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他们决心关住“澜洛”,奈何“澜洛”关不住。他疯狂的撞击蒲小丁布下的金色囚笼,他撞得澜洛遍体鳞伤。他对一切攻击不躲不避,因为所有的攻击最终都伤不到他,只会要了澜洛的命。
众人倍感束手束脚,他们面对“澜洛”无计可施,他们的做法只能加重澜洛的伤势。
无封尽可能轻柔地揽着澜洛,他对“澜洛”的敌意几近燃烧。他亲口承诺要保护心上人一生一世,可他的伴侣竟在成亲当天遭受奇耻大辱。
无封怒火中烧:“你是谁?你到底想要怎样?你竟敢这么伤害澜洛,我要杀了你。”
“杀了我?”“澜洛”一下子笑出了声,“相公,你想怎么杀我?”
“澜洛”修长的手指抚过自己的嘴唇,沿着脸颊滑下脖子,手指隔着轻薄的布料细细勾勒着身体曲线,他冲着无封眨眨眼:“相公,你想从哪儿开始杀?这儿,还是这儿,或者这儿?只要你喜欢,我都满足你。”
“澜洛”的手指随着他的话语而动,无封一脸阴沉,不少宾客则被“澜洛”撩得血脉偾张,双目赤红恨不得扑到“澜洛”身上。
很快,“澜洛”又说道:“相公,你这么爱我,你又怎么舍得杀我。”
无封见“澜洛”还敢胡言乱语,大肆撩拨宾客,他一把掐住“澜洛”的脖子:“住口。”
不许再用他心上人的容貌,做这些羞辱他心上人的恶心事。
无封被“澜洛”激怒,他动了杀心,可偏偏他不得不松开手,不是因为“澜洛”,而是因为澜洛。无封掐紧“澜洛”的脖子时,澜洛喘不过气了。
无力感和挫败感涌上无封心头,他可以杀了“澜洛”,但他无法忍受自己伤到澜洛。
“澜洛”稍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他摸了摸颈侧的皮肤,那里浮现出了掐痕。他笑着舔了舔嘴唇:“相公,你真不温柔,可我就喜欢你这么不温柔。”
他仔细地整理衣衫,牵了牵挂在胸前的白绢大花,他冲着无封露出灿烂笑容,仿佛今天是他人生之中最美好的日子:“相公,吉时已到,我们该拜堂成亲了,别误了吉时。”
无封对“澜洛”的话充耳不闻,他轻轻地拍着澜洛的后背,低声问道:“你怎么样?”
澜洛止住了咳嗽,他的嗓子依然疼得厉害:“你要当心,这人太过古怪。”
“我明白。”无封环抱住澜洛,他不许那些宾客肆无忌惮的打量澜洛。这是他的伴侣,是他要生命守护的伴侣。
眼下,澜洛愤怒,澜洛的弟弟妹妹同样愤怒,他们不能忍受自己的哥哥受到这般侮辱。
宾客们不加掩饰的目光,让他们回想起年复一年的不堪回首的遭遇,他们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们握紧匕首,誓要刺穿“澜洛”的心,但他们又不敢动手,他们害怕自己的匕首伤到他们的哥哥。
他们不懂,怎会有如此恶毒之人,在澜洛成亲的日子,给澜洛这么大的难堪。
不同于阿九对傀儡一族的猜测,澜夜给出了另外的可能:“澜家。”
澜家既熟知澜洛,能采取针对澜洛的手段,澜家又与澜洛的关系不和睦。澜家完全有理由给澜洛一个刻骨铭心的惨痛教训。
澜夜难以置信,他从小到大羡慕这个人,他到底在羡慕什么。
数次围困“澜洛”失败后,无家果断的请宾客们暂时离开,在场的外人越少越好。然而,那些铁了心看热闹的宾客不怕事情闹大,他们压根不愿走,使得无家特别为难。
一旦无家对宾客出手,后续的麻烦必定多到数不清。
“澜洛”看着心情恶劣的无封:“相公,你考虑得如何了?大家都在等着喝我们的喜酒。”
无封怒道:“我不是你的相公。”
闻言,“澜洛”笑了笑:“相公,你这么说,我会非常伤心。而我伤心了,可能会做出某些让你也非常伤心的事情。”
他话音刚落,身影微微一晃,紧接着,人群里赫然出现成百上千的“澜洛”,他们面向四周的宾客眨了眨眼。
“澜洛”不急不徐地说道:“我承受的一切,都将落到你怀里这位的身上。伤口是这样,其它方面也是这样。”
“相公你看,这么多人渴望得到王城的第一美人,你说,他被这么多人占有疼爱是何种滋味,是不是沉溺其中,欲罢不能?”
说着,“澜洛”放声大笑。
宾客们盯着新出现的那些“澜洛”,他们心跳加速,全然乱了呼吸。
“你敢!”无封勃然大怒。
“澜洛”眼底满是笑意:“相公,你生气,我也会心疼。只要我们拜堂成亲,我保证,不愉悦的事不会发生。”
他的指尖尚未碰到无封的脸颊,“啪”的一声,澜洛挥开了“澜洛”的手:“拿开你的脏手!”
“澜洛”看了看自己的手:“既然你迫不及待的渴求千万宠爱的滋味,我成全你。”
随着他的话音响起,“澜洛”们纷纷走入人群,澜洛的弟弟妹妹当即红了眼眶:“不,你们不许碰他,你们不要碰他!”
他们抱头痛呼,最沉重最黑暗的记忆被唤醒,他们痛不欲生。
“澜洛”挑了挑眉:“你劝你们别轻举妄动,这些人死了,你们要保护的这位同样会没命。”
蒲小丁气得直跺脚,必须阻止这个坏人,这人坏透了,在澜洛一生之中最美好的时刻,给予澜洛最致命的打击。
就在这时,一道微不可察的轻响落下。喧闹嘎然而止,在场宾客与众多的“澜洛”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蒲小丁循声望去,幽欣站在棺材旁,鬼帝大印盖在棺盖,印下了阴气森森的一个“鬼”字。幽欣声音冰冷:“鬼迷心窍,是谁擅动我鬼族之力,做出这般伤天害理之事?”
幽欣不会轻易动用鬼帝大印,一旦她在外使用这个大印,她的位置瞬间站在鬼界的高度,意味着她在代表鬼界出面介入这些事。
此刻,有人妄动鬼族力量为非作歹,伤及鬼族声誉的同时,更在破坏三界结盟的良好局势,她不得不管。当她手持鬼帝大印站在这个地方时,她的立场十分鲜明。
棺材被大印镇压,无家宅院的热闹景象轰然碎裂,散作满地的碎片。幻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乱葬岗,再无和澜洛相貌一模一样的“澜洛”,只有一具鬼气弥漫的白骨。
人群里,成百上千的“澜洛”也不见了,仅剩乱葬岗里一具具腐烂的尸骨,宾客们心心念念的缠绵,不是和美人“澜洛”,而是和这些腐烂的尸骨。顷刻间,惨叫四起,宾客们不愿接受这一切,他们心急的结束这一切。
然而,宾客的挣扎失去了作用,遍地的尸骨们缠着他们不放,源源不断的抽取他们体内的生机。
幽欣转过身,淡然地耸耸肩,她很感激这些人的慷慨大方,热衷缠绵悱恻热衷到了如此荤素不忌,乱葬岗寂寞的尸骨正好需要有人陪伴。
幻境破碎,澜洛顿感周身一轻,“澜洛”对他的影响荡然无存。鬼帝大印印下的“鬼”字透过棺盖,落在了白骨的头顶,镇得白骨动弹不得。
蒲小丁左瞧瞧右看看,他惊喜的发现金色镜子又可以正常使用了。他毫不犹豫的抬起镜子对准那具白骨,他要知道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下一刻,蒲小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是他学艺不精,还是他没睡醒,他为什么在镜子里看到了澜洛?
作者有话要说: 蒲小丁:紧张脸,阿九,为什么我年纪不大,却开始眼花了
某伴侣:别慌,那不是老眼昏花
第205章 少了人
早在幽欣解除幻境的那一刻, 蒲小丁就意识到他们多半又中了相同的招数。
此前,蒲小丁遇见金乌族人亡魂那会儿, 他和阿九身处在幻境之中。如今, 无封和澜洛的喜宴居然再度遇到幻境。类似的手段意味着两次幻境极有可能源自同一个布局者。对方的手段可怕依旧,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端倪。
蒲小丁通过两次幻境的遭遇,他不由联想到另外一些细节。上一次,蒲小丁在酒楼废墟见到了镜子映不出身影的无封, 而这一次, 他又在喜宴看到了同样映不出身影的澜洛。
这般巧合,蒲小丁忍不住猜测,镜子的反常是不是在给他暗示。镜子在提醒蒲小丁, 镜子里找不到熟人身影的原因,兴许是蒲小丁落入了敌人的陷阱。他困在幻境深处,却浑然不觉。
此刻, 蒲小丁无法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他默默地将这事记在心底。倘若他下次再遇见相似的情况,他大可以从幻境方面入手, 尝试寻找蛛丝马迹,走出这个迷惑感知的地方。
蒲小丁深感自己仍需努力, 在突发变故到来之际,他要冷静的思考,给阿九和给身边的同伴们提供尽可能多的帮助。
他不能一次次的走在幻境之中,完全觉察不到异样。
蒲小丁惊讶幻境的存在,阿九和无封他们照样倍感意外。如此大的手笔, 必定是耗时不短的精心布局,布局者为了走这一步棋煞费苦心。
假的喜宴居然能做到这般惟妙惟肖,阿九对布局者实力的推断顿时再次提升。
蒲小丁站在阿九的身侧,认真观察这具白骨。尽管白骨目前看来十分平常,可对方大闹喜宴的种种非凡表现,蒲小丁根本不可能把这具白骨当作普通的白骨对待。
一旁,幽欣伸出手,她的手心躺着一口小小的棺材。棺材不甘被缚,极力的挣扎,只可惜,鬼帝大印的文字印在棺盖,棺材的挣扎皆是徒劳无功。
幽欣随意地掂了掂这口袖珍棺材:“它虽不是鬼帝之棺,却极有灵性。这类棺材常用于安葬鬼界声名显赫之辈,在鬼界的地位颇高。”
“有资格使用这口棺材的人,或有赫赫功勋,或有特殊血脉。棺材心甘情愿的接受对方,愿为对方放置尸身。”
幽欣相信这口棺材的原主人身份不一般,能调用这么强大的力量。蒲小丁他们从一开始就走进了这口棺材,他们在棺材内,所有的规则自然随了棺材的意愿。
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的修为本事,全被对方握在手中,相当被动。值得庆幸的是,棺材的原主人不在这儿,使用这口棺材的这具白骨能力有限,且他仅针对澜洛,才没惹出更大的麻烦。
幽欣手持大印现身,鬼帝大印镇住了棺材,打破了棺材给蒲小丁他们的束缚,使得他们重获自由。
然而,就在幽欣打算沿途返回无家的宅院时,她发觉鬼帝大印隐约流露出些许意识,劝幽欣不要立刻走。幽欣思索片瞬,她顺着鬼帝大印的意愿,进入棺材内的乱葬岗。
蒲小丁他们这会儿仍在棺材内,只不过,喜宴的幻境碎裂,棺材向众人展示出它更为真实的一面。
幽欣猜测这里有鬼帝大印在意的某些存在,否则,大印不会劝幽欣留下。幽欣闲得无事,正好找一找这儿有什么引起了鬼帝大印的关注。
而后,她抬手指了指被镇住的白骨:“他和这个地方,和这口棺材肯定有重要联系,要不然,他不可能借用到这里的力量。”
听得幽欣的解释,蒲小丁对白骨的身份苦恼万分。
蒲小丁接受了他们中了白骨算计的事实,他接受了对方借助鬼界之力的事实。但蒲小丁无法理解,为什么他通过镜子看到的白骨会是澜洛的模样。白骨的真实身份是澜洛,比其它任何事都来得惊悚。
蒲小丁思来想去,他最终一脸忧虑地询问澜洛:“你还有没有别的兄弟姐妹?”
不是澜洛的弟弟妹妹那样的兄弟姐妹,而是与澜洛无比亲近,几乎与澜洛能够称为同一人,彼此气息密不可分的双胞胎兄弟。若非如此,蒲小丁实在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另一个澜洛为什么会出现。
澜洛眉头微皱,他沉思良久,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不清楚这事。我从小没有爹娘,独自一人在家族长大。”
他对自己的家人一无所知,他以为自己是被遗弃的孤儿。直至某天,家族为澜洛安排任务,澜洛才得知他还有弟弟妹妹。家族承诺,只要澜洛完成差事,他的弟弟妹妹就能获得自由。
澜洛没见过自己的爹娘,他的弟弟妹妹也没见过爹娘。双胞胎兄弟是否存在,澜洛给不了蒲小丁确切的答案。
无封围着被镇住的白骨仔细地研究了好一会儿,他眉宇间的愁意越来越深。无封和澜洛谈论数次,他们最终得出的结果,这具白骨不是澜洛的双胞胎兄弟,对方就是澜洛,从各个方面来说,这人是澜洛本人。
要不是澜洛深信不疑自己真实的活着,他恐怕会怀疑自己是假的。所以,蒲小丁没有看错,这具白骨他真的就是澜洛。
蒲小丁百思不得其解,白骨澜洛为什么会存在,而阿九的目光落向了别的人和别的事。
那些无关紧要的宾客们,他们进入乱葬岗之际,幽欣已让他们陷入了昏睡。另外一些心思龌龊的家伙,幽欣则是让他们维持清醒,一边惨叫一边与尸骨们缠绵不休。
阿九反反复复的找了一遍又一遍,他的神情愈发凝重:“这里少了人。”
闻言,蒲小丁下意思环顾四周,他很快发现有人不见了:“小啊他们呢?我刚才还看见他们在附近玩。”
这些小家伙眨眼不见踪影,到底跑去了哪儿。这里是乱葬岗,可不是玩耍的好地方。
阿九叹了口气,他抬手指了指一个方向:“不是他们。他们偷偷溜到那边去了。”
小家伙们向来不安分,他们来到乱葬岗后,不仅没被堆积如山的尸骨吓到,反而对一切充满了好奇。他们悄悄的溜走,多半是发现了有趣的事物。
如今,阿九在意的是另一个问题,他找了好久未能找到的人:“言策他们怎么不在这儿?”
难不成幻境居然有差别对待,阿九他们到了乱葬岗,幽欣进了乱葬岗,在场宾客来了乱葬岗,言策他们却不进来?严格说来,若是真的有人无需进入乱葬岗,阿九认为这个人是布局者。
唯有巧妙的布置这一切的布局者,才能这般轻易的退到角落隐藏自身,关键时刻与众人分开。
然而,言策和澜夜是布局者吗?
阿九承认言策有许多不同寻常的想法,他却不认为言策有这般强大的布局手段。言策的布局能力如果可以到达以假乱真的地步,言策怎会过得这么惨,妥妥的言策追杀羽秦和林冥,打得对方抬不起头。
如此一来,阿九不禁担忧,言策和澜夜兴许是被布局者带走了,对方出于何种目的做了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