹深吸口气,身体慢慢软化了下来。
他摸了摸丁雪润的头,心想他好瘦,又轻,像抱着个大娃娃似的,好舒服。
他试探着低下头去,微微歪着头,嘴唇便碰到了丁雪润的耳朵。
只不过碰了一下罢了,楼珹便感觉到嘴唇发麻,有种麻痒感袭上心头,这种感觉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他隐秘地兴奋着,不敢声张,怕丁雪润醒来发现,可是停不下来。
他知道自己好像在亲吻丁雪润的耳朵,也知道这样做很怪,然而就是没有停止的想法,甚至偷偷抚摸他的脸颊,有种干了坏事的胆战心惊。
楼珹受不了诱惑,丁雪润也不是多么能忍的人,他耳朵很敏感,痒得厉害。加上心跳得很快,感觉快要装不下去了,于是便动了动,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发出了刚睡醒的声音。
他似乎是才发现两人居然是这种姿势,趴在楼珹身上,声音迷茫又带着惊讶地唤了声:“……楼珹?”
楼珹一个激灵,立马闭上眼睛装睡,嘴里嚼了嚼,说梦话:“猪耳朵……唔,好吃……”
丁雪润心里很无奈,面上却不显,撑着双臂从他身上起来。
听见他进了卫生间洗漱的声音,楼珹这才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去瞥他。
丁雪润没有关卫生间的门,正在漱口,楼珹看见他漱口完了,侧过身面对便池。
楼珹火速坐了起来,拖鞋都顾不上找,就大步迈向卫生间。
他一副刚起床,谁都不想搭理的模样,一边用力挤酒店那可怜的小牙膏,一边用余光扫向正在放水的丁雪润。
“你看什么?”丁雪润看见他探头探脑的。
“……没看什么。”楼珹眼神躲闪,他看见了,丁雪润“长得”好像不是很弯——没自己弯。
丁雪润笑了一声说:“暧,我刚刚做梦梦见有人在啃我的耳朵。”他说着摸了下自己的耳朵,“特别痒,我就醒了。”
楼珹呛到了,差点把牙膏给吞下去。
他趴在洗手台上拼命咳嗽,丁雪润冲了下手,顺毛一般顺他的背:“小心点,没事吧?”
楼珹做贼心虚,摆摆手。
他们五一劳动节只放一号一天,二号白天放假,晚上就得去学校上晚自习了。
楼珹最近马上要比赛了,去练习250CC级的赛车,丁雪润回宿舍收拾了下,就去上课了。
他成了名人,许多同学都来恭喜他拿冠军:“为国争光了!”
晚自习上了一会儿,老窦单独把他叫了出去,问他要了明天的演讲稿看了一遍,说:“写得很棒。”
他赞许道:“你现在是全校、不,应该说是全国高中生的榜样了!你看,就连楼珹那样不学好的,都被你带动的开始用功了。”
丁雪润谦虚了几句,认真地说:“楼珹很聪明,他能学好的。”
老窦不置可否,对于楼珹的智商,他保持怀疑,不过只要肯用功,肯定比之前要好。他换了个话题道:“对了,是不是又有几所学校联系你了?你怎么想?”
两人就到底选哪个大学的问题,在教室走廊外促膝长谈了一整节课。
丁雪润回到教室坐下,摸出抽屉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有楼珹的消息。
楼珹问他:“马上下课,你出来吃夜宵吗?”换做之前,他不太好意思打扰丁雪润学习,但丁雪润现在已经是名校随便挑的状态了,也就没关系了。
而且楼珹也想看他一眼。
“好。”他回复。
楼珹:“那我在校门口等你啊。”
下课铃没一会儿就响了,走读生开始收拾东西,同时,英语课代表黄丹露走到了丁雪润旁边。她坐在丁雪润前桌空出来的位置上,说:“学霸,你是直接今年就走,还是明年再上大学?”
“明年。”他早就做好打算了。
“那你要读哪个?”
“还没考虑清楚。”清北两所高校的法学院都很牛逼,抉择起来很难。丁兆文推荐他读清华,老窦说人大的法学院更好。
“肯定是去北京对吧?”
丁雪润应道:“嗯。”
黄丹露眼睛转了转,压低了声音:“学霸,你认不认识潘静珊?”
“不认识。”
“你真的不认识啊?她挺有名的,是旁边五班的班花啊。”
丁雪润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