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太太。”说话的是一位戴着老花镜的老裁缝。
“罗老,”商母笑着和他打了招呼,“我要给我的小儿子买一套平时穿的西服,还要做一套适合出席慈善晚会的礼服。”
商宇贤礼貌地颔首:“罗伯伯。”
老裁缝一头白发却看上去十分精神,他将老花镜往下拿,眯着眼睛对商宇贤点了点头,又盯着抱着小团子的参朗看了一会。
参朗上个月也被爱人安排做过一次西装定制,然而事实上,他更喜欢穿橱窗里的那些成衣。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正式地来店里直面裁缝师。
罗老先生用欣赏的眼神将参朗上上下下打量个遍,拿着一个泛黄的老式皮卷尺,态度和蔼地说:“来吧,让我测量一下。”
参朗把昏昏欲睡的糖糖交给爱人,有点窘迫地看向商母。
商母点头说:“去吧,罗老是意大利回来的名家,他知道你适合什么。”
参朗来到灯光底下,老裁缝慢悠悠地测量着他的身体各种数据。
老裁缝收了皮尺,温和地笑:“小伙子看着很瘦,但身体很结实,身材比例很好,穿上修身收腰的西服一定很好看,带着腰封也会很漂亮。”
由商母亲自为参朗选了四枚纯金的精致袖扣之后,老裁缝回头看向身后的模特:“成衣,我推荐这一套,虽然是我去年的得意作品,但因为对身材比例的要求太高,一直没有出手,商太太不介意的话,可以去试试,如果合适的话,我非常愿意送给他。”
商母大喜过望:“这……”
“请吧。”老裁缝将那套西装从模特身上脱下来,送到参朗的手上,“更衣间在里面。”
参朗走进更衣间之后,商母和老裁缝对视了一眼:“小儿子。”
“罗伯,”商宇贤看向更衣间的方向,介绍道:“我的爱人。”
罗老戴上老花镜,眼神平静地看着男人的脸,沙哑地说:“祝你幸福。”
商宇贤对老人道了谢,坐在沙发等待爱人换衣,间或听到母亲和他的对话。
他是母亲的初恋,当年不顾一切地出了国,回来时已是中年,心爱的姑娘早已嫁入豪门,而自己仍是孤身一人。
商宇贤想,如果换做是自己,决不会为了前途,放弃幸福。
参朗从更衣间出来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有点失神。
青年略显窘迫地站在灯光下,“怎么样?”
小团子眼睛放光:“好看!”
老裁缝和商母露出满意的神色。
男人这才从恍神中醒来,从沙发上起身,来到青年的身边,不顾旁边两位长辈和孩子的眼光,抬手抚上青年的脑后让他微微低头,唇角轻轻地贴在他的耳底,小声说:“A.perfect.ten.”
不是“so.beautiful”也不是“so.charming”。
对于万事讲求尽善尽美,对他人和自己都要求十分严格的恒商总裁来说,十全十美的完美成绩,就是了不得的夸赞了。
商母坚决不让参朗换下这身衣服,干脆把给青年新买的皮鞋拿出来,发现搭配这套新装相当合适,让他换上。
于是导购们又炸了,这下恒商是彻底炸了。
世纪恒商出现了这样让人吸一口气的画面——
商总一如既往的矜贵英俊,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在灯光下能看出是一点墨蓝色,搭配着一件金属灰色衬衣,以及与西装同色系的领带,霸气十足地走在恒商的广场上,他微微侧着头,似乎在专注地看着身边的青年。
青年则也是一袭西装革履,把头发随意地往上拢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成熟而又绅士。他的身材高挑劲瘦,侧脸线条干净精致。那身收腰的西装更加的凸显身材,上衣拉长了腰线,修长极瘦的西裤明显地拉长了腿部的线条,长腿长身让人移不开眼,一双桃花眼儿太迷人,仿佛只要不经意地看向谁,就会让谁因此而被夺了心神。
多少导购妹子直勾勾地看着二人走过,直到被身后的顾客从失神中唤醒。
满心满脑都是五个大字:哎呀窝滴妈!
对于自己的颜值,参朗似乎仍然不在意,他从商母怀里接过小团子,一边逗娃,一边笑着对爱人说什么。专注听他说话的商宇贤笑容温和,却是在女人们盯着青年的时候,悄悄伸出手,勾住了青年的小指。
感觉到爱人的不安,青年侧过身,反手牵住爱人的手,两人低头垂眸窃窃私语,青年笑着扬起下巴,拉着爱人,抱着孩子,召唤还在买买买的母亲大人快点走。
很多人给这一幕拍了照片。
也许不久的将来,这些照片将成为参商恋的佐证,无数人都会霎时间恍然大悟,原来两人竟是从那时候起就已经互许终身了。
只有时间能给人答案。
*
又去三楼买了不少菜,从恒商出来,在地下停车场上车,商宇贤看着警卫们开走了三辆大辉,才上了另外一辆。
车里,商母抱着小团子坐在后座,说要请孩子们吃晚饭,然后再送她回家。
商宇贤快速地看了青年一眼,两人交换了眼神。
“那个……妈妈,”参朗坐在副驾驶,小声说,“今晚在龙庭住下吧,我煮饭给你吃。”
商母愣了愣,她还从没在儿子家过过夜,犹豫地吞吐:“这,不……”
“奶奶!住在我家吧,陪我一起睡!”小团子开始卖萌耍赖,忽然想起什么,翻腾着小书包,拿出一个漂亮的手机,像模像样地说,“我要给爷爷打个电话,就说奶奶今晚不回去啦,奶奶,电话号码是多少?”
是啊,还得向商父交代呢,如果说妈妈住在儿子家,爸爸也过来了怎么办?
参朗紧张地扭着身子,往后看向后座的商母。
商母从青年的眼中看见了期待和担忧,忽然就想通了,“行,今天我也去儿子家享享福。”
“太好了!”小团子欢呼。
参朗也高兴:“今晚想吃什么?”
小团子:“糖醋排骨!”
不吃甜的商司机:“……”
商母想了想:“听孩子的。”
小团子:“蛋包饭!”
不吃番茄的商司机:“……”
参朗强忍着笑,端详着爱人的表情:“吃什么?”
商宇贤小声:“听你的。”
桃花眼儿笑意渐浓:“那可不行,你可是家里的头,你说的算啊。”
商宇贤用眼角快速地瞪他一眼,不知道是谁整天把“我是一家之主”挂在嘴上。
商母看着两个儿子打机锋,忽然问:“糖糖,你们家里,谁是头儿啊?”
小团子怔了怔,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睁大眼睛说:“爸爸,爸爸是头,特别是发火的时候,太吓人惹……”
商宇贤:“……”
也就是说,儿子找了个比自己小十二岁的爱人,还把人家吃得死死的,让小朋友在家里一点地位也没有?
商母脸色一沉:“那怎么能行,委屈媳妇儿的事,这可不是我们商家的做派!”
参朗哭笑不得地回头:“妈妈……”
商母:“叫妈妈也没用,你不用替他说好话,维持一个家庭稳定是非常有讲究的,他除了会工作赚钱之外,还能给家里做出什么贡献?恨不得扎根长在公司里,你们怎么能让他当头儿呢?”
小团子察言观色,见奶奶像是生气了,慌里慌张地转动着小眼珠:“那个……奶奶……其实……其实吧……”
商母严肃着脸,低头看孙女:“其实什么?”
“其实,”糖糖憋了半天,喃喃地说,“我们家,嗯……对,爸爸是头,不过……”小孩扭了扭头,“大哥哥是脖子,对,脖子让头往哪转,头就往哪转。”
商母:“……”
两个男人:“…………”
*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老派讲究,大辉开到世纪龙庭,商母要求下车,给门卫员张大壮一个红包,说是初次见面,门前吉利。
第一次见到大老板的母亲,张大壮拿着红包,吓得端正地站了个军姿,还敬了个礼。
11号别墅,大辉停在车库,一家四口进了门。
商母只来过这里一次,就是商宇贤结婚那天,之后连谢雅琴坐月子时也没来过,豪门贵女比较矫情,不愿意在月子期见外人,干脆抱着女儿搬到了娘家去,做完月子就把孩子一扔,飞去美国了。儿子则是一年四季在公司住,很少回这个家。
看着偌大的别墅,能想象到儿子和前妻分居的那些年,空荡荡的房子该有多冷清。
不过眼下看来……
嗯,家里热闹极了,不论是视觉上的,还是听觉上的。
刚进门,一楼客厅里随处都贴了写着汉字的卡片,以及五颜六色的名家赝品画作,是专门给糖糖看着玩的,培养鉴赏能力;墙上的电视反复播放着少儿英语,是专门给糖糖听着玩的,培养语言环境。
天不早了,参朗也不把商母当外人,招呼了一句,也不歇口气,就和商宇贤上楼换衣服,打算去厨房收拾食材。
两人进了主卧。
紧张了一下午的心情才算是平缓了一些。
居家服扔在床上,青年站在床边,脱掉那身闪瞎人眼的西装,衬衣从他的身上滑落在地,露出他的紧实劲瘦的身体。
商宇贤在背后搂住他的腰,嘴唇轻轻扫过青年的颈后:“你真了不起。”
参朗侧头笑看他:“商总在夸我?”
商宇贤把他转过来,抬手扣住他的脑后,主动献上他的吻:“我觉得,你,是上天给我和女儿的,最好的礼物。”
和爱人交换了绵长的深吻:“宝贝儿,我才知道,你还会说这种情话,还这么撩?”
商宇贤咬他的耳垂:“情到浓时自然撩。”
参朗呼吸急促,双臂用力箍紧他的腰,把爱人往身上带,唇角不经意地调笑他:“还有什么情话,一起说了吧,我适应一下,怕以后承受不来。”
商宇贤搂住他的脖子,在青年的耳边轻声说:“我期待着,把你的名字写在我的户口簿,然后心无旁骛,给你幸福。”
参朗:“……”
年轻人听过不少的情话,但没有一句比此时更让他觉得心动,参朗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口干舌燥,眼前的爱人让他想……
想……
还没等想明白,就听见走廊里传来一声尖叫——
“奶奶!!!啊啊啊啊昂大哥哥,爸爸……”
参朗和商宇贤对视一眼,目露惊恐,抄起衣服胡乱穿上就往门口跑。
循着小团子的叫声,冲到走廊尽头的浴室,看见小团子光着小屁屁,坐在她的小盆里,里面的热水已经溢了出来。
两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