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讲,粉岭这家球场可是古董,又冠名皇家,去的人非富即贵,一般的富豪根本连会员资格都没有。”
丘秉坤抖着脚,挑挑眉毛,很是自得地撩了把鸡冠似的潮流发型,对这些日子来已经混得就差插香磕头拜巴子的好兄弟曹富贵吹嘘着。
“得了吧你,就算你有会员资格,我就不信这家俱乐部是看着你坤少发的,还不是看在丘家,看在你爹地的面子上?”
曹富贵嘿嘿笑着,毫不留情地戳穿坤少的牛皮哄哄。
“投胎也是一种硬实力,我是没你能干,可我这投胎的实力比你强出十八条街去了,富贵啊!这你总得服吧?”
丘秉坤背靠丘家和老爹,毫不为意,坚决引以为荣,把投胎技术当作了自己的天赋实力。
不然他还怎么跟富贵吹?就凭人家兄弟两个,在大陆能白手起家,从光腚混到能带着几十万人民币来港,转眼几个月就成了能和花帜银行平起平坐谈合作的千万富豪、金融天才,再过个一年半载的,说不定又一个亿万富豪特娘的就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冉冉升起。
这天底下哪里有什么公平可言?有的人生来就是要碾压众生的。天生不是池中物,一旦风云际会,就是化龙之时。
他坤少生来富贵,就算别人不说,他自己能不明白自己吗?败家是个中好手,要说管理公司投资理财……哼!本来还有点莫名的自信和赌气,想跟丘秉恩这爱装大尾巴狼的家伙争一争,但当他把那五百万败得七七八八时,心底里其实早就心灰意冷,没了什么争斗的心思。
好在天无绝人路,他坤少头顶鸿运高照,富贵就是他的大福星,嘿嘿嘿!不会投资又怎么样,会看人,会抱大腿,照样赚得盘满钵满。富贵这老乡的性子又万分和自己合拍,那叫一个恨不相逢未嫁时……啊呸呸!
总之,愉快地和小老乡搞好关系,死命抱着这条大粗腿,兄弟们一道富贵逼人,一道花天酒地,浪荡天下,那才叫一个人生得意快活。
只是……丘秉坤悄眼瞥瞥富贵,嘴角也微微泛起一道神秘的笑。
真是看不出来,大陆来的土包子,花样倒是玩得好潮!还真有点情深不渝的意思。
开始几次还不明白,去了几趟花花世界,看富贵这小子明明是吃荤的却一副有贼心没贼胆的模样,再看看他家那个小乔看着自己时眼中的凶光和寒嗖嗖的醋意……经验丰富、见多识广的坤少哪里还不明白这两“兄弟”的花活调调?
啧啧!有意思。
第142章 意外
“我说你啊!这‘家里’也管得太严了吧?花花世界不知珍惜, 死捆一棵树上, 啧啧!”坤少斜睨着富贵哥, 眉眼暧昧。
曹富贵听着他那话音不对劲,也只当没听见, 随口问地头还有多远。
坐在前座副驾的阿好忙回头谄媚地笑道:“拐过前面的弯角, 就能看到山脚的俱乐部了。曹先生你……啊!”
阿好话讲了半句,腰还侧扭着, 车辆突然猛地一扭, 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撞击,他一声惨叫, 脑袋被甩得撞在车门侧面的档上,瞬间昏了过去。
“小心!”
保镖兼司机阿生大吼一声, 双手用力转过方向盘,尖利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险险将车擦着山崖边停下。
就在刚才,他开着车转过山崖弯角时, 对面迎面冲来一辆旧面包车,不要命似的将车身横过,死死堵在拐角的山路上。
“我艹!怎么回事……啊啊啊!”
丘秉坤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不轻,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心口怦怦乱跳, 死死抓着车上的握把, 惊魂未定未定地叫道。
对面面包车的车门突然被移开, 从车上跳下三个用灰丝袜蒙脸的男人来, 领头的匪徒个子瘦长,手里却拎着一把猎枪!
“趴下!是劫匪!”
阿生厉声大喝,解开自己的保险带,迅速伸手往怀里一掏,摸出自己的手枪,他伏低身体,正要拉开车门,透过车窗却看到领头的劫匪拎起那把改造的土猎枪,当头向自己轰来……
“轰轰——”两枪。
改造后的猎枪枪膛里上了霰弹,在不到十米的距离开枪,效果极其凶残,阿生在狭小的驾驶座上根本来不及也没有空间躲避,瞬间被打得满身窟窿,鲜血喷射而出,将半间驾驶室染红。
砰!一声闷响,阿生斜倒在驾驶座上,一动不动了。
“啊,啊啊——”
坐在副驾上撞晕过去的阿好,大腿上也被一小部分霰弹射到,顿时痛醒过来,睁眼就见到四处是血,阿生更是面目全非,血淋淋地倒在自己面前,他瞪眼盯着血肉模糊的阿生,尖声嘶叫,一声接着一声,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怎怎么办?咯咯,咯,咯咯……”
丘秉坤看着那几个匪徒呈包围队形走上前来,他吓得面无人色,牙齿不停地打着战,一手死死拽着曹富贵,抖声念叨着,不知是在问富贵,还是在问自己。
“别怕,看样子是要钱,暂时不会要命。”
曹富贵一把拉过丘秉坤,在车厢里努力伏低身体,飞速地瞥了眼窗外,低声说道。
刚才的事故发生得太突然,他也被惊出一身冷汗,此时才反应过来,这特么是遇到悍匪了!
曹富贵一手紧拉着丘秉坤,心脏激烈地急速跳动着,心念电闪。
外头是亡命之徒,杀人跟杀鸡似的,显然手里血债累累,而且匪徒有枪,很可能不止一把,想拿板砖干他们无疑是以卵击石。
如果用他当年在山林里杀野兽的法子,把劫匪“吸进”炼庐的陷阱里,再弄残弄死,虽然可行,却有一个严重的缺点——在吸大的生命物体时,尤其是人类这样的个体,他每次只能“吸”一个。就算是把那个为首拿长猎枪的劫匪给“吸”进炼庐,这运用精神力的几秒钟间隙,难保另外两个匪徒不会惊慌之下乱开枪,把他给干掉。
要是逃?
汗湿的手中还拽着一条命。
曹富贵咬着牙根,手有些发颤,当着丘秉坤的面,他要是自己进炼庐躲藏,就等于是把这小子的命送到匪徒手里了。
而且这么一下子大变活人,不但丘秉坤看得到,那个吓得半死的狗腿子阿好看得到,外头三个更加看得清清楚楚,就算是他躲在炼庐里十天半个月,把这茬危险躲过去,只要这五个人有一个留着活口,对他来说都是糟糕至极的灭顶之灾。
曹富贵从来没杀过人,更不想为隐藏自己的秘密而跨越身而为人的最基本底线。
拉着丘秉坤躲炼庐去?曹富贵脑海里瞬间滑过这个念头,又瞬息被他自己灭掉。他不是圣人,更不可能为了救一个相识没多久的狐朋狗友透露自己最大的隐密。
无数纷杂的念头电闪而过,还没等他作出一个决断,几个匪徒已经快步冲上前,两个跟随在后的匪徒猛地拉开后车门,把两只“肥羊”拉下车。
曹富贵心头一紧,继而又微微松了口气,至少这不是马上要命的,还有机会再想办法。真要是到了生死关头,就算是对不起坤少,也只能先顾自己的小命要紧了。
他跌跌撞撞被拖下车,和瑟瑟发抖的丘秉坤一道,被两个劫匪呼喝着抱头蹲在车边,一支乌黑的手枪顶在他脑袋上,冷汗从头直流到背,湿透单薄的衣衫。
听劫匪的语调,完全就是本港的混混。
曹富贵心头一动,像只鹌鹑似地乖乖蹲在车旁,悄悄瞅瞅身旁已经瘫软,就差吓尿的丘家公子哥,他发现这几个匪徒招呼坤少的只是把长刀,等级似乎比“招待”自己的差了点。
能在这里设伏,明显是有预谋的,可这劫匪到底是冲丘秉坤来的,还是……冲自己来的?
没等他想出个头绪来,那个冲向驾驶室的领头劫匪,已经把叫得跟杀猪似的阿好拖下车来。
透过薄薄的丝袜,仍旧看得到那个匪首十分不耐烦,他眉头一耸,拎起枪,用枪托照着阿好的嘴巴狠狠砸下,一下子把他的尖叫声砸断。
鲜血和着几颗碎裂的牙齿从阿好的嘴里喷出来,他睁大眼睛呆滞地瞪着持枪的匪首,腮帮子搐动着,喉咙里嗬嗬有声,呜咽着,却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叫声。
匪首回身看看车厢,把坤少掉在车上的大哥大拎了出来,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写着数字的小纸条,一起塞到阿好的手里,嘶哑着声音说道:“拿着电话,回去告诉丘家的人,还有那个大陆扑街仔的家人,准备一千万美金,打到这个湾湾的账户里。24小时,见不到钱到账,我就送这两个归阴。”
……
“什么!你,你怎么做的事?秉坤要是掉了根毛,我要你的命!”
丘承泽脸色发青,脑袋里嗡嗡直响,挂了电话心乱如麻,呆坐在椅子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承泽,秉坤出什么事了?”二太太看他脸色不对,试探着问了句。
丘秉坤可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废物草包一个,也不知怎么又闹出什么事了。
可是没想到丘承泽两眼发直,根本没理会她的话,他霍地站起身来,匆匆奔出屋去,一边吼着:“备车!去老宅。”
丘家的老祖宗住在老宅子里,一般没个由头,或是什么年节,老爷子是不让这些不孝又没用的子子孙孙们去他那里的。
这一次,阿坤这小子闹的事情大约不会小。
二太太走到窗台边,盯着自家男人的车子绝尘而去,哼了一声,也不再理会。
丘秉坤掏出雪白的手绢擦着额头的汗,低声下气地跟老爷子解释目前的紧急状况,说实话,遇到这样大的事情,他实在也做不了主。
秉坤那小畜生虽然是个没出息的,到底还是自己的种,养了二三十年,难道还真的看着他去死不成?!
可是一千万美金……他在集团里就是挂着个唬人的虚职,那点薪水加上家族里分的红利,平时养房养车养几个小老婆,还要养败家的儿子女儿,用着都嫌少,一下子哪里掏得出来?!
对集团来说,一下子掏这么笔流动资金出来都有些伤筋动骨,何况丘氏集团又不是他作主,也不是他一个人的,想要从集团里掏钱赎回自家的败家子,没老爷子肯首,那简直就是白日做梦,几个叔伯兄弟侄子们怕不要生吞了他。
“胡闹!”
丘老爷子听孙子说了小五被绑的事,勃然大怒,脸色铁青地说:“立即报警,你去找港岛区的黄警司,问问他,什么烂鱼烂虾敢动到我丘家的头上来了!我去找几个大佬问问,看这绑匪是什么路数。钱,我先让他们筹集起来。”
“可,可是绑匪说24小时拿不到钱,就,就要撕票!”丘承泽苦着脸,愁得头发都快秃了。
丘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盯着不争气的孙子森然道:“你当你把钱汇进去,小五就能马上平安了?天真。绑匪既然敢做这种事,自然是贪得无厌、豁出去的亡命之徒!越是轻松把钱汇进去,他越会食髓知味,想着要多咬几口。
就算绑匪能守信把小五马上放出来,那以后我丘家的人走在路上,岂不是像肉包子,人人都想着能撕几口血肉下来?丘氏集团是财大气粗,又能抵得住几次折腾?你们这一窝子废物,当我有那闲钱一个个去赎么?
去,马上去找黄警司,越早找到线索救人,小五越能早点有一线生机。”
“……是。”
“等等,那个曹富贵……也和小五一起让人绑了?”
“是啊!”丘承泽心烦意乱地点点头,根本没注意什么大陆仔的事。
丘老爷子神色莫名地看了看孙子,缓缓挥挥手:“去吧!”
第143章 各方
看着孙子如败家之犬惶惶而奔的模样,丘老爷子不屑地喷岀口气,英雄一世,偏偏儿孙没一个岀息的。
荒唐不怕,他年轻时也没少荒唐,怕的是荒唐又不知自己的份量,又或是像这个二孙子一般,看上去高高在上,一本正经,其实器量狭小,又没什么能力,眼光只得三寸远,四五十岁的年纪,却犹如冢中枯骨。
他丘君浦风流一世,子子孙孙自己都数不清,可认下的,又能拿得出的,一个手来数都嫌多。
儿子一辈死的死疯的疯,还有一个让他亲自敲断腿扔进了美国的疗养院,勉强也就老大国衡能顶点用,装得面似弥勒,偏偏又小肚鸡肠、锱铢必较。孙子这一辈,承泽外架子马?砘⒒⒒鼓芸?内里却经不起事,遇到点风浪就惊惶失措,根本难当大仼。
至于曾孙辈,秉恩这小子也就是凑合着能小用,貌似谦逊,实则难以容人更不会用人。倒是小五秉坤,草包是光明正大的草包,纨绔是标准的纨绔,明明不学无术,却偏偏总有狗屎运临头。
这次舍了五百万让他去花着玩,也是存了点考验的心思,看看会不会有什么让人惊掉眼珠子的奇迹发生。若是真败完了,也就息了这混小子蠢蠢欲动也想争风的心思。
哪曾想,小五会遇到这么个人,这么些事,凶吉难辨。
曹富贵,丹山林坎黄林村人,43年出生。
丘老爷子满是皱纹的眼角微缩,有些失神,隐约想起了一个久远的名字一一玉润。
“大少,这是新捞的菱角,嫩生生的,可鲜了,我剥一个您尝尝?”
呸!什么共读西厢,那哪里是我们这些丫头能做的,您可有的是共读的人。
爷,爷!求,求您怜惜着些……
“爷!我有了您的骨肉,不,不能啊!求求您,求求您……”
那个冰雪聪明、温柔如水的大丫鬟…后来,后来是让自己的夫人扒光撵了岀去的,一定要让她嫁给穷得底掉的山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