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上一堆小红点,各种新年好,江尧挑着回了回,先点开宿舍群和宫韩的聊天框把红包领了,以前这种过年砸红包雨的事儿都是他干,今年也沦落成了捡钱的那个。
目测还将是长期沦落。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宫韩:你在哪过的年啊尧儿
江尧拍了张阳台的照片给他发过去。
三磕巴发了一篇少说二百来字的新年作文给他,一个断句没有,江尧看得眼皮直跳,回了个“同乐同乐”。
宋琪估计是去给三磕巴他们发红包去了。
正想着,门就被敲响了。
回来得这么快?
江尧滑着轮椅过去,边开门边说:“你没带钥匙啊?”
门外站着的人却并不是宋琪。
一个跟宋琪差不多大的男人,清秀,瘦高,白,虽然胳膊肘里托着个大牛皮纸袋,袋子里还伸出来一把芹菜,也影响不了他身上文化人的气质。
两人一对视都愣了愣,江尧电光石火间联想到昨晚才听宋琪说过的那个翻译,翻译不知道把他联想成了谁,盯着他的脸半晌都没说话。
江尧有点儿尴尬,虽然自己浑身的绷带看着也不像什么好人,但这人这么盯着他不吭气儿,他也没法确定对方身份,万一不是翻译是传销呢?
“你哪位?”他只能主动问。
“你好。”翻译回过来神,冲江尧点了下头,虽然还是用一种说不上来的眼神看着他,但也挺有礼貌地问:“宋琪不住这儿了么?”
“啊。”还真是那个翻译,江尧把轮椅往后让让,让翻译进门,“你是他朋友吧,他出去了,等会儿就回来。”
“陈猎雪?”翻译刚想说什么,宋琪的声音从身后的楼道里传了过来,“怎么现在就过来了。”
被叫做陈猎雪的男人回头,直直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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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怎么回事?”陈猎雪整着买来的瓜果肉菜, 一样样给宋琪递, 宋琪分门别类地放好,该洗的洗该切的切。
“什么事儿?”他看一眼陈猎雪, “那小孩儿?昨天电话里不跟你说了么。”
“你跟我说你这儿有个小孩儿, 你说这小孩儿长得这么像……”陈猎雪朝客厅比划一下, 下意识压了压声音, “像纵康哥了么?”
长得像纵康的江尧正在客厅沙发上玩电脑, 电视开着,厨房锅碗瓢盆的声音也够大,互相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
“你也觉得像?”宋琪扭头看看江尧,笑了笑。
陈猎雪皱着眉看他。
宋琪把米锅坐进电饭煲, 用眼角看向陈猎雪:“你倒是越来越像你爸了。”
“别打岔。”陈猎雪挽挽袖子, 从水盆里捞出一截瓜摁在案板上开始切,“好好跟我说说。”
“从哪儿开始说呢。”宋琪叹了口气, 给陈猎雪递了个盘子,从江尧与他那条碰瓷的二哈开始讲起。
宫韩:谁家啊这是?你不会借机投奔酷哥去了吧!
-你猜
打过去两个字, 江尧把聊天框关上, 用余光扫了一眼厨房。
这个陈猎雪的出现很突然,宋琪的介绍也说得很简单,在楼道里喊完那一声, 他上楼把取回来的行李箱拉给江尧,然后很顺手地接过陈猎雪抱在怀里的大纸袋,对江尧说:“他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翻译。”
然后对陈猎雪说:“这是江尧。”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
接下来,宋琪和陈猎雪就自动进入了一种“自己人”的模式, 从进门放东西,脱外套,倒水,进厨房开始准备午饭,包括跟宋琪的对话,陈猎雪的每个动作都像回自己家一样自然,像江尧还有经济来源时在宫韩家一样自然。
只是他跟宫韩也不会一块儿在厨房做饭罢了。
怎么都会做饭,很时髦么?
宫韩的消息又跳了出来:操!你太不仗义了!
江尧收回目光,点开聊天框看了一眼也懒得回,关上后在桌面漫无目的地摁了会儿鼠标,又把宫韩拉出来,问他:你平时下厨么
宫韩:方便面啊?
方便你爹。
江尧又一次在聊天框上点了叉。
宋琪从二哈说到昨天,刨掉了类似嘴角破皮之类的片段,基本上将他跟江尧从第一面到现在的相识历程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陈猎雪。
“那他跟纵康哥……”陈猎雪的眉毛就没怎么展开过,盯着宋琪问。
“没关系,就是单纯长得像。”宋琪耷拉着眼皮切肉,“我也不想知道有没有关系。”
炒菜锅里油开始冒烟,宋琪放下刀具冲了冲手过去炒菜,用胳膊搡了一下陈猎雪:“靠边儿,碍事。”
陈猎雪给他腾地儿,抱着胳膊靠在冰箱上看着宋琪,宋琪朝他手旁指了指,他捞过酱油瓶子递过去,问:“你知道他不是纵康吧?”
宋琪丝毫没有卡顿地颠勺炒菜,往锅里加了点儿水,闷上锅盖等着。
“这对话怎么似曾相识。”他笑着看陈猎雪,“‘你知道他不是什么陈竹雪吧’,我是不是跟关崇说过这句话。”
陈猎雪看着他。
“我知道。”宋琪掏出根烟在嘴上咬着,没点,望着锅盖边缘腾起的热气说。
“九年了,宋琪。”陈猎雪说。
“我知道。”宋琪又说。
中午是三个人一块儿吃的饭,江尧倒也没产生出自己是个外人的感觉,因为陈猎雪对他实在太自然了,明明头一次见,却像认识很久一样自然,他帮着宋琪把做好的菜端到餐桌上,招呼江尧吃饭,还给他盛汤。
做这些事时他也没怎么热络,整个人都保持在一个让人舒适的度里。
“晚上在这儿吃还是回去?”宋琪在餐桌上问陈猎雪。
“等会儿就回。”陈猎雪说,举了举手里的水杯,同时看向江尧,“新年快乐。”
“年年都一样,我就多余问。”宋琪拿起杯子跟他磕了一下,又碰了碰江尧的,“新年快乐。”
真没看出你们哪儿乐了。
江尧在心里说了一句,扯着嘴角配合:“快乐。”
一顿饭吃到快尾声的时候,陈猎雪问了问江尧的学校,知道他身上一圈圈的绷带是怎么来的以后,他先是眨了下眼,有点儿惊讶似的,接着就很自然地笑了笑。
宋琪也笑笑,给江尧的汤碗里又舀了两块排骨,问陈猎雪:“你需要么?”
“我好得很。”陈猎雪没吃多少就撂了筷子,他似乎不爱吃太油的东西,吃下去的菜还没喝进肚子里的水多。
他爱吃不吃的,宋琪也没管他,好像很习惯陈猎雪这样不太健康的胃口。
江尧想到宋琪说他做过换心手术,要说不好奇那不可能,“换心”听着就是个奇妙的词,他其实一直都挺想知道,换心的人跟心脏的原主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感应。
但也就在心里想想,不可能半生不熟地直接上嘴就问。
他的目光从陈猎雪胸口前掠过去,结果跟陈猎雪的目光对个正着,江尧没停顿,把视线挪到餐桌正中的排骨汤盆上。
饭后没多久,陈猎雪接了个电话,套了外套就准备离开。
“我送你。”宋琪拿了钥匙一块儿出去,把塞在兜里忘了掏出来的烟盒扔给江尧,“过会儿就回来。”
“啊。”江尧答应一声,扭头冲二人摆摆手,“慢点儿。”
陈猎雪冲他笑笑,本来就偏白的脸色在黑色大衣的映衬下几乎显得病态。
房门关上后,江尧滑着轮椅去阳台点了根烟,趴在窗台上看宋琪跟陈猎雪的背影并排往小区门口走,咬着烟嘴一上一下地晃。
陈猎雪上车前说了很多的话,宋琪站在路边听着他说,这几年陈猎雪跟他说过的话估计都没有这回看见江尧之后的说得多。
纵康刚死的那几年陈猎雪很少劝他,毕竟纵康是他亲哥哥一样的人,被自己失手用米酒瓶子给砸个半死,还在花钱的时候犹豫,白白丧了一条命,陈猎雪和他自己都需要看得见摸得着的愧疚,从某种程度来说,也算得上一种自我救赎。
那时候陈猎雪不劝他放下,这几年偶尔会提一嘴,宋琪咬定青山不放松,他也不会多说。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你如果是因为他像纵康哥所以跟他越走越近,那你趁早清醒清醒。”有风刮过来,陈猎雪拢了拢大衣的领口,“你乐意怎么活是你的事,别等哪天你终于把自己拔丨出来了,回头再看人家觉得不顺眼。”
这话宋琪越听越觉得不对,听到最后他品味了一下,缓缓蹙起眉:“行不行了你还,往哪儿想呢?”
“你自己心里有数。”陈猎雪用眼角斜着看他,坚持把话说得模棱两可,“除非你是把人当儿子养。”
宋琪哑然失笑。
叫的车来了,陈猎雪拉开车门进去,看看宋琪,像小时候一样从车门里伸脚踢他小腿:“回去吧。”
“你身体多注意,感觉又瘦了。”宋琪点了下头,叮嘱他,“有事儿就说话。”
“死不了。”陈猎雪笑笑,把车窗摇上去。
车开走了,宋琪在原地站了会儿,点上根烟默然地抽,直到脚底多了三四根烟头才转身往回走。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他在心里拖长了声音慨叹。
推开家门,江尧还在阳台坐着,手上“噼里啪啦”地在摁着手机打游戏。
“你那手还能用?”宋琪看了一眼,去厨房接了杯水喝。
“我是胳膊裂了,又不是手指头断了,有什么不能用的。”江尧头也没抬地说。
宋琪三下五除二把堆在水槽里的锅碗瓢盆给收拾了,擦擦手出来伸长了腿瘫坐在沙发上,捏了两下眉心。
“他走了?”江尧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