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蒲小丁他们满心纳闷。和尚在后山念经度化恶鬼,反被恶鬼所伤,难不成和尚居然分辨不出伤自己的鬼是谁?
同样的,那只鬼听到和尚这么说,他愈发紧张:“和尚,你不要胡说。我没有害人,在世间作恶会加重惩罚,影响投胎转世。”
尤其是做了那些大奸大恶残害生灵的坏事,他就不能投胎为人,而有可能落入畜生道受苦。更可怕的是,作恶太多,他将面临地府的严惩,甚至剥夺他投胎的机会。
为了尽快投胎,他这些年在地府的表现非常好。
作为一只努力要投胎做人的鬼,作恶影响投胎的严重后果是他不能承受的。
闻言,和尚不急不徐的解释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后山竹屋的鬼是你,你与他的气息相同。但是,他又不是你,恶鬼伤人,早已失去了心智,但你此刻并未丧失心智,不是那丧心病狂的恶鬼。”
听到这些,蒲小丁想了想,问阿九:“阿九,后山的鬼是他吗?”
阿九点了点头,给了肯定的回答。他相信普济和尚的判断,这只鬼是搅得后山不安宁的那只鬼,不过此刻,这只鬼维持了清明,并未发狂。
随后,阿九的视线转向郎冬,郎冬紧盯着这只鬼,神情丝毫不轻松,其中必定还有别的麻烦。
阿九开口问了句:“他身上有很大的问题?”
很多时候,郎冬在他擅长的某个方面,直觉相当的精准。
果然,听得阿九的问话,郎冬冷冷地瞄了一眼那只鬼,幽幽的目光使得那只鬼忍不住的哆嗦了几下。
在郎冬掀起那只鬼的衣服时,那只鬼紧张地抓住了衣服,他一脸惊恐:“我警告你,我没有某些特殊嗜好,我对你不感兴趣。强扭的瓜不甜,你再扒我的衣服,我就要叫了。”
可惜,这只鬼没来得及叫,他的衣襟被郎冬随意一扯,露出半透明的上半身。
这一刻,这只鬼委屈极了。早知道,他在路上就不乱勾引郎冬了,说什么他们前世有缘,今生注定要再续情缘。他真的只是随口说说,郎冬能不能不要当真。
当众扒衣服实在是太凶残了。
郎冬彻底无视这只鬼的大呼小叫,他压住这只鬼的肩膀,不许这只鬼乱动,让蒲小丁他们能看清这只鬼的后背。
在对方半透明的身体上,竟是浮现出红色的花纹,哪怕这些花纹仅有小小的一部分。
鬼,即是鬼魂,他们是魂魄之躯。修炼出肉身的鬼不是没有,而是相当稀少,这样的鬼通常是非常强大的鬼。
这会儿,他们面对的这只鬼实力十分寻常,寻常到都不够看,可偏偏,这些生长在他的魂魄里的红色花纹,透着异常诡异的危险力量。
蒲小丁凑近了些,他越看越是惊讶:“阿九,你觉不觉得,这好像是傀儡花纹?”
只有小部分尚未成形的图案,蒲小丁清晰感到,这就是傀儡石的那种图案。通常情况下,鬼只剩魂魄了,生长在他们魂魄的傀儡花纹,极难消除。
不比郎冬和澜洛,他们是通过傀儡石进行的炼化。哪怕他们取出傀儡石的风险非常大,却也不是毫无希望。只要寻找到适合的替身,转移傀儡石后,他们就能解决大患。
然而,这些鬼,他们种在魂魄里的傀儡花纹和他们的魂魄密不可分。花纹消除了,魂魄没准也随之消散了。
蒲小丁面向阿九,他虽是疑问的语气,但蒲小丁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郎冬的判断。
以郎冬追踪傀儡的判断力,郎冬通常不会出错,他对傀儡气息相当的敏锐。
正因如此,阿九的神情亦是凝重了几分:“傀儡一族的手,伸得很长,鬼族的形势恐怕也不乐观。”
那只鬼被扒了衣服,本在大喊大叫,他发觉所有人神情凝重的盯着他的后背时,他不由心慌:“你们别这样吓我,吓鬼一点儿不好玩。”
说着,他的脑袋快速扭了半圈,扭到了身后,一双眼睛紧盯自己的后背看:“这是什么?什么时候出现的?我是不是快要死了?谁来救救我?救命啊。我还不想死。”
闻言,蒲小丁和所有人:“……”
你不用死,你早就死成鬼了。
虽说鬼脱离了肉身的限制,脑袋想扭在前面就扭在前面,想扭在后面就扭在后面,不过,这里有大飘这样的幼妖,这只鬼的一举一动都当多注意。
假如在大飘幼小的心灵刻下鬼好可怕,脑袋扭来扭去的坏印象就不太好了。
万一影响到大飘的健康成长该如何是好,哪怕这样的可能很小很小。眼下,大飘和岩松鼠开心的说着什么,哈哈哈的笑得开怀。
见状,郎冬淡然地伸出手,他随手一甩,那只鬼的脑袋转了几圈,终是又转回了前面。
而普济和尚看清那只鬼后背的红色花纹,他道了声佛号:“这是他的业障。”
由于这只鬼在山中作恶,伤及小城人们的性命,原本能投胎转世的纯净魂魄,如今沾染了业障。
和尚不懂红色花纹最终会形成怎样的图案,不过在和尚眼中,花纹的成长代表着业障的增加,花纹充满了血腥气息,危险万分。
对此,那只鬼终于慌了:“和尚,你什么意思啊?什么业障啊?我在地府表现那么好,你不许胡说。”
和尚指出他的魂魄出现业障,妥妥的晴天霹雳。这样一来,他岂不是无法顺利的投胎转世,他熬了那么多,最后等来这么个噩耗,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蒲小丁担心地问阿九:“阿九,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们提供药村相助小孩,是为了治疗和尚,救回小孩的家人,同时,他们也得救回那些被恶鬼掳走的人,这事才算结束。
而现在,他们或许还要加上清除这只鬼身上的业障。
阿九沉思片刻,他作出了决定。既然所有的变故皆在后山的竹屋,他们唯有回到那儿,方能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他们顾不得夜晚的后山极其危险,他们带着那只鬼快速返回后山竹屋。
这次,和尚和小孩没能一同前往,小孩不具有对付鬼怪的能力,而他独自一人留在山脚小屋又不怎么安全,于是,身体尚未康复的普济和尚留下陪着他。
蒲小丁他们迈入后山的竹屋,他们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在那儿,那只对自己后背忧心忡忡的鬼,会变成恶鬼。
竹屋下方布有阵法,用于炼化。
那只鬼进入竹屋不久,他的气息陡变,他双目赤红,他后背的红色花纹好似活了一般,缓慢的生长着。
随着花纹的成长,这只鬼的戾气注定越来越重,伤人越来越深,他会越来越失控,越来越可怕。
阵法将炼化这只鬼,从一只普通的纯净鬼魂,炼化成一只沾满鲜血的恶鬼。
蒲小丁忽然问道:“大飘,你能不能阻隔恶鬼的变化,又不伤到他的魂魄?”
他也是随口一问,大儿子学习金色图案的能力可比他强多了。
大飘听得爹爹的话,他丝毫不畏惧恶鬼,他努力的飘上前,张嘴一吐。
“叭嗒”,金色的笼子落地。
金色笼子关住了狂躁的恶鬼,瞬间切断了恶鬼和外面炼化阵之间的联系。
作者有话要说: 蒲小丁:高兴,我们的孩子真厉害
某伴侣:那是当然
大飘:我是一团厉害的发光小绒球
第101章 鬼差大人
金色的笼子阻隔了炼化阵, 使得笼内的恶鬼一下子安静下来。
恶鬼静静地站在原地, 双眼无神。他好似失去了意识,僵硬地站着一动不动。
同一时刻, 蒲小丁在反复打量大飘吐出来的笼子。这个囚笼和当初阿九设在人族皇城外,留给郎冬的笼子如出一辙,那是阿九按照老先生的金色图案,稍微调整得来的。
如今,大飘从父亲那儿学到了这个本事, 他不必凭借外物,就能利用自身力量打造一个牢固的囚笼。
蒲小丁跟在阿九身侧,他研究了一会儿囚笼,有开始琢磨竹屋的炼化阵。
他们见过不少的傀儡石,但这样的炼化阵十分罕有。有傀儡石协助的炼化, 阵法没必要绘制的如此复杂。
鬼族和其他种族稍有区别,他们不具有肉身,只剩魂魄,修炼的也是魂魄。
因此, 傀儡一族针对鬼族的特殊, 作出了相应的调整。他们使用了更为繁复的炼化阵,他们的想法无比大胆, 竟是直接在鬼族的魂魄生长出了傀儡图案。
蒲小丁对着阵法看了片刻,他选择了放弃。他对阵法完全不了解,以前他在村里,大家通常都在讨论今年种什么, 那些粮食收成好,养殖哪些家禽家畜最适合。
对于阵法,没谁关注它的存在。
蒲小丁对付傀儡的手段向来简单粗暴,他直接动用了血脉力量,将傀儡灭得渣都不剩。
正因如此,眼下,他们要如何帮助这只鬼成了难题。这只鬼清醒时,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他丧失心智时,更不可能告诉蒲小丁他们有用的线索。
怎么救回那些被掳走的人们,是一个大难题。
阿九凝视着炼化阵,他的心情微微一沉。
鬼族与人族有所区别,虽是人死后才成为鬼,不过鬼族有修为在身,对付鬼族相对的棘手一些。
他们在人族皇城那会儿,岩松鼠在人们心中是了不得的松鼠大仙。然而在鬼族,谁敢在十殿阎王跟前,称自己是护国大仙。岩松鼠是强者,他是厉害的猛兽,却与地府的护国大仙有一段距离。
阿九不确定,傀儡之主的计划进行到哪一步。时间越久,影响肯定越是深远。
哪怕老先生有了悔意,他外出处理此事,可按照当前的形势来看,以老先生一人之力,显然无法阻挡全部。许多事情,得由蒲小丁他们自己面对。
某天,也许他们能顺利的找到老先生,得到老先生的全力支持。
但在傀儡一族的背后,同样有一位一手创立种族的傀儡之主。傀儡之主神秘莫测,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傀儡之主无疑是傀儡一族的神明,亲手创造这一切的神明。
从上古至今,能创造一个种族的,是如同女娲这般的神。
这位傀儡之主有多么张狂,敢这么造出一个新的种族,吸食其他种族的鲜血壮大自身的种族。
阿九他们盼着老先生牵制傀儡之主尚有可能,指望老先生解决所有傀儡,这简直不可能。
转眼夜深,就在所有人以为恶鬼要这么站到天亮的时候,恶鬼好像突然觉察到了什么,他的双眼不再呆滞,他不顾一切的攻击囚笼。
他后背的红色花纹疯狂生长,拼命的想要成长为完整的图案。
见状,阿九的脸色微变。他意识到自己有点大意了,这只恶鬼不是郎冬,恶鬼不会当真老老实实的留在囚笼里。
恶鬼在笼中的状态类似沉睡,而非傀儡花纹的彻底消除。
这一刻,明显有什么惊醒了恶鬼。
蒲小丁心有所感,他忽然望向黑夜山林的某个方向,那儿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而且这般亲切感在逐渐靠近。
这感觉与蒲小丁和大飘相似,却又远远不及他们父子之间那么亲密。
对方或许是蒲小丁的同族之人。
蒲小丁张了张嘴,他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一抹黑色身影进了竹屋。
阿九果断的把蒲小丁和大飘护在身后,警惕的盯着对方。蒲小丁从阿九身侧探出头,只见对方身穿黑袍,戴着面具,手里握有锁链。
一时间,屋里的人陷入了沉默。
恶鬼看着刚来的那人,他的恐惧和惊慌陡增,他撞击囚笼愈发的疯狂。
黑袍人面具下的眸子静静地看着笼子里的恶鬼。
接着,黑袍人抛出一团金光。金光飞到笼子的上方,迅速展开为一道金色的图案,与蒲小丁他们见过的老先生留下的图案不一样,作用亦是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