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成公主说道:“还能是什么?自然是金银财宝。”
李谈:……
他简直可以想象不到那些人给卫国公主送了多少东西才打动了她。
要知道卫国公主也不是没见过好东西,而她所谓的恨,其实只不过是被这些钱财催化的而已。
否则当初李谈在京里的时候她怎么不动手?
李谈在京里的时候安全系数还不如这次回来路上高,毕竟回来的时候他身边可都是能征善战的将士,比左金吾卫那些花瓶要强上百倍。
李谈起身说道:“如此我也算明白了,告辞。”
信成公主连忙拉住他说道:“此事真的与我无关,三十一郎,你要相信我啊。”
李谈转头看着她,温言说道:“这件事情还是要交给大理寺的。”
大理寺卿适时说道:“仅凭公主片面之词并不能结案,还请公主近日无故不要离京。”
信成公主眼眶红红地看着李谈说道:“三十一郎,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李谈笑道:“是啊,谁能想到呢?”
说完他就走了,在走出信成公主府之后,李谈转头看向大理寺卿说道:“那几个刺客是卫国公主府上的奴仆吗?”
大理寺卿摇了摇头:“尚且不知,但应当不是。”
李谈有些惊讶:“那你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是怎么查到卫国公主和信成公主头上的?”
大理寺卿说道:“因为在他们身上我们发现了一枚珠钗,上面有着卫国公主的印记。”
李谈:……
这年头有点身份地位的娘子们都喜欢在自己的饰品上留下独属于自己的记号,这个倒是很好查。
但是卫国公主的珠钗在刺客身上,这件事情可太奇怪了。
最主要的是,这枚珠钗到底是卫国公主赠与对方,还是对方偷盗而来?
如果是赠与,那么此人难道与卫国公主有染?若是偷盗……那行刺之时还带着,万一失手,这可就是证据。
或许他是故意想要栽赃?
可卫国公主已经承认了啊。
李谈越想越是奇怪,他转头看着大理寺卿问道:“卿这案子断的可不怎么样啊。”
这么多疑点,今天他就想上门结案,这简直让李谈都怀疑大理寺卿是不是也参与其中了。
大理寺卿坦然说道:“挖出卫国公主和信成公主已经足够,而且卫国公主已经认罪,这还不够?”
李谈问道:“我若没有亲自上门询问,卫国公主又在哪里认的罪?”
大理寺卿沉默不语,李谈面无表情说道:“再去查吧,你最好别让我查到与你有关的证据。”
大理寺卿立刻行礼说道:“下官绝不敢知法犯法!”
李谈平淡说了句:“最好如此。”
说完他就上了马车,准备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这个案子。
至于卫国公主的那枚珠钗……就算他去问,可能卫国公主也未必会说实话。
不过知道了卫国公主收受贿赂之后,李谈就觉得之前她所表现出来的疯狂,或许都是装的。
这可太有意思了,一个行刺的案子,牵扯出两位公主,目前看来似乎还没有结束。
李谈回到王府之后就一个人坐在书房开始思考,他觉得大理寺卿有点靠不住,不如靠自己来分析一下。
结果他这样反常的举动让清空等人十分慌张,纷纷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然而清空又不敢问,只好通知了杜甫。
杜甫过来看到李谈盯着面前那本书盯了眼睛都不动一下,明显是没有在看,不由得也十分担心,便问道:“大王,可是有难题未解?”
李谈抬头看向他,脑子里还在思索着这个案子,嘴上便随口说道:“无事,不必管我,你们忙你们的。”
杜甫心里咯噔了一声,李谈现在面无表情,一双眸子黑漆漆的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种状况在他身上极少出现,杜甫上一次见到他这种表情,还是朱邪狸出事的时候。
他眼见自己也问不出什么,便转头出去了。
李谈重新获得安静,继续思考,结果还没思考一会,贺知章就来了。
在看到贺知章的时候,李谈破有些惊讶:“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直接派人来说一声就是了,这天寒地冻的,哪里值得您跑一趟?”
贺知章脱掉身上的貂裘,坐下喝了杯热茶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李谈莫名其妙:“怎么您也这么问?”
贺知章一针见血说道:“你这情况不对。”而后又补充了一句:“子美他们都很担忧。”
李谈听后才明白应该是杜甫他们找上了贺知章。
他无奈说道:“真没什么事情,只是之前行刺的案子,有点奇怪。”
贺知章有些纳闷:“什么行刺的案子?怎么又开始让你查案了?”
李谈摆摆手说道:“不是别人的案子,就是我回京的时候不是遇刺了吗?大理寺那边查出了一些问题,然而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贺知章:我看你就是最大的不对!
他就没见过有人能将自己遇刺这件事情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也正是因为李谈的态度,所以刚刚贺知章都没想到居然是跟他有关的刺杀案。
贺知章心很累地问道:“有什么疑点?”
李谈也不隐瞒,将自己们目前的疑惑说了一下。
贺知章听后也点头说道:“大理寺那边的确有问题,大理寺卿一向尽忠职守,查案最是讲究实事求是,怎么这次如此武断?”
李谈坐在那里,缓缓说道:“我怀疑他们是在掩护一个人。”
贺知章却问道:“什么人值得卫国信成两位公主外加一位大理寺卿来掩护?”
李谈眉目一动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人的身份地位必然不低,而且动了他很可能引起朝中震荡。”
可问题是又哪里有这么一个人呢?唯一的可能性大概就是杨国忠,然而杨国忠……大理寺卿不好说,但是那两位公主肯定不会帮忙隐瞒的。
如果再有的话,那就是李隆基了。
不过李隆基真的想要他的性命,也不至于如此迂回,就他做的那些事情,如果李隆基真的忍受不了,那可真是随便找点借口就可以了。
贺知章问道:“大王是想要自己查吗?”
李谈说道:“如果只是卫国公主想要报复,或者尹家胆大包天想要先下手为强,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是如今还有一个不知道隐藏在什么地方的人,这就让我很不安了。”
虽然他能救治自己,然而万一事发突然狸琴没在他身边怎么办?
歌尽影生也不可能对自己用啊!
贺知章沉默说道:“马上要封印了,只怕不太好查。”
每年新年时节都是长安最热闹的时候,五湖四海全国各地的商贩都会汇集于此,还有会经过述职的地方官员,想要查案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李谈摆摆手说道:“算了,就先这么放着吧,反正一击不成对让短时间内肯定不敢再动手,只等我回去非城或者凉州之后,他们想要动过手也没那么容易。”
那里是他的地盘,虽然没有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但除了某些顽固分子,权利基本上都到了他手上。
这次正好趁这机会将尹家那几个家族连根拔起。
贺知章听了李谈的打算便提醒道:“只是刺杀亲王的话,可能最多也就是诛杀首犯和从犯,最多最多也就是那一支,想要彻底灭掉一个家族,那还不够。”
李谈直接说道:“清空,将那边的箱子拿过来。”
清空一转头就看到了放在角落里的一个朱漆木箱,那个木箱不大,他一只手就能拎起来。
清空将木箱放在书案上,李谈打开之后将箱子往贺知章面前一推说道:“这里的够吗?”
贺知章拿过来一看发现居然都是账本,还有一些书信往来,账本上全部都是当地三个大家族的走私记录,而书信往来则是佐证。
贺知章越看越是心惊,看到一半就抬头看向李谈问道:“大王手中有他们的罪证为何秘而不发?”
李谈摊手说道:“这些东西太难弄到了,我得到的时候正好在打吐蕃,只能先放下来等我回去,否则他们狗急跳墙,我不在那里的话,太白先生和公孙长史怕是不敢私自做主。”
贺知章十分生气说道:“这些人简直胆大包天,居然连铁器都敢走私。”
李谈说道:“您还没看完呢,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们居然敢私铸铜钱!”
贺知章顿时一惊,找到李谈所说的那些证据还有他们私铸的铜钱之后,愤怒说道:“简直是无法无天,他们是想造反吗?”
李谈问道:“这个够了吗?”
贺知章点头:“抄家流放都是便宜他们!不过,你为什么留着这些证据不交上去?”
李谈叹了口气说道:“今年发生了太多事情了,阿爹日子也不好过,这大过年的,这东西一交上去他说不定又要生气,恐怕年都过不好,反正也不急于一时,等过完年之后再说吧。”
贺知章这才了然:“大王孝心可嘉。”
李谈摇了摇头:“这份东西交上去,到时候过不好年的肯定不只是阿爹一个人,尹家能够联络上信成公主,那又是谁给他们和信成公主牵的线?还有没有其他人收过他们的贿赂?”
贺知章听后面色微微一变,沉默半晌才说道:“那便等等吧。”
李倓将东西收起来之后,就准备过年了。
今年过年虽然琅嬛书院更加热闹了,学子也更多,然而身边少了一个人总是让他觉得索然无味。
他居然盼着赶紧过完年,他好回去。
虽然就算回去也要先去非城那边看看情况,等到情况稳定下来之后才会回凉州。
过完年之后,大理寺卿重新将案子查证,不过查来查去最终的嫌犯也不过就是卫国公主和信成公主两个人。
至于尹家肯定也是要定罪的,只不过需要派人前去捉拿才行。
这个案子大理寺卿是单独奏对的,李谈作为当事人自然也是跟过去听的。
李隆基在听说跟卫国公主和信成公主有关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除了严肃一些,再没有其他。
而杨贵妃听到卫国公主说是她记恨在心打击报复的时候,嘤嘤哭道:“圣人,自我入宫开始,我便从未干涉朝政,您可要为我和三十一郎做主啊!”
静乐公主和宜芳公主两个人的婚事自然是政治意义大于其他,说是朝政也没什么问题。
李隆基见杨贵妃伤心,这才变了表情,连忙哄道:“娘子贤惠我岂有不知?娘子放心,我必不会让你蒙冤。”
李谈看了一眼杨贵妃,心里估摸着她可能不会直说,但是也应该吹过枕边风了。
只不过是因为给了李隆基暗示,而没有明说,所以李隆基想起来的时候,自然觉得杨贵妃没有参与过这件事情,更不要说暗中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