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直疼爱她的老太君,视她为亲生女儿的苏劫,也纷纷转向支持这次联姻。
然而,老太君和苏劫这些人,他们其实并不是屈从了申屠家族,而是屈从给了命运——在天道面前屈服!
武者屈服于敌人,是耻辱。
武者屈服于天,却很正常了。
如苏劫所说,放眼天元界最近亿年,敢说自己已经胜过天的人,有几个?
林心瞳心中微微摇头,站起了身,她知道,在这一刻,再也没有人,支持自己了。
她微微张口,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就在这时,一个淡淡的声音,在会场的角落中响起。
这声音,她有些熟悉,却又与记忆中不同——
“等等!我有话说。”
林心瞳一怔,转过头来,她看到,在十丈之外,一个青衣少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带着冰冷的银色面具,面具眼睛的位置,留有两道血线,看起来有些狰狞,然而,在此时此刻,这张狰狞而冰冷的面具,让林心瞳感受到了无限的暖意。
感受到了林心瞳的目光,易云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个小小的动作,却让林心瞳明白了,易云是要说些什么支持她。
这让林心瞳微微一呆,在最后,她最无助的时候,在包括苏劫和老太君在内,再也没有一个人支持她的时刻,这个少年他却站了起来,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哪怕林心瞳心中明白,这个少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但只是他站起来,发出声音,对林心瞳而言就足够了。
这声音,就像寒冬的漫漫黑夜里,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烛火。
它并不能带来多少温暖和光亮,更不能带来春天和黎明,但它……
带来了希望。
林心瞳看着易云,透过面具,看着易云的眼睛,那漆黑的瞳仁之中,她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犹记得庆功会的那一夜,易云跟她说过的话语。
她从不知道,在两年前荒人谷的那一夜,易云,就已经立誓为她寻找续上绝脉的方法了。
哪怕那方法还是无限渺茫,但他却为此努力着,并在这个时候,面对申屠家族和林家的双重压力,以他微不足道的身份,发出了一个不同的声音。
这让林心瞳的心,莫名的被触动了。
“谢谢你,但……不用了。”
林心瞳微微摇头,对易云传音说道。
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易云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而且,一旦他言语不当,还会为他招来灾祸。
毕竟两大家族决定的事情,在这样的场合,面对众长老的压力,易云若是随意发表言论的话,都会激怒一些人。
说句不好听的,以他的身份,其实根本没有发言的资格。
尤其申屠南天,还对易云有杀心,如果林家已经定下跟申屠家族的合作,申屠南天在林家也会有相当的影响力,到时候,易云会十分危险。
“嗯?”
突然被人打断,申屠南天脸色一沉,转过头来,看向声音的来源。
而一看到易云,申屠南天顿时血气上涌,竟然是……这个小子!
他对易云这张面具记忆犹新,虽然说,他在荒天术茶会上表演失败,跟易云没什么关系,可是申屠南天已经将这张面具跟他的失败联系起来了。
一看到易云,他就想起了那场失败,还有在那失败之前,他说出的话被易云直接打脸的情景,这是他的毕生耻辱!
第四百一十二章 试药会冲突
随着易云站起来,整个会场,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所有人都看着易云,眼神中带着一份惊疑。
他们都觉得有些发懵,这个场景下,如果有谁站出来要说什么话,也该是苏劫、林家老太君,或者是申屠家族高层一流的人物。
易云站起来算什么意思?以他的身份,他哪有说话的资格?
“你?”申屠南天看着易云,冷笑一声,“你姓甚名谁?是林家何人?年龄几许?修为几何?你可知道现在是什么场合?在座诸多长老前辈又是什么身份?这么多前辈都没开口,哪轮得到你说话!?”
申屠南天虽然心中恨不得把易云宰了,但是这毕竟在林家和诸多大家族高层面前,他需要维护自己谦谦君子的形象,不能骂人骂得太低俗。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话语也是充满了嘲讽和不屑,他的三个问题,都直指易云软肋,易云一来是个小辈,二来实力也不行,三来他还是个外人,跟林家其实没什么关系,他在这个时候突然说自己有话说,实在是不知礼数。
“在下云衍天,林家客卿苏劫长老的弟子,年龄十五,修为元基境初期……”
人们都没有想到,面对申屠南天明显的嘲讽,易云竟然镇定自若的将他的问题答完,仿佛没有听出其中的讽刺之意似的。
这样的行为,无疑激怒了申屠南天,也让在场所有申屠家族的人愤怒,就连林家的人,也不解易云的行为。
“苏长老,这是……”林家老太君看向苏劫,心中不解,她对易云的印象很好,而且这个少年也给她知进退、知礼数的感觉,她不知道易云为什么突然站起来。
苏劫也是一头雾水,他这个便宜徒弟,从来没让他省心过。
“够了!”就在这时候,在申屠家族一方,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这个声音蕴含着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让所有人听了耳朵一震!
“啪!”
满脸怒容的千手婆婆,猛地一拍身下的座椅,直接将座椅的扶手震碎成了木粉!
千手婆婆佝偻的身体慢慢站了起来,一双污浊的眼睛,灼灼的盯着易云,宛如盯住了猎物的老秃鹫。
这次申屠家族跟林家的交涉,她处处受气,早已经受够了。
尤其半个月前,她最疼爱的孙辈——申屠南天魂海受到反噬,用了大量的价值连城的养魂药之后,都还没办法彻底根治魂海,现在还在养伤,修炼速度都大大受损。
她将这笔账也记在了林家的身上,如果不是林家质疑他们申屠家族的荒天术底蕴,质疑申屠南天,他们何至于举办荒天术茶会,并让申屠南天在荒天师茶会上进行那么危险的炫技?而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不但在荒天术茶会上搅局,现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他又来搅局。
“哪里来的小畜生,还懂不懂规矩!这要是在申屠家族,这样没大没小,不知道自己斤两的小畜生随便跳出来大呼小叫,老身早就一掌拍死了!”
千手婆婆老脸阴沉地说道,她这番话不光骂了易云,也暗暗映射了林家家规不严,这样才让这个没大没小的小畜生在这样的场合乱跳。她不能明着骂林家高层,只能用这种含沙射影的方式出一口气。
听了千手婆婆的话,林家老太君脸色也微微沉了下来。
“千手婆婆,此言何意?”在这种情况下,林家老太君不能不出声。
“林老太君。”千手婆婆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客气了,“不怪老婆子我说话难听,这次联姻的确是我申屠家族提出来的,然而难道不是对林家好处更大?林心瞳嫁入我们申屠家族,也还是林家的人,未来是你们林家的绝世女帝,南天只是跟着沾一点光而已,而为此我申屠家族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去炼制那女帝舍利!”
“虽然说因为十年前的兽潮,我申屠家族伤了元气,但也不是要求着你们林家的庇护,我申屠家族未来数十年内不说谋求发展,但仅仅只是固守家族底蕴,还是办得到的!”
面对千手婆婆软硬并施的施压,林老太君沉默。
千手婆婆也不会真的跟林老太君撕破脸,她又转向易云,“小畜生,要不是看在林老太君的份上,老身今天就直接出手将你击毙了!”
千手婆婆说话间,一股气势压在易云的身上,这并不是帝君的威压,只是千手婆婆久居高位后,自然而然形成的上位者气息。
易云捏了捏鼻尖,他这么小气的人,自然是很不喜欢别人指着鼻子骂自己,他一只手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袖口,轻声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人上了年纪应该稳重一点的……”
易云这一句话说出来,场中所有人都懵了!
包括苏劫、林老太君,也都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在说什么?虽然他没有骂人,但他这语气,这口吻,无疑比骂人更能拉人仇恨!
而且,其实易云所说的没错,虽然易云在这样的场合站起来说话有点没大没小,可是千手婆婆因为易云一句话就跳出来破口大骂,也实在有失身份!
千手婆婆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在了脸上,血色将她脸上的皱纹一点一点的吞噬掉。她又惊又怒的看着易云,那表情就像是一只突然被人扯断了尾巴的老猫。
“小畜生,你找死!”
千手婆婆就想出手,将易云击杀,而这时候,苏劫和林心瞳同时站了起来,苏劫一闪身,已经闪到了易云的面前。
而林家老太君,也是一股气机锁定了易云,只要千手婆婆一动手,林老太君就可以施展手段将易云拉回来。
“衍天,你在干什么!”
苏劫一边护住易云,一边有些崩溃地说道,他真是无语了,易云这是搞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起千手婆婆来了!
“不做什么,只是……我认为申屠家族拿出的女帝舍利有问题!”
易云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似乎胸有成竹。
一瞬间,整个会场安静下去了,不管是林家长老,还是申屠家族的一干高层们,全都愣住了。
不过,申屠家族的老者们只是愣了一个眨眼的时间,便一个个的都对易云怒目而视。
“小辈你胡说什么!”
“岂有此理,竟然污蔑我申屠家族费尽无数代价,历经千辛万苦炼制出的女帝舍利,今天林家不给个说法,老夫决不罢休!”
申屠家族的长老,已经对易云忍无可忍,而这时候,千手婆婆阴沉着脸,一双浑浊而饱含杀机的浑浊眼睛,似乎要将易云射穿一般!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林家,将这小畜生交给老身处置!否则这女帝舍利,你们不吃也罢!”
千手婆婆已经怒到了极致,她开始用女帝舍利威胁林家,如果不将易云交出来,女帝舍利将不再给林心瞳!
很多林家长老,这一听脸色就变了。
这女帝舍利,关乎林心瞳的天生绝脉,关乎林家未来能不能出一个主宰天元界的绝世女帝。
易云对林家价值虽然也不小,但是比起林心瞳来,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他们不知道易云发什么疯,这个时候,虽然很多林家长老也想护住易云,可是架不住易云自己作死啊,你好端端的,干嘛去惹这老太婆?
这千手婆婆素来心狠手辣,尤其她老了之后,更加偏执狠毒,谁得罪了她,又落在她手里后,绝对会生不如死!
“有问题?有什么问题?”
易云这一句话,触动了老太君的敏感神经,她会勉强答应这场联姻,都是处于对林心瞳寿命的考虑,如果女帝舍利有问题,那绝对会是让老太君暴怒的事情!
“能有什么问题,老太君,休要在听这小子胡言乱语了!”这个时候,林心瞳的姑祖母站了起来,她早就看易云不爽了。
“申屠家族耗费这么大的代价才炼制出的女帝舍利,难道在里面下毒不成,赔了一枚宝药,还得罪了我们林家,就为了杀死心瞳?简直笑话!这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而且,老太君您也亲自检验了女帝舍利,难道老太君的眼力,还不如他一个毛小子!依我看,将这小子交给申屠家族算了,反正他也不是我们林家的人!”
林心瞳的姑祖母,冷笑着看向易云,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
林心瞳姑祖母所说,其实也是所有林家长老的看法,易云凭什么敢说这女帝舍利有问题?
然而老太君并没有一下子否定易云,因为易云在荒天术茶会的表现,她觉得易云并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老太君一双眼睛中,闪过一丝异彩:“云小友,你姑且说一说,你为何认定这女帝舍利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