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色的,个头还不小。
宴好仰面躺着,眼睛看天花板的吊灯:“你说蚊子精不精?”
江暮行扣一点药膏涂在他的蚊子包上面,指腹绕圈按揉。
“蚊子精不精我不知道,你反正不精。”
宴好把腿挂他腰上,缠住,脚后跟蹭他硬实的背肌:“班长,这是什么意思?”
江暮行扯动唇角:“六个包的意思。”
“挺好的。”宴好一脸正色,“六六大顺,好兆头。”
江暮行:“……”
宴好趁着江暮行洗澡的时候,把空间博客跟知乎都逛了一遍,他又去贴吧溜溜,看见一个帖子说(4)班有女生在厕所里嚎啕大哭。
压力太大了。
宴好一阵唏嘘,心态果真是高考筛选的因素之一。
今晚不知道有多少人变成热锅上的蚂蚁。
宴好翻翻帖子,每个楼层里都像是渗着对明后两天的恐慌,他发觉比较起来,自己的状态算是很不错了。
没哭没崩溃,能吃能喝。
宴好放下手机,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他跟许多人一样走在追求梦想的路上,过关斩将往前冲,路途艰难,却没有几个人能像他这么幸运,能有喜欢的人陪在身边,一遍遍给他鼓励,手把手地教他成长,一路护送。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宴好“腾”地跳下床,江暮行一打开门,他就扑上去。
江暮行身上是湿的,想把他扒下来。
宴好搂得更紧。
江暮行一手托着他的屁股,一手抓着毛巾擦头上的水,脚步平稳地走到床边。
“下来。”
宴好在他耳边吹口气:“江暮行。”
江暮行的呼吸一顿:“嗯?”
“高三这一年,谢谢你,辛苦了。”宴好轻声说,“还有就是……”
他停了几秒,亲亲江暮行灼红的耳根:“我会对你好。”
“只要是我有的,你想要,我都会给你。”
江暮行半阖眼帘,没出声。
宴好垂头去看江暮行的神情,还没看清就被他摁在了怀里。
江暮行的力道极大。
宴好想挣扎着抬起头,忽然发现扣住他后脑勺的手掌轻微颤抖。
他的身子剧烈一震,呼吸都忘了。
青春年少爱上一个人,会怦然心动,不知所措,也会奋不顾身,勇往直前,笨拙地守护着那份纯粹的美好。
——
夜里下起小雨。
宴好以为自己肯定睡不着,然而他只是躺在江暮行臂弯里听了几首歌,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两点多,江暮行爬起来检查宴好的文具跟证件,记不清是第几次检查了,统计数字除了强调他的无力,别无其他意义。
江暮行参加过大大小小太多次考试,从没紧张过。
那种感受是宴好给他的,一次比一比深刻。
这次的高考至关重要,紧张感却没有达到顶点。
因为他们还有以后,有很长的路要走,必定伴随很多挑战,他会继续为宴好紧张下去。
甘之如饴。
江暮行一夜没睡,天边翻出鱼肚白的时候,他给了怀里熟睡的少年一个早安吻,眼里布满红血丝。
早上江暮行送宴好去考点,两人没说什么话,只是隔着嘈杂的人群对视了一眼。
我在外面等你。
好。
八点半,宴好跟着考生们的队伍排队进考场,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转了转笔,勾出脖子里的挂绳,咬一下闪着光的银戒。
江暮行,祝我们好运吧。
第85章
8号傍晚, 宴好一考完就跟江暮行回公寓耍了。
压抑了太长时间的情感释放出来, 澎湃至极,凶猛至极,疯狂地抖动着叫嚣着, 里里外外完全拥有以后,食髓知味。
再加上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精力旺盛,高考完了, 顾虑解除了,捆绑理智的绳索松了,失控到一发不可收拾。
哭叫, 拥吻, 抵死缠绵。
清醒着混乱,痛着用力抱紧彼此。
宴好第二天白天也没能出房间,晚上才穿上的衣服。
因为要吃散伙饭。
他是个注重仪式感的人。
——
江暮行在跟老班通电话, 询问散伙饭的地点跟时间。
老班人还在学校处理事情, 接到这电话一脸莫名:“昨天下午我才跟你进行的最后一遍确认。”“……”
江暮行揉额头,一天一夜,过的醉生梦死。
通完电话, 江暮行在沙发上找到少年。
“七点吃饭,在四季园。”
宴好窝在沙发里:“四季园啊,那还行,不远,走路就能过去。”
江暮行俯视他:“走?”
宴好刚要点头, 腿肚子一阵阵发软无力,腰也二重奏似的酸痛,他撇撇嘴:“走不了。”
江暮行抬脚,裤子被拽住了,他转头:“我去给你拿鞋。”
宴好松开手指,半死不活。
江暮行从玄关拿了鞋回来,坐在沙发上给他穿鞋:”吃完饭就回来,后面的通宵活动我们不参加。”
“什么活动……”
宴好小腿拉伤的肌肉扯到了,立刻一串惨叫:“痛痛痛。”
江暮行轻按了按。
宴好歪着脑袋,下巴抵在软乎乎的南瓜抱枕里:“难受。”
江暮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谁睡觉都不让我出来,非要我在里面?”
宴好羞耻地红了脸。
江暮行给他按了会小腿跟腰,见他还是各种不舒服,皱眉道:“不去了。”
“不行,”宴好连忙说,“不能不去。”
他撑着江暮行的腿爬起来:“这顿饭要是不吃,我会感觉少了点什么。”
江暮行无奈地抱住他。
宴好靠在江暮行怀里:“活动有哪些?”
江暮行给他把另一只鞋穿上:“唱K,三国杀,大冒险。”
“听着不错啊。”宴好叹气,“要是你没成我男朋友,今晚我肯定要玩疯,喝疯,然后抱着杨丛哭天喊地。”
江暮行低眸系上鞋带:“不借酒壮胆表白?”
宴好瞄他一眼:“怕是要拿着爱的号码牌等叫号。”
江暮行的面部抽动。
宴好抓着江暮行的手,捏捏他的指关节:“真长。”
江暮行尚未言语,就听他感叹地来一句:“感觉你都快一扣到底了。”
宴好没发现江暮行暗沉下去的眼眸,自顾自地咕哝着:“指甲修得也干净,没扎到我,你不知道,当时我就怕你扎到……”
后面的话淹没在了江暮行热烈的吻里。
——
大几十分钟后,宴好跟江暮行磨磨蹭蹭到四季园时,门口已经来了很多人。
燥热难耐的傍晚,洋溢的青春气息里,混杂着一股子六神花露水的气味,抵挡了蚊子的大军,只有各个抱着“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一心念的小队在搞突击。
大家没有刻意分班站,每个班的依然都在一起。
这一团那一窝,聊解题步骤估分,聊志愿憧憬大学生活。
考得好,一般,还是不好,正常发挥或者发挥失常,答案都在每个人的脸上写着,眼睛能看得出来。
根本不需要试探或关心地询问。
高考已经过去了,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庆幸,谢天谢地,有人痛心疾首,恨不得剁了自己改答案的手,有人解脱了,有人开始期待,有人更加焦虑。
宴好占了三种情绪,欢喜,解脱,期待。
树丛后抽烟的杨丛掐了烟丢地上,鞋底碾碾,晃悠着过来:“你俩还能来得再慢点吗?怎么不干脆等散伙了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