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耐心等着顾奕新发问。
顾奕新在那张美人榻上坐了下来,姿势自然地翘了个美式二郎腿,一手搭在榻背上,一手搁在大腿上。
陆铭时看着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眼熟。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怎么都觉得,坐在榻上的那个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顾奕新仰头看着陆铭时,似乎在思考从哪里问起。
看着看着,脖子很酸。
陆铭时这个身高,坐着看他实在是很不划算的。
于是顾奕新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陆铭时坐过去。
陆铭时更不爽了。
他心想我才是老板,哪有老板听员工话的道理。
顾奕新让我坐哪我就坐哪,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所以陆铭时长腿一跨,径直跨到了床上,盘腿而坐。
床比榻高一截,陆铭时冷静盘腿端坐,双臂抱胸,一副油盐不进做好充分防御的模样。
顾奕新冷静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陆总。”
他视线在陆铭时身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在他线条软了很多的小腹上,沉思出声:
“你是不是胖了?”
陆铭时万万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一个问题。
完全没有防备的他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肚子。
这才两个月。
没可能多夸张吧?
看来他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顾奕新想。
陆铭时摸了摸只有一点点隆起的小腹,颇有点不自在地收回了手。
“最近是有点疏于运动了。”陆铭时承认道,他想起安乔的话,于是补充,“嗯,应酬太多,喝了不少酒。”
顾奕新觉得不太对劲:“但是你已经连续一个月在家吃晚饭了。”
陆铭时心想要命,顾奕新的记忆力好像变好了。
这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顾奕新还想再说点什么,陆铭时轻咳一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陆铭时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你得在家待一个礼拜。”
顾奕新皱了皱眉。
“为什么?”
陆铭时高高在上看着他。
陆铭时表情是淡漠而沉稳,邪魅而狂狷,充满了不容拒绝的王霸之气。
这位酷炫狂霸拽的总裁大人此时穿一件三花草莓印睡衣,于床上居高临下盘腿而坐,字正腔圆吐出两个大字——
“保胎。”
*
顾奕新闻言,站起来绕着主卧开始找东西。
他翻出一个古老精致的木匣子。
他从里面拿出一支纯金的挖耳勺。
在陆铭时囧囧的目光注视之下,顾奕新开始掏耳朵。
但是他很注意个人卫生,非常干净,掏了半天自然也掏不出什么东西来。
陆铭时表情复杂。
陆铭时觉得我崽挺可怜。
居然有个傻爹。
不过没关系,崽还有我。
有我在,一定可以把这傻子的部分补回来。
顾奕新看着干干净净的挖耳勺,反射的金光差点亮瞎他的眼。
宛如嘲笑。
所以刚刚他没有听错。
顾奕新抬头望向陆铭时,这人不知想到什么,眼神里此时却是充满了柔情。
那不同于方才在楼下装出来的深情口吻,而是发自内心的温柔。
顾奕新重复道:“保胎?”
陆铭时点头。
顾奕新一脸你在驴我:“为什么我会需要保胎?”
陆铭时幽幽道:“因为你怀孕了。”
顾奕新:……
顾奕新:“我没有。”
陆铭时肯定地:“你有。”
顾奕新弱弱辩解:“我没……”
顾奕新瞪着陆铭时:“你才有!”
陆铭时也瞪他:“我没……”
两个人开始胡搅蛮缠互相攻击。
在“你有!”“你才有!”“我没有!”之中唇枪舌剑二十五分钟。
两个人都渴了。
陆铭时指着顾奕新:“我不跟你吵。”
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心想这日子过得真是鸡飞狗跳。要不还是想个办法把爸妈早点送回去算了,他实在没法对顾奕新说出真相。
好耻。
顾奕新突然站起来,开始脱衣服。
陆铭时有点惊慌。
顾奕新把衣服脱了,走上前,膝盖抵在床沿,握住陆铭时的手腕,强行把他的手掌摁在自己的腹部。
触手坚硬紧实。
陆铭时想缩手,顾奕新按着不让他动:“保胎?”
顾奕新怀疑地盯着陆铭时柔软的小腹,欺身往前压了一点,又抓住陆铭时的手贴住那块看起来很好摸的小肚肚。
上下左右来回慢条斯理摸个够。
一边摸一边怀疑地提高调子:“怎么看也是你怀孕的可能性比较大吧?啊?陆~总~”
陆铭时也许、大概、可能遇到了人生迄今为止最大的考验。
在清醒状态下被这么按着摸真的很耻。
更耻的是他还挺享受的。
陆铭时镇定道:“你冷静点,我开玩笑的。”
顾奕新很难冷静:“你再说一遍,谁怀孕了?”
陆铭时正飞快思索,门开了。
我不是锁了门吗?
那也许就是没锁上吧。
总之门是开了。
一只金毛乖巧地蹲在门口。
“汪。”
顾奕新看向金毛,微微皱眉。
“大黑,等会再带你出去玩。”
名叫大黑的金毛有点委屈,歪着头蹭了进来。
陆铭时看了看大黑,又看了看顾奕新。
“很明显。”陆铭时答道,“是大黑怀孕了。”
于是两个人一起出来遛狗。
夕阳辉映着长长的坡道,红霞染晕着行人的身影。
陆宅周边很是寂静,当初几个世家把老宅建在这里,有的慢慢没落了,把祖宅卖掉;有的核心事业变迁,搬去他处。
唯独陆家人代代还生活在这里。
陆铭时手揣在口袋里,过一会看一眼金毛,这狗可能快成精了,大着个肚子走路都愣是跟猫步似的。
顾奕新一手牵着链子信步走着,过一会看一眼陆铭时,还是觉得很无语。
“所以,你要我请假一个礼拜,就是为了在家帮大黑保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