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个原因不能说,否则他还要解释为什么确定田神功将来会有出息,解释起来太麻烦。
于是他便说道:“他年纪不小了,若不趁着现在努力一把,只怕将来成就有限,拿几本书也就当时他来与我谈话的赏赐吧,也没多贵重,好了,不谈他了,来看看这个。”
李倓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一本册子,那本册子很厚,封面却是空白,什么都没有写。
朱邪狸接过来之后有些疑惑地看了李倓一眼,李倓便说道:“这是我之前的想法,我也曾经想过动军制,当然我也知道这件事情基本上不太可能,但想想总不犯法,后来所有东西都堆在脑子里太乱了,我就整理了出来。”
朱邪狸坐下来一点点翻看,上面的字体他很熟悉,一看就知道是李倓的手笔,然而里面的内容却让他越看越惊讶。
在看到第五页的时候,他的眼睛就已经瞪圆了。
李倓坐在那里欣赏他惊讶的模样,心里还是挺爽的。
这一份军制改革其实是他结合古今中外所有的军制,然后修改出来的。
完美是不可能完美的,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完美的制度,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个制度更加适合如今的大唐。
所以完全照搬后世的军制是不可能的,那基本是自绝于人民。
李倓为了这一份军制也算是呕心沥血,甚至参考了很多文献,只可惜这份军制可能一直到最后他也未必能够拿出去。
可自己好不容易花费心血写出来的,就这么暗无天日的放起来也着实不甘心。
好在朱邪狸的思想跟他很合拍,他也觉得如今的军队制度有问题,那么就给他看看好了。
朱邪狸看到一半的时候,就合上了册子,坐在那里呆了半天一句话也不说。
李倓有点担心那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太过超前的东西刺激到了他,但是想想也不应该啊,他就是怕太超前所以才改的那么辛苦。
他小心翼翼看着朱邪狸问道:“印星?怎么了?”
朱邪狸回过神来说道:“你这个……有点复杂,我需要慢慢读才行,而且这其中还有很多地方我搞不太明白。”
李倓一听顿时放心心说这可是集合了上下五千年古今中外的智慧,一时之间不能理解也是很正常的。
“哦,那你拿回去慢慢看吧。不过这个除了你再不能给别人看了,里面不懂的我可以慢慢给你解释。”
朱邪狸立刻说道:“你放心,这本册子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发现,其实你在总论里的有些东西就让我不太明白,尤其是这里……”
朱邪狸指出了其中一处,李倓一看便整体解释了一遍,这东西是他一点点整理出来的,什么地方有什么用意那自然了然于心。
李倓原本只是想要听听朱邪狸的意见,结果万万没想到,在他解释的时候就收到了来自朱邪狸的各种师徒值。
李倓不由得一噎,他还真没有想赚朱邪狸师徒值的意思啊。
朱邪狸在问了一部分问题之后,便将册子合上说道:“剩下的我要慢慢看,你这是……准备了多久了?”
其实也就五天,当然李倓不敢这么说,只好含糊说道:“这个说不好,因为这个念头是一点点形成的,反正至少有五个月了吧。”
五个月之前,他正好被任命为左金吾卫大将军,身在其位受到启发简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朱邪狸也没有多问,只是将册子放在桌子上,伸手把李倓抱在怀里亲了口说道:“你这么优秀,让我压力很大啊。”
李倓开玩笑一般说道:“那是自然的,要不然怎么养你啊。”
朱邪狸本来觉得要养也是他养李倓,然而想想李倓最近做的事情,他忽然觉得……还真有可能是李倓养他。
毕竟上次灯会,据说李倓就赚了不少钱。
是的,他办了个灯会不仅没有花钱,反而赚钱了,一切钱财都来自于商家的场地费用。
而且就算租用了场地,也不是从头到尾都能摆摊,而是分阶段的,达官贵族专场一个阶段,普通民众算另外一个阶段。
而贵族专场那个阶段的场地费综合起来简直是天文数字,毕竟许多商家也不傻,只要做得好,能被贵人看上,哪怕只是结个善缘,以后都可能一步登天。
更何况以后说起来,他们在琅嬛书阁摆过摊,身价都会涨。
毕竟琅嬛书阁日后还会不会办灯会都说不好。
朱邪狸顶着压力跟李倓亲热了一会,转头就从他这里顺走了几本书,准备回去好好努力,搞得李倓哭笑不得。
他走了之后,李倓就开始研究自己的莱雅琴,将所有的参数之类的全部写在图纸之上,然后喊来清空说道:“找一个匠人来,要会做乐器的,我想做一个这种琴。”
清空看了之后微微一愣:“大王,这是什么?”
李倓想了想说道:“我做梦梦到的一种琴,音色十分优美,就想要做出来试试。”
他可不敢说这个是自己发明的,但是不是他发明又不好说来历,那干脆就推给万能的做梦好了。
清空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他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在梦中弄出一个新乐器来的。
对此他觉得李倓估计就是随便折腾一下,亏了李倓脾气好,不会让他担心若是这个乐器做不好,那个匠人会不会被弄死。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李倓的琴居然很快就做好了,而且音色的确不错。
李倓对那个匠人的手艺也很满意,他画在图上的各种细节都完美呈现,而且做的也很精致。
他将弦调了调之后就尝试着弹了一首曲子,当时正过来找他的贺知章看了着实惊奇。
贺知章拿过琴左右看看问道:“这是什么琴?怎么形状如此特殊?”
李倓笑道:“这个叫诗琴,传说在遥远的西方,有一种人被称为吟游诗人,他们在各地流浪,创作诗歌并且弹唱出来,用的就是这把琴。”
贺知章一脸不信问道:“我为何没有听说过?”
李倓刚想说什么,贺知章就看了看身旁的杜甫和李白问道:“太白和子美可曾听过?”
杜甫和李白一致摇了摇头,然后和贺知章一起看着李倓,脸上仿佛都写着:我就看你怎么编。
李倓:“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
贺知章将琴递给李白说道:“子美和太白都曾游走各地,大唐疆土范围之内,几乎都没什么他们没去的地方,太白甚至还去过西域,他都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琴,大王又是从何处听来的?”
李倓:……
贺知章的逻辑链很简单,李白和杜甫两个人见多识广,并且琴棋书画也都不错,他们都不知道的东西,李倓作为一个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离开过长安附近范围的皇子,是怎么知道这种东西的?
李倓叹了口气,这年头……说真话没人信啊。
于是他只好祭出之前的托词说道:“这个是我之前做梦梦到的,就想要做出来试试,没想到居然还这能弹奏。”
这一次贺知章等人信了,反正总有一些人会做奇奇怪怪的梦,他们本身因为一个梦而写出惊艳四座的诗或者文章都不是新鲜事。
李倓见李白在那边摆弄莱雅琴随口问道:“贺监和两位先生今天来的这么齐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这句话一问出口之后,发现李白也不摆弄琴了,贺知章和杜甫的表情也都变的十分严肃,不由得心中有些紧张,忍不住问道:“怎么了?琅嬛书阁出了问题?”
贺知章慢慢说道:“说出问题也不算是很大的问题,只是……大王,你看要不要管控一下书阁内部讨论的话题?”
李倓略微一愣:“什么?”
李白在旁边补充说道:“自从琅嬛书阁开辟了一个单独的院落供学子们辩论之用之后,去的学子非常多,但……他们谈论的话题实在是太多太杂,甚至有一些人还在表达对朝廷的不满。”
李倓听了之后瞬间淡定:“哦,这个啊,无所谓,不用管太多,让他们随便去辩论,但是必须看管好了,别让他们动起手来,唔,回头给那边搞一个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横幅吧。”
李白看了一眼贺知章,贺知章干脆说道:“这里面不仅是有对朝廷的不满,还有人对您也颇多微词,这样放任下去,我怕……”
李倓听了之后颇觉无语,不过想想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总有一些人吃着别人用着别人的还要骂。
他干脆说道:“随他们去,人无完人,我自然也有做错的地方,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如果他们说的不对,大家的眼睛也是雪亮的,不会被轻易带着走。”
贺知章念叨了两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而后称赞道:“大王心胸非常人所能及。”
李倓心说,才不是呢,我就是觉得他们骂了我半天不还是在我的地盘上吗?想要读书还不是得向我低头?
贺知章说道:“只是长此以往,只怕大王声名受损。”
李倓说道:“这件事情我心中有数……”
他还没说完,一旁的李白就说道:“现在都在盛传琅嬛书阁有当年稷下学宫之风。”
李倓听了之后顿时笑道:“他们可真是高看我,那里若能成为第二个稷下学宫就好了。”
稷下学宫什么地方?
战国时期田齐办的高等学府啊,整个中国思想史上最为壮观的“百家争鸣”就是以稷下学宫为中心传播开来的。
当时稷下学宫作为百家学术争鸣的中心园地,对促成天下学术争鸣局面的形成推进不是一点两点。
然而如今想要再现稷下学宫辉煌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毕竟如今儒家独大,法家也还行,其他诸子百家许多都淹没在历史之中了。
贺知章只好说道:“这些时日我经常看到乔装过后的圣人过去,大王,鲜花锦簇烈火烹油的后路你可想好了?”
李倓想了想说道:“我今天进宫问问阿爹便是,若是他觉得不合适,以后这辩论之所便封禁吧。”
广开言论这种事情其实并不适合私人来做,这也就是李倓有着一层皇子身份,所以暂时没有被攻讦,但是长此以往……如果连李隆基都不站在他这边的话,那就很艰难了。
他开琅嬛书阁是为了给自己搞师徒值的,原本的辩论之所也是为了让人在读书至于有个交流思想的地方,谁知道那些腐儒都在谈论什么,说不定里面还有恨国党,这样一想也的确是很危险。
李倓将这件事情放到一边,然后问道:“现在讲课已经排到谁了?”
贺知章随手拿出一张纸说道:“这上面的都还没讲。”
李倓接过来一看顿时无比眼晕,上面至少有几十个名字。
他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啊?”
杜甫在一旁叹了口气:“这还是我们严加筛选的结果。”
琅嬛书阁的书藏书太多了,多到没有哪个读书人能够抗拒,如果不是身负要职,他们甚至也想泡在里面看书。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也有许多人动了心思,有一些怀才不遇的就想过来碰碰运气。
这里面甚至还有很多国子学的助教前来凑热闹,那人能不多吗?
李倓忧郁说道:“我想插队。”
之前那一课直接让他的师徒值破亿,再来几课岂不是能破十亿?
那距离他搬空商城的梦想岂不是又进了一步?
贺知章等人不太明白他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讲课,便说道:“往后十天都已经安排出去了,大王怕是……没办法插队。”
李倓:……
他当初就是担心这个,所以分了那么多学科,为什么到最后还是没他的份?
李倓表示十分愤怒:“提高标准!不能让随随便便的人进来误人子弟!”
贺知章差点吐血:“大王,再提高标准就要跟国子监媲美了!”
琅嬛书阁什么地方?国子监什么地方?你是想要一个人讲课吧?
面对贺知章不善的目光,李倓咽下去了那句没关系,想了想问道:“算学那边给我安排一下,我看谁敢跟我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