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肚兜发了一会儿呆, 最终还是把肚兜给塞回了床褥下。
沈初的屋子里仿佛到处都有着甜甜的茶香味。床头挂着两个浅绿色的香囊,上边绿色的缨子正在微微晃荡着。萧煜伸手摘下一个香囊, 放到鼻尖处轻轻嗅了一下。
那是一种让全身心都能放松的味道。
很快殿外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萧煜把香囊放回去,手缩回被子里, 缓缓地摩挲着床褥上的凸起。
“趁热喝吧, 一直在厨房里温着。”沈初端着一碗姜汤回来, 掀开帘子的时候小心翼翼的, 生怕把姜汤撒了。
沈初的手看起来又嫩又白, 甚至比瓷白的碗还要白。两只手端着瓷碗边缘, 看起来纤细修长。
萧煜慢条斯理的坐起身来,接过姜汤在表面吹了吹,缓缓地喝了一口。姜汤的味道算不上好, 但是一想到是沈初亲手做的,他便觉得是世上最好喝的东西。
“慢些喝。”沈初瞧着萧煜喝的稍微快了些,忍不住提醒道。
萧煜立马速度变慢, 抬着眼睛注视着面前的人。
沈初被萧煜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转身从箱子里拿出之前剩下的药。“膝盖可还疼,殿下需不需要我……替您上药?”
沈初这话刚一说出来就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又不知道哪里不好意思。
“……要。”萧煜的话接的很快, 像是抢到了什么不可多得的机会,生怕沈初反悔一样。他的声音稍微有些哑,让人感觉很久没有说话似的。
“好……”其实沈初心里想的还真是要反悔,给萧煜涂药什么的,总觉得有些别扭。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只好把药瓶打开等着给萧煜上药。
见沈初答应,萧煜坐的端正了一些,飞快地把外裤脱了,直到脱的只剩下一条亵裤还打算继续脱。沈初眼瞧着萧煜要把亵裤脱下来,他心里一激灵,连忙捂住了萧煜要脱亵裤的手。
他可不想和萧煜的小鸟打照面!
“嗯……膝盖涂药不需要脱的如此干净的。”沈初小心翼翼的提醒着,但是捂着萧煜裤子的手一点都没有放松。
萧煜:“哦,好吧。”
虽然萧煜一脸面无表情,但是沈初总觉得在萧煜的脸上看到了失落的表情。
一定是错觉,一定是!
沈初在心底坚定了信念,然后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一般的替萧煜挽起裤腿,露出一双修长的腿来。大约是常年见不到太阳的原因,萧煜的腿很白,线条很漂亮。只是膝盖处黑了一大团,看起来有些可怖。
应该是跪的时间久了,又在雪地里冻着,所以才如此严重。
沈初望着两团淤青有些心疼,轻手轻脚的倒到手里一些药油,在手里揉搓热了慢慢的敷在萧煜的膝盖上。
“殿下,淤血要揉开,有些疼,您忍着些。淤血不揉开不易痊愈。”沈初轻轻的抚摸着萧煜的膝盖,提前知会了一声。
“好。”萧煜靠在床头,目光灼热的望着一脸认真的沈初,他的眼睛里仿佛盛着闪烁的光,看的沈初一愣。
这么望着他,他还真不敢用的力气太大。沈初试探性的揉了揉手掌下微凉的膝盖,见萧煜还能受得住,这才慢慢的加大力气。
他手上的药油越搓越热,手下的膝盖硬硬的烫着他的手。再加上萧煜一直直勾勾的望着他,不过是擦药油,沈初竟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额角处都冒了汗。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萧煜一直咬着稍微有些苍白的嘴唇,鼻尖冒出了冷汗。揉开淤血确实有些疼,萧煜忍着不出声,只用软软的眼神望着沈初比喊出疼来更有杀伤力。
等到沈初揉完膝盖,身上的汗几乎要把衣服打湿。
“已经结束了。”沈初把裤腿推回到原位,既像是对萧煜说又像是对他自己说。
“多谢思归。”萧煜冲他微微一笑,苍白的脸看起来让人心疼。
沈初不敢再看,敷衍的点了点头,转过身用水盆洗了洗手。再一转身回来,看到萧煜手里的东西吓了一跳。
那赫然是那天成衣铺子送的红肚兜!
“殿……殿下……你从哪里……拿的?”沈初看着萧煜手里的红肚兜惊得一时之间说话都说不清楚。
“床褥下边,硌的我不舒服。”萧煜的神色有些微妙。
“我……嗯……我……”沈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像怎么想都会觉得他是个大变态一样。
“这可是思归心上人之物?”萧煜低着头问。
“不不不……自然不是……我没有……没有心上人!”沈初连忙否认。这要是哪个女子的,他不就成了偷人内衣的变态了吗!
“那就是思归你自己穿的?”萧煜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沈初总觉得萧煜的双眼似乎亮的发光,但是那亮光转瞬即逝,他又不敢确定。
“不……我怎么会穿……穿肚兜!”沈初难堪的撇过头去,脸红得几乎要滴血。
“那是怎么一回事?”萧煜眉毛一挑,眼睛里露出些许的戏谑来。装可怜是顾不上了,苦肉计已经被他抛弃。
“咳咳……那日给九殿下送了些衣裳,成衣铺子送的。我身边又没有女子,也没有小孩子,便随意塞到一旁了。”沈初明明觉得自己一切都很正常,但是被萧煜一问就忍不住尴尬。
“哦……是吗?”萧煜的嘴角勾起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那不是思归要穿的,我便先收走。若是什么时候思归想穿……再来找我讨要。”说完,萧煜把红肚兜往怀里一塞,还真的打算不还给沈初了。
“你……!”沈初倒不是心疼一个肚兜,只是这人怎么说要走就要走,他的亵裤还没还呢!
谁知这人一翻身,背对着沈初耍赖,怎么都不肯理会沈初。气的沈初七窍生烟,冷哼一声脱了衣服爬上床准备也不理会萧煜。
刚一爬上床准备直接睡觉,沈初感觉到身后轻轻一动,紧接着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怀抱中裹挟着一股甘洌清甜的香味,闻起来心旷神怡,有一种安全的舒心感。
“今日紫宸殿的熏香是什么?闻起来很是好闻。”被抱住的那一刻沈初就已经气消了。他没有感觉到两个男人搂在一起睡觉有多暧昧,反而觉得两个人都是男人所以没什么问题,转头便问起萧煜紫宸殿的熏香。
“紫宸殿?”萧煜没想到他抱着的人还能问出与现下气氛完全无关的问题来,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解答了。“是龙涎香的味道。”
也是……他身上信香的味道。
“原来是龙涎香。”沈初知道龙涎香贵重稀少,却也没有多想,也就没有注意到为什么萧煜身上会有龙涎香的味道。
虽然萧煜贵为皇室,却也不是可以享受龙涎香的待遇与等级。龙涎香一般专属于皇帝,非帝王不可用。
只是沈初是从现代穿过来的,完全不知道这一点,还以为皇室成员都能用得龙涎香。
问完问题,沈初便觉得有些困了。今日折腾了整整一日,大起大落太过刺激,没说上几句话沈初便睁不开眼睛,脑袋一歪便睡着了。
然而萧煜却没能睡着,他在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沈初。
精致的五官因为昏黄的灯光留下深色的阴影,他的嘴唇粉嫩,看起来口感一定不错。此时睡着了一丁点防备都没有,软软的在他怀里,仿佛他做什么都不会拒绝。
萧煜从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他缓缓地低下头——在沈初的嘴唇上轻轻的碰了一下。
沈初实在是太累了,睡得香甜安稳,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萧煜低下头,又狠狠的亲了一口才罢休。
好像怎么都亲不够似的。
小小的闻风阁里温情脉脉,而肃王府里却灯火通明。
已是深夜,肃王的卧房里却依然亮着灯,地砖上摆着一堆碎瓷片,像是愤怒之时随手打破的。
“滚!滚出去!都给我滚!”肃王身上只穿了亵衣和外衫,看起来衣衫不整的。头上的发髻也松松垮垮的,多余的碎发让他看起来疯疯癫癫的。
“肃王息怒,肃王息怒!”肃王卧房外跪倒了一大片,只有几个贴身伺候的奴才敢说上一句两句的。
“息怒?……哈哈哈……我不过是思过一个月,皇后就想扶植另一个皇子?她……她把我当成什么了?一条狗吗?还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肃王说着话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怨恨,因为怨恨他的面目扭曲起来,像是一只恶犬一样,看到谁就想咬谁。
“殿下可莫要这样想,也许皇后娘娘只是想陷害淑贵妃。”一个在肃王身边伺候多年的老奴才说。
“哈……我还不清楚她?”肃王冷冷一笑。“她一直嫌弃我并非她的亲生儿子,又觉得抚养我时我年纪已是不小,同她不够亲近,所以一直想扶植另一位皇子。”
“可如今呢?还是被怡妃看透了拆穿了。她没有儿子又得不到九皇子,还是要倚靠我,不是吗?”肃王冷哼一声,心里舒坦了一些。只是由于之前过于生气,他的手还是有些颤抖。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都求着我!向我求饶……向我下跪……向我臣服!”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沈初:涂药不需要脱亵裤!
萧煜(很失望的):想给媳妇儿看看大鸡儿都不行
小段子,"萧煜,住手……嗯…"面色潮红的沈初用迷离的眼神望着压在他身上的萧煜,"不…不行…我怀孕了…"
萧煜随即一惊,面色凝重地走出房门。
五分钟后,全国上下举国欢庆皇家喜添第十二个孩子。
第55章 床头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沈初发觉自己一个人在他自己的床上。如果不是他身旁有个印子, 他还以为昨夜萧煜并没有来。
外边已经日上三竿, 沈初揉了揉眼睛,抱着被子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再慢吞吞的起身。
桌子上放着一份早餐,看起来应该是小禄子送过来的。沈初估计这时候萧煜已经回了延庆宫, 便擦擦脸先吃了饭。
没过多久便来了一道旨意, 也就是封怡嫔为怡妃的旨意,还有就是九皇子归在怡妃宫里养着。
沈初领了旨意, 坐在椅子上把事情仔仔细细的捋了一遍。
事情一开始应该是皇后威胁乔贵人用中毒的方式自杀并嫁祸给淑贵妃。结果没想到他偶遇到萧焕送了点心, 皇后便想利用他, 让皇帝更加确定是淑贵妃所做。
然而皇后最终的目的并不是杀死乔贵人, 是抚养萧焕。怡嫔位居嫔位, 位份较低皇帝一般考虑不到, 淑贵妃是同乔贵人有仇怨,不做考虑。皇后身为一国之母,是众皇子公主的嫡亲母亲, 自然该由皇后抚养。
只要能抚养更小更听话的萧焕,皇后可以利用背后母家的权势让萧焕登基。而不听话又鲁莽的肃王便可以直接放弃。
不过皇后可没想到萧煜会插手……并且成功的阻止了她。
沈初在心中摇了摇头,突然对自己曾经戳过怡嫔刀子感到害怕。怡嫔实在是……太过聪明了。她深居简出, 用极度不完整的线索瞬间洞悉了事情的关键。而且她还算到了皇帝会去找她, 也算到皇帝会说什么话。
一场与她无关的陷害,她顺利的升到妃位,还抚养了一位皇子, 打散了皇帝对皇后的信任。
说不定……还顺带提升了萧煜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果然是男主的母亲,简直比全盛时期的男主还可怕!
沈初在心里哆嗦了一下,看来以后是不能得罪怡妃。
还有两个消息是,萧煜和皇后同时病了。萧煜是风寒,皇后是头疼。这头疼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萧煜的风寒确实是真的。
因为皇帝亲自去看了萧煜,让太医好好诊治,用药什么的一概不拘。皇帝看了萧煜却对同样生病的皇后不闻不问,这让昨日看好戏的众人都惊掉了下巴。
沈初默默吃完了饭,想着一会儿若是有空偷偷去看看萧煜。……其实也不算是偷偷了,经过昨日的事,谁都知道他是萧煜那边的人,还能让萧煜不惜以身犯险亲自相救。
这是直接把他的退路都堵死了,只有写着萧煜两个字的路留着。幸好他没打算换阵营,不然怎么都是死。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去看望萧煜,谢饮歌同贺衍一起已经到了他的院子门口。
昨夜的雪下的极大,今日却已经放晴了。院子里小路两旁铺满了一层厚厚的雪,在阳光下反射着银白色的光。湛蓝色的天空上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沈初突然明白了贺衍的字为何叫有晴。衍字虽有延伸之意,却也有过满溢出之意。贺家长辈或许是不希望贺衍一生过满则溢,只要时时放晴便是最好。
“谢将军,有晴。”沈初连忙迎上前去拱手行礼。
“沈公子。”谢饮歌同贺衍一起回应。
“你们可查到了什么?”沈初连忙问。现在皇帝虽然疑心皇后,但难保以后不会顾念皇后的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