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倓刚刚还嬉皮笑脸的模样瞬间消失不见,他脸色一沉,冷冷看着安禄山说道:“他最好没死,否则你怕是走不出这座长安城了。”
安禄山眯眼说道:“哦?我若出不去,就只能让宁王殿下陪葬了。”
“嗯?”李倓失笑看向他:“你在逗我吗?陪葬?我救活了那么多人,难道还救不活自己?”
安禄山有些怀疑:“医者不自医,你若真能救治自己,为何上次遇刺昏迷许久?”
李倓站起来凑到他面前说道:“因为我想让李林甫死啊,你说他快死的时候,又派人来找我救他可怎么好?想来想去就只好想办法昏迷一阵了。”
安禄山震惊地看着他:“刺客是你的人?”
李倓连忙摆手说道:“不不不,我没那么丧心病狂,只不过是趁机罢了,说起来,阿布思……你了解他吗?”
安禄山嘿嘿笑道:“阿布思可是时时刻刻都想反呢。”
李倓顿时一惊:“什么?他想造反?”
安禄山点头:“对啊,宁王殿下不知道吗?”
李倓心中着急,但安禄山这人他现在也算是看出来了,就是你想干什么,他就不让你干什么,说白了就是不想让你好过,所以他按耐住心中的焦急,撇嘴说道:“哎呀,有些人啊,用得着的时候义弟义弟喊的可亲热了,等用不着了就开始宁王殿下,啧啧啧,真是塑料兄弟情。”
安禄山:????啥玩意?
李倓也不打算跟他解释塑料是什么东西,这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行了,不废话了,把巴坤带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安禄山皱眉:“我都说了……”
“在大路上杀人你骗鬼呢?如果当时你没杀了他,都带到这种别人找不到的地方了,还杀人不怕被人发现?行了行了,别废话了,你还说我废话,你比我废话还多!”
安禄山:好气啊!以前怎么不知道这货这么气人呢?
然而他还是将巴坤带了来,巴坤见到李倓之后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李倓看着十分心塞摆摆手说道:“行了,你看你吓得,我跟义兄做个小游戏而已,你先回去吧,告诉清空,我中午就回去了,午膳记得准备清凉一些,最近这天气可太热了。”
安禄山在一旁冷笑,觉得李倓实在是天真,居然还真以为自己会放他回来。
刚刚若不是李倓提醒他,他还真忘了,这可是个“神人”啊,能活死人肉白骨的那种神人,这么有用的人怎么能放过?
巴坤停下哭声,目瞪口呆地看了看李倓又看了看安禄山,怎么看怎么不觉得昨天那是玩笑,毕竟他可是被捆了一个晚上啊!
可如果不是的话……李倓也没必要说谎啊。
巴坤心里有些迷茫,不知道该不该走,最后心一横说道:“我……我不走,范阳节度使手下那么多人呢,不如让他派人去说啊,我要留下陪着大王。”
安禄山脸色一沉,刚想说些威胁的话,李倓就一伸手拦住他,然后对巴坤说道:“我让你回去是顺便让你帮我把书取来的,今天有生物课,但是课本我没带还有教案我也没带,你过去帮我拿回来。”
巴坤还是有些犹豫,李倓拍了拍他的头说道:“行了,你还真当我被挟持了啊?这不是义兄被禁足,不能光明正大出来嘛,我们就只好这么偷偷摸摸出来了,之前只不过是怕走露消息。”
李倓转头看向安禄山说道:“赶紧让你的人给巴坤道歉,一群粗人,看你们把孩子给吓得。”
安禄山黑着脸看了一眼他的手下们,那些突厥人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三三两两道了歉。
巴坤这才相信了李倓的说法,要不是他们真的没有恶意,这些人怎么会听他家大王的?
想到这里,巴坤便说道:“那……我去哪里找您啊,不会还回这里吧?”
李倓摇头说道:“当然不是了,到时候你就去城门口找我们吧,我们在那里等你。”
巴坤理所当然以为是西城门,毕竟去书院是需要走那个城门的,然后他就走了。
他走了之后,李倓起身说道:“我们也走吧。”
马车还是他的马车,毕竟不用这一辆也没办法把他带走。
不过在靠近北城门的时候,安禄山他们停了下来。
“看来你在左金吾卫还挺得人心的,这么多人在找你啊。”安禄山一边偷偷看一边说。
李倓看了一眼外面,发现城门口的金吾卫明显比平时多,不由得微微笑了笑说道:“所以说你的选择真的不明智,唔,他们走了,应该是巴坤的消息带到了,赶紧走吧。”
金吾卫撤去之后,马车顺利的通过了城门。
出了城门之后,李倓说道:“我建议你把我放在河中府,然后在河中府换马。”
安禄山看了他一眼说道:“宁王殿下真是可爱的紧,你怎么会认为我还会放你走?”
李倓对着他笑了笑说道:“看来是谈不拢了,真可惜,我走不走不取决于你同不同意,而取决于我愿不愿意。”
安禄山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李倓喊了一声:“唐堂!”
唐堂瞬间从天而降,直接将安禄山手下所有人都揍了一遍,然后绑了起来。
而此时李倓也直接掏出了从商城买的狸琴,在外面放了一个疏影横斜之后,在安禄山拔刀之前就传送了出去。
他的突然失踪让安禄山一瞬间就愣在了那里,腰间的刀也不知道要不要拔·出来。
李倓到了外面之后,唐堂就住手护在了他身前。
安禄山从马车里出来,看看李倓又看看比他矮上一些的唐堂,再看看他那些被捆成粽子,扔的乱七八糟的手下,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半晌之后,他才问道:“真没想到宁王殿下身边居然还藏着这样的高手。”
李倓拿着狸琴在脚下放了一个廻梦逐光之后笑着说道:“所以我说了,选择在我不在你。”
安禄山站在那里问道:“你身边有这样的影卫,昨天就能将你救走,你为什么要配合我?”
李倓歪了歪头:“我以为昨天你已经听到了,我说了,你命不该绝,如果让你死在长安的话,我会有很大的麻烦,所以就只能放你走了。”
安禄山满眼复杂地看着他说道:“哪怕我走了之后会起兵造反?”
李倓闭了闭眼说道:“你都畏罪潜逃了,肯定是不打算善了,只能说这也是命中注定。”
安禄山沉默半晌点头说道:“那好,我可以答应你,将来若是你落到我手上,我饶你一命。”
李倓没忍住吐槽说道:“就冲着我能让人起死回生,你也不会杀我吧?搞得好像施舍一样。”
安禄山:……
李倓对他摆了摆手说道:“行了,马车还给我,我们要走了。”
安禄山沉默地看着李倓上了马车,满眼复杂,最后说道:“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一个特权吧,将来若是我打到长安,你可以选择一个人赦免,我不会杀他。”
呦豁,这个不错,不过李倓不能就这么接受,毕竟无论怎么看,如今的安禄山都没有打到长安的能力。
他从马车探出头说道:“打到长安?别开玩笑啦,我劝你往北打一打比较好。”
安禄山负手而立:“你不信?不如我们赌一赌?”
李倓一边让唐堂驾车一边说道:“你信不信再耽搁一会,等等官兵就要追你来了?”
安禄山面色一边,转头迅速将手下人身上的绳子割断,那些人起来之后问道:“使君,追吗?”
安禄山冷哼一声:“追什么追?你们打的过宁王身边那个孩子吗?”
众人面面相觑之后就心虚地低下了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他们是真的打不过啊。
安禄山转头说道:“走,去河中府。”
为了不被发现,他们就带了两匹马出来,而原本安禄山是打算一路上有宁王这个护身符,他做马车慢悠悠走也没什么关系,正好趁着这段时间联络一些老朋友。
结果没想到,宁王居然全都是装的!
他一想到之前李倓说为了不救李林甫而选择昏迷,他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宁王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被安禄山忌惮的李倓此时正坐在马车里思索着等会回去之后,要怎么解释才显得自己不情愿一些。
他转头看向唐堂问道:“你说我是不是还要受点伤才显得真实一点?”
唐堂忍不住身体挪了挪问道:“看我干嘛?”
李倓说道:“如果要制造伤口的话,明显只有你比较合适啊。”
唐堂说道:“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身为知交我是不能伤害宿主的,你不知道吗?”
李倓愣了一下,说道:“还真不知道啊。”
一旁的执夷蹦跶着说道:“要是知交能够伤害宿主的话,就可能会出现知交为了不受宿主摆布而杀死宿主的情况。”
李倓震惊:“还有这事儿?知交这么凶残的吗?”
唐堂没说话只是掏出了他的弩细细擦拭。
李倓瞬间安静如鸡,好吧,看来是真有可能。
等他回到王府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巴坤的泪水,清空的愤怒还有贺知章等人的焦急。
李倓看到这一群人围上来瞬间脑壳痛,连忙说道:“等等再说,先让我沐浴用膳,我快臭了也快饿死了,诸位行行好吧!”
他都这么说了,大家也不能真的让他不吃东西就交代情况。
然而这餐饭他注定是吃不上的,因为他刚沐浴完,坐在餐桌前,宫里就来人宣他进宫。
李倓叹了口气说道:“这消息是长腿了吗?”
最后没办法清空给他装了一匣子的糕饼让他路上充饥用。
等到了宫里的时候,虽然不饱,但好歹不是刚刚那种快要饿死的状态了。
李倓进了蓬莱殿之后,就被冲上来的杨贵妃拽着打量了半天才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一声不响的就消失了一晚上?还有……阿荦山呢?”
李倓看了一眼在旁边也很关切的李隆基,慢吞吞说道:“他跑了。”
杨贵妃表情带着些震惊,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挑剔,总觉得这个震惊的表情实在是太假了。
倒是李隆基的表情变化不是很大,但气场明显沉肃下来,他点点头说道:“到底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李倓只好将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只是将自己的配合说成了被迫,还顺便将安历凡拖下了水,表示自己没办法反抗就是因为他。
至于洗白安历凡,不存在的,安历凡最好的选择就是跟着安禄山走,否则……以他的履历留在长安也只能是在夹缝中生存,还不如跟着过去,日后还能时不时传递一点消息过来。
李隆基在听说李倓今天早上带着安禄山出城之后就被对方打昏,醒过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他和一辆马车,安禄山和他的人都无影无踪之后,心中有些纳闷。
这种情况之下,李倓作为一个非常好用的护身符,安禄山居然没带上?
毕竟如果让李隆基来选的话,是不会轻易放走李倓的。
不过这句话他没敢说出来,他怕杨贵妃跟他闹。
毕竟仅仅是他多问了两句,杨贵妃就已经很不开心的盯着他,大有要炸的趋势,他只能安抚李倓说道:“你今日也是受惊了,放心,阿爹一定将安禄山捉拿归案。”
杨贵妃说道:“这两日你就住在宫里别出去了,怎么长安变得这么不安全了?又是刺杀又是挟持……”
李隆基听着就有些尴尬,因为无论是刺杀还是挟持,都是胡人干的,而这些胡人也都是他放进来的。
李倓见杨贵妃有化身为不讲理老母亲架势的意思,连忙说道:“我以后出门都带着侍卫,不会在给他们可趁之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