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参朗回过神来,伸手想要回应,商宇贤的身子一僵,忽然撤开了。
只是狠吮一瞬,很快就离了去。
像是突然回过了神,男人把脸埋在他的颈项间,呼出的鼻息滚热,呼吸急促,身体些微地发抖。
什么叫思念成疾,按捺不住那团火,在大街上,尽管是夜里,竟然就那么吻下去。
那么迫切,那么狂热。
一刹那的任性,怎么也控制不了。
已是中年的男人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
参朗则是整个人都有点懵逼,大老远追过来,发一通脾气,顺带着撒个娇,壁个咚,强个吻?
商宇贤直起身,细细端详着青年的脸,他的小朋友太温柔,性格太好,对谁态度都很好,忍不下心拒绝别人,招蜂引蝶不说,还一点觉悟也没有。
今后该怎么办?
*
被商宇贤小心地塞进车里。
参朗坐在副驾驶,在兜里摩搜了半天,掏出一个花花绿绿丑得不行的玩意,放在商宇贤的腿上,半是轻叹半是嘲讽地念了一句:“大叔今天丧丧的,这个送给你,驱个邪。”
商宇贤看着腿上好比厌胜之术用的一团东西:“什么?”
参朗:“我编的中国结啊,扬城过年很流行这个,我就想着送给你一个,这个是五颜六色的,所以不管你的幸运颜色是什么,都会很顺利,你挂在车里,上面有我亲手编织的祝福。”
商宇贤诡异地看着那堆玩意:“……”
真的要挂在车里?
中国结,这是诅咒之物吧,再缠得紧点就能扎小人儿了。
“我真的很擅长手工的,不过这是我第一次玩编织,你将就先用着。”参朗自我感觉良好,把“厌胜之物”硬塞进商宇贤的衣兜里,笑眯眯地侧头端详他。
这么近距离地仔细看,才发现商宇贤又浓又密的长睫覆盖之下的眸底,潺潺流动着堪比月色的暖流。
较之前的烦躁,他的心情眼下应该好些了吧。
参朗坐在副驾驶,才想起之前没说完的一句郑重警告,他皱着眉头说:“还有,我警告你,壁咚是我的权利,不许对我……”
商宇贤启动引擎,瞟他一眼:“我睡眠不足,你看着路。”
“哦,左转。”
参朗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车窗外,“后座的行李是我的吧,我不是放在酒店了……”
“走高架桥?”
“好。”
参朗看着车前玻璃,眨了眨眼睛,“大老远的,南方也不暖和,你折腾过来干什么,公司正是忙……”
商宇贤:“晚上吃的什么?”
“片组盒饭,你呢?”
“还没。”商宇贤说。
“一会去吃点什么?”参朗问,“宾馆外卖?”
商宇贤点头:“到地方再说。”
车内又安静了一会。
不对啊。
自己的每句话都被大叔自然而然地打断了,然后话题就被他带跑偏。
肩膀一下挺直,参朗瞪向他:“还有,大叔,纨绔子弟的那一套把戏,一点也不符合你的绅士气质……”
商宇贤专注看着前方,“绅士在开车。”
参朗:“开车了不起?我警告你,身为一家之主,我也是有尊严的,你就安安稳稳地等着我疼爱你,如果再对我用强的……”
商宇贤:“如果司机被你唠叨睡着了,请及时叫醒他。”
参朗:“……”
忽然想起上次听厉威扬讲,大叔有心情不好飙车的坏习惯。那么现在,商宇贤三十多个小时没睡觉,那就是疲劳驾驶,如果他开着开着睡了……
“不许睡!我来开!”
参朗心里一慌,本能地抓住了安全带往身上系。
商宇贤斜睨他,轻轻笑出了声,右手从方向盘上撤下来,温柔地握住了青年的手指。
参朗动了动嘴唇:“单手开车很危险。”
青年的手轻轻地往回缩了一下,却没能从男人的掌心里抽出来,有些无奈:“抓着我的手,你就不会睡着了?”
“嗯。”
回答的连一丝犹豫也没有。
怎么入睡?
心跳得这么热闹,让整个世界都变得很吵。
见商宇贤不再理睬自己,参朗笑了笑:“别人知不知道,其实商总还真是任性啊。”
我只对你一个人任性。
全世界只有你一个。
突然,男人握住青年的手指,霸道地一收一紧一转。
掌心相扣。
十指交缠。
紧紧地与他的手心贴合在一起。
参朗被他的动作吓到,很清楚地感到,被商宇贤的掌心包裹起来的自己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他怔怔地别过头,看向车窗外,心跳的无以复加。
两个人已经交往一个月了。
怎么还会有点难为情?
车内又安静了下来。
保持在市内标准车速,不快不慢,奥迪轮驶上高架桥。
直到看见远处的火车站,参朗才想起要问:“大叔,我们去哪?”
商宇贤开进站前广场,找地方停车:“战略性叛逆。”
参朗:“???别闹!半夜了,到底去哪?”
商宇贤:“彩排。”
参朗:“????彩排?什么?”
商宇贤:“度蜜月。”
参朗:“…………”
度蜜月。
能坚持到那时候么?
不管能不能在一起,先把将来可能做的、不可能做的事情都做一遍。
是不是就不会有遗憾?
男人想。
还能在一起多久?
寒风中没有人回答。
远方的教堂,响起悦耳的……钟声。
终生。
……
……
……
第30章 (捉虫)
两个绅士的战略性叛逆。
奥迪停在站前广场的停车场, 买了两张站台票。
全部的行李只有一个双肩包,离家千里, 形同私奔, 在一列经过扬城的火车发出一声长啸时,两个男人疯跑进站台, 在列车员关门之前, 他们挤上了火车。
直到火车缓缓启动,将煮皂锅般的乘客来回甩抛了几次, 两人被挤到门口才算是站稳了,他执住他的手, 一直也没有放开。
三十七岁的男人, 从没搭乘过国内的火车, 一次也没有。
人群沸沸腾腾如同煮饺子,空气相当浑浊,尽管如此, 也掩不住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兴奋和好奇。
紧挨着车门的墙角里,商宇贤紧靠在车厢壁上, 没有人能碰到他,身前的青年将他保护得好好的。参朗与他面对面,挡住背后的人, 双臂支撑着车厢,将商宇贤圈在怀里。
不知开往哪里的火车忽然加速,让火车里的人怎么也站不稳。商宇贤的额头撞在青年的下巴上,参朗与他紧紧贴在一起, 他低头垂眸,嘴唇蹭了蹭他柔软的头发,在商宇贤仰头凝视他时,他也注视着对方泛红的眼睛。
这一刻,前方是哪,还回来吗,都不重要。
青年的脖颈感觉到男人的呼吸,他枕在自己的肩上,两只手慢慢地伸进自己敞开的羽绒服,指尖划过青年的腰间,手臂轻轻环抱住了他。
能感觉到,自己被他依靠着。
参朗微微侧过头,弯起支撑在车厢上的胳膊,心疼地揉揉他的脑后和颈椎,脸颊有一下没一下地蹭他的头发。
商宇贤抬眼看他,眼底泛着睡眠不足的红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