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停在摊位前。

　　摊主没有抬头，照旧摆弄着摊位上的人皮。

　　林含也走来了，两道人影把地摊占了一大半。

　　摊主埋着头，“两位随便看。”

　　陆离道：“那就让我们看看你的生产线吧。”

　　摊主终于抬眼看他俩，脸上依然戴着口罩和墨镜，遮得严严实实。

　　林含手贼快，眨眼间就把摊主的墨镜和口罩给摘了。

　　脸一下暴露在光线中，摊主惊叫一声，迅速低头打包，狂风一般溜了。

　　陆离看着他逃跑的背影，饶有兴致问：“林含，玩游戏么？”

　　林含：“哈？”

　　陆离立马亲自示范，跟在摊主的后面，摊主快他快，摊主慢他慢。

　　林含：“......”

　　大哥你遛鸟哪。

　　摊主是普通人，体力再好，也有极限的时候。

　　没一会儿，就跑累了，他拐入一个小角落，停下了。

　　陆离和林含堵在唯一的出口，齐齐看着累瘫的摊主。

　　猪妖背过身，喘着气问：“你们是谁？有什么目的？”

　　陆离漫不经心道：“就单纯想看看人皮的生产线，或许我们能合作。”

　　你可真是个商业鬼才。

　　摊主道：“商业机密不能让你看，再说我一个摆地摊的，说合作也不合适。你要是想买人皮，我可以卖，但其他的，免谈。”

　　说完，他佝偻着身体，往外走。

　　陆离皮笑肉不笑，“那我想买你脸上这张。”

　　摊主警惕起来：“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陆离又道：“就想看看帮着妖树害人的人，有一张怎么样的人皮。”

　　摊主抬起脸，瞳孔骤然紧缩。

第16章 人面树16

　　摊主站直身转过来，“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陆离摩挲下巴，看着摊主，笑得让人瘆得慌。

　　“哦，是么。”

　　摊主转过脸，林含也看清了他的长相，挺普通的一张圆脸，秀气得有点像个女人，不过也不至于看到他俩就慌成那样吧。

　　“鬼市也有人权，你再拦着我，小心我去街道办事处告你。”摊主威胁。

　　林含：“……”

　　摊主，你这是还没认清形势啊。

　　陆离摊手，一副“你去啊，反正老子不怕”的模样。

　　摊主气结，“你——”

　　突然，他表情变了，一只手迫切的按住自己的脸。

　　摊主惊恐道：“不要！”

　　林含和陆离相视一眼，都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这唱的是哪一出。

　　摊主死死摁住自己的脸，很痛苦的扭动着身体。这时候，摊主嘴里发出了两个不同的声音。

　　一个声音说：“杀了他们，赶紧离开这里。”

　　另一个声音说：“不可以！不要再杀人了！！”

　　摊主自说自话的模样看起来有点诡异，又有点滑稽。

　　林含默然，这该不会是个戏精吧？不是戏精就是精神分裂，不然怎么一会儿女人的声音，一会儿又是男人的声音。

　　陆离直直盯着摊主，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在琢磨什么鬼点子。

　　摊主自言自语好半会儿，终于安静下来，他放开双手，露出一张汗津津的倦脸，就像刚经历一场生死搏斗一样。

　　看到他的脸，林含瞳孔一紧。

　　摊主已经不是刚才女人长相的圆脸，而是一张真真实实的硬汉脸！

　　对这张脸，林含有点印象。

　　是……史建南！

　　他怎么会在这儿？

　　林含满头问号。

　　正想着，陆离从背后猝然把他拉开，躲开一道绿影的攻击。

　　绿影的袭击来得太突然，陆离顾着林含，不小心被对方划了一下脸，伸手一摸，居然摸到了湿黏的液体。

　　陆离当场沉了脸。

　　周围吹起一阵狂风，风中像是夹着刀子一样，刺得人的骨头和皮肤都生疼。

　　林含听到陆离说，“居然敢弄伤我的脸。”

　　啧啧啧，原来陆离也是一个看脸的。

　　林含还想吐槽，抬起眼皮就看见狂风中有一张很薄的白纸，随着风痕翻来覆去。

　　白纸不是简单的白纸，上面有鼻子有眼，是一张非常薄的人皮！

　　一看就很不简单，非常满足买家要求。

　　林含手一动，立马勾着人皮飞向自己，心里暗爽，马上就能得到身体的线索，换回身体重变大佬，恁死欠扁的陆离哈哈哈哈！

　　然后眼见要到手，一个人影就窜来抓走了。

　　林含：“……”

　　林含微笑脸，草泥马。

　　史建南抱着人皮飞快往外逃，陆离能让他跑出范围才有鬼，一挥手，就有一面坚不可破的结界把史建南给弹了回来。

　　史建南撞得晕头转向，好半天没缓过来劲儿。

　　林含想去掏他藏起来的人皮，陆离拉住林含后领，顺势把他拉了回去。

　　“别随便碰。”

　　林含踉跄几步才站稳，不满的看了陆离一眼。陆离直接无视，自个儿去摸。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林含咬牙，陆离这个王八蛋！

　　陆离在史建南的身上摸出来人皮，史建南咳嗽着拉住陆离，急切的开口，“别……”

　　还没说完，陆离手里的人皮就被林含捞了过去。

　　林含终于得意了一把，“陆离，这下算是生意做成一半了吧？”

　　话音刚落，他手里像一摊死水的人皮“吧唧”一下贴林含脸。

　　林含：“……”

　　他想扯下来，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手脚全部受到不明物的禁锢。

　　这个人皮不简单。

　　林含突然有了认知，他内心仿佛日了狗，自己现在用着普通人的身体，肯定是斗不过妖魔鬼怪的控制。

　　看见他突然动不了了，脸也换成了刚才出现在史建南脸上的圆脸，陆离脸色更沉，完全无法保持微笑了。

　　陆离冷声道：“离开他。”

　　跟着，林含听到自己嘴里发出女人的声音，“要离开也不是不可以。”

　　这女声让林含觉得有点耳熟。

　　不过林含很快忘了这件事，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自动行走，慢慢走到了史建南的身边，那个女人的声音又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找来这里。”

　　“你要我离开这个人的脸，那你就把放在我身上用来追踪的金箭取了，还有，放我们离开，不准伤害我们一分一毫。”

　　陆离恢复了笑容，大概是气笑的。

　　他说：“我该说你们把他看得太重，还是把自己看得太轻哪？”

　　人皮：“？？？”

　　林含心说：这是骂你蠢哪。

　　史建南听出来陆离的言下之意，脸色顿时就不太好，一阵青一阵白的，憋屈得很，谁叫他打不赢陆离哪。

　　陆离扫了他们一眼，不慌不忙的说：“本来还想慢慢来，看来是不行了。”

　　说话间，周围嘈杂的街道突然安静下来，所有的普通人和各个妖怪都被定住，整条大街像是被无形的冰给封住动作一样，凝固了时间。

　　陆离直视林含，又道：“威胁我，是不存在。”

　　“既然你不在乎，那我多吃一个人也没什么。”

　　陆离笑意不达眼底，“你可以试试。”

　　“试就试！”

　　林含觉得脸上凉凉的，自己嘴里一下发出不是自己声音的尖叫，金色的强光刺得他想闭眼，但又没法夺回身体主控权。