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染上金色光晕,山风似乎都温暖多了。
宴好抓着相机给江暮行拍照:“看这边,看我。”
江暮行停下整理背包的动作转过脸,正对着他,眉骨清晰深刻,眼褶深,长睫微搭眼帘,目光温柔。
镜头后面的宴好有一瞬失了神,忘记了语言。
“喂,还上不上了啊?”
杨丛吼了一嗓子,吓跑了飘起来的梦幻色彩。
宴好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忘了按快门,没拍下那一瞬间的江暮行,气的冲杨丛瞪过去,眼神阴凉。
杨丛莫名其妙受到眼刀的暴击,懵逼得很:“操,我招谁惹谁了?”
旁边的宋然爬起来:“哥们,你需要反省。”
杨丛更懵:“什么玩意儿?”
“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那两人刚才已经进入偶像剧情境了,”宋然恨铁不成钢一般直摇头,“你倒好,搞破坏。”
杨丛翻白眼:“啧。”
宋然朝镜片哈口气:“我曾经参加过一场辩论,我方论点是智商低的人,情商不一定低。”
“当时我是队长,带领我方赢了,现在我不禁……”
杨丛直接锁喉。
——
四人拖拖拉拉地上山。
宴好隔一会就剥一颗苹果糖吃。
江暮行没收他撕一半的糖果:“少吃点。”
宴好不满道:“糖也不能吃?”
江暮行把他那边的树枝拨开:“越吃越渴。”
宴好无所谓:“渴了就喝水呗,咱背的水够了,实在不行,路上还有挑夫,吃的喝的都有。”
“水是够。”江暮行说,“公共厕所不够。”
宴好突生一股尿意,他的脸色一变:“这儿有厕所吗?”
江暮行的脚步顿住。
后面的宋然踩着石阶上来:“怎么不走了?”
宴好揩掉鼻尖上的汗珠:“我想撒尿。”
宋然告诉他暴露的现实:“上一个厕所已经离我们很远了,下一个厕所在远方,你找个隐蔽的树丛撒吧。”
宴好满脸郁结的表情。
江暮行环顾周围:“跟我来。”
宴好没动。
江暮行皱眉:“要憋?”
宴好抿了抿嘴:“我试试。”
江暮行的面部漆黑。
两人僵了一小会,江暮行妥协:“憋不住就跟我说,提前说,我带你找地方,别尿裤子。”
宴好抽着嘴来一句:“放心吧。”
“放心什么?”江暮行看他被风吹得动来动去的呆毛,“糖能不能不吃了?”
宴好咽唾沫:“能。”
宋然亲眼见到这一幕,有种智商出现bug的感觉,他忍不住找杨丛探讨:“你说老江这到底是训话,还是哄?”
杨丛手插兜,借着身高优势俯视他,眼尾上挑,颇有种悲悯人间的气势。
“施主,答案已在你心中,何必多此一举。”
宋然:“……”
杨丛开始录视频,人啊树啊杂草啊,小野花怪石什么的都拍拍。
宋然古怪道:“这有什么好拍的?”
“给夏水看。”杨丛懒洋洋的,“那货从来没爬过山,是个好奇宝宝。”
宋然收敛了轻松之色,欲言又止:“真看不出来她有心脏病。”
“看不出来是正常的,我第一次知道的时候也很震惊,她丫的就是一乐天派。”
杨丛瞥见了不知道什么花,过去拍了。
宋然八卦地问宴好:“我觉得老杨跟夏水挺配的,两人有可能吗?”
“应该没可能。”宴好说,“他喜欢瓜子脸的女生,夏水是鹅蛋脸。”
宋然难以置信样:“没想到老杨同志比我还肤浅。”
宴好随口一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宋然一秒变腼腆:“我喜欢眼睛大的。”
宴好挑眉:“那你俩不分伯仲啊。”
宋然:“……也是。”
等宴好去杨丛那了,宋然就跟江暮行吐槽:“你不管管你男朋友?”
江暮行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管什么?”
宋然挥挥手:“你没看他损我?”
江暮行扫向宋然:“我只看到他在陈述事实。”
宋然匪夷所思:“老江,你谈恋爱这么宠?”
江暮行淡淡道:“废话。”
——
烧香祈福这个事,信的不要说不信的,不信的也不要嘲讽信的。
各有各的选择跟观念。
今年要高考的学生家长来了很多,拜的都是文殊菩萨。
宴好一行四人在祈愿的队伍里,挺醒目。
倒不是因为来的同龄人少,而是他们四个外形好,尤其是江暮行,往庙堂里一站,光芒四射,就跟明星一样。
捐完功德出来,宴好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杨丛刷手机:“这地儿的香火很旺,越接近高考,来烧香的人越多,再过段时间来,排队都要排死。”
宴好搓着手上沾到的香灰:“那咱们算运气好了。”
江暮行给他一张湿纸巾。
宴好一根根擦手指:“香烧了,佛也拜了,我们现在要怎么着?下山还是在庙里逛逛?”
“逛啊。”宋然肚子要饿扁了,“顺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
杨丛翻网页,冒出一句:“小好,网上说高考祈福,不止要烧香,还要供灯放生,诵经咒。”
宴好闻言,眉心一拧:“这么麻烦?”
“你敢嫌麻烦?完了完了。”
杨丛夸张地后退好几步,手指着宴好:“佛祖的小本本上已经有了你的一笔,朋友,你进黑名单了。”
宴好送他三字:“神经病。”
嘴上这么说了没多久,宴好心里就犯嘀咕,山不能白爬,汗不能白流,他控制不住地带队去放生池,买了六十六条锦鲤。
杨丛贱兮兮地给宴好出主意:“好爷,你这样,你放一条鱼,就说一句,求菩萨保佑我逢考必过,说上六十六次,保准六六大顺。”
宴好对宋然喊了声:“劳烦你帮个忙。”
宋然叹口气:“看来我只能舍己为人了。”
宴好感激道:“多谢。”
宋然摆了摆手:“不过是能者多劳罢了。”
杨丛骂骂咧咧:“你俩搞什么几把……”
他没说完就被宋然强行拖走了。
——
池边安静下来,放生池里的水不是很清澈,倒也不混浊,勉强能看见鱼在游动。
宴好从桶里捞出个头最大的红锦鲤,摸摸它的尾巴,真诚地说道:“求菩萨保佑我考上A大,做我男朋友的大学同学。”
立在旁边的江暮行:“……”
他背过身去,一副“我不是很想认识这人”的架势。
宴好抓住江暮行的裤脚,扬起脸看他,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写满期待:“你要去哪?帮我放生啊。”
江暮行下意识就蹲了下来。
宴好给他一个网兜,不忘提醒:“记得许愿。”
末了还正儿八经地来一句:“心诚则灵,要做到绝对的心诚,起码你放生的那一刻不要心存质疑,丝毫都不能有,也不要动摇,更不要产生自己是傻逼的念头,切记。”
江暮行挺无奈的样子。
宴好前后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这边就前倾上半身,快速亲一下他的脸:“想不想我九月份跟你一起去A大报道?”
江暮行于是将鱼放进水里,薄唇动了动,保佑宴好心想事成。
放了几条鱼,江暮行的眉头一皱,考虑到世上有同名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