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深吸了一口气:“你大哥告诉我说,你父亲的病是基因变异导致的。但是今天哈桑医生偷偷告诉我,他怀疑你父亲其实是中了毒!”
路易斯险些跳起来——如果不是因为皇后死死掐着他的手,指甲几乎在他手背上戳出几个血窟窿。
“我不知道你大哥有没有在监视我们,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因为这个事太重要了。你要给我听好了!”
路易斯咬着舌尖,让自己镇定下来:“您说,母亲。”
艾瑞斯皇后道:“你父亲被这个病折磨得非常痛苦,以至于他受了魔鬼的诱惑,作出了一个疯狂可怕的决定——他打算让哈桑医生给他换一具身体。就在刚才,他选中了莱昂,作为自己的新身体。那可怜的孩子大概已经被送到了手术室里了。”
“这简直……”冰凉的汗水正疯狂地自路易斯每个毛孔里涌出,“那孩子毕竟是我们的血亲!”
“这手术当然不会进行。”艾瑞斯皇后道,“你的大哥,他打算利用这个手术的丑闻,逼你父亲退位!”
“可是……”路易斯不解,“如果父亲病得真那么重,拉斐尔只需要再耐心等等,皇位迟早是他的呀。”
皇后浑身颤抖:“你父亲先前醒过来的时候告诉我,他已知道了是拉斐尔对他下的毒,要将他弄得身败名裂。因为……因为拉斐尔知道了……”
“知道什么,母亲?”
“知道你父亲在这次病倒前,已准备换储君了。”皇后说,“路易斯,那个传闻,是真的。你才是真正的合法继承人。”
作者有话要说: 奥斯卡欠出场的每个人一座小金人……
*
解释一下目前进展:
皇后无间道大咖,对皇帝装老白花,对太子说要动手术,对小儿子说你爹被坑了。实力挑拨两个儿子翻脸
太子装帝国合伙人,药倒了小疯狗,骗老疯狗是皇帝干的,要拉拢老疯狗。
老疯狗人精却装白痴,故意随便就被太子忽悠了。
禁卫也是无间道,听太子指挥的却假装听皇帝的。
好像只有可怜的路易斯最无辜了……
第69章
伊安在刺目的灯光之中睁开了眼, 发觉自己正坐在一张软椅里。法袍被剥去, 只穿着单薄的衬衫长裤,幸而手脚并没有被束缚住。
房间十分逼仄,并不比他在修道院的寝室更大, 四面都是雪白的墙壁, 门都几乎要和墙砖的纹路混为一体。屋内四壁空空,只摆了一张半旧软椅。
伊安站了起来, 头一阵晕眩,并且便感觉到后颈贴了什么东西。
那似乎是一张药贴,却是软金属材质,中间有一个小圆包。伊安觉得被贴着的肌肤有轻微的刺感, 正想伸手抓, 墙上的扩音器里忽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请不要试图摘取项圈, 很危险的。”
这似乎是皇帝的首席侍从官的声音。
伊安茫然四望,留意到天花板上的通风口旁,有一个小小的监控器。
“我很抱歉,神父。”侍从官道,“这样对待您是在情非得已, 还希望您能理解。”
伊安双目紧闭了片刻,胸膛剧烈起伏,沉声问:“能否向我解释一下,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侍从官道:“这个贴片里和皇帝陛下的脉搏相连。如果陛下心跳停止,贴片上的装置就会向你的肌肤发散强渗透的神经毒素,你会在数秒内死亡。如果强行摘除它, 它也会发散毒剂……”
伊安深呼吸,控制着满腔怒火,清俊的面孔一片铁青。
“这一切,就因为陛下要我为他召唤圣光?”
“确切的说,主要是因为陛下怀疑自己的生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侍从官含蓄地说,“而如果他估计得不错,您会是他保命的王牌。”
“谁?”伊安问。
但是侍从官不答:“这么做,陛下也是出于无奈。如果陛下度过了难关,他会亲自给您把贴片取下。在这之前,请您耐心等待。”
伊安冷声道:“那请你转告陛下,我是圣主的门徒,是奉神之人。我的尊严和身躯不容被如此折辱。神若降怒,那后果也是皇帝陛下所不能承担的。”
侍从官没有再回答,想必是离去了。
伊安习惯性往胸前摸,却发现就连圣光架都已被搜走。而那本小经书却还在,正摆在椅子角边。
伊安翻开经书,却没有找到夹在里面的那一朵莱昂折给他的纸百合花。大概是在他晕过去和搬运过程中,从书页里滑出来,不知落在哪里了。
他跪在了椅子前,把经书放在面前,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
“光纪。”他在脑海里呼唤,“请你回应我。我需要你的帮助……”
屋内灯光一闪。
“怎么了?”楼上的手术室里,一名护士问同伴。
“电流好像有点不稳。”另外那名护士说。
“别为这种小事分心。”护士长道,“赶快为捐赠体透析血液里的酒精。哈桑医生等着动手术呢!”
小护士小心翼翼地将针头扎进了那名捐赠体的静脉里,不住抬眼打量昏迷中的这个青年,满眼爱慕。
这个真是一个英俊得犹如阿波罗神的美男子,肌肤白皙,金发如阳光,面孔完美无瑕。因为手术关系,他浑身赤裸地躺在手术台上,健美修长的身材宛如最伟大的雕塑师的杰作。
小护士看过这位威尔曼伯爵在光纪日的比赛。正如网络上对他的赞美一样,伯爵就像玛尔斯战神在世,那种强大得令人隔着屏幕都能浑身颤栗,至今都还留在她的身体里。
“真可惜呀。”小护士忍不住道,“这么完美的人,却要被牺牲掉。”
“你这个想法是多余的!”护士长严厉地瞪了她一眼,“你拿了钱,签了保密协议,你就要服从哈桑医生的每个指令。他就算不死,也和你这样的Beta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现在,做好你的工作,别发表任何不专业的意见!”
小护士眼角一红,低头去操作透析仪器。
而莱昂躺在手术台上,面容安详,俊美的容颜就像落入凡间的天使。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场戏剧本阶段没有那么复杂的。
但是架不住开拍后每个演员都要给自己加戏,于是就拧起来了……
皇帝:我知道你们有人要害朕!我也带了编剧进组,谁怕谁!!
第70章
路易斯只比拉斐尔小三岁, 也已是一名九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世故、圆滑、野心勃勃, 虽然不够聪明和稳重,但也算得上是一名经验丰富,见过各种风波的政客。
可是, 在听到母亲亲口承认他才是合法的继承人的这一刻, 他依旧忍不住像个才八岁的小男孩听到自己终于可以去梦寐以求的游乐园般,浑身涌出一股岩浆般的狂喜。他差一点就大叫着跳起来。
终于!
他从小就知道父亲歧视大哥拉斐尔的男Omega的性别, 对他百般挑剔。自己才是父亲心目中最理想的继承人,却因为是次子,只能和那一顶皇冠失之交臂。
他心底一直知道自己无缘皇位,但还是忍不住拿继承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他娶了出身名门的妻子, 将儿女们教育得乖巧可爱。他公众形象良好, 又同政坛人士关系亲密。他揣摩着父亲的心思, 竭尽全力投其所好。他甚至还不遗余力地给拉斐尔捣乱抹黑。
皇帝当然知道次子做的这一切,但是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会在路易斯闹得太过分的时候,才出声警告几句。
在过去,路易斯并不认为父亲的纵容等于自己有即位的可能。相反, 皇帝知道不论次子如何捣乱,都威胁不到长子的地位。路易斯甚至觉得自己是父亲用来磨练太子的工具而已。
他曾经为此沮丧、愤怒。直到母亲告诉他,父亲确实想将皇位传给他!
“那个传言……是真的!”也许因为羞愧, 艾瑞斯皇后把脸埋得更深,“拉斐尔的出生证修改过。他早产了一周。在他出生后第三天,你祖母卡特琳娜女皇才批准我和你父亲结婚。”
不论皇家宣传稿中如何吹嘘菲利克斯和艾瑞斯皇后的爱情, 也改变不了艾瑞斯皇后小三上位的事实。
菲利克斯的第一任妻子是他母亲卡特琳娜女皇十分喜欢的一位侍女。当年为了讨母亲欢心,菲利克斯娶了这位女伯爵为王妃。
可惜这位夫人性格刚烈,一言不合就在家里和丈夫上演星际大战,撕得鸡飞狗跳。
菲利克斯随后认识了刚进入还在念大学,兼职平面模特的艾瑞斯男爵小姐。
一个受够了妻子的窝囊气想寻个温柔港湾,一个天真娇柔以找个金龟婿为人生终极目标,两人一拍即合。
而菲利克斯同所有男人一样,非常重视子嗣。所以在艾瑞斯怀了长子后,菲利克斯决定离婚另娶,给长子一个体面的出身。
女伯爵却并不是一个好甩脱的人物。深觉得被二皇子耍了的她故意拖着不离婚,就是想要菲利克斯的长子以私生子的名义出身。
最后还是卡特琳娜女皇看不下去,出手干预,赶在艾瑞斯的预产期前解除了两人的婚姻。
外界一直有些捕风捉影的猜测,说皇太子出生日期太凑巧,也许并非婚生。路易斯虽然拿这个传闻开玩笑,却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只是三天……”艾瑞斯皇后提起这事还十分懊恼,“但是,按照继承法规定……”
“只有王后和王妃在位期间出生的子女,才享有头衔的法定继承权!”路易斯两眼滋滋放光,“拉斐尔不是你和父亲的婚生子!我才是!所以,我才应该是真正的王储!”
艾瑞斯皇后痛苦地点了点头。
“噢,妈妈,你们一直替他瞒了这么多年……”
“因为他是我们的长子,我们爱他呀。”皇后道,“可现在,你父亲对拉斐尔失望头顶了。”
艾瑞斯皇后伏在祈祷毯上,声音有些模糊,路易斯只得跟着撅着屁股趴下,好听清她在说什么。
“拉斐尔并不能理解你们父亲锻造他的苦心,反而对他满怀怨气,并且嫉妒你。在知道自己的病是被人下毒后,你们父亲的心碎了。皇储作出这样事,是严重的失德。拉斐尔不再配那一顶皇冠了。于是父亲让我去把长老们叫来,要废掉拉斐尔。但是拉斐尔先一步动了手。路易斯,你现在要是从大门出去,会看到外面全都是禁卫。他们都已经投靠了拉斐尔,不再听皇帝指挥。我们现在被软禁了!”
路易斯倏然直起身,惊慌地看着四周。
卧室里当然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皇帝还深陷昏迷之中。
路易斯的侍从官和皇后的女侍都被留在了套房外,或许还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就算知道,赤手空拳的他们也根本对付不了持有武器的禁卫。
手环!
路易斯急忙打开手环,却随即绝望地发现,信号被屏蔽了。
“我们该怎么办,母亲?”路易斯一时有些六神无主,“难道就任由拉斐尔这样继续下去?”
“当然不!”
自皇帝晕倒到现在,时间只过去了短短三个小时,可艾瑞斯皇后的表现令路易斯对她彻底刮目相看。
这个在人后一直被戏谑地称做“皇室花瓶”,哪怕在儿女眼中都没有什么存在感,懦弱无主见,随便遇到一点小事就像蜗牛般缩进自己壳子里的女人。在这个皇权更替的重要时刻,终于现出了她深藏在弱小躯体里的坚毅和勇敢。
路易斯大为感动。母性果真能让一个女人强大起来,脱胎换骨。路易斯顿时为自己多年来一直忽视和低估了母亲感到愧疚。
皇后说:“拉斐尔现在知道了你才是正统继承人。他登基后,就绝对不是将你打发回封地那么简单的了。他会毁掉你的,我的路易斯!”
路易斯浑身冰凉:“是的,母亲。我也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