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因为性别而产生不平等评定标准都是耍流氓,奈何叛徒自己却搞不清这个道理,为了一个所谓的“城郊校区的学生”的身份,摒弃了理想与信念。
这是他自己的损失,也是自己的悲哀。
总之白易是越想越不能理解。
“你不理解就对了。”缪子奇帮他把眼角的泡沫抹去,“城郊校区学生的身份不是一个标签,而是一份责任,我们之所以看重它,不是因为进了城郊校区有多光荣,而是能更好的磨砺自己。”
白易仰起头,用牙齿磕磕学长的肚子:“我不要听大道理。”
缪子奇:“……”
缪子奇叹了口气:“行吧,不谈大道理,如果真的有叛徒,那个人绝对是人渣。”
“对嘛,就是个人渣。”白易揉着鼻子,嘀咕,“崇海学长那么好的人,怎么就……”
他的声音低下去:“或许也是好事,起码他能跟自己的omega永远在一起了。”
提到牺牲的事情,话题瞬间变得很沉重,其实白易一点也不想谈这个话题,但是要是回帝都,无论多么惨痛的结果,都是要面对的。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白易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
缪子奇把花洒关了,把omega抱起来裹在浴巾里,顺手揉了揉他挺起的小腹。
“学长,你是不是已经有怀疑的人了?”白易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为什么这么问?”
“直觉。”白易坦言,“我进校时悲剧已经发生了,参与行动的学长们我基本不认识,稍微熟悉一点的只有佟夏和崇海,但是学长你不一样,你和他们的熟悉程度甚至可能在我之上。”他顿了顿,“在和谈恋爱以前的我之上。”
“……就算没有确切的证据,认识了四五年的人,谁有问题,你心里也应该有数。”
缪子奇轻轻叹了口气:“还有呢?”
“我猜佟夏学长也是。”白易披着浴巾在alpha的怀里念念叨叨,“之前你们或许还没有感觉,但是崇海的事情之后,肯定心里都有了类似的猜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且不忍心同室操戈。”
床上铺着柔软的毯子,缪子奇把白易放上去,坐在他身后用干净的毛巾擦拭他湿漉漉的发梢:“你说得对,也不对。”
白易不满地反问:“哪里不对?”他对自己的推理有信心。
缪子奇却温和地指正他:“有类似的猜测是对的,但是你说我们不忍心,这是不可能的。”
alpha的嗓音微微提高:“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们还没傻到敌我不分的地步。”
“那到底是谁?”
“不好说,不过只有一种可能,叛徒并不是我带的固定组员。”缪子奇平静地解释,“每次行动的人员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流动的,这很好理解吧?不同的任务对警员的需求不同,总不能强求同一波人什么都干。崇海和佟夏跟着我的时间久,几乎所有的行动都参与了,但是别的队员不一样,有些是警局特意分配来的,有些是主动申请,只要条件合适情况允许,一般都会批准。”
“这样啊……”只在假期勉强“实习”过的白易皱了皱眉,“岂不是很危险?”
“严格来说并不危险。”缪子奇擦完他的头发,又拿出了吹风机,“毕竟文件审核非常严格,大部分情况下你参与什么行动,不参与什么行动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据我所知,九成的申请都会被驳回,所以我认识的警员除了自己带队,基本上都在等任务分配下来,而不是去强行争取。”
因为没用。
“那这么说……牺牲的警员只是倒霉?”白易腾地坐起,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因为和叛徒分配在了一组,所以运气不好牺牲了?”
他难以置信:“怎么有这样的人?都是在警校里上学的同学,他……他忍心?”
“和犯罪分子哪里能谈忍不忍心的问题。”缪子奇点醒他,“别瞎想了,快把衣服穿上。”
“学长不帮我吗?”
缪子奇当然会帮他。alpha把宽松的衬衫从衣柜里拿出来,白易怀孕以后喜欢穿缪子奇的衣服,那上面有薄荷味的信息素,会让他精神一些,甚至能嘚瑟好一会儿。
“别想东想西的了。”缪子奇帮白易把衣服穿好以后,抬手打开了暖气片,“与其操这份心,不如想想小青梅出生以后怎么教育。”
“这有什么好想的?”白易毫不在乎地摆手,“顺其自然,多好。”
缪子奇失笑:“我看你的顺其自然就长歪了。”
然而alpha自己更不明白如何教育孩子。缪子奇的成长过程中,父母同样意味着痛苦,他不信任自己能胜任“父亲”一职,间接表现为家里越来越多的育儿方面的图书。白易经常跑着跑着差点被书绊倒,缪子奇撞见几次恼了,提溜着白易去读《omega孕期护养守则》。
白易仿佛重回大学校园,读得嘴皮子发抖,眼皮打颤,心不甘情不愿地放慢了脚步,再也不敢在家里横冲直撞了。
于是闹闹腾腾的日子过了没多久,小青梅诞生了,过程比所有人想得都要顺利,白易在床上躺了两周,跟个没事人似的活蹦乱跳,而小青梅果然如老白的愿,跟白易小时候一模一样,出生伊始踹了缪子奇一脚。
有道是三岁看老,缪子奇抱着小青梅愉快又痛苦地烦恼,家里要有两个闹腾鬼了。
小青梅的闹腾比起白易小时候,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最令缪子奇无奈的是孩子不喜欢他,只喜欢白易。
路都不会走的孩子只要被缪子奇抱起来就哇哇大哭,但是白易稍稍靠近一点儿,他就闭上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omega父亲。
白易的爸妈来看过几回,乐了,说alpha小时候真有意思,本能里排斥任何A的靠近。
缪子奇自然知道这是本能,只是没人能告诉他,他小时候是不是这样。
倒是白易查了好多资料,又带着小青梅去医院,结果被告知alpha小时候全这样。
“欠揍。”白易嘴里抱怨,却抱着小青梅往缪子奇怀里凑,看着孩子用小拳头捶学长的肩膀然后哈哈大笑。
“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缪子奇捏捏小青梅的脸颊,好笑地问,“也这样?”
“我又不是alpha……”白易轻哼,“最多用脚丫踢踢我爸。”
白易说的当然不是实话,也不是他故意隐瞒,毕竟那段记忆早就在消失在成长的长河里,他不过是习惯性地逞口舌之快罢了。
在小城市的生活远离是是非非,加上小青梅刚出生,原本的回帝都的计划几度搁浅,一直到小青梅上幼儿园的年纪,他们才真正意义上有了离开的打算。
彼时范小田家的孩子已经会跑了,因为荆戈信息素是白茶的缘故,大家都戏称他们的孩子叫小茶叶片子。小青梅见了人家一次就有了追着满世界乱跑的架势。
白易无所谓,缪子奇却有点看不下去。
他暗搓搓地笑:“学长,alpha保护omega那叫本能,本能!”
缪子奇不解:“我小时候怎么没这种本能?”
“可能是你没遇见我?”白易笑嘻嘻地打趣,“没关系的啦,小朋友之间的友谊,你不用担心太多。”
他说着趴到缪子奇的肩头晃晃:“学长,你就是心思太重。”
缪子奇拗不过他,哪怕相处多年,在斗嘴上依旧不是白易的对手:“行吧,我就怕小青梅欺负人。”
他们的孩子可不是省油的灯,缪子奇没少被他折腾。
白易假装没听见alpha的顾虑,忽然转移话题:“不对啊,学长,咱俩还没扯证呢。”
小青梅来得太突然,打得他们措手不及,等孩子出生又有一系列的事情,等白易反应过来,才意识到他和缪子奇竟然连结婚证都没办。
这可真的急死个O了。
白易当即扯着缪子奇出门,直奔民政局,可谓是行动派的代表人物。
谈恋爱难,扯证却容易,拍照签字登记,不过十来分钟的功夫,他们的婚姻已经具有了法律效应。
可惜一切温情都在白易风风火火赶时间接放学的小青梅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生活哪里需要那么多浪漫?
或者说缪子奇和白易的浪漫已经融在了柴米油盐里。
浪漫完了,正事儿也跟着来了。
九月的一天,缪子奇接到佟夏的电话,说案情有了进展,另一头白易也从王才德那里得知了最新的情况,就在两人收拾妥当准备回帝都时,小青梅却成了家里反应最强烈的那一个。
“我们要去别的城市了。”吃晚饭的时候,白易给小青梅夹了一根油汪汪的鸡腿,“记得跟小朋友们告别。”
小青梅叼着鸡腿愣愣地抬起头:“去……哪儿?”
“帝都。”白易耐心地回答,“爸爸们曾经上学的城市。”
“小茶叶片子……”
“他不去。”omega实话实说,“只有我们一家人去。”
啃着鸡腿的小alpha反应了几秒钟,终于意识到自己要和小茶叶片子分别了,登时哭出一个鼻涕泡。
白易吓了一跳:“你干嘛呀?”
小青梅抽抽噎噎:“不要……不要走!”
“可是爸爸们有工作啊。”他苦恼地把小alpha碗里的鸡腿拨到一边,“我们以后还会回来的。”
“小茶叶片子!”可惜小朋友的注意力完全在分别上,一头扎进白易的怀里嚎啕大哭。
白易有点傻眼,求助似的看着缪子奇。
alpha搁下筷子,把小崽子拎到自己怀里。小青梅果然不哭了,转而愤愤地盯着自己的爸爸。
“你俩什么时候才能亲近一点?”白易扒拉着米饭好奇不已。
缪子奇想想:“睡觉的时候吧。”
只有晚上,小青梅睡着了,才会老老实实地趴在爸爸的怀里。
当然自从会跑以后,小alpha已经不和爸爸们睡在一起,而是有了单独的小房间,就是之前白易的卧室,如今他和学长搬到了隔壁有飘窗的房间。
晚上白易睡前给范小田打了个电话,告诉omega明天要带孩子去拜访,范小田自然高兴,还邀请缪子奇一起来。
“其实是小青梅。”白易叹了口气,把事情简单地跟范小田解释了一通。
“你们要走了?”范小田先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天哪!”
他笑笑:“工作需要。”
范小田也没追着问,而是难过地叹了口气。
白易一下子笑了:“你跟我大学时候的室友有点像。”
“是吗?”范小田的兴致又高涨了几分,“警校也有我这样的O?”
“警校什么人都有。”
“真好啊。”范小田羡慕地吸吸鼻子,“哎,荆哥回来了,我先挂电话啦。”
白易和他道了声再见,抬眼发现小青梅趴在门缝那儿往里瞧。
他眉毛一挑:“干嘛呢?”
小朋友啪嗒啪嗒跑进来,像颗小炮弹,咚,撞进白易怀里,刚洗完澡的缪子奇见了,立刻走过来把孩子拉开。
小青梅扑腾着小短腿,气鼓鼓地喊:“我要爸爸!”
“你爸是我的。”缪子奇脸不红心不跳地和儿子扯淡。
小青梅不服气:“爸爸也是我的。”
“他是我的omega。”缪子奇微微一笑,“你是他的alpha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