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谢游隔了好几分钟才回复,“有一点事情耽搁了,大概六点半到。”
余年回了句“好的”。
就在余年去整理生日蜡烛时,随手扔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连续响起了信息提示音。放下蜡烛,余年伸手捞过手机,打开信息,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没有任何文字,只有连续七八张照片。
点开照片,余年一眼就认出,背对镜头,站在黑色阿斯顿马丁旁边的,是谢游。而谢游身边还站着一个穿休闲服的男人,双手插在口袋里,只露出了一个侧面。
因为黛铂代言的事,余年看过郑召溪的机场照,以及孟远也给他看过郑召溪以往的代言海报。仔细辨认,余年大致确定,那个人确实就是郑召溪。
郑召溪怎么会和谢游一起?
余年想了想,点到发信人,直接回拨电话,却提示对方已经关了机。
六点半准时,谢游回来了。看清房间里的装饰,他微怔,随后,神色便柔和下来。
余年问得很直接,“你今天碰见郑召溪了?”
谢游疑惑,“郑召溪是谁?”
确定谢游是真的不知道郑召溪是谁,余年没再多说,等谢游挂好外套,他伸手握着谢游的手腕儿,一起到了桌子旁边。
关上灯,余年将生日蜡烛一一点燃,认认真真地唱完生日快乐歌,随后,把装在小盒子里的生日礼物递给了谢游。
正当余年想催促谢游,赶快许愿,吹熄生日蜡烛时,一个方形的礼物盒子也递到了他的面前。
“年年,生日快乐。”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霓虹和面前的烛光照亮黑暗。
谢游俊朗的五官被暖色的烛火映照描画,勾勒出温柔的线条。他声音低醇,“我的生日是六月十一号,和几百年前的一个天才钢琴家同月同日。小时候,我非常喜欢这个日期,在因为练琴而手指酸痛时,仿佛能从这个日期里,得到一股力量。”
余年舌尖微微发涩。
谢游眼睫上也像盛着暖光,他组织好措辞,才继续说道,“年年,你从来不过生日。所以,我把自己的生日分一半给你,好不好?”
呼吸一窒,余年下意识地反问,“什么?”
谢游轻轻吻了吻余年的眼尾,“我把我的生日分一半给你,好吗?”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声音低了一点,“别人有的,我的年年也要有。”
睫毛轻颤,余年低头,伸手接过谢游的礼物,握在手里,“嗯,好。”
几个呼吸后,他抬头对上谢游的视线,扬起唇角,眼里映着烛光,映着对面的人,轻声道,“生日快乐。”
第89章 第八十九块小甜糕
两人一起将生日蜡烛吹灭, 打开灯,对视一眼, 默契地没有问对方的生日愿望是什么。
余年攥着二十二年来收到的第一个生日礼物, 舍不得拆开。手指抚了抚礼盒表面的纹路, 他背过身,隔了两秒, 又回头叮嘱谢游,“我要自己悄悄看。”
谢游趁着余年背过身, 正拿着勺子悄悄沾果酱奶油吃,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
余年忍笑,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转过头继续拆礼物。
不过等他看清方形礼物盒里装着的东西时, 心里一跳, 转过身两步走到谢游面前,让谢游坐到椅子上。
谢游依言坐下,随后, 余年卷起谢游的裤脚,露出膝盖——果然,谢游的膝盖满是青紫。
握着布料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余年喉口涩痛, “你怎么这么傻?”尾音都在发抖。
玄清观观主亲手做的平安玉符,很难求到。需要每天早上七点准时,从观前的石阶上, 一步一叩首,诚心诚意地连叩四十九次,持续三天,才能求到一枚平安玉符。
他曾在报道上看见,有人说,谢游的鞋底永远都不会有泥泞,因为他脚踩过的地方,必然会一尘不染。但就是这个人,却为了替他求一枚平安玉符,跪到膝盖青紫。
见余年眼角发红,谢游有些无措,“年年,”他握了余年的手,柔声哄道,“据说,这个平安玉符非常灵验,一定可以护佑我的年年平平安安的。”
见余年定定地看着自己,谢游抬手,用柔软的指腹帮他擦去眼角的湿痕,缓了缓才说道,“其实……我以前全然不信这些,但不管是那一次的车祸,还是这次的飞机事故,我都很害怕。”
“我怕我会失去你,所以哪怕明知道或许没用,但只要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都想试一试。”
见余年红着眼角不说话,谢游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笺,递到余年眼前,“看,我也有平安符,还是年年亲手写给我的。”
纸面上,是余年亲手写下的“愿君平安”,或许是经常触摸,纸面褶皱,边缘也已经起了点毛边。
看出谢游掩藏着的紧张神情,余年吸吸鼻子,握紧了手里的平安玉符,“我会随身带着的,一定。”
谢游这才松下呼吸,伸手将余年抱进怀里,亲了亲他的头发。
余年身上多了什么配饰,施柔和孟远见面第一眼就发现了。看着余年左手中指上戴着的戒指,孟远捂了捂腮帮子,“一大早就秀恩爱,哎哟我的牙!”
施柔憋不住笑了出来,“孟哥,你的演技太糟糕了!”她又好奇地问余年,“年年,这个戒指是一对儿吗?”
“嗯,”余年点头,眼神很温和,“一个做饰品的老师傅是家里长辈的旧识,我拜托他教我怎么做戒指。废了不少材料,才把这对戒指做了出来。”
施柔小声问,“你和谢总?”
余年笑起来,“不然呢?”
施柔拍拍胸口,语气发飘,“我就是觉得难以想象,日常不苟言笑冰冰冷冷的谢总,有一天竟然也会戴上情侣饰品!”
孟远笑她,“你还不如说,谢总竟然会谈恋爱。”
施柔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啊,谢总竟然会谈恋爱!实不相瞒,我真情实感地担心过,年年和谢总谈恋爱,会不会因为靠得太近,被谢总噗呲噗呲往外冒的冷气冻伤!”
余年又被逗笑了,再次澄清,“真的不会!他对我很好,非常好。”
笑过之后,孟远把平板电脑递给余年,“这次是为国家文化宣传月出的一首歌,请了不少艺人和老艺术家。按照分词,一人唱一句歌词,最后大合唱。后期处理好之后,就直接投放各大平台。”他顿了顿,“重点是,这次郑召溪也在受邀名单里。”
脑子里跳过昨天收到的那几张照片上的画面,余年点点头,“嗯,好的。”
施柔手撑着下巴,“按照套路,这次宣传曲播出来,郑召溪那边,肯定又要团队下场亲自带节奏引战,争一争这首歌里面,你和郑召溪谁的表现更好了。”
等到了录音的地方,余年先去换上统一的白色T恤。回到休息室,就看见郑召溪也刚从另一间更衣室回来,两人视线交错。
余年没准备搭理,却没想到,郑召溪抬脚走了过来。
郑召溪先是抱怨,“这衣服的料子也太磨皮肤了,不过你应该挺习惯的吧?毕竟你不少衣服,都廉价得很。”
余年好整以暇,想听听对方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果然,说完这一句后,郑召溪脸上的笑容变得不怀好意,他凑近些许,挑起嘴角,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家那位身上的气味,很好闻。”
余年眸色骤冷。
就在郑召溪站直的一瞬间,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惊呼,同时,极狠的力道袭来,腹部剧痛!
被余年使足了力道,一脚踹倒在了地上,郑召溪痛得眼前发黑,好几秒才缓过来。
蜷缩着身体,狼狈地用手捂着腹部,郑召溪怒视,“余年,你竟然敢!”
他根本没想到,在这里,余年就敢动手。
休息室是五人的休息室,另外三个人也没反应过来,一时间,整个休息室里安安静静的,除了郑召溪粗重的喘息,没有声响。
余年蹲下身,盯着满脸痛色的郑召溪,反问,“我为什么不敢?”他向来温和的神情褪尽,冷声警告,“别想着靠近他,知道吗?”
重新站起身,余年看着郑召溪,居高临下,“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需要我帮你打120吗?”
见余年和郑召溪两人起了冲突,明眼人都看得出,是郑召溪主动挑衅。没一会儿,又被自己的经纪人和助理架着出去了。众人心里想法不一,但担心惹到事端,各自岔开话题,都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孟远也被这变故惊到了。
他跟余年合作了这么久,虽然清楚,余年从来就不是任人欺负的性格,还倔的厉害,但待人接物张弛有度,做事说话也极有分寸。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当着一众人的面,丝毫不给面子不留余地地,直接对郑召溪动了手。
想起余年狠狠踹出去的那一下,他在心里默默纠正——应该是动了脚。
靠近余年,孟远压低声音,倒也稳得住,“怎么回事?”
余年眼里的冷意还没褪干净,“他在动不该动的心思。”
孟远被这语气凉得心里一颤,第一次发现,余年此刻的气势,竟然和谢游有两分相似。心里又隐隐冒出个疑问——余年到底是在什么样的家里长大的?这气场,压人得厉害。
不过转瞬,余年的神色就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他告诉孟远,“该录歌了,一会儿结束了再说吧。”
郑召溪不知道是不是被经纪人叮嘱了,进录音室时,就当余年是隐形人一样,没再上前挑衅。录完之后,也是急急匆匆就走了。
余年带着施柔回了保姆车里,一关上车门,孟远就急忙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年没瞒着,直接道,“郑召溪在故意接近谢游。”
听了这句,孟远明白过来,为什么余年反应会这么大了。
他之前旁观着,还觉得余年对谢游,可能没那么深的感情。现在看起来,不是感情不深,而是习惯了内敛,所以藏得深。
这不,郑召溪刚给轻戳了痛点,转眼就被当场踹了一脚。
孟远琢磨着,“他怎么想着故意去接近谢游?”
旁边的施柔小心开口,“那个,郑召溪会不会觉得,年年能入黛铂夫人的眼,是有谢总的原因?”
“黛铂代言的事?”孟远想了想,“也有这个可能。年年出道还不到一年,成绩资源以及热度,已经完全跻身一线。而《让我来唱》注资的事,后来被偶然拍到在御览会所同时出现,还有这次的私人飞机,圈子里的人,只要不迟钝,应该都能看出来,年年和谢总关系匪浅。”
施柔接话,“而且,圈里人都知道,郑召溪向来都自视甚高,他肯定不会承认自己比不上年年。所以,应该更会找各种理由,来告诉自己,年年没他厉害,是走了捷径才超过他的。”
“有道理。”孟远看向余年,“这次踹人的事,我会摆平,消息不会漏出去的。不过下次,我们还是看看场合怎么样?”
余年笑着应下来,“好,麻烦孟哥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孟远别开眼,“别,你不要这么笑,看你这么笑,我心里凉飕飕的。”他又好奇,“我看郑召溪被一脚踹地上,一时半会儿都没起得来,是演的还是真的?”
余年笑容加深,“痛得起不来是真的。小时候我姐家里人担心她被绑架,她自己也感兴趣,就去上了跆拳道散打之类的课程。有时候,她也会拉上我一起。我学得不精,没我姐厉害。”
“哟,你还谦虚上了,”孟远见余年神色,知道对方动手也是有分寸的,也轻松了几分,“看起来,一录完,郑召溪就被经纪人带医院去了。”
知道孟远指的是什么,余年狡黠道,“不怕验伤,我注意着的,踹的那一下是真的非常痛。但去医院验伤,验出来,最多就是皮肉伤。就算对着伤处拍照,青紫也不明显。”
孟远彻底放下心了,问余年,“今天日程完了,你现在准备干什么?”
余年摸了摸左手中指上的戒指,笑道,“去接我男朋友下班。”
与此同时,秦助理敲门进到办公室,把余年下午打了人的消息告诉了谢游。
“郑召溪?”谢游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昨晚一进门,余年就问他认不认识郑召溪。视线从会议记录上移开,他简洁吩咐,“查查这个人。”
秦助理应下。
谢游突然想起,余年还在星耀上舞蹈和声乐课时,就已经冷脸怼来找他麻烦的练习生了。这一次,他想了想,决定和余年商量一下,要不要让何山继续跟着,不然亲自动手打人,年年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