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提溜着贺砚回,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
————————————————
贺砚回并没有做梦。
他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出生了,他心肝儿凌粟还在病房里麻醉没过。
他简直是赶着要醒,但挣扎了很久却还是无果。
他听见了旁边仪器的声音,也有人小声讨论的议论声。贺砚回努力想张开眼睛问问他们凌粟怎么样了,但却仍旧还是安稳地躺在原地。
在他努力了很久之后,他的视野里才出现了一些模糊的光点。
事物的形状都分不太清楚,只能看到一些明明暗暗,像是平白在涸开了的墨。
紧接着,是“哗啦”一阵帘子被拉开的声音。
他听见了有人在笑,背景音仍旧还是有几分嘈杂的讨论和闹人的电视声。
“这个是小贺,今天刚来的。”
“眼睛不好。”
“今天是三月二十日,天气雨……”
“广大市民朋友们出门要小心……”
但有一个声音很清晰。
清清朗朗,如同春日里刚进门的少年。
“你好?”
“……贺……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是尾声了!
大家想要啥番外阔以告诉我一下,我尽量安排
第九十一章 chapter91
贺砚回和凌粟的孩子叫贺林杳。
苍苍竹林寺, 杳杳钟声晚。
是很漂亮的意向。
跟林杳小朋友的长相非常搭。
贺林杳从小就长出了他两个爸的优势,眉目疏朗, 一双眼睛是勾人心魄的漂亮——但端得清透又干净, 笑起来的时候眼睫半垂,暖洋洋得能扫空所有阴霾。
人都说隔代宠最可怕, 在小贺小朋友身上, 三家大人的隔代宠几乎把他快宠上了天趣,
他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海城中最大富大贵的公子哥儿。
长到现在三岁, 马上要上幼儿园, 他名下房产豪车公司股份的资产叠加起来数不胜数, 信托基金的数额大到吓人。
但就算被这么惯着, 贺林杳小朋友从小开始却就没什么要长成纨绔的气质。他两个爸对他管教得严, 他每天要么就是跟着凌粟一起乖乖巧巧在店里看看图画书,要么就是跟着凌爷爷和贺太爷爷在书房写写画画。
长在老宅的小贺小朋友书卷气很浓,清风朗月的,比凌粟冷清,比贺砚回要淡。他安静坐着的时候, 如果忽略那团脸上的婴儿肥, 贺林杳已经能是一个相当成功的撩妹利器。
而今天,是贺林杳小同学第一次去游乐园的日子。
————————————————
“林杳?”早晨还迷迷糊糊的, 贺林杳就听见自己房门被敲响了。
他熟门熟路地掀开自己脸上大爷的猫尾巴, 撑着枕头坐了起来,再弯腰去够自己脚上的祖宗:“祖宗!”
他声音还奶里奶气的,叫起猫来一本正经:“祖宗, 起来啦!”
团在他脚边,脑袋枕在他腿上的祖宗张开眼睛眨了眨,甩甩尾巴就又睡了过去。
林杳张着眼睛急得要命却又不敢动,只好抬高了嗓子,:“爸爸你等一会儿!”
“那我们下楼等你啊。”门外凌粟笑着应。
“怎么了?”贺砚回刚洗漱完从房间里出来,睫毛上都还挂着水却低下头就要去先给凌粟个早安吻。
凌粟一边笑着嫌弃,一边还是让贺砚回睫毛上的水尽数蹭在了自己脸上。
贺砚回系上了浴袍的带子,下楼做早餐。
贺林杳的胃口随凌粟,并不太西化。贺砚回动作熟练地打了鸡蛋给儿子和凌粟摊了个蛋饼,里头裹着切好的小黄瓜和午餐肉,卷的漂漂亮亮得摆在三个人的盘子里。
咖啡是凌粟做的,家里的咖啡机跟他店里的一样是个大家伙,做出来的味道很好。
——就是贺砚回胃金贵,早餐凌粟是不让他喝的。
于是今天贺林杳艰难地抱着只膨胀的大猫下楼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爸爸又在偷喝自己杯子里的咖啡。
“爸爸!”贺林杳原本就圆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匆忙放下手里的祖宗,飞快跑去踮着脚从贺砚回手里抢回了杯子。
“喝完了喝完了。”贺砚回伸手捏了捏自己儿子的脸。
贺林杳的脸还没贺砚回的一个巴掌大,老父亲的爱简直让他窒息。
凌粟看见了也不制止,只是站得远远地笑。
就看见小贺朋友鼓着脸颊长出了一口气,一副我才不跟你们多见识的样子,自己爬上了凳子,嘴里念叨的全是看在今天我要去游乐园的份上。
今天三个人穿的是亲子装。
在林杳出生之后,贺砚回对于公司的热情又降下来了不少,在家的时间比以往要更多。
一些媒体偶尔会拍到一家三口出行的时候,贺砚回都是一身休闲装。
“老关他们出发了吗?”凌粟开车,扣安全带的时候扭头问旁边的贺砚回。
贺砚回低头看了看手机:“说堵在高架上了。”
关牧州和严青是今年年初领的证,隔月就领养了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小姑娘叫关岷,长卷发棕色眼睛,简直就是法兰西玫瑰。
两家是游乐园门前碰面的,贺林杳刚下车就被关岷给扯走了,留下了四个大人在后头抱着手臂看戏。
关牧州架着个大墨镜,还是一脸没什么好气儿的样子:“严青你给我回车上去。”
严青最近病了一场,瘦了不少,但笑起来还是副青春无敌的样子:“我们去旁边咖啡馆坐坐吧。”
贺砚回颇小心眼儿地挡在凌粟和严青中间,挤出了个笑:“好。”
“你挡着人家干嘛。”凌粟抬眼看他,满心的无奈。
“我乐意。”贺砚回咧嘴笑。
凌粟看着阳光下头笑得真切的贺砚回,抬抬唇角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
贺砚回也没什么总裁的包袱,拉着凌粟买了奶茶之后就和他牵着手在旁边闲逛。
两个孩子有保镖跟着,他们倒是半点不担心的。
林荫道上阳光尽洒,斑斓得像是落了满地的童话。
“林杳不知道跟不跟得上小关。”凌粟开口,有几分担忧。
贺砚回耸了耸肩:“他已经不是一个两岁的小孩了。”
“他是一个三岁的成熟男人了。”凌粟跟着接上,两个人默契地扭头相视而笑。
“但我就不一样了。”贺砚回甩了甩脑袋,“我只是一个三十三岁的孩子。”
自从他想起来之后,在凌粟面前基本就没再要过脸面。
什么忧郁克制的绅士深情款款都不装了,一吵架就自己坐墙角,开口就是你不能不要我。
贺先生和小天鹅融成一个人的感觉很奇妙。
像是那个原本明朗却一无所有的人在第二天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伸出手说以后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我之前来其实还担心。”凌粟看着贺砚回笑的样子,突然说。
“嗯?”贺砚回疑惑。
“怕你包了场子,要弄些什么有的没的。”凌粟双手揣在口袋里,耸了耸肩,“来之前还紧张,还好没有。”
贺砚回点了点自己的眉心,只是笑。
他们证是早就补领了,但一直没有办仪式。
凌粟转过头松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整理自己故地重游的情绪:“就觉得现在也够好了。”
两个人对视了很久,凌粟就看见贺砚回眼睛里的笑意越来越深。
凌粟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你……”
“要弄些有的没的,也不用包场子啊。”贺砚回笑开的时候,他们正好走到了游乐园的中心广场。
这儿每天的人流量巨大,这会儿正好是中午休息的时候,不少人聚在广场上休息,或是在周边的商店里逛逛,这个时候就有小乐队在中间搭了台子演出,这会儿正演了中场在休息调音。
凌粟目瞪口呆的,就看见贺砚回伸手利索地翻身跳上了舞台。
追光灯打着,镜头直接给了贺砚回一个大脸特写。
广场中间巨大的LED大屏幕上,所有人就看见了贺砚回一张精致的侧脸。
没有任何人知道有这一出,先前还在表演的乐队都愣了愣,抱着吉他站在旁边呆滞。
贺砚回是见惯了场面的人,淡定地拿了话筒,一掀风衣,利落地就直接朝凌粟单膝跪下了,磕在地上重重一声。
凌粟呆在台下。
贺砚回的眼睛仍旧深邃如海,但现在不比之前不能视物的涣散。
他认真看着凌粟,眼睛里仿佛摒弃了万物,只容得下面前的那个身影。”
“凌粟先生,从我认识你那天开始,我就从未停止过爱你。”
“我想把我余下的全部生命都交给你,让你来赋予我整个生命的意义。”
“拥有你以后,我的眼睛里再也看不见其他星星。”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