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匣子里放了一块在此时非常昂贵的,镶了翡翠的怀表,还放了一张钱庄的庄票,那庄票的价值,同样是一万银元。
此外,里头还有一封给穆琼的信。
送东西的人留下东西就走了,而朱婉婉看着匣子里的东西,却懵了:“琼儿,这是什么?”
“我帮了别人一个忙,别人送来的。”穆琼看过信,就对朱婉婉道。
这钱是江新春送来的。
江新春在信里没提叛徒的事情,但他既然送了东西过来,就说明自己当初给他的信息是对的。
江新春的那个手下,确实背叛了江新春。
“你帮了人家什么忙?他们竟然送这么多钱……”朱婉婉还是没能回过神来。
“生死攸关的大忙。”穆琼将怀表戴在脖子上,又把庄票收好了。穆永学和朱博源的钱他不要,因为那些本来就不属于他,但这是江新春的谢礼,他却是要收下的。
说着,穆琼又看了看手上的信。
江新春在这信里,说钱和东西是给他的谢礼,又邀请他后日一起吃个饭……
穆琼是打算到时候过去一趟的。
穆琼收到一大笔钱的时候,穆永学一家刚刚到达北京,同时,第一批的西林,也已经在国外被用于临床了。
虽说英法两国一直嚷嚷着不管什么东西,都要先给参加战斗的战士用,但这一批西林里将近一半,还是被那些权贵带走了,或是藏着,或者用来治疗梅毒之类。
而剩下的,一部分被用作实验研究,另一部分,则被送到了战场上那些将领的手里。
至于普通士兵……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西林的存在。
西林的效果很快就被证实,一时间,欧洲的上层人士都疯狂了。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这么神奇的药!
有这样的药在手上,那可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所有人都开始争抢,又不约而同地保密,在某个圈子里,西林被卖到了天价。
而这样的利益,是让人眼红的,很多人都派了人,前往中国购买西林,而政府方面,除了让人购买更多的西林,还要求手底下的人设法弄到西林的制作方法。
同时,伴随着西林一起被带到欧洲的翻译过的《传染》,也被很多人看到了。
欧洲的研究人员,试图用《传染》里穆琼胡编乱造的实验方法来制作西林,那些政客和军人,却开始对日本有意见了。
现在,英法两国伤亡了很多人,损失了很多,日本倒是在中国得到了很多利益……
“日本既然是我们的同盟国,我们应该让他们多派一些士兵过来,帮我们打仗!”
“我们现在需要人,需要很多很多人!”
“中国政府已经同意往我们这里派遣劳工了,也可以要求日本派遣一些人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时间的几年后,鲁迅先生在北京买了个宅子,800大洋。
不过上海房价要贵,能在北京买房的鲁迅先生,来了上海就一直租房住了,买不起……
对了,当时鲁迅先生的工资,一个月300大洋!(但是会欠钱,鲁迅先生被拖欠了九千多银元……)
那时的贫富差距真的太大了,普通工人一个月赚四五块,女人做佣人一个月只能赚两三块,但有钱人盖个别墅,就能花一百万……
第169章 两朵桃花
第二天早上起来, 穆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一看放在床头的庄票。
薄薄的一张纸, 面额却非常之大。
一万大洋……这对现在的他来说, 绝对是很大很大的一笔钱了。
他光是看看 ,就觉得高兴。
穆琼之前一直惦记着等攒了钱,要给傅蕴安买礼物, 现在钱有了,要买什么礼物却没个头绪。
感觉能送的,已经全部送过了……
穆琼想了想,将庄票放在怀里下了楼。
楼下,朱婉婉刚刚买了早餐回来。
早餐是包子还有豆浆, 穆琼坐下,就吃起来。
“哥, 我想改名字。”穆昌玉对穆琼道:“我不想姓穆。”
听到穆昌玉这么说, 穆琼就知道朱婉婉昨晚上多半已经跟她谈过了,穆琼道:“好,你打算叫什么?我们可以一起改。”
穆琼虽然一直告诉别人自己叫穆琼,但他现在户籍上的名字, 依旧是穆昌琼。穆昌玉改名字的时候,他打算顺道把自己的名字也改一改。
“哥,我以后叫朱玉吧。”穆昌玉道。“昌”这个字,是穆家的排行, 她不仅要改姓,这个字也不想要。
穆琼笑道:“那就叫朱玉, 朱玉珠玉,很好听的名字。”朝罢香烟携满袖,诗成珠玉在挥毫……珠玉一贯都是用来比喻美好的诗文和俊秀的人的。
穆昌玉的嘴角勾了起来,笑得露出两个酒窝。
“我下午就去办。”穆琼道,然后将手上的包子塞进嘴里,去了隔壁。
前几天他天天去图书馆窝着,都有几天没送傅蕴安去医院了。
穆琼去隔壁的时候,傅蕴安正在吃早餐。
傅家的早餐照旧很精致,有荠菜猪肉馅的馄饨,有几个炒菜,不爱吃汤汤水水的馄饨的傅怀安面前,还放了满满一碗的蛋炒饭,散发出猪油的香味。
“你吃了吗?”傅蕴安问。
“已经吃过了,不过我想尝尝你的馄饨。”穆琼笑道。
傅蕴安轻咳了一声,而傅怀安立刻就对厨娘道:“穆老师要吃馄饨,你快去煮一碗。”
“不用了。”傅蕴安道:“拿个空碗,再拿个勺子过来就行了。”
傅怀安不明所以,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哥哥从自己的碗里分出两个馄饨给穆琼。
傅怀安道:“哥,你怎么把自己碗里的给穆老师吃?”这也太不讲究了!
“我吃不完。”傅蕴安道。
“那也不好给别人啊!”傅怀安皱眉,他怎么不知道他哥原来还是这样不拘小节的人?
傅怀安以为穆琼不会吃,结果穆琼竟然开开心心地把那两个馄饨吃了,还对傅蕴安道:“蕴安,我送你去医院吧。”
“好。”傅蕴安点了点头。
两人上了傅蕴安包的黄包车,一路往医院走。
这两天天特别冷,坐在黄包车上迎着风吹,有种脸上被刀子割的感觉。
去年这么被风吹,穆琼没觉得有什么,如今大约是日子越过越好的缘故,他开始想要汽车了……
在现代时,他看过一些书,里面有提到在民国,一两千银元便能买一辆车。但真的到了这里之后,他发现买车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现在是民国初年,汽车供不应求,想买都买不到。
不仅买不到,汽车加的油也全靠进口,特别贵,以至于很多人买得起车,但养不起车。
平安医院已经有点名气了,来的病人越来越多,而最近天冷,病人就更多了——很多毛病,都会在天冷了之后发出来。
傅蕴安的病人也比往常要多,比如今天,他就预约了三个病人,还要去做一台手术。
三个病人都是下午的,手术却是上午的,不过他们到医院的时候还早,手术还要等再过两个小时才会做。
进了办公室,孙大林立刻就给傅蕴安送来了一大一小两个装了炭火的黄铜炉子。
这种黄铜炉子,是此时上海的常用的取暖工具,家里有钱的人家,嫁女儿的时候都是要陪送一个的。
大的黄铜炉子被放在地上,傅蕴安把脚架上去正好可以暖脚,至于小的那个,则被他放在大腿上,再在上面盖上一条毛毯,整个人就暖烘烘的了。
“等下炉子凉了,就马上让人换。”穆琼嘱咐道。
这两天气温估计是到了零下的,他们早上出来,看到路边的小水坑都结冰了。
室外很冷,室内自然也暖不到哪里去,他怕傅蕴安冻坏了。
“我知道。”傅蕴安笑笑,也对穆琼道:“你也注意点,让人弄几个火盆。”
“你不用担心我。我专门准备了一件大棉衣一条大棉裤放在编辑部那边,穿上之后就不冷了。”穆琼道,他在外面的时候,为了风度不好穿厚棉袄,但在教育月刊编辑部,他一直都是穿大棉袄的。
当然了,这几天他都没去那边。
“那就好。”傅蕴安道,看到穆琼还不走,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穆琼……是要亲一口再走?
穆琼并不是要亲一口再走:“蕴安,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傅蕴安问。
“我之前帮了江新春一个忙,他给了我一万大洋。”穆琼把庄票从怀里拿出来给傅蕴安:“这钱你收着吧。”
傅蕴安一愣:“为什么让我收着?”对他来说一万大洋算不得什么,但穆琼怕是全部家当也就一万多点,这是把大头给他了。
“我们攒点钱,然后一起买个房子,再买辆车。”穆琼道:“我家现在住的这个房子,将来要留给昌玉和我娘,你也有个弟弟……我们可以另外买个房子住。”
傅蕴安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穆琼年纪比他小,想地却比他深远多了……
当初是他先喜欢上穆琼的,但到了现在……他为穆琼做的,好像太少了。
另外,买个房子一起生活……傅蕴安的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向往来。
这些年,不管住在哪里,他其实都没有家的感觉,但要是跟穆琼一起住,自己布置……
傅蕴安心神一动,但很快又把自己的念头甩出了脑海。
他现在都没把真实身份告诉穆琼……
“江新春这人交游广阔,很喜欢跟人交朋友,把很多文人当做座上宾,还是值得交往的,但你也不要跟他走太近。”傅蕴安道,他知道江新春一直都有抽鸦片,他手底下还有赌场妓院之类,穆琼年纪小,他怕穆琼跟江新春走太近了会学坏。
不过,话说出口之后,傅蕴安又有些担心。
穆琼这个年纪的人,怕是不喜欢听这样的“教导”。
傅蕴安怕穆琼不高兴,结果穆琼笑着应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